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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覆盖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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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回想起来,杜佳宁觉得事情可能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变得不对劲的。

      那天她起了个大早赶去机场接李燃,机场是新建的,杜佳宁没去过,找接机口都费了半天功夫,李燃在微信里说他已经拿到行李的时候杜佳宁还在狂奔。而当她跑到接机口从人群中一眼望到李燃时,杜佳宁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自己加速的心跳究竟是因为刚才跑得太快……还是因为见到了对方。

      迟疑与犹豫只有一瞬,杜佳宁没抓住,也就没深究。

      说起来杜佳宁能得到她老妈首肯一个人来成都工作,还多亏了李燃。

      李燃为什么决定回国?为什么回国后会选择在成都工作?他又是如何说服贾秀琴放自己一马离开老家渡阳的……杜佳宁不得而知。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结果自己很满意,不仅能去成都、也找到了工作——虽然工资还是低于预期——但能跟竹马重逢,甚至共同分摊房租,堪称完美。

      只是李燃回国的时间晚一些,也要先回渡阳陪父母,杜佳宁拿到成都的offer就出发了,看房、租房全由她一手操办,一切办妥再找李燃AA,默契满分、心情舒畅。

      等李燃到成都那天已经是杜佳宁入职两周后,然后一切就朝着她不可预知的方向滑去。

      2

      杜佳宁可以对天发誓,在这之前她从没对李燃起过那方面的心思,有,她就穷一辈子。

      这一点许桐能作证,杜佳宁在爱情中一直有很多让许桐嗤之以鼻的所谓“原则”,比如姐弟恋不谈、异地恋不谈、分手了不能做朋友……就连许桐都嫌她谈个恋爱事儿太多。

      “比考公的要求都麻烦。”这是许桐原话。

      而李燃比杜佳宁小三岁,两家关系向来不错,在杜佳宁的记忆中她都快上小学了李燃还在穿开裆裤,她怎么会对那个从小跟在自己身后“姐姐、姐姐”叫个不停的小屁孩儿有别的想法呢?

      虽然等李燃上学后,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李燃连跳两级,跟杜佳宁做了同学,那时候杜佳宁觉得他不仅是个小屁孩儿,还是个特烦人的小屁孩儿——因为贾秀琴总拿自己跟李燃比,李燃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没有哪个小孩儿会喜欢“别人家的孩子”。

      两人能从“仇人”——杜佳宁自己定义的,李燃毫不知情——变成“朋友”,都是杜佳宁与生俱来的正义感在发挥作用。

      男孩发育晚,直到高一李燃都比杜佳宁矮一头,他虽然脑瓜聪明但脾气死倔,就算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也从来不告诉老师家长。最狼狈的那一次被杜佳宁撞见,她气得要告老师,李燃却让杜佳宁别多管闲事。

      杜佳宁这人激不得,她不仅告了,还给李燃当上“保镖”,上下学贴身护送,李燃父母感激不尽。

      后来学校在偏僻角落也装上监控,问题得以解决,上高二后李燃个子也窜了不少,自然不再需要杜佳宁的“护送”,但那时两人早已习惯彼此的存在。

      杜佳宁藏不住事儿,她一度觉得自己在“友情”这件事上过于幸运,不仅有像许桐那样随时能两肋插刀的闺蜜,还有像李燃这样可以放心说秘密的“树洞”。因为李燃向来只听不说,经年累月,杜佳宁的“思想变化”已经可以做到对李燃和盘托出、毫无保留。

      喜欢上谁、为什么喜欢、想不想追、打算怎么追,以李燃的智商和记忆力,杜佳宁从小到大喜欢过多少异性、谈过几场恋爱他说不定记得比本人还清楚。

      许桐就曾经问过杜佳宁,为什么像李燃这样对周遭事物毫不关心的“冷血学霸”能跟杜佳宁做朋友,还愿意听她唠唠叨叨地聊八卦?

      “你俩性格完全不一样啊,你们是不是瞒着我谈恋爱了?”许桐说。
      然后杜佳宁就像说笑话一样把许桐的质疑转告给李燃。

      她记得李燃当时问她:“你怎么回答的?”
      杜佳宁说:“怎么可能呢?你就是个小孩儿,我疯了吗?”

      杜佳宁没说谎。人与人之间,年纪越小,年龄差的距离感就越大。李燃的同龄人那时还在上初三,他只是个子长高了,在杜佳宁眼里与初中生无异。

      但由年龄差带来的距离感在如今26岁的杜佳宁面前,早已不具备学生时代的威力。

      3

      其实杜佳宁最初并没有察觉到这种变化,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跟李燃分享人生感悟,关于自己一个月前是如何被裁员、滚回老家,又不得不选择跟蒋澈分手的全过程……讲到动情之处甚至涕泪横流。

      “蒋澈为什么就不能再挽留我一下呢?”杜佳宁又从李燃手中抽出一张面巾纸,一边擦眼泪一边不甘心地哀叹。

      “是你自己不谈异地恋。”李燃冷静分析。

      “那万一这次我心软了呢?试都不试一下就答应了?你们男人都这么怂吗?”
      李燃不置可否。

      “说到底还是不够喜欢,”杜佳宁瓮声瓮气地总结,“还好老娘又在成都找到工作了,上周在电梯里还遇到个帅哥,也不知道他是哪个公司的……”

      杜佳宁还想抽张纸擤鼻涕,但手却扑了个空,下一秒纸巾盒被李燃随意地仍在沙发一角。

      “我还有工作要做,先回房间了。”他说。

      杜佳宁有点儿懵,她总觉得李燃好像在生气。

      4

      杜佳宁的感觉没错,但她偏偏记性不好,转头就忘了这茬,三天后还能兴高采烈地通知李燃——她终于知道“电梯帅哥”是楼里哪家公司的了。

      “我还要到了他微信,”杜佳宁摇着手机洋洋得意,“但是怎么介绍自己?诶,你经验多,陌生女性加你微信用什么理由你更容易接受?”

      李燃人高腿长,客观地说长得也不错,打小就招女孩儿喜欢,这一点杜佳宁还是知道的,所以向他请教准没错。

      谁知道李燃好像并不打算帮忙:“都不接受。”

      “这么冷血?你就没动点谈恋爱的心思?”
      “……没动,麻烦。”

      说着又按遥控器换了个台,一晚上了,换台没停过,杜佳宁觉得这人根本不想看电视。于是她抢过李燃手里的遥控器,拉着对方手臂逼他看自己:“你就不能认真一点回答我?申请好友的时候说什么能让你印象深刻?”

      空气安静片刻,然后李燃说:“我喜欢你很久了。”

      这句话出现得毫无预兆,杜佳宁根本来不及反应,她甚至惊讶得愣在当场,脸瞬间红到耳根。

      还好客厅只开了墙角的氛围灯,杜佳宁想,趁对方发现自己的狼狈之前她应该可以掩饰过去吧……?

      “这样写会让我印象深刻。”李燃又说。

      “……啊……啊!你是这个意思!”杜佳宁刚才憋着的那口气总算能呼出来了,“对!当然是这个意思哈哈哈哈哈,但……但是这句太刺激了哈哈哈我用不上呵呵呵呵。”

      人怎么能在异性的注视下笑得这么尴尬呢?杜佳宁想。

      嗯?
      异性?
      她刚才……是不是把李燃当异性了?

      杜佳宁觉得自己完蛋了。

      5

      幸亏杜佳宁记性确实不好。

      独自尴尬不超过两天又一切如常,她甚至可以在部门团建聚餐前指着李燃的微信头像大大方方地告诉同事:我要是喝多了就联系他接我回家,这是我最好的朋友。

      同事没仔细研究,还以为杜佳宁指的是哪个女生,于是当李燃出现在餐厅门口时大家才恍然大悟——“最好的朋友”难不成指的是“男朋友”?

      杜佳宁确实喝多了,同事怕被怪罪,把人交出去的时候还不忘解释,给她倒的是酒精度极低的果酒,偏偏没人提醒杜佳宁:“她还以为是果汁,干了一杯又一杯,不过这个度数确实不高,谁都没想到会这样……”

      李燃接过已经无法独立行走的杜佳宁,对同事们表示感谢:“她确实不会喝酒,是我的疏忽,谢谢你们照顾她。”

      同事们连忙挥手表示不敢当,目送李燃打车带走杜佳宁后还有人忍不住感叹:“谁说成都的帅哥都是gay?这不也有异性恋吗?”

      6

      但杜佳宁看上的帅哥,确实是gay。

      回家后她的酒劲儿缓过来一些,看着还在为照顾自己忙前忙后的李燃,杜佳宁不禁悲从中来。

      “十个帅哥九个gay,还有一个是姐妹。这说的不就是我吗?不!就!是!我!吗?!!嗷嗷嗷”

      杜佳宁瘫坐在沙发上仰天长啸,李燃又换了条湿毛巾敷在她脑门上:“清醒了就自己回房间去睡。”

      可惜杜佳宁并不清醒,她一把抓住李燃,让他俯身平视自己,这一把抓得太猛,李燃右手不得不撑住沙发背才能避免自己直接倒在杜佳宁身上。

      而这个高度刚刚好——两个人足够近,但又没近到无法呼吸。至少杜佳宁还可以呼吸,目前她也无暇顾及对方的呼吸是不是比刚才快了一点。

      “杜佳宁,你该休息了。”李燃说。
      “小,屁,孩儿……”杜佳宁一字一句地叫他,尽管如今这人的身材早已足够把她圈在自己身影下,但杜佳宁明显不服,“谁允许你叫我大名?叫姐姐!”

      “……杜佳宁,去休息。”这一次的话里又多了分无奈。

      杜佳宁觉得自己根本看不清眼前这人,于是坐起身,又离得更近,脑门上的毛巾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啪”的声音,在这个谁也没说话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你也好看……他也好看……世界上好看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又好看又喜欢我的?”杜佳宁带着哭腔问。

      “就这么着急谈恋爱?之前是谁还在因为分手难过?”那时候李燃还以为杜佳宁短时间内不会再谈恋爱了。

      “你懂什么……”杜佳宁委屈大爆发,“你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吗?蒋澈谈恋爱了!我们才分手多长时间啊他就有新女友了?!诶你说巧不巧,这次谈的跟我一样——也是同事!”

      杜佳宁还是无意间在前同事朋友圈看到那张合影的,一群人去露营,合照中谁跟谁是一对儿再明显不过。
      而前同事好像忘记屏蔽她了。

      所以她还没有蠢到把果酒当饮料喝,李燃更加确定——杜佳宁今天就是想喝酒。

      “难怪我提分手的时候人家能答应得那么干脆……”杜佳宁还在嘟囔,“原来一切都有预兆……”
      “正好,让你可以没有心理负担地忘记这个人。”说不定是好事,李燃想。

      “所以才更需要新恋情呀!用新欢忘旧爱才是治疗失恋最有效的方法,我要用新的记忆去覆盖旧的记忆。”
      杜佳宁此刻虽然还有点儿迷糊,但她非常笃信自己的爱情理论。

      “这样公平吗?”

      杜佳宁突然听见有个声音问自己,她抬头,再次对上李燃的视线。

      “嗯?你说什么?”
      “你的新欢,这对他公平吗?”李燃又问。

      “公平……?”

      杜佳宁咂摸着这两个字,然后推开依旧挡在自己面前的李燃,捧起茶几上的冰水又喝了一口。放下水杯,手心冰凉,杜佳宁双手捧住自己依旧发烫的脸,啊……好像又清醒一些了。

      转头发现李燃还在看自己,于是又把双手轻轻贴上对方的脸。
      他的脸怎么也有点儿烫?杜佳宁想。

      但这不重要,她语带肯定:“你说得对!这不公平……”杜佳宁一边摇头一边分析,“这不公平!我应该先结束对一个人的感觉,然后再开始喜欢下一个人……那就干脆发生点什么事儿转移我的注意力好了,或者直接让我失忆都行,反正失忆也比失恋好……”

      “来!把我打晕!”杜佳宁抓着李燃的手臂就准备带他去找“武器”,很明显,刚才的一瞬只是杜佳宁自以为是的“清醒”,“把我打失忆!然后我就能解脱啦!”

      但杜佳宁根本拽不动李燃,他只需要稍微用点力,就能把杜佳宁重新按回沙发里。

      “杜佳宁,去休息。”李燃又说。

      “我不去,我要失忆……你为什么就不能帮帮我呢?”

      杜佳宁说这话的时候双手已经攀上李燃,两人的姿势很奇怪,一个瘫坐进沙发里,另一个半跪在沙发上任人揽住后颈。沙发里那个还眼泛泪光,但凡有第三个人看到这个场景都会毫不犹豫地怀疑男方在这件事上有责任——即使他看上去在努力撑住不让自己倒下去,但他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挣脱那双手……而他没有。

      他只是好像用尽了隐忍试图说服对方,他说杜佳宁,你看清楚,我是谁?

      杜佳宁听见这话竟然笑起来,笑容伴着她脸上酒后的红晕,意外地迷人。

      “你是谁?”杜佳宁反问,“你还能是谁?李燃呗。”

      “那你还不松手?”他又问。

      “松手?凭什么?”

      杜佳宁这人激不得——这本该是李燃十几年前就明白的道理。现在她不仅不松,还刻意收紧手臂,把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一些。

      已经呼吸可闻,任李燃再咬紧牙关也无济于事,他只能深呼吸:“……好,杜佳宁,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干什么?”
      杜佳宁还没意识到,有人已经在前一刻作出了一个无可挽回的决定。

      “覆盖记忆。”

      这是那个柔软的嘴唇覆上自己的嘴唇前,杜佳宁听到李燃说的最后一句话。

      7

      可惜记忆不会被消除,也不会被覆盖,它只会让一觉醒来的人恨不得在被子里闷死自己。

      记忆甚至过于鲜活——关于两人是如何从沙发一路纠缠到卧室、关于那副她原本以为陌生但却被轻车熟路挑起欲望的身体、关于游走在每一个隐秘角落的双手,甚至关于紧要关头她如何指导李燃去自己房间的抽屉里翻出避孕套——清醒之后的杜佳宁都记忆犹新。

      她大概是疯了,她一定是疯了,杜佳宁想,不仅因为这件事做得太疯狂,那些内心深处无以言表的巨大喜悦又从何而来?

      所以她对这一切的喜欢竟然大过恐惧?!

      杜佳宁确认过三次,现在是周末早上9点,李燃不在家。而这件事的尴尬就在于——这也是她家,她不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趁人不备、一走了之。

      所以李燃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在?难道是他……一走了之了?

      杜佳宁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确认情况,还好,东西都在,应该没跑。
      不对,为什么要怕他跑了?明明她现在更想跑!

      杜佳宁好不容易在沙发角落翻出自己的手机,她想找许桐商量对策,但却先收到李燃的消息。

      “我去杭州出差见投资人,周一回。”

      杜佳宁犹豫半天,最终选择已读不回。

      8

      如果没有发生过那件事,那么对杜佳宁来说这个周一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工作日。

      但杜佳宁很清楚,这不是。虽然她已经极力掩饰,也尽量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但还是会忍不住分心。直到下班后打开家门的那一刻,杜佳宁心里依旧充满对自己的怀疑。

      其实两天以来李燃给她发过消息,早上好、晚安、吃了什么、在干什么、准备登机、我到了……杜佳宁都看过,又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回。于是对方的微信便没再响起过。

      而此时此刻,家里安静得很诡异,杜佳宁连去客厅倒杯水都要提前打开门缝观察一下外面有没有人。

      客厅没开灯,李燃应该还在卧室里。

      杜佳宁让自己尽量安静地经过次卧门口,直奔客厅角落的饮水机。但还没来得及按下开关,沙发一侧传来说话声。

      “其实你不用这样。”黑暗中,有个人说。

      杜佳宁被这句话惊得把手里的杯子都扔了——幸好不是玻璃杯。

      “你……你在客厅怎么不开灯啊?!”杜佳宁第一时间把灯打开,回头就看见李燃正坐在沙发里望着自己。

      “我已经知道你的态度了。”李燃说。

      “我……”我什么态度?杜佳宁原本想问他,却被李燃打断。

      “你是不是想说你已经忘了那天晚上发生过什么?”
      “我不……”

      “哦,或者你想说那天晚上只是一时冲动?”
      “我没……”

      “我知道,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情我愿的事,发生就发生了,我没资格要求你因为一晚的酒后乱性就接受我,但杜佳宁,你大可以告诉我,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一个字也不回是为什么?连朋友都没得做?那行,我马上找房子搬出去……”

      “李燃!!你能不能先听我说?!”杜佳宁被这个男人连珠炮似的追问搞糊涂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话这么多?

      不得了,走近才看清,这人不仅话多,连眼眶都红了。

      “你……你哭了???”杜佳宁怀疑自己已经失忆了,他以前也是这个性格吗?

      李燃撇过头,手臂胡乱地蹭一蹭眼睛,起身要走:“我先回房间了。”
      “你给我坐下。”然后被杜佳宁一个指令按回去。

      杜佳宁站在李燃面前,居高临下,能看清他湿润的睫毛。

      “你喜欢我啊?”她问。
      李燃显然没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有些惊讶地抬头看杜佳宁。

      “干嘛?不想承认?”
      李燃没说话。

      “喜欢我多久了?”不承认也没用,杜佳宁又问。
      “……没算过。”

      “以前怎么不表白?”
      “你说过我是小孩儿。”

      “那都是上学时候的事儿了,长大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你不谈姐弟恋。”

      记得倒是挺清楚。

      “为什么回国?”
      “……你跟蒋澈分手了。”

      原来是想趁虚而入。

      “来成都也是因为我?”
      “不全是,但你说过你不谈异地恋。”

      考虑得挺全面啊。

      “然后来了就这么看着?什么也不说?”
      “怕分手了连朋友都做不成……就像现在这样。”

      “跟我谈上恋爱了吗就考虑分手的事儿?”杜佳宁都快气笑了。
      “……那我现在走,可以了吧?”

      李燃站起身,杜佳宁不得不退一步,这让他给再次意识到李燃已经是一个23岁且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成年男性,两人身材对比太过明显——虽然李燃的表情看起来依旧委屈万分。

      “走什么走,”杜佳宁拦住对方,“我问完了吗?”
      “那你还要我怎么样?”

      杜佳宁站上沙发,这让她看起来总算比李燃高一点,两人面对面,李燃不明所以。
      杜佳宁双手搭上李燃肩膀,依在他身上,也离得更近,这让李燃又想起了那晚的情景。

      杜佳宁说:“李燃,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酒后乱性’,我也不觉得那是一时冲动……”
      “……你都记得?”

      “记得……一部分吧,”杜佳宁说,“比如我记得你问过我……‘可以吗’。”

      他是问过,他打定了主意只要她说“不可以”,他就停下来。

      “那你记得我是怎么回答你的吗?”杜佳宁问。

      李燃当然记得,他甚至每每想起那个“答案”都会忍不住心跳加速。而杜佳宁再次“回答”了这个问题——她捧起李燃的脸,轻啄他的唇。

      是软的,是甜的,李燃想,但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如果这是梦,那就不能动,动了会醒来。

      杜佳宁看他发呆,忍不住笑:“干嘛?不敢相信?”
      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不是白做的,他心里想什么,杜佳宁再清楚不过。

      李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住片刻,然后问杜佳宁:“可以吗?”

      “什么?”

      “可以吗?”

      杜佳宁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因为他已经抱住她,收紧双臂。他们贴得太近,近到能用皮肤感受到衣服的纹理,这纹理都显得多余。

      “为什么又问一次?”
      “我们都没有喝酒,我要你在清醒的时候回答我。”

      杜佳宁笑着把“轻啄”变成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然后就感觉自己被腾空抱起,有个人的焦躁与急切在几乎令她窒息的吻里表露无遗。她不再依着他,而是整个人被抱在他身上,他身材好、手臂力量大,此时甚至还能腾出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不让她逃离。

      因为李燃终于确定这不是梦,确定这个世界没有酒后乱性,确定两个人都很清醒。
      而他也终于可以不必忍耐,可以肆无忌惮地与她纠缠与沉沦。

      9

      杜佳宁后来问过李燃,作为“新欢”有没有觉得“不公平”?

      李燃反问她:“难道你还没忘记蒋澈?”

      “怎么可能?我就没想起过他,我这不是怕你又委屈得想哭嘛。”

      李燃瞪他一眼。

      “所以你现在不怕分手以后做不成朋友了?”杜佳宁又问。
      “怕。”他老实回答。

      “那怎么办?这恋爱都谈上了。”
      “那就别分手。”李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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