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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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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初砮扶着已经残破不堪的墙壁,脚步一顿一顿,像是扭到了脚。他走到一个斑斑驳驳的椅子面前,有些郁闷的坐了下来,但是椅子却轰然倒塌。显然这声响影响到了周围的人,嘲笑声此起彼伏。楼初砮显然有些生气,但只不过微微皱起来眉头。他自顾自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周围的人。
血红色的压抑的天幕,连云朵都被染成了逶迤的橘红。几只飞鸟划过天际,姿势悠闲却悲切,发出长短不齐的嘶叫声,打破了这片绝望的寂静。与那片杂草丛生的墓地相映成辉,那片荒土现在只剩下一个墓碑,在那墓碑前有一株蔷薇,不过是匆匆十年,早已过去。以及因为烧纸钱而残留的灰烬,随风飘扬。那块墓碑上有一张苍白的照片,照片上灿烂的笑容与周围的无力形成如此强烈的对比。以及墓碑上刻的名字——楼初砮。
一滴泪无声的从脸颊上留下,不可抑止的。舌尖的苦涩无法忽视,在黑夜中辗转反侧,却始终睡不着。钟声悠扬而深远,但是听久了却觉得乏味之极。窗外叶子的沙沙声,风轻微的声响,那三种声音如同一场无人观赏的音乐会,美妙而又无聊。月光静静泼洒在那高贵冷淡的钢琴上,与清冷的月光不同,路边的路灯散发出温暖的光。但是那一株摆放在窗台上的花,看得出已经凋零很久了。
楼初砮,他走到窗前,颓废的点了一支烟。但是没吸几口,就把烟掐断。烦躁的颓坐在地上,拉开抽屉,拿出一个药瓶,倒了几粒药在手上,他吞下去之后,回到了床上,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一章病单被遗忘那个在桌子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晰——脑肿瘤。门外故意被压低的声音因愤怒而渐渐响了起来。楼初砮自嘲般的笑了笑,那些大人就是这样,自以为是得要命,真的当他不知道吗?
自己不仅仅只有脑肿瘤啊,光是身体就有夜盲症,精神方面还有轻微自闭症和抑郁症。这些,都是瞒不了的啊•••
这具身体真是太没用了•••
“那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一个女声穿透过薄薄的门,直抵楼初砮的耳畔。
“哼,这孩子谁的还不知道呢!”不隔音的门阻挡不了另一个暴躁冷漠的男声,声音在他的耳畔盘眩晕绕。
门外突然想起一身瓷器破碎的声音,接着各种被砸到地上,墙壁上的声音次第发生。
楼初砮躺在洁白的床上,嘴角的笑容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竟轻笑出声。
门外在一声摔门声后,变得安静起来。
夜色又暗了下来,楼初砮的眼里分辨不出其他的颜色,只剩下黑与白,就像是黑白电影一般,苍凉。
但是就在这样的黑夜,对楼初砮像是巨大的野兽张开他的嘴巴,里面一篇腥臭的黑夜。他离开了那个无比沉闷的家,或许那已经不算是家了。有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的儿子无比唾弃的家吗?有自己的母亲一直虐待自己的儿子的家吗?有父母从不管儿子,甚至连自己快要死了都在吵着谁付棺材钱的父母吗?
心,到现在早就不知道痛是何滋味了,这算是百炼成钢吧。
那么,恨吗?他想应该不是。
恨是因为爱。他对于他们无爱那么便不会由恨。
在一个阴暗的小胡同里,本来平静的早晨,现在却是一片熙熙攘攘。一辆辆警车以及一辆救护车停在外面。
楼初砮平静的看着被白布蒙住的女人,眸中的冷淡让人心惊。在所有人都散去之后,他也会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的父亲在接到电话后,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跑回来装作很伤心的样子,收拾残局。
他知道,外面的人都在议论,说他冷血,连自己的母亲死了都不留一滴眼泪。他在信中冷笑,那个女人根本不值得!
就在今天早上,楼初砮发现自己的母亲不堪重负,在浴室割腕自杀了,嘴角的笑容很满足。这个笑容刺的楼初砮眼睛发痛。一只兽在他心里怒喊,凭什么你可以走了,不用再受罪了!凭什么!
在制定了长长的一份计划后,楼初砮就行动了起来。在铺垫了很久之后,他终于离开了那种地方。只要想到那个“家”,楼初砮就会露出无比嫌弃而厌恶的表情。
像是要呕吐一样。把身体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
当楼初砮坐上开往上海的火车时,心中竟然有可笑的悲伤,窗外的风景飞快的向后倒去。呐,现在是真的要离开了,离开那么以及那个待了了十几年的“家”。
一切就要靠自己努力了••••
在楼初砮的眼中,黑夜没有像是尽头,只有黑色与白色,所以他一直走,一直走,摔得遍体鳞伤,也依旧走。像是机械化的机器人一样。
一直走到尽头。生命的。
他死前居然又走到了那个“家”的门口,在微笑了一下之后,倒了下去。
那个微笑是释然,以及对家浓浓的思念。
那时候他已经二十四岁了,他挺了四年的时间,比医生的预料多了整整四年。
他在一个地方安静的沉睡着。
在他逝世后,他的父亲也很快去世了。徒留下他那苍老的奶奶。
他的奶奶每年都会去祭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