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落尘絮》柳芥

64、尘絮

　　他的话一出口，夏栩和温寅同时低下头，抿紧嘴唇，控制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完全是同款姿势。

　　两人还非常默契地互看对方一眼，夏栩朝她眨眨眼。
　　—你懂吗？

　　温寅闭上眼点点头。
　　—我懂！

　　两人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江絮：“......”

　　冷场近一分钟后，温寅深呼吸一口气，又介绍了起来。

　　“林路之。”
　　“江絮，夏栩的男朋友。”
　　温寅快速介绍，她担心自己多说几句会笑场。

　　林路之不情不愿地加上江絮的微信，把手机还给江絮后，还不忘给他来上一击，“谢谢你，叔叔。”
　　林路之的表情相当真诚，完全看不出来是故意的。
　　温寅看向林路之，用眼神给他的勇气点了个赞。

　　江絮收回手机，冷冷瞥林路之一眼。“不客气，小侄子。”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烤肉呢？”夏栩抓着江絮的衣角晃了晃。
　　江絮把手机放在她桌上，轻刮她的鼻尖，低声道：“马上。”
　　温寅坐在边上忽然有一种回到高中时代的感觉，因为她想“啧”这对小情侣的心情和当初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江絮走后，林路之再度开口：“姐姐，他...是生气了吗？”表情像是带着愧疚。
　　“应该没有。”
　　“这样呀，”林路之表情又活跃了起来，“别人都说年纪大的男生会疼人，但我觉得年下的才好，更贴心。”
　　林路之明里暗里似乎是在说江絮，但夏栩却莫名感觉被中伤，毕竟她比江絮还大了几个月。
　　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刻意地扯了扯嘴角，权当回答。

　　林路之本想再说些什么，但他的朋友来喊他，临走前，他对着夏栩萌萌地说道：“姐姐，我们明年苏照大学见喔。”
　　夏栩朝他客套地点头。
　　林路之走出不远，突然又转身朝着夏栩喊道：“夏姐姐，我会想你的。”说完还挥了挥手。

　　等他走远，夏栩才放松下来，她看向温寅：“你从哪儿找来的这尊大佛。”
　　“我认识他的时候也没这样啊。”温寅耸耸肩。
　　“不过你别说，除开他莫名其妙的地方，单看长相......”夏栩给温寅一个眼神，温寅心领神会，两人异口同声。

　　“好可爱！”
　　“好可爱！”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但温寅的笑没几秒便戛然而止，她朝着夏栩努努嘴，让她往后看。

　　夏栩一脸困惑地看着她做面部操，“你脸怎么了？”
　　“后面！”温寅没动嘴唇，用气音说道。

　　夏栩这才恍然大悟，被温寅提醒过后，她才察觉到背后似乎有一股威压。
　　这股威压的主人在她身边落座，夏栩缓缓转过头，只见他拿起夏栩的饮料，浅浅抿了一口，然后面无表情地学着她刚才的语调，来了句：“好可爱。”
　　夏栩：“......”

　　温寅眼看形势不妙，一边起身后退一边说道：“我去那边招呼客人了，你们随意。”转眼便消失在视野里。
　　夏栩：“......”
　　......

　　夏栩把刚才的事情在脑内快速过了一遍，决定坦白从宽，她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对你绝无二心。”

　　等下！
　　夏栩刚说出口就觉得不对劲，这怎么和电视剧里的渣男这么像。

　　还没等她想明白，江絮已经淡淡开口：“哦？那你怎么证明？”
　　“这个嘛...”夏栩开始头脑风暴......

　　“你可是我的...”夏栩犹豫良久说出那三个难以启齿的字，“心尖尖...”
　　说完她看向江絮，发现他神色变得比刚才稍稍柔和了一些。

　　有用！

　　受到鼓舞，她忍住羞耻，又说出了几个词：“心肝肝、小宝贝、小甜甜......”
　　她每说一个词，江絮的脸色就好看一分，很快他就被哄好，拿起桌上的烤肉递给她，“趁热吃。”

　　“好的，谢谢我的心尖尖。”夏栩接过。
　　“在外面别这么喊。”他开了瓶饮料放在夏栩面前。
　　......

　　回到家，江絮一脸若无其事。
　　可到了深夜，夏栩被他抵在床上，他故意磨着她让她喊下午说过的那些词。
　　房间内满是旖旎。

　　这一夜，甚是漫长。

　　*
　　暑假伴着夏天接踵而至，期末考过后，江絮忙着公司的项目，自从公司落成后，在金融圈这座密不透风的高山里，硬是开辟了一条新路。暑假里，各大财经头版头条上几乎都在讨论江絮和X?这所公司。
　　夏栩则去了夏岚的律所实习，之前的收购案她从头跟到尾。这个暑假，她也忙得不可开交。

　　下午五点，接近下班的时间，夏栩透过窗朝楼下看，江絮的车已经停在路边。
　　夏栩这会儿正好忙完手头的工作，抽个空对着楼下“咔嚓”一张，发给江絮。

　　夏栩：【让我看看是谁来接女朋友下班呢。［图片］】
　　夏栩：【哎呀，原来是我的男朋友。】
　　夏栩：【幸福幸福。】

　　江絮一点开微信，唇边便染上笑意。
　　心里暖洋洋的。
　　感觉半个小时似乎格外漫长。
　　想要马上就见到她。

　　夏栩刚发送完就得到对方的秒回。
　　江絮：【伯母在忙吗？我现在上去打个招呼？】
　　夏栩：【伯母出门办事了，这里只有伯母的女儿。】
　　江絮笑：【那我上来接伯母的女儿下班？】
　　夏栩：【不用，伯母的女儿已经在电梯里了。】
　　江絮：【伯母的女儿这么迫不及待见男朋友？】
　　夏栩没回他。

　　两分钟后，她坐上车。
　　关上门后，她轻轻“嗯”了一声。
　　江絮看她：“什么？”
　　夏栩若无其事：“没什么。”

　　只是对你刚才微信的回复罢了。

　　晚餐两人去了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餐后，江絮把车开回了莫亦院，两人沿着莫亦院边上的花园小路闲逛消食。
　　走在路上，江絮忽然向她摊开手掌，“是谁走在路上都不能牵女朋友的手。”
　　“噢，”他像是恍然大悟：“是我啊。”
　　“难过难过。”
　　夏栩：“......”
　　她觉得这段话莫名熟悉。

　　当她把手放进江絮的手掌时，灵光忽然一闪而过，“你在学我说话！”她说着就往江絮胸口轻锤一拳。
　　“内伤了！咳。”江絮用另外一只手捂住胸口，顺势靠上了夏栩的肩膀，“你要对我负责。”
　　夏栩笑着垂眸看他，“你这是碰瓷吧，江瓷王。”
　　“嗯。”江絮大方承认。
　　“行吧，”夏栩也认了这个瓷，“想我怎么负责？”

　　下一秒。
　　肩上的重量忽然消失，夏栩下意识地抬眼，对上他那双深邃不见底的双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跟我回家？”他话音的尾调上扬，带着些蛊惑。

　　路灯下，他的五官也变得柔和，然而和他带有欺骗性的的五官不同，他扣着她的那只手的手指，正有意无意地在她的掌心作乱。
　　明目张胆地勾引。

　　夏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转念一想，今晚还有案件没有整理完，便十分正气凛然地表示：“今晚我要回家的。”
　　他拖着长音“喔”了一声，话里话外都透着惋惜：“那好吧。”
　　不过马上，他又提出了新的要求：“等你这段时间忙完，我们去度假好不好。”
　　“好呀，”夏栩也好久没出去度假了，“去哪里？”
　　“马尔代夫？”他试探地问道。
　　“什么时候出发？”她朝她眨了眨眼，目光里满是期待。
　　“你手头的案子八月初应该能结束，我们隔天去？”
　　“好耶！”夏栩举起双手，满是开心的模样。

　　看着夏栩笑，江絮也不自觉勾起了唇。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里是满到快要溢出的喜爱。

　　他抬起手，抓住夏栩高举的手臂，环上自己的腰。
　　像是夏栩主动抱住他一般地落入他的怀抱。

　　“我们都已经三天没见了。”他的声音从头顶缓缓落下，似是带着些许委屈。
　　“嗯。”她抱紧他。
　　“这段时间你想不想我。”他把下巴轻靠在她头上，手臂收紧，想让两人贴得更近些。
　　“很想你。”她低低出声，头在他怀里蹭了蹭，心里软绵绵的。
　　“怎么办，”夏栩身上的淡淡花香像是催化剂，让他不自觉变得更加依赖她，“我一刻也不想和你分开。”
　　“那...”夏栩的手指在江絮背后打着圈，也像是在思考，“等我以后养你？你就每天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
　　江絮停顿两秒，似是在认真思考问题的可行性，很快，他得出结论：“好像还挺不错的？每天见你的时间感觉变多了。”
　　“行，那你再等等我。”
　　“好。”

　　月光下，晚风里，两人携手并肩前行。

　　*
　　八月初的时候，夏栩手头的案子正式结案，夏岚知道她要出去玩，提前半天给她放了假。
　　出了律所，夏栩给江絮发了微信：【在哪儿？】
　　江絮给她回了条定位。

　　夏栩点开看了看，位置在他们高中附近，她让司机往那边开，大约十五分钟。
　　她顺口问了一句：【在忙？】
　　江絮：【刚忙完。】
　　夏栩：【找个阴凉地，等我。】
　　夏栩：【十五分钟，闪现。】
　　江絮笑：【好。】

　　快到目的地时，夏栩看着窗外闪过的景色，感觉熟悉，但又说不上哪里熟悉。
　　思索两秒，放弃。
　　她看见街边一家熟悉的小店，便让司机停车先走。
　　走出小店，她沿着路边的林荫道漫步前行。

　　斑马线前，她停住脚步，是红灯。
　　红灯下，站着一个人。
　　伴随着红灯闪烁绿灯亮起，她朝着斑马线另一侧的人奔去。

　　“江絮！”她喊道。

　　阳光下，他看向那道坚定不移朝着他而来的身影，夏栩在光照下似在闪闪发光。
　　他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周围事物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他的视线里只有她。
　　恍惚间，他想起初三那年的暑假。

　　也是这条街。

　　他们两个擦肩而过。

　　而这次，她朝着他奔来。

　　只是为了他。

　　微风扬起，空中花瓣飞舞。

　　他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她。

　　此刻，他们的全世界里只有彼此。

　　他们一起，走向热闹的未来。

　　「人生就是一部电影。

　　多年以后回首过去，时光的碎片拼凑成一场梦境般的电影。

　　在名为人生的这部电影里，每天都在上演的不同的故事。

　　电影。

　　开场了。」

　　全文完

　　2024.6.14 23: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