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灵化人》净雅

5、第 5 章

　　去庶务室的路上，纵然已经十一月中旬，草木寥落，寒气颇重，但何佚依然觉得天气是如此的温暖宜人，全然忘了之前是谁哆哆嗦嗦的缩成一团。

　　但等到她从庶务室里，领了两套冬季学子服和新宿舍号出来，那点儿子兴奋，便已经消散了个差不多。

　　因为她被分进了黄字丁班、新宿舍号也是黄字区域最差的426。当然，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关键是黄字班的课表与启蒙班的一样。

　　也就是说，直到她晋升练气四层，升入玄字班为止，她还是得这般继续苦熬，在学海里沉浮。

　　但以她的出身、天赋，得熬多少年，才能升入玄字班？

　　家里出身最好、还是四灵根的嫡长兄，也是今年年初，才晋升练气四层，升入玄字班呢。可他今年，都已经十二岁了！

　　也就是说，自己至少还得再熬六年，这样的苦日子。哪怕已经习惯、也适应了这样的学习、修行节奏，但不妨碍何佚依旧觉得这样的日子生不如死。

　　深刻领悟到，什么是学海无涯苦作舟的何佚，沉默的搬进了新宿舍里。与新舍友友好的打了个招呼后，继续投入到学海中，努力学习、修行，以期快点解脱。

　　但是这样的成绩，却引来了众兄姐的侧目——何佚的修行资源，是家中有灵根的孩子中最少的，便是何顺都比她多。

　　可偏偏她却在六个月的期限内，晋升练气期。这意味着何佚的根骨、悟性，较其他五灵根的孩子们更好，不出意外的话，未来成就也比他们更高。

　　因此休沐时，华郡公得知后，直接从自己的份例里，分了一斤灵米给何佚，以做嘉奖。还特意命人做成了米糕，方便何佚带回书院里吃。

　　等到十一月下旬休沐，何云携夫带子的回郡城过年时，得知何佚的成绩，同样很满意。比照着正夫给的奖励，也从自己的份例里，分了一斤灵米、还特意多分了半斤灵蔬给何佚。

　　何云的侧夫、庶夫、侍君们，看在自家妻主的面上，也各自从自己的分例里，分了一些，凑了一斤灵米给何佚。

　　别看三斤灵米、半斤灵蔬不多，却足以让刚晋升练气期的何佚，借此稳固境界，打下更好的基础。

　　当何佚通过书院的年考，以乙上的成绩回家后，便在怡然院中，见到了生父林良侍、兄长何凌，并两斤灵米、一斤灵蔬。

　　“小爹、兄长？”乍一见到两人，何佚还当自己看错了，但随即兄长将自己抱起旋转后，何佚才明白，还真是这两人。

　　“怡妹，你太厉害了！母亲夸你勤奋努力、聪颖过人。还说是小爹教导有方，你才如此优秀，赏了小爹好几匹厚实料子、皮草，给咱们做新衣、大氅。”

　　难得被母亲惦记的何凌，高兴的说着之前母亲夸赞他们的话。哪怕已经过了两三天，也记得一清二楚。

　　说的林良侍羞红了脸，恼道：“你快别说了！那些料子算什么，这些灵米、灵蔬才是最珍贵的。”

　　他认真的说：“三小姐，妻主给了你一斤灵米、半斤灵蔬作为奖赏。肖侧夫、两位肖庶夫、唐侍君、刘侍君他们，也给你凑了一斤灵米做贺礼。

　　别看东西不多，却也得三四块灵石。你要记得，将来有机会，我们得还礼。”

　　何佚拍了拍兄长的肩膀，让兄长将自己放下来，郑重回答小爹：“我知道了，小爹。”

　　林良侍抿嘴，秀气的笑了：“那你们玩儿，我去给你熬菜粥吃。灵米可是好东西，不能掺凡俗食材，不然影响效果。幸好妻主还给了半斤灵蔬，不然你就只能喝白粥了。”

　　说完，林良侍便脚步轻快的，提着灵米、灵蔬去找小炉子熬粥去了。

　　待林良侍走了，何凌打发走了伺候的小厮们，偷摸从门窗朝外观察了下，没见附近有人，才悄悄拉着何佚的手，小声问她：“何平说，他们父子被分给你了。怎么回事？”

　　“兄长，你不能直呼平兄姓名，应该叫二兄，”何佚纠正了兄长对何平的称呼后，才将那天的事儿，娓娓道来：“九月上旬休沐的时候，四兄说五兄过几天生辰……”

　　何凌越听越气愤，但看着妹妹不明所以的样子，还是压抑自己的情绪，告诉妹妹其中内情：“你被他们话赶话的忽悠了。

　　母亲虽然重视奴出，但也只是不让下人苛待我们、不允许管事们克扣我们的东西罢了，才不会在意我们嫁给谁呢。

　　嫡父宽厚仁善，也不在意凡物，但注重名声，不愿坏了郡王府清誉。因此，只要遵守规矩，在嫡父手下，比在母亲手下还容易过活。

　　真正难缠的是主持庶务的怀侍郎、郝良侍。

　　但郝良侍虽然只看重肖氏子，却也并不苛待我们，对我们一视同仁。怀侍郎就不一样了，他讨厌那些贱籍的男子，和他们的孩子。”

　　说着，何凌压低了声音，凑近何佚耳边，悄悄说：“其实母亲从前的夫侍、子女，比现在多得多。很多都是别人送的小倌、伶人、戏子等下九流，有宠爱有名分有子女，地位稳固。

　　但那些人，都被怀侍郎趁着母亲闭关筑基时，一一清理了。光是出继、夭折的女儿，就有三个，更别说儿子了。

　　崔良侍能留下来，还是因为他早就失宠了，又膝下无女，才被选中留下来彰显贤良的。”

　　说完悄悄话，何凌便稍稍退开，看着何佚，认真的说：“别看现在母亲、嫡父都看重你，但你要是敢跟怀侍郎对上，只怕凶多吉少啊。”

　　何佚眨了眨眼，想了会儿，问何凌：“兄长，要是我一直待在书院里的话，怀侍郎会对付你们吗？”

　　闻言，何凌便知道，妹妹是不会放弃何平三人了，不由叹气：“没事儿，我和父亲都在母亲眼皮子底下，总归吃穿不愁、性命无虞。顶多就是被刁难罢了，我都习惯了。”

　　何佚便道：“那我之后，便都待在书院好了，休沐也不出来。如此，想来怀侍郎便不能害到我了。”

　　何凌想了想，觉得也行。“那你这段时间注意点儿，小心别被害了。等年后回书院里，轻易别出来了，就呆在书院里修行吧。”

　　两人议定，便恢复了正常坐姿，待林良侍端了两碗菜粥进来，便看见兄妹两人正头碰头的坐着看书，不由笑了。

　　“六公子、三小姐，快过来喝粥。”林良侍边将粥放在桌子上，边道：“方才妻主身边的许通房过来说，中午三小姐就不必过去请安了，待晚上直接去正堂拜见妻主就好。”

　　何凌一听，眼睛转了转，立刻道：“那感情好，妹妹，那你喝了粥以后，便赶紧去休息。我和小爹在这里守着你，若是有人过来，我知道该怎么说。”

　　林良侍也道：“三小姐，听说书院课时多，让人都没法睡个安稳觉。好容易放了假，你便在家里多睡会儿。你还小，哪能不睡觉呢？”

　　感受到父兄的关切，何佚心里都温暖了几分，点点头，听话的喝完粥进内室睡觉去了。

　　何凌三两口喝完了粥，推开碗，侧耳听了阵儿，确认内室里小妹呼吸平稳，已经睡熟了。

　　这才愤愤不平的说：“那帮小人，自己不敢得罪怀侍郎，就推到怡妹头上。尤其是何朗那个杂碎，那是他亲父，他怕什么？”

　　林良侍微微蹙眉，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道：“既然三小姐不愿意放弃，那就算了吧，咱们辛苦些就是。待熬到三小姐成婚分家就好了，总归是没几年了。”

　　这倒是，女子不同于男子，成婚时间都有律法要求。如果不想被官配，就得自己提前找好人家。而以何家的家庭状况，何怡的成婚时间，只会更早。

　　虽然接受现实，但何凌还是不甘心：“再早也得十一二岁的时候，才会开始相看；十二三岁订下来、十五岁及笄后完婚。

　　若是中途有什么变故，便是拖到十六七也正常。这么长的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若是母亲再闭关……”

　　他没有再说，但林良侍明白他心中的担忧，不禁摇了摇头，柔声安抚儿子：“怀侍郎虽狠毒，却也只是仗着妻主宠信罢了。

　　论根基，我与他都是家生子，母族得力，并不差他什么；论宠爱，我比他强；所差的，不过是修为罢了。

　　莫担心，真要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我便自请出府。总归，有你妹妹在，我们不会落得个无处可归的境地。”

　　只是说到这儿，林良侍也不由蹙眉：“崔良侍那人，这几年虽然沉寂了下来，但总还是有点儿底子的。你回头儿，也多去那儿看看，若是能蹭点指点就最好。”

　　何凌脸一红，有些羞赧：小爹哪儿都好，就是手里没有修行资源。虽然得宠，手里也有钱，却都是俗物。

　　可以说，能供应自己读书习武，小爹便已竭尽全力。因此，无论是他还是妹妹，都只能选择耗费资源最少的选修课。

　　而崔良侍是被红楼精心培养，色艺双绝的清倌人。别看崔良侍身份卑贱，真论学识并不比寻常学堂夫子差——虽然仅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