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乱人间》未名月下

13、第十三章 理由

　　张老板让大家不要回头看，只管用最快的速度向瀑布跑，北江留在最后，边跑边注意后面的动向。

　　他们刚跑了一半，阴森的啼叫又加进一阵昂昂声，有大群鳄鱼聚集过来，在水面上排成几列，一群食尸鬼踩着鳄鱼的背跳到沙滩上，继续向他们追来。

　　北江正好看到这一幕，吓得他亡魂皆冒，大叫道，“那些东西追上来了，从瀑布的边缘往上爬，它们怕水。”
　　说完他就偏转角度向瀑布下面狂奔，石磊几个想也不想就调转了逃跑方向，大部分人跟在他们身后，仅有几人维持了原来路线，打算从岩壁爬上去。

　　瀑布四周水花飞溅，北江的头发很快就被打湿了，食尸鬼果然怕水，追击到瀑布近前就紧急刹车，向他们愤怒的咆哮。

　　见躲进水中有效果，大家也顾不得被淋透，全都挤在瀑布下面，任由水流冲刷身体。
　　食尸鬼几次尝试逼近猎物，可它们的皮毛没丝毫防水性，沾到水气就软塌塌覆盖在身上，只得又退回到没水的地方，不甘让它们的叫声更加刺耳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惨叫声，对他们张牙舞爪的食尸鬼都停下动作，看清那边的情况后立即跑了过去。
　　大家都明白惨叫声代表着什么，扭过头不敢往那边看，张老板挑了处水薄如雾的石壁，拿出多功能刀当登山镐，带领大家爬往瀑布上方。

　　被水流冲刷的石壁湿滑异常，需要张老板先探好路，再从一旁辅助才能爬得上去，好在瀑布只有三四层楼高，力气大的男生很快就登顶了。

　　第一个上去的是高衙内的跟班之一，他刚探出头就被大巴掌拍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横着飞了出去。
　　没等下面的人反应过来，一只巨大的猩猩脑袋从瀑布上方伸了出来，铜铃大眼向瀑布下方扫视。

　　众人吓得把身体紧紧贴在石壁上，祈祷大猩猩不要发现自己，这次老天爷很给面子，没等大猩猩看到他们，那边的食尸鬼就因为争抢人类尸体吵闹起来。

　　大猩猩怒吼了声，从瀑布上方一跃而下，向食尸鬼冲过去，张老板挥手让大家动作快些，等大猩猩解决掉那些恶鬼就要轮到他们了。

　　众人不敢迟疑，脚蹬手刨以最快的速度向上爬，瀑布上方的视野豁然开朗，前方是平静宽广的湖面，左边是茂密森林，右边是奇峰巨石的山岭。

　　他们想也不想就往巨石遍布的山里跑去，没有植被就意味着食物稀少，大猩猩肯定更喜欢森林那边，山里地形多变，说不定可以找到更好的藏身地点。

　　依旧是张老板打头，北江断后，他专挑巨石成堆的地方走，在狭窄的石头缝隙中间不停寻找，终于在筋疲力尽之前找到了合适的地方。

　　三块巨石斜靠在一起撑起百平大小的石洞，只有一条缝隙与外连通，石磊得侧着身体才能通过。
　　周围都是乱石滩，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河经过，取水方便视野又好，在里面度过今晚应该没太大问题。

　　他们进入石洞，用里面的石头在洞口堆出个高门槛，这才各自找地方坐下休息。
　　北江敞开校服外套，从口袋里拿出鳄鱼蛋补充能量，柔甲已经帮他把贴身衣服吸干了，除了累一些并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但越来越活跃的柔甲还是让他眉头深锁。

　　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以柔甲不受控制的状态，继续跟兄弟们待在一起只会害了他们，离开众人独自行动又担心他们遇到危险，纠结许久也想不出两全的办法。

　　一群人累得很了，连东西都没吃就倒地睡去，此起彼伏的悠长呼吸声让北江也有些犯困，又担心睡着以后柔甲会乱来，干脆从石洞里出来，在外面为大家守夜。

　　山中的夜晚静谧明亮，乱石滩上没有其他生物的踪迹，只有断断续续的鸟叫声从远处传来。
　　高悬的明月和星空让北江有些恍惚，越看越觉得和地球上看到的一般无二，如果他们还在地球上，就代表所谓穿越只是身处的时间有所不同，那么另一个问题又来了，他们是出现在地球的过去，还是，未来？

　　想到人类有可能灭绝在这场浩劫里，北江头皮都是麻的，有人靠得很近了才察觉出来。
　　发现张铁出现在感知范围，北江下意识回头退步，想问他为何不休息。

　　他已经足够警惕了，也抵不过张铁有备而来，在他回头的瞬间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银色小瓶，对准北江的脸连喷数下。

　　北江猝不及防的吸入了喷出的气体，身体瞬间麻痹，不听使唤的栽倒在地，连体内的柔甲都安静下来。

　　他不可思议的盯着张铁俯到近前的脸，勉强掀动嘴角问道，“为什么？”
　　他们相交十多年，北江自认没有任何对不起张铁的地方，交情变淡就算了，为何要一再害他？

　　张铁露出嘲讽的表情，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为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为何从小到大处处压我一头，我明明那么努力了，可成绩运动人缘，哪一样都不如你。
　　你能长到一米八多，入选校篮球队当主力队员，成为全校女生喜欢讨论的对象，我却只能在场外拿着毛巾水壶给你当仆人，连喜欢的女生都懒得看我一眼。
　　好不容易我家拆迁，变成了有钱人，王佳佳肯正眼看我了，你又救了校长成为全校偶像，你知道王佳佳对我说什么吗？她说虽然我家有钱，但还是你最吸引她。
　　哈哈，我为她付出那么多，到头来她的眼里还是只有你。北江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幸好老天待我不薄，这么快就把机会送到我手上了，高衙内想收服石磊他们保护自己，就必须先灭了你这个主心骨。
　　这瓶麻醉剂就是他给的，要怪就怪你太爱出风头了，他承诺只要把你干掉，回到地球就扶持我平步青云，你不是总说为了兄弟可以两肋插刀吗，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说出了在心里积压多年的不满，他又对着北江的脸喷了几下，然后扛起他来到小河边，把北江丢进河里，看着他沉入水中被水带走，张铁整颗心都轻快起来，像是压在心头多年的巨石突然消失，连呼吸都顺畅了，根本没注意到河对岸的石头堆里闪动的红色眼睛。

　　北江全身僵硬，被丢进水里时以为自己死定了，哪知柔甲在接触到河水的瞬间就复苏过来，从他的身体各处伸出细密的枝条和根系。

　　枝条包裹住全身，根系帮他汲取水里的氧气，北江好似回到了妈妈肚子里，前所未有的舒适感涌上心头，哪怕理智不停尖叫让他清醒过来，还是敌不住睡意沉入梦乡。

　　不知在水里漂了多久，北江梦中全是不停生长壮大的柔甲，醒来时身上又酸又软，像是长到几百米高的是他一样。
　　他感到自己正被人背着，耳边是奔跑声蹚水声和呜哩哇啦的鸟语，仔细辨别才听出是英语。

　　突然，一声木仓响穿透了北江的迷茫，感知归位清醒过来，周围情况也出现在脑海中。
　　救他的有九人，亚非欧三个地方的人都有，背着他的是名壮硕的黑人大哥，正蹚着浅溪向前面的山洞跑去。

　　山洞口有人端着步木仓，时不时向天点射几下，北江抬头看去，被巨大的飞禽吓得一哆嗦。

　　黑人大哥察觉到背后的人醒了，用极富韵律的种花语说道，“Hi，兄弟，你醒了？不要怕，我们很快安全了。”

　　北江轻声道，“谢谢大哥，放我下来就行，我能自己跑。”

　　黑人大哥呵呵笑道，“看校服就知道你是种花家的学生，我在种花国的青岛待了五年，叫我爱青岛就行，马上就到了，不用客气。”

　　说话间他们已经跑进山洞，守在洞口的人立即拉动两扇用树枝绑成的大门，把山洞封闭起来。

　　北江从爱青岛背上下来，震惊的看着两扇树枝门，两米高三米宽的门可不是短时间能做出来的，捡树枝都要半天时间。
　　他语带惶恐的询问爱青岛，“你们在这里待多久了？不是说只要两天就能回去吗？”

　　聚集过来的人都看向他，一名红头发的欧洲少女不屑的哼了声，用英语说道，“被种花国保护过度的骄民，只有你们才会这么无知，异世界的时间跟地球不同，无论在这里待多久，回去时最长也只有两天，我们已经来泰坦世界快半个月了，全身都是疲惫和伤痕，看你的样子，一点苦都没吃过吧。”

　　北江的英语成绩马马虎虎，听力口语都是最近才提升上来的，勉强能听懂大概意思，听说要在这个世界待上很久，差点就窒息了。
　　他也用英语问道，“泰坦世界？泰坦是指那种巨大的猩猩吗？之前还有人到过这个世界吗？你们是在哪个国家来这里的？”

　　众人惊讶道，“你见过泰坦了？能活下来太幸运了。”

　　北江搜肠刮肚的用英语简略讲解了遇到泰坦的过程，一名亚裔大叔笑道，“我们是同一个种花语研习班的，都能听懂你的母语，我们之前在漂亮国的A市，那边有暗网，很多消息都透露出来了，我们先把带回来的食物处理一下，再慢慢讲给你听。”

　　北江想说他也有吃的，摸过所有口袋发现早就空空如也了，连八卦刀都不知哪里去了，只有应急包幸存下来。
　　他露出尴尬的笑容，再次向搭救自己的几人道谢，撸起袖子跟大家一起整理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