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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苦尽甘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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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棘今天在韩家一起吃的晚饭。
韩知雅下午赶回了家,并且带上了自己的老公和儿子,和和美美地把那大圆桌围满,吃大饺子!
韩知雅的老公少言,坐在韩知雅旁边带着儿子,喂饭,照顾。
韩知雅在家里更像是个大家长,安排这个安排那个,就连谁吃饺子要伴蒜,谁吃饺子蘸醋,谁要油泼辣子,都被她安排得妥当。
夏灏坐在许清江左边,和他左边的未来姐姐姐夫打着招呼,吃着饺子,逗逗他的可爱大侄子。
许清江只顾吃那饺子,美味多汁,蘸一点油泼辣子,多吃几个,后面自己回戌城处理事情,又得好几个月吃不到了。
夏灏逗完他的大侄子,笑许清江:“怎么只顾吃呢,怕回戌城吃不到了?不怕,我跟你回去,每天给你做好吃的,包你几个月想不起来。”
“你不是还要忙着破坏你哥哥的婚事,赢一局吗?”
“那可比不上…”声音降低,带着磁音,“和你到那屋子里去过神仙日子,安一不在,你也不没了拘束不是?”
许清江见他那样,桌子底下踹他一脚,继续吃饺子。
“哥,”许安一坐许清江右边,“你自己在戌城,可要照顾好自己哦,我每天给你发消息,这样你就不想我了。”
许清江吃完一个饺子,严正了神情,蔑视他。
“你还有时间给我发消息?你和天澈林唐是不是耍得都不想回家了?还有晚上悄悄溜过去跟路棘玩些什么乱七八糟,你现在可是大忙人,哥哥在你心里的位置,怕是越来越渺小,最后怎么消失的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呢,哥哥永远最大,我…我昨天是看他可怜,从今天开始,我绝不去找他,还有…”许安一心虚解释完,凑过去悄悄说,“我跟天澈他们可有个计划,可是针对他的哦,如此这般…”
路棘抬眼去看许清江听许安一的计划后递过来的莫测目光,埋头吃饺子。
许安一解释完,开始吃饺子,吃了一半,挤兑坐自己右边儿的路棘:“你还不是我们一家人,怎么好意思坐一起吃饺子呢,饺子代表什么,团圆,你个外人。”
路棘继续吃,懒得搭理他。
许安一见他不搭理自己,来了气:“嚯哟,大鲨鱼现在变厚脸皮了,自己回家去,一个人吃饭,那才配得上你的气质。”
“我什么气质。”
“冰冷啊,可怕啊,别人看你一眼都得怕你,你拳头一挥,谁都打不过你,嚣张跋扈,霸道可恶。”
路棘对他的嘲讽非常之不屑,连表情都懒得给,冷冷瞧他一眼,拿筷子去夹饺子。
许安一对他的表情更是不满,拿筷子去夹他的筷子。
路棘换一个饺子夹,他就继续去阻止,结果自己技术不行,路棘接连又吃了仨。
气鼓鼓地:“外人不准吃!”
路棘怼他:“我现在喊你哥叫大哥,不是一家人是两家人?”
“嗯?大…大哥?”
许清江饺子在嘴里,一边儿是饺子一边儿是笑气,对着夏灏,筷子一指。
“你看看他那脸,叫我大哥诶,一秒闯进□□的剧本。”
夏灏越过两颗头去看路棘,点点头,非常认可,他可是遭受过他死亡凝视的人之一呢。
“哥,”许安一压低声音,“你怎么随便认弟弟。”
许清江莫名有气:“不是因为你吗,不然我搭理他吗我。”
“诶?”许安一糊涂,“因为我…可我才说他不是一家人啊。”
坐路棘右边的韩妈妈伺候韩爸爸吃完饺子,插一嘴:“路棘早就是我们一家人了,你要挤兑他,该找别的说法。”
许安一好奇:“什么说法?”
韩知雅接过话头:“说他作为家人,不够热情,整天冷着个脸,连吃个饺子都没办法让他露出他那洁白的大牙~”
许清江来了劲:“你喊他笑一个。”
路棘尴尬,夹饺子的手一顿,似乎感受到了下一秒这桌上氛围的不可控。
韩知雅站起身,伸长了手帮他把掉落的饺子夹碗里。
“怎么样,我做的饺子好吃不好吃?”
“好吃。”
“那你赏个脸,吃那么多,不笑一个?”
“……”
韩妈妈捂嘴,已经开始想笑了,他们以前见他笑过一次,印象非常深刻,附和:“一定是要,露出牙齿那种笑哦~”
韩知雅还站着,吩咐:“赶紧地呀,我可等着你的赞赏呢。”
路棘没办法,不笑这关过不了,不笑这饺子以后不让吃了。
真的就笑了一个,扯开了嘴,故意把那大白牙齿那么一露,他的牙齿白没错,还大,比常人还尖。
空气凝滞就那么一秒,满桌子的人都开始笑,笑声方式不同,声线不同,声音高低不同,可内容太相同了。
那就是:这张脸,真的太不适合张嘴笑了!
许安一却没有笑,茫茫然:“你们为什么笑,他明明笑得很可怕啊,像是大鲨鱼要吃人诶。”
路棘收了笑,瞧着他,眼里闪着点从来未有过的光,感动的光。
这可是现在这桌上,唯一的安慰。
韩爸爸看着这一切,还能说什么呢,美好的画面再多一点,时间再长一点,我想我还承受得住。
吃完饭,吴妈切了水果,端上零嘴,在厨房洗碗。
大家伙儿开了酒,在客厅开始聊天。
路棘在院子里打了半天电话,一进来韩知雅就拉着他。
“你们公司那个项目过审没有?”
“过了,怎么?”
“我一朋友的公司在你们合作方里头,我先给你打声招呼,他不太信的过,卖了合作方几次。”
“江渊?”
“你知道?”
“知道,刚刚电话就是处理这件事。”
韩知雅放下心:“好像就没有你处理不好的事,我纳闷儿,为什么你能提前知道那么多消息。”
“我前年开了个没收益的小作坊。”
“?”韩知雅惊讶,“专门儿打听消息的?”
“嗯。”
“什么消息都打听?”
“只要有利益关系的人,以前和谁合作过,在外面有几个家,养了谁,养的人又跟什么人有牵扯,都得调查清楚。”
韩知雅深感佩服,可能她们公司的合作方永远都是固定的那几个,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过。
夏灏喝着酒在一旁听见,心想:什么小作坊,太夸张了。
他和他哥哥最多外聘,一次调查付一次钱。
他这个不得了,花钱养一堆人就为了调查信息?
不知道一年得花多少钱。
哎,不过就算自己调查出来什么,拿那么多把柄在手里,都没办法搞倒他们一次。
略感颓唐。
路棘等韩知雅走了,站在夏灏旁边,喝着酒,问他:“他爱上你了吗?”
夏灏远远去望许清江,他被他妈妈推着去弹那钢琴,像是在跟许安一说他以前弹得还不错,后来去组乐队放弃了。
许清江在推脱,韩知雅的姐姐在怂恿,韩爸爸微微笑在点头,许安一在期待。
“当然,”夏灏一副我是谁呀,不得了模样,“不过他心底里很矛盾,我看永远解决不了。”
“矛盾?”
“他原来不是想找个老婆生个可爱的女儿吗?因为我把他的美好夙愿生生地搞没了。”
路棘想起上次在戌城的谈话,说起天成不愿意面对自己变化的时候,他的神色有那么一秒很像。
“你脸上的伤…”
“哦,”夏灏指着眼角,“我爸打的,”指了额角,“他打的。”
“……”
“我从小被打到大,对我爸我哥的打已经麻木了,不过知江打的,我可是爱得很。”
路棘瞧着他神情,知道他有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甚至不怕死的脾性和自己很像。
原因难道都是因为小时候被打得多了?
可说到许清江打他的那笑容,怎么,有点儿,怪异…
夏灏似乎看出他眼神里的疑惑,非常愿意跟他解惑。
“我啊,不怕他恨我了打我了,恨我打我证明什么?证明他非常爱我,又不想爱我,所以矛盾,矛盾到最后就会有气,气越大,就说明矛盾越大,矛盾越大,那就说明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要来爱我了。”
见许清江已经开始弹起了钢琴,夏灏笑了:“钢琴弹得和吉他一样,属于会弹弹不好的…呵呵…”
路棘望眼过去,脑子里又开始演映起当年第一次来韩家吃晚饭,周天成和他俩在这客厅里,四手连弹了一首肖邦的圆舞曲。
是韩爸爸以前教他们弹的。
尽管韩爸爸连连摇头,说他俩是不是没认真学没认真练?都多少年了,一点儿进步都没有。
也不妨碍他俩在那里专注于琴键,专注于对方通过钢琴传达给彼此的情绪。
他听不懂他们弹得好还是不好,只是沉在当时周天成的笑脸上挪不开眼。
那笑容随着音符的跳动,很生动。
弹完后笑声持续,都吐槽对方哪里弹错了,哪里卡顿,最后哈哈一笑。
“我们没有天赋,还是搞乐队去吧!”
韩爸爸微怒,说他们对待钢琴那么不认真,简直就是玷污了我心中神圣的乐器,以后不准你们弹我的钢琴了!
“你是不是也挺妒忌知江和周天成之间的情感?”夏灏看出他在回忆里游走,估摸着问他。
“不妒忌,他俩的友谊,你我这种出生和环境,怕是一辈子都没办法拥有得起。”路棘啜了口酒,带着点自嘲,“想象不到的东西,从来不会去奢望。”
夏灏没管他的自嘲,好奇为什么自己顺带说进去了。
“你我的环境…”
“我后来调查过你,”路棘侧目,“你们家对待感情,没一个是正常人,尤其是你,你被一个人连着甩三次,被你哥哥干过的你都能原谅。”
夏灏酒喷出口,吃惊看他。
“还有你哥,在城郊的山上养了个鸡厂…”
“鸡厂?”
“你不知道?来自很多个国家,他一人享用不够,还跟他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享用,最后选出最好的最优的,作为礼物送给了某个人。”
“哈?”夏灏惊骇,“我居然都不知道!全都调查清楚了?”
路棘见他眼里放着光:“你想要?”
“当然想了!还有没有我不知道的?我爸的呢?证据有没有?照片录音录像,全都给我一份行不行?”
“你空了来我办公室,有那么一箱子,想着没有用准备扔了。”
“可别扔,啊!你可是我的大恩人!我明天一早就去拿。”
夏灏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复仇的火焰开始在他心里势如破竹。
那火都烧到了他的眸子,里头开始灼热发烫,好似能看见那大火瞬间可以烧到他哥他爸的周围,听见他们嘶吼,并且甘拜下风,乖乖答应自己的条件,俯首称臣。
哈…哈哈…
路棘感受到他周围无形的火苗,饮完杯里的酒,心中感慨:韩知江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让他成了最后的枕边人。
许清江弹完钢琴,这次韩爸爸不说他了,毕竟他知道他儿子不是弹钢琴的料,几年不见,自己还能这么看着他弹一弹,实在看不够。
要不是因为自己现下弹不了,自己肯定首当其冲,给大家弹一曲当作消遣,让幸福的氛围更浓烈一些。
许安一跑他哥旁边去坐:“哥,我也学一学。”
“别了吧,没天赋的也就弹你哥这样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嘛。”
许清江想说:基因决定的。
没说出口,见他兴奋个没完,只好教他去弹了一首小星星。
“等爸恢复了,让他教你,我这半桶水,别回头把你教坏了。”
许安一点头,继续弹他的小星星。
别说,弹那么几回,弹得有模有样。
许清江揉他染黄了的毛:“兴趣才是最大的老师呢,别三分钟热度啊…”
“好的好的,我四分钟热度五分钟热度,就是不三分钟热度。”
“嘶…”许清江捏他脸,“你跟我说说,三四五有什么区别?”
“时间长短的区别呀。”
路棘瞧着许安一稚嫩的脸,回想起,周天成今年11月,该是35了。
心里腾起一种庆幸,是一种求而不得变失而复得没有错,还得加上一个特优,那就是——年轻更好,会去依靠自己,爱折腾,还耐折腾。
“对了,”他想起什么,提醒夏灏,“你哥好像喜欢挟持对手在乎的人达到他的目的,你怕知江受到连累,最好把有用的信息拆分,小的用来得到你的利益,大的用来警告他不能对你爱的人出手。一点一点去要,温水煮青蛙那样去吞噬最好,让他不会一下子下血本去拿你最在意的东西威胁你,给自己留好可以周旋的余地。”
夏灏听完给他斟酒,内心对他的崇拜已经快要立马拜师的地步,就差说一句:师父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路棘这是第一次用他的智慧,赢得了一枚小弟,而不是用威逼利诱这一套让林唐被迫成为了他的小弟。
尽管他并不想当谁的大哥。
茫然不知地和夏灏碰杯,再次提醒他:“什么事,都不能做得太过,不然鱼死网破,谁也得不到好处。”
“知道,我其实要得很简单,只需要他们懂得如何尊重我,能有资格坐在大楼最顶层的会议室,商讨利益分配。”
路棘点点头,不是太贪心的人。
再去看许安一此时因为弹了一首简单的曲子受他哥夸赞以后的欣喜。
心想:那纯粹的笑容,才是这世间最宝贵最值得花心思去追,去要,费力去守护的珍宝。
喜着笑,没有露出那吓人的牙齿,就那么回味,就那么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