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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原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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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路棘带了周天澈的随身衣物洗漱用品医保卡来医院。
许安一给他们带了早餐，对着周天澈，一脸预谋窃笑：“有三个选择，要路棘喂你吃，还是林唐呢，还是我呀～”
周天澈白他一眼，不上他当：“你眼神儿不好还是怎么，我左手还能使。”
“哦，那你自己个儿吃吧，当心噎着。”把早餐放他面前就要走，走之前又说一句，“你今天就是个大猪头。”
“你嚣张什么！”
许安一跑门口回头：“我还没原谅你！”
“我要你原谅我！”见他已经跑远，对着路棘，眯眼嘲讽，“昨天就带回去了？如你所愿了，要不要给你开个庆祝会，祝贺你失而复得。”
路棘不理他，把他的东西给林唐。
“我下去给他缴费，一会儿直接回公司开个会，你在戌城的工作我去个电话请假就行，你照顾他几天。”
林唐接过东西，暗怼，真成你手下了我，吩咐起来理所应当，商量的语气都不带一点的。
周天澈在这边左手拿勺吃饭，赌着气。
“我用不着照顾。”
“知道手断了脚断了是什么滋味了？”路棘冷言，“你这还只是他当年的千分之一。”
周天澈拿勺的手一顿，垂眸去看粥，没了嚣张的态度。
路棘一走，周天澈流两滴眼泪下来，连忙用手指楷去，偏头去看地上的垃圾桶，声音极细极轻。
“一辈子都还不了，死也不让死，折磨死我算了。”
“能折磨死也不错，”林唐把东西搁柜子里，转身站立，远远望着他，声音也很轻，“可惜折磨不死，一辈子都得不到解脱。”
周天澈抬眼去看此时的林唐，眼珠子微微震颤，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念头在滋长，在迸发。
他似是控制不住，张嘴说：“我就该飙车的时候推他一把，全死了算了！我该死，他不该死吗！”
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赶紧闭眼去控制，缓缓张开还是抑制不住，快速眨眼，偏头去看窗户外，强光下的瞳孔，更是颤得可怕。
他听见自己心跳轰隆隆地很是剧烈，快要跳出胸口。
左手按在胸口，衣裳被揪出来褶皱。
林唐见状，受了点惊吓，上前捂他的手：“怎么了？”
周天澈震颤不止的眼珠子看向他，嘴角往上，苦笑：“我…根本没指望他原谅我。”
手越来越紧，憋着呼吸：“我不需要原谅…不需要…”
“天澈？”
“我就算做错了也是他们逼的…我哪有选择的权利…”
林唐发现他太阳穴暴起的青筋，呼吸困难，脸憋得通红，想去叫医生，被周天澈一把抓住，头往他肚子上重重一撞。
“哈啊…哈…”周天澈把头贴在他肚子上大口开始呼吸，微微抖着肩，“解脱什么？你说我需要得到什么解脱什么？我就这么活着怎么了？为什么非得按照他们的意愿…”
“怎么情绪突然这么激动？你冷静点。”
“我逃过的，他俩在那张床上干多少回以为我不知道。我不想看见他们，我也不想再听我心底里那个人一直说不停的话。我拿棘哥哥以前赚到的钱跑出了邗市，留他俩逍遥自在。这样不好吗？是他们来找的我，我不想回那个家，他们硬拖我回去的。”
林唐一手紧握他的肩膀，一手轻抚他头发，等他哭等他说。
“哥哥在我面前老说他错了，说他做得不够好，说外面不好，家好，做什么都可以，记得一定回家，好吗那个家？”
周天澈手捏林唐的手肘，力气越来越大。
“棘哥哥在那一年，已经被他折磨得再没以前的自信，一点都不像他！爸爸又总在我耳边说好多好多别人多坏都在害他的话。曾叔老窥探我内心那些想伤人的想法。我不想听了，他们谁我也不想见，谁的话我也不想听，可我跑不了。”
激动的情绪瞬间止住，松了捏他的手，垂着头，反复念。
“是他们逼我的…我为什么要获得他的原谅？他痛不痛关我什么事…是他们逼我的…”
林唐抚他头发的手一停，轻言相慰：“回顾过去没有意义，说句对不起，不难。”
周天澈眼珠子顿在中间，停止了震颤，缓缓抬头。
“对谁说对不起？我对不起谁了？”
“安一啊，”林唐抬起他下巴，笑他，“脸肿了还哭，一会儿安一过来看见，又给他机会说你是大猪头。”
“我怎么对不起他了？你刚刚看见了，他活蹦乱跳跑我面前嚣张来了，让他早一点面对现实，早一点活得自在，我还对不起他了？”
“喊俩大汉强行接过来，说是请他玩，结果骗他了呗。他在车上还在说你的表里不一，面儿上看起来傲娇，嘴上老说别人坏话，心里面却很关心朋友，言而有信。”
“……”
“结果来这被你耍了，还非得接受自己生活在谎言里的现实，思虑过度，伤心难过一整天，不得跟他道个歉吗？”
周天澈推他一把，林唐踉跄后退半步，笑问：“我说得不对？”
“你跟他站一边儿的！”
“胡说，我可是你的人了。”
“你身体在这里，心不在，”周天澈把脸上的泪擦干净，“怎么能算我的人？”
“诶？”林唐坐回去，拿粥要喂他吃，“现在说这话可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
“你都还没打算搬我心里来住，怎么知道我心在哪儿？”
“那我现在就搬。”吃两口喂过来的粥，浅浅一笑，“住进去了。”
“看我心在哪边？”
“在安一那儿。”
“不可能呀，住跑偏了吧你…”
……
许安一跑他哥哥那边，一起吃早餐，开始絮絮叨叨说自己的打算，拿着手机跟他哥展示。
“我打算把头发剃成这样，染成黄色，左边打个耳钉，然后穿朋克衣服。”
许清江喂他爸吃了两口粥，瞧见他给他看的图片，严厉警告他：“什么鬼发型，还敢打耳钉？不准！”
“？！为什么不准！”过去给韩爸爸看，“韩爸爸…”喊了一声觉得奇怪，对着许清江，“我是喊爸爸还是韩爸爸呀？”
韩爸爸直说：“喊爸爸。”
许安一就喊了声爸爸，然后给他看：“你看看，难道不潮不帅吗？”
韩爸爸摇摇头：“不帅，有点儿…怪…”
许安一一听，嘟嘴坐椅子上瞧着那些图片，还不忘说：“不准？我还不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发型和衣服穿搭了？”
韩爸爸和许清江不约而同：“不能！”
“你们这是剥夺个人的自由！”
许清江还想教训他，韩妈妈带着韩知雅进了病房。
韩知雅一进来，就伸手去牵许安一的手，力气还不小，直接从椅子上把人给拽了起来。
许安一睁睁地就被牵啊，摸啊，捏啊，好像自己是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物种，只不过看着看着的，她就哭了。
她和韩妈妈一个架势，抱他紧紧的，哭说：“回来就好，好傻啊你们。”
许安一就问了：“谁…傻？”
“你啊，你傻，自杀就是个最傻的事情，什么事情不能解决，还有那么多人帮你呢，为什么弃爱你的人不顾。”
许安一不高兴，这不还是把自己当成周天成了嘛。
许清江看出来他的不悦，上前拉他姐：“姐，这是安一…”
韩知雅松了许安一的手，对着许清江就是一顿骂。
“还有你，这么大个事不跟我们商量，天成傻你跟着傻？这两年多全撒着谎骗我们呢，家人的存在就是拿来被你忽悠的吗？”
许清江完全反不了嘴，只能站着等她骂完。
“好啦好啦，”韩妈妈出来打圆场，“现在很好了嘛，安一接回家，皆大欢喜。”对着许安一，“这是你姐姐。”
许安一很给面子，乖乖地叫姐姐，叫妈妈。换来韩妈妈韩知雅的更动情的拥抱，韩爸爸也是喜闻乐见。
许清江则是在感慨，事情突如其来难以应付，还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不然自己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病房此时就是一家子团圆，其乐融融的景象。
不过许安一眼珠在转，他对这种团圆氛围的感知不似韩家那么激动。
毕竟对于韩家的人来说，这多少带着点对失去周天成以后，又得以重逢的喜悦。
而许安一，他在想别的事情。
……
韩爸爸想出院了。
许清江和医生交谈关于他爸爸是否还需要留院观察，后续的康复是去康复医院好还是回家让家人照顾更好。
韩妈妈和韩知雅以着韩爸爸的意愿，在和韩爸爸商量。
韩爸爸执意要回家，那就得去细问回家后该怎么照顾，怎么帮助后面的康复。
许安一就是这个时候跑了的。
他跑出医院，到处瞎逛，然后找着他的目的地，冲了进去。
许清江和医生聊完，发现许安一又不见了，打电话过去不接，又慌了。
跑林唐那边去问，林唐也开始担心，问：“又跑了？”
“刚还在沙发上好好坐着，一眨眼功夫又不见了。”
“应该不会走远，”林唐拿电话出来拨打，也不接，安慰许清江，“要么就自己去想事情，要么就是闲的，不会什么都不说就自己离开。”
许清江还是着急，就想说出院去找找。
周天澈看他焦急，想说两句宽慰的话，没说出口。
许清江瞥了他一眼，转身准备走，到门口了，回身对着他：“自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说完出了门，周天澈茫茫然看着病房门口，半晌垂眸去看地上。
林唐又给许安一打电话，也不接，发短信过去询问：什么情况，跑去哪儿了？
周天澈猜想：“跑去玩儿了吧，医院待着无聊，他性格不就这样吗，没了危险，心情好，就有回到以前那样。”
林唐瞅着他笑：“什么样？”
“白痴样。”
路棘中午买了饭来医院，顺便带了俩合同上来，让周天澈签字。
周天澈拿左手签得困难，签完后问路棘：“什么时候把公司还给安一？”
路棘检查他签的字，关上合同：“还没跟他说。”
“还需要跟他说？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我先前以为是理所应当，现在想想…”
“怎么？”周天澈不解，“出什么问题了？”
“他不愿意当周天成，肯定会拒绝。”
路棘让林唐吃午饭，自己顺带吃了两口，周天澈不想吃，就看他俩在那吃。
目光一会儿去看林唐，一会儿去看路棘，来回好几次。
怎么俩人吃相都一样，而且，为什么会给人一种大哥带小弟的感觉？
路棘快速吃完。
“如果他不愿意，就这样保持原样。”
“我不想，”周天澈说，“没事就要回公司开会，看不完的合同签不完的字，还得应付那么多合作方。”
“耽误你什么了？”
“是是，最累的就是你，以前你累得勉强，现在你为安一累，能有什么怨言。”
路棘拿眼注视他一分钟，起身来到他身旁，继续以一副冷漠威严的面目冲着他。
“你也不该有怨言，你比他大一岁，从现在开始，你当他哥。”
周天澈抿嘴：“凭什么！”
路棘不说话，目光扫到他打了石膏的手脚，又盯回他脸上。
周天澈气势瞬间被压了下去，忍了忍，小声嘀咕：“我才不要当他的哥哥。”
“不管你当什么，以后都得保证他健康，无忧无虑。”
等路棘一走，林唐饭也吃完，打趣：“当哥哥的好处之一，是不是有一项，可以管他？”
“谁要管他，我闲得慌还是吃饱了撑的。”
“哦～不知道当时知道他被哥哥独自留家里没饭吃，是谁给他点炸鸡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