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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我不愿意行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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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唐带许安一去了别墅，各自拿了自己的钱包和手机。
芳姨正在厨房做饭，瞧见他俩回来，热情迎接过去，像是迎接这家里的一份子。
“回来了？事情…”
瞧了眼许安一的神情，察言观色出可能还没解决好，就言其它。
“饿不饿？要不要吃饭？我熬好了汤，一会儿送医院去。”
许安一乖巧回：“不饿。”
林唐肚子咕嘟嘟直响。
许安一对着芳姨：“他饿，”对着林唐，“你好像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吃饭吧？”
林唐点点头，芳姨就连忙去了厨房。
“等会儿啊，十分钟，饭就好了。”
林唐拿芳姨的手机搁桌上，对着许安一。
“你去其它房间看看有没有充电器，我俩的手机都没电了，路上肯定需要手机的。”
许安一上楼去找手机充电器。
林唐对着在厨房忙活的芳姨：“芳姨？邗市游乐园在哪儿呢？”
“城南呢，”芳姨在厨房炒菜，“开车过去30多分钟，怎么，现在去玩儿吗？再晚点儿是夜场，可以看烟花。”
“好不容易来趟邗市，听人说那里有最大的摩天轮呢。”
“那是真的大，我还和张姐老李去过一次，不过实在是太高，我们在上头，腿都在打抖哦。”
饭菜端上桌，林唐又说：“给安一也添一碗，他肚子叫声自己听不见。”
许安一在今天早上睡的那个房间找了找，瞧见那些照片，装作没看见，抽屉里四处翻找充电器。
耳畔响起周天澈说过的话。
“这张床，是当年周天成和棘哥哥的温床，你猜猜在上头搞了多少回？一百多次。你呢，到现在为止，跟他有过几次？你还可以问问，你的身体用起来和周天成的用起来，是不是不一样，谁的更好。”
摇摇头摇开那些话，找了半天没找着，又去别的房间找。
推开一门，是个小客厅，瞧见一电视，心想：原来电视机每间房间都有一个。
房间左右各一间，他逐一打开去找，一进去，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翻找了好一会儿，看见衣柜里的衣服，才知道这是路棘的房间。
开门去对面找，一进去就知道是周天澈的房间了，全是他气味和风格。
充电器就在床头柜上，拿了就往楼下跑，不想多待一秒。
林唐见他下楼，接过充电器把手机充上电。
“你也吃，我打算开刚刚那辆车回戌城，现在不吃点饭，路上会饿。”
许安一坐下开始吃，吃个几口问：“随便开人家车走？好吗这样？”
“有什么不好？”林唐装一埋怨的口气，“天澈无端把我们接来，搞这么多事情，赔辆车怎么了？”
“就是，“许安一负气说，“我现在可难过了，都是因为他。”
林唐扒着饭，好奇问：“怎么个难过法儿，形容一下。”
“嗯…就是，心里头好像有个气球，一直在充气，可是老不破，闷在那里。还有，头好痛，好多东西在里面跳来跳去，我想把它们理清楚，一理，头就更痛了，还有，你看…”
拿筷子的手伸到他面前：“一直在抖，我控制不住，都好久了。”
林唐筷子放下，拿双手去握他的手，之后张开：“好点没？”
许安一认真去看自己的手：“还是没有。”
颤抖着手继续吃饭，吃得差不多了，起身去看手机的电量。
“百分之30，够用吗？”
“怕是不够，再等等。”
“哦。”
林唐喝了点汤。
“这汤不错，要不要喝点儿，说不定暖了身子，手就没那么抖了。”
“好。”许安一去喝汤，确实很暖，眯着眼，笑了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汤。”
林唐夸赞：“芳姨好手艺。”
芳姨得意：“不是吹，方圆百里，就数我的汤最好喝。”
许安一呵呵笑：“在饭店里一定能卖好多钱。”
“那太复杂了，”芳姨跟他们聊上了，“得有店面，交租金，算成本收入。这里好，工资给得高，包吃住，光存钱就行，实在是划算。”
“诶？”许安一笑对着林唐：“和你一样诶，喜欢计算得失。”
“这是人的通识技能，你没有，只能说你还不知人间疾苦。”
许安一怔了怔，细想这句话，有些哀伤。
“因为哥哥总说不用算这些鸡毛蒜皮，他来搞定，他…他养我。”
林唐特地等他难过几分钟，见他又开始喝汤，才问：“你想过回去住哪里没有？”
许安一抬眼，奇怪望他：“住我家啊…”立马想到哪里不对，低头去看碗里的汤，“对哦，那不是我的家，房子是哥哥的。”
“所以，你还要不要住回去？”
许安一想到什么：“我住你家吧，嗯，算我租金怎么样？”
“我家就一间卧室，装不下你。”
“我睡沙发。”
“不是长久之计。”
“嗯…我赚到钱以后会买一个房子，到时候再搬出去。”
林唐嘴一歪，开始算帐。
“我给你算笔账，你现在的工资是5000一个月，戌城的房价最少都是一万一平，你两个月不吃不喝，才能买一平方。你要是买一个一室一厅自己住，那至少要买个60平的房子，那就需要60万，你算算，你得工作多久买一套房？”
“嗯…”许安一认真计算，“两个月买一平，一年买6平…”瞬间张大了眼，“要十年？”
“还是你不吃不喝，你再算算，你以后一日三餐都得花自己的钱，按照我的经验，一天花50块钱，你一个月得花掉多少？”
许安一又算：“一天花50，十天花500，一个月要1500？”
“就算我不收你房租，让你睡沙发吧，水电费燃气你得跟我平摊吧？你手机话费也得自己花钱，算下来又是500左右哦。”
“诶？”许安一把他的小背挺直了，“那我一个月就只能存个3000？”
“还有大病小病，衣服鞋袜，再省，都得花1000左右。”
“啥意思，这样算下来，我20年都买不起一个小房子？！”
“是的是的～”林唐一副你才知道生活的本质是艰难的表情笑他，“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笑话我精明算计。”
“不敢了不敢了。”
许安一连忙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能力那么渺小，连个小房子都买不起。
林唐再接再厉：“对了，以后还想成家吗？”
许安一越发愣怔：“房子都买不起，怎么成家？”
林唐噗嗤一笑：“你还知道成家需要一个房子呢。”
许安一闹起别扭：“我…我没那么傻吧！”
芳姨在一旁听完他们的对话，感叹：“戌城工资那么低呢，我在这都拿八千多，还包吃包住，过节还有几千过节费，还有医保社保，你们完全可以在邗市找事做，再回戌城买房子。”
许安一一喜：“对哦，那这样买房就快了好多！”
林唐打击他：“你不是要离开邗市吗？”
“……”
林唐喝完汤，去看自己手机，扯了去充电器。
“走吧，手机电应该够了。”
许安一起身，拿了包要走。
芳姨送上祝愿，有些不舍：“路上小心哦。”
林唐冲她眨眼，像在说：不久以后能再见到他，不用那么不舍。
芳姨像是懂了他的意思，点点头，回他一个笑。
车开开停停，许安一坐副驾驶一直在想事情。
想不通就摇摇头，想到哪儿了又垂着眼点点头，最后偏头去看窗户外，不想再想，好一会儿又皱着眉必须去想。
整个过程坐立不安，叹声连连。
开到了一游乐场，林唐问：“要不要去坐坐最大的摩天轮呢？”
“摩天轮？”
林唐指了指窗户外：“听说转一圈一个小时，在上头看见的是整个邗市，还能看见远处碧绿的大湖，很有一种壮阔感。”
许安一去望那个摩天轮：“是挺大，不过都快晚上了吧，还能看见碧绿的湖吗？”
“啊，晚上更好看了，摩天轮不就是晚上好看吗？来一趟邗市，总得留下点什么记忆吧，就当陪我？”
许安一灵机一动：“那陪你一个小时算多少钱给我？”
“怎么，”林唐拿眼快速量他，“这么快就学会去计较得失了？”
“要…要买房的嘛。”
“行嘛，算你100一小时。”
“好，那我陪你去。”
林唐心里发着笑：100块，随便一个借口就能抵消了，你别忘了，我是陪你回戌城，还兼着司机呢，还是太嫩呐。
进游乐场，买的夜场的票，走到跳楼机旁。
“要不要坐坐这个？”
“不是只坐摩天轮吗？”
“通票诶，只玩儿摩天轮，是不是不划算？”
俩人坐了跳楼机，下来腿都有点软。
走到大钟摆了，林唐还这么问他，就又去坐了大钟摆。
接着就是云霄飞车、时光机、离心飞船、丛林探险。
来到鬼屋…
许安一不敢进：“为什么要花钱去吓自己？”
“吓人可是种艺术，为什么说人复杂呢，就是因为一出生自带的东西就不同。比如胆子，有的人就是什么都不怕，还特别喜欢恐怖的氛围，遇事从不退缩，勇往直前。”
说着快速瞧他一眼，故有所指。
“有的人天生胆小，害怕的事情只会选择去躲避了，逃跑了，就算事情出现在他面前，也不敢面对，不敢解决。”
许安一瞧着他说话的面容，听出来其它意思，低了头。
半晌后…
“那…胆子和勇敢这种东西，后天可以去锻炼的吗？”
“面对恐怖的东西，第一次肯定会怕了，面对十几次几百次，就习惯了嘛。”
林唐带着他进了鬼屋，一切都是那么阴森可怖，他自己也壮着胆，吸气呼气好给自己打气。
“解决事情也一样，第一次很难，解决了一次，后面儿遇见的，有了经验，就非常轻松了。”
许安一有点怕，去牵林唐的手，发现他手心也出着汗，抬眼看他，好奇半天，朝前慢慢走。
远远在黑暗里看见一身影，白衣长发，站在黑暗里一动不动，等他俩走到合适的位置，那头跟抽筋了似的，缓缓朝他们转动。
林唐手一紧，站立不敢动弹，就看见那人头转动到极限，不知道是道具还是工作人员到的技能，那头，转得超过了180！
直到转不动，那人又一动不动，面目被头发遮掩，没眼球的眼眶突然转出俩黑眼珠子。
黑眼珠子盯着他们的瞬间，许安一和林唐已经倒吸了口凉气，手牵得紧，要逃的架势。
林唐忍着不敢跑，许安一想跑被拉了回来。
“不能跑，得面对这种恐惧。”
话刚说完，那人飞速朝他们冲过来。
俩人吓变了形，转身就往回跑，边跑边去看那人有没有追上来。
最后逃到一角落，林唐手心的汗已经黏糊糊。
许安一紧张又想笑：“你…你到底属于胆小还是不胆小的？”
“妈耶，这鬼屋现在整这么可怕了？”
“哦哦，你以为你不怕，是因为以前的那种鬼屋你去过太多次，习惯了，换新的你就又怕了。”
林唐不想承认，又不得不说：“以前带女票去，关注点不在体验这些氛围。”
“那在什么地方？”
“在她们害怕的时候，往我身上扑。”
说话间，他俩同时感受到了一阵鼻息，在耳朵边越来越重。
俩人全身起了鸡皮疙瘩，颤巍巍转头，目光看向对方的同时，瞧见刚刚那颗头缓缓移到他俩肩头。
眼珠子又不见了？！
许安一往左跑，林唐往右跑，牵着的手力量一拉，撞了回去。
那鬼近在咫尺，俩人大叫一声，一松手，朝门口开跑。
结果跑着跑着，迷路了。
许安一吓坏了，匆忙找着出口，一直喊：“林唐！林唐！”
林唐这边儿也吓得不轻，不过他不慌张，在看出口的标识，听见许安一喊他，寻声去找。
许安一跑到一条小路，尽头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在这种故意营造的恐怖气氛里，光看见自己在镜子里的身影就够吓人的了。
可是那上头标识了出口，不得不往前走。
许安一走的慢，在心里提醒自己：就是面镜子，就是面镜子。镜子里不过就是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当一个人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一件事情上，以前没注意到没在意过的细节就会渐渐显现。
他看清楚了自己长成什么样，自己走起路来是什么样，心里蕴着难过的时候，是什么样。
而那张熟悉的脸越来越清晰，却越看越陌生。
自己原来长这样吗？
许安一不由自主拿手摸自己的脸。
就是这张脸，虽然眼睛不一样，大鲨鱼是因为这张脸才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渐渐走进自己视野，最后走进自己心里。
可惜，这不过就是周天成的翻版，他的延续。
大鲨鱼和自己在一起相处，想的全是跟他的过往对不对？
小丑鱼…
说的也不是自己，是他对不对？
自己没有那些记忆，所以好好看着他，认真看着他，想着他多好多好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周天成，不是我…
走到镜子面前了，脸清晰可见，许安一忽然厌烦起这张脸，直直地盯着他。
“因为是你给的，不给我就不存在，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然后让他们在我身上寄托他们对你的情感。”
左右去看那双蓝眼睛，这是因为出了差错，如果没有错，唯一的一点不同都没有了？
许安一张了张嘴，对着镜子里的人，不知道是对他还是做自己说。
“我不愿意行不行？就让我逃跑行不行。”
镜子里的那人，眨了眨眼，把许安一吓了一跳。
因为他刚刚根本没有眨眼，不对，人是不可能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眨眼的！
有意瞪眼，去确认，又见镜子里的人眨了眨眼。
“？！”
就在他全身僵直双眼直愣脑子空白的档口，那张脸开始溃烂，肌肉在融化，眼珠从眼眶掉落，镜子里的人渐渐血肉模糊。
许安一强迫自己的脚往后退却没能成功，呼吸加快的同时…
一阴沉缥缈的声音响起：“跑啊…快跑啊…”
许安一脚像是被什么钉在了地上，呼吸再快，眼珠子再颤动，心里再害怕，只能眼睁睁看着镜子里的人渐渐化成一滩血水。
忽地，身体被一力量一拽，惊吓的反应一下全成了喊声。
“他…他…化了！”
林唐指着里面的人：“全息投影，牛逼了。”
许安一眨眼再去看镜子，里头站着自己和林唐。
“假…假的啊。”
“肯定的了，一直追着吓我们那人倒是真的。”
“那快…快走吧。”
许安一牵着林唐就往外跑，边跑边回头去看走廊那镜子，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还在，导致他的脚还在哆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