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0、谢谢啊,狗疯子 ...
-
许安一在桌子上趴够了,翻看手机,有周天澈回的消息。
闲着无聊,肚子还咕咕叫,就开始抱怨。
「好饿,说好的一个月炸鸡吃不成了,我哥哥忙起来也不管我了。」
周天澈在那头正吃着饭,瞧了眼对面边吃饭边看文件的路棘,慢慢打字回他。
「哥哥不管你就饿着k不知道自己去吃饭啊,就想吃免费的东西。」
许安一对着手机努嘴,快速打字:怎么啦,免费的东西就是好吃。
周天澈回他:没那么好的事!
之后翻了手机备忘录,复制了个地址,顺手给他点了炸鸡可乐。
许安一信息又发了来。
「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呢,林唐今天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切鱼切到了手,喂企鹅还被好几只企鹅咬了,最后还掉海狮水池里去了。」
周天澈有些不解,问:因为我?
许安一理所当然地回他:不然还能是什么?以前从来没看他这样过。今天海狮表演他失误太多,萧组长也骂他,他自己说的,说失恋了。
许安一没听到萧组长后边儿骂他的话:“回回犯错都拿失恋说事儿!信你个鬼!”
周天澈喝汤,勺子掉碗里,急忙问:失恋了?跟我?
许安一就奇怪了,问:这么多天,难道他还有别人?我以为你俩感情都如胶似漆了呢。
周天澈半天没回消息,陷入一种奇怪的错觉里。
因为自己魂不守舍?还伤了自己的手?是不是太夸张了。
许安一又问:你不关心关心他?
周天澈回他:管好你自己吧!
顺手给林唐发消息:手受伤了吗?安一说你是因为我晃神弄的,是不是真的?
林唐正看着电视剧吃泡面呢,一看消息,乐了,回消息过去:是的呢。
还拍了张手受伤的照片过去,求安慰那般:你忽然就不在了,那事儿没得搞,饭没得吃,只能吃泡面,可怜得很。
周天澈问:你想吃什么?
林唐回:当然是红烧牛肉、夫妻肺片、盐焗鸡这些大肉了嘛,你俩吃那么多天炸鸡,我陪着吃那么多天薯条,你在嘛还能用身体代替了,不在,肉虫到处跑,你说怎么办?
周天澈也给他点了好几个大菜,又复制了一个地址。
下完单,怨气满满:“什么人啊,俩穷鬼。”
路棘抬眼:“怎么了?”
周天澈把手机翻过来放桌上:“没什么。”喝汤问他,“你接安一回家,有计划了吗?”
“你同意了?”
周天澈愣了愣:“我不同意你就不接了?”
路棘擦了嘴,翻文件的手停了:“你能同意最好。”
“还不是没得选。”
“我也没得选。”
“…是!我出现在你身边你就是没得选!”
芳姨端甜点上桌,周天澈收了突来的脾气,去吃冰淇淋混草莓慕斯。
路棘不吃甜点,让芳姨倒了酒,语气不冷不热:“先得得到韩知江的同意。”
“哼,”周天澈冷笑一声,“那你等吧,他不可能同意的。”
“为什么那么确定?”
“在他看来,对安一最好的方式就是离我们远远的!他们俩费那么大的周折,就是想让安一过一个不一样的人生,不然就不会带着他离开邗市了。”
“不管怎么样,决定不会变。”
周天澈吃甜点的勺子往盘子一扔,拿手机上楼,关门故意用大了力气。
路棘喝着酒,视线从楼上收回,继续翻看文件。
周天澈趴自己床上带着气,怨念太多。
“没得选…你没得选我就有得选了?你出现了那就是我的!为什么你就不能跟我一样,把我当你的,唯一的?非要爱上他。他到底有什么好!”
许安一此时消息发来。
「你定的炸鸡吗?原来天澈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哦,嘴上说不管,心里可不忍心看我挨饿。」
周天澈想骂人,又不知道骂什么,只好骂:我言而有信,说请你吃一个月就吃一个月!不像某些人,光说不做。
许安一先发了个问号,问:某些人?什么人?之后又立马发个非常之赖皮的表情:那一个月以后呢?
周天澈气上心头:难不成你要吃我一辈子炸鸡嘛!腻不腻!要脸不要脸。
许安一发个嘿嘿的笑脸:林唐说的哦,脸皮不重要,重要的是脸皮丢了以后的收获。如果收获颇丰,那脸皮随时可以丢,如果收获不值当,那就必须把脸皮保护好。
周天澈刚要回他消息:什么狗屁言论。
林唐的消息发了来。
「哟~月光精灵给我送大肉来了,看来我今天的受伤,还是很值的嘛。」
周天澈噗嗤一笑,换躺姿,打字骂起林唐:呸,不要脸,还教安一乱七八糟的做人道理,看来小时候被你妈妈没打够,不长记性,脸皮都不重要,什么重要?
林唐就回他了:既然你觉得没打够,换你来打嘛,不过长大屁股不嫩了,用手打可能没什么效果,换嘴咬你看怎么样?还有啊,脸皮能有快乐重要?
周天澈不认同他的观点:好多人因为伤脸皮的事就会不开心,你怎么和别人不一样,脸皮没了反而开心?
林唐回他:好多人?什么人?我不是好多人里面儿的,我就是我,是不一样的烟火~
周天澈看完那消息,文字像是有了声音。
林唐那浑厚有力,如平地起惊雷的歌声在他耳旁呼啸。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天空海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我喜欢我,让蔷薇开出一种结果~”
摇摇头,把这越唱越做作声音摇开。
许安一吃完炸鸡,发了张图配两个字:满足~
周天澈两边回信息,一种笑容停留在脸上,久久散不去。
……
许清江跟他妈妈叙完旧,继续被他姐姐教训半天,最后值班医生进房来查看状况,交待好他父亲该怎么照顾,他让妈妈姐姐回家休息,自己来照顾就行了。
凌晨才闲下来坐沙发里休息,夏灏给他买了饭过来,才想起许安一是不是下午还没吃饭。
刚想要发消息问呢,夏灏笑他:“安一这么大不会照顾自己?这么管下去,他什么时候自立成家?”
“也是,”许清江想了想,“我还想过,等他有家了,有其他牵挂的人,生活过得平平稳稳,再告诉他他的来历,这样应该比较容易接受一点。”
“快吃吧,”夏灏给他把餐盒打开,“今天中午开始是不是就没吃饭了?”
许清江接过盒子,一看是熟悉的炒面,一闻,强烈的麻辣味,惊喜上脸。
“你不要跟我说这是旺福路巷子口那家花甲炒面啊。”
“是的呀~”夏灏笑眯眯,“你和周天成宵夜的最爱嘛,每次去,是不是还得说:老板!一份特麻特辣,一份只加葱花。”
许清江嘴馋已经开始吃,笑问他:“谁告诉你的?我妈妈还是爸爸?”
夏灏瞧着他吃,不说话。
许清江面吃一半困惑看他。
夏灏见他吃得差不多,笑得奇怪,轻飘飘一句:“你日记里头写的。”
许清江吃面的手一停,面在嘴里忘记了嚼,坐沙发里呆愣看他,半晌往他肩头打了一拳。
“你要不要这么无法无天!你进我房间,随便翻了?日记锁在抽屉里,你哪来的钥匙!”
“钥匙就在另一个没锁的抽屉里嘛,”夏灏握住他打过来的拳头,一副好像这件事不是他的错的神情,“你说说,你这么锁抽屉的意义是什么?”
“你意思说我笨了?问题不是这个,你怎么随便翻人东西啊你!”
“你我都翻个精光,翻你日记算什么?”
“这是尊重!你得问我愿意不愿意…”
许清江见他嬉皮笑脸,后知后觉,尊重两个字根本不存在他的行为准则里,比这还不尊重人的事都做了,看你日记,那确实是小儿科。
抽手继续吃炒面,只是这炒面变干变硬,无法下口了。
他那本日记里,除了写这些鸡毛蒜皮,还写了多少对这个世界幼稚可笑的看法,还在里面儿骂了他平常不敢骂的人。
尤其是他一直不想说的,那次被心爱的姑娘拒绝后回家哭了这种丢脸的事情,还包括身边女孩儿全都被周天成吸引过去后产生的妒忌…
这可都是内心不可告人的小小阴暗和脆弱丢人的心绪。
被这么赤裸裸地被翻阅,比自己脱了衣服在街上溜达还要羞耻。
结果夏灏没拿那些所谓他小小的阴暗笑话他,而是在他耳边轻轻呼吸,轻松调笑。
“我其实去你卧室不是想翻你日记的,是想在你的床上,撸一发。”
“?!你…你撸了?”
“撸了。”
“你!”
“好刺激的…”夏灏开始形容,假装抱住了他的枕头,跟个变态一样在那闻,边闻边形容,“你以前的味道,和现在的比起来,好嫩啊…”
愤怒的拳头终于还是打在他右脸,夏灏毫发无伤并且激动万分,又装作委屈,解释他的不得已。
“我不甘心嘛,知江年轻的时候太嫩了,你妈妈把照片拿出来跟我分享,好几张只穿个裤衩,中间我已经很努力在忍了。可惜啊,我这个年纪才遇到你,要是初中就让我认识你,你那身子用起来,才叫…”
“闭嘴!你个变态,你对着我哪张照片撸的你!”
夏灏闭嘴,不说话。
“说话!”
“嗯?”夏灏眨眼,“不是让我闭嘴吗?”
“你…你给我…”许清江憋半天,滚蛋没说,去死没说,说出了句,“道歉!”
“你是不是觉得我玷污了你纯洁美好的过去?
“……”
“哈…”夏灏呼吸急切了些,凑过去要吻他,被一把推开,着急说了句,“就是这种表情…好想要…”
“啪!”
一巴掌,右边脸结结实实响出清脆的高音。
许清江从沙发上站起,慌张瞧了眼躺病床上的人,拿脚踹他。
“狗疯子,你要疯回你家去疯!你再这样,我真的…真的想掐死你!”
夏灏忽地,不正经的嬉笑没了,站起来往病床那边走。
“伯父?”躬身细看他艰难眨着的眼皮,“醒了吗?”
许清江把炒面搁桌上走过去,在床的另一边,担忧呼唤:“爸?”
韩爸爸艰难把眼睛睁开。
许清江刚要说:你怎么样啊爸?他爸的手盖在许清江的手上,吐字艰难,夏灏给他拿海绵沾水润了润嘴唇。
韩爸爸继续艰难吐字,好半天,才说完一整句话。
“你…们…大…晚上…别吵吵…”
“……”
“是是,”夏灏万分抱歉,“打扰您休息了。”
“对不起啊,爸,”许清江凑过去,眼眶又有了泪,“你看看我,看得清吗?好久不见,想你了。”
他爸吸着氧,把眼珠子动了动,艰难笑了笑:“混…球,想…你到…现在才回来…”
“忙嘛…”
“忙…啥啊你…”
“知道了知道了,你是想说我从小到大就没正经事可忙吗,爸,你好好休息,别说话了。”
那握他的手轻轻一抬,往他手上重重一搁,算是打了他一下,还是不吐不快。
“你…骗得…过你妈妈…想骗我…没…”
“没门儿是吧,哎,爸,我这次是真的有事要忙,我检讨,以后一有时间我就回来看你。”
他爸偏头,对着夏灏,闭了眼,说了句:“给…你添麻烦…了。”
“爸?”
许清江见他爸又睡了过去,握紧了他的手,弹钢琴的手,纤长有力,托起来放自己脸上去感受好久没感受到的温度。
等他爸熟睡了,许清江才坐一旁椅子上,瞅着他爸开始嘀咕。
“我给他添麻烦?是不是还不清醒呢,你知不知道你儿子我遭遇了什么?别被他糖衣炮弹给骗了好吗,变态、疯子、流氓都不足以形容他。”
许清江松懈下来以后,话变多了,像是回到了以前和他爸爸诉说心事的好光景,几乎忽视了对面夏灏的存在。
“还有啊,你以后抱不到孙子了你知道吧,全都因为他,你还感激他。现在他救了你一命,你还不好怪他。你看看,遇见这种疯子,时运真的不济,把我整矛盾了不说,还把你整矛盾…”
许清江把他爸的手放下,趴床边,和小时候一样,孩子找爸爸的慰藉那般,手在他爸爸手心里点啊点,头偏在自己手肘处。
“他们一家子都不正常…真是一箩筐都说不完…”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牵紧了他爸爸的手,在梦里回到了小时候,不高兴就趴他爸爸腿上抱怨。
这只手呢,就捋他的头发,手的主人呢,就静静聆听他的抱怨,再悉心给他讲作为过来人的道理。
记忆里,总有暖阳在。
外头鸟儿鸣叫,屋里有他爸爸的道理在低语,像是音符,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每次说完,心情就会变好。
夏灏在床这边听他絮叨完,内容好笑,他就笑,内容哀怨,他也笑。
就那么站着瞧着这一幕,多少泛起些羡慕的心情。
感叹:果然啊,家和家不同。
他爸爸常对他说的话是:全世界父亲都一个样,多没意思,你爸爸我就得当个不一样的父亲。
他哥哥常说的话就是:人生如戏,戏剧懂吗?得夸张,得多味,越刺激越好,不然辛苦来这世界一趟,有什么意义?
心里边儿重复许清江最后那句话:一家子都不正常…
嘻嘻一笑,眼珠子滋溜盯在了他的脸上。
他此刻心里如是想:得亏我这个家庭,要是正常,你怕就不是我的了。
……
许清江身体趴酸了,眨了眨眼,看了眼窗户外,愣了愣神。
像是梦和现实因为错位造成的恍惚感,意识到自己只是睡了个觉,这才细心去看他爸熟睡的脸,手抽离了他爸的手,轻轻塞被子里。
捏了捏手臂,揉了揉脖子,转头见夏灏在沙发里蜷缩睡着了。
走过去给他盖了条薄被,见他睡得挺熟,蹲下托腮凑近了去细看,有了一种,原来变态的人睡觉的时候也和常人一样,好安静,好安全呢…
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一股在医院待久了的酸臭味。
这两天一直照顾我爸到现在吗?
所谓救得及时,是说夏灏一发现不对劲就背起他爸爸开车直接到了医院,刚到医院,他爸爸才开始全身抽搐,意识都还在,就送进了手术室。
许清江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头,似在自言自语,声音极小极微。
“观察细致,是你的优点,做事果断,也算你的优点。还有什么?帅?就算帅啊,都被你那变态的性格掩埋了。”
凑过去,在他脸颊亲了亲,轻声说了句。
“谢谢啊,狗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