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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一次占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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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棘说,乖乖当周天成的弟弟,他不是没有做到。
他知道25岁那年周天成那么执着地求着他回家,就是为了他一直以来期盼的愿望——能有个家。
家里有家人,有温度,能有人围桌吃饭,能一块儿欢闹,就算是吵架,那也是家的味道。
他不理解的是,明明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当他是家人,他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
抱有无聊的期望,拼命付出,换来的结果,没有一个是如他愿的。
不过那不关自己的事,他从来不爱管别人的事,要生要死,要闹要疯,跟自己都没多大关系。
他也想去心疼他,护他,可他不需要,他只需要自己当好一个弟弟。
乖乖按照周天成的意愿,工作生活,对他来说也没差,只是周围的人不一样,生活方式不一样罢了。
足足一年。
26岁,周天成和周天澈给他过生日,那是他来这个家里的第七个生日。
路棘往盘子里弹了烟灰,对着许清江,没有任何表情。
“你当时也在,在他家电影院看了电影,打了桌球,院子里吃着烧烤喝着酒,最后端出来一个蛋糕,让我许愿。”
呵,许愿…他根本没有愿望可许。
那天他就说了句:“直接吃蛋糕吧。”
周天成却说:“许一个对未来的期许啊,比如,成一个家。”
路棘瞧了那蛋糕一眼,就闭眼许了个愿。
他当时许,这种日子,赶紧过完吧,如果可以,我愿意明天就去死。
成一个家?
什么家,你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家?
你希望我,成一个什么样的家…
从那天起,他就更不想回那个家了,跟他们同桌吃饭他都感到无比厌烦。
揽着工作去做,加班加出成绩,升职很快,做的工作也就越多。
以前把业绩做好就行,现在他还要去找客户陪客户维系关系,客户介绍更多的客户,他就有了陪不完的客户。
基本上就在外面,就在酒桌上谈那些业务。
他喝酒没醉过,也不知道是天生好酒量,还是因为自己没有需要酒精发泄的情绪。
他的那些情绪,不需要酒精来麻木,从小到大那么多事,从来就在张眼闭眼之间就消化了而已。
三个月后,邗市入夏。
在一家刺身日料店,陪着客户喝酒作乐。
喝的是日本清酒,吃的是全鱼刺身,听的是日本来的姑娘唱的小曲儿。
那几个客户似乎是想看看他的酒量到达一个什么极限,刺身没吃多少,光灌酒了。
一桌子的酒,他丝毫没有醉意,客户却醉得个东倒西歪,直接睡在了榻榻米上。
他就发着呆,抽着烟,等他们醒。
盘腿坐榻榻米上去看庭院的造景,是一片竹林,林下一条小溪,小溪蜿蜒,从那头流向这头。
风吹动了竹叶,叶片脆响的同时,他听见了隔壁包间推门的声音,探头去望,是周天成。
他陪着一男的进了隔壁包间,神色匆匆,甚至都没发现自己在这边探出了大半个身体。
没几分钟,就有服务员过来问他还需要不需要酒和菜,需要的话,麻烦移步到其它的房间,这里的一排房间,被客人包了。
他好奇问:“什么客人,隔壁的?”
服务员抱歉说:“是的,是个常客,不好意思了,为了表达歉意,结账的时候给你们打六折,您看可以吗?”
他把客户背到了另一个房间去继续睡,自己悄悄回到了刚刚到房间。
他有疑虑,谈生意,需要把周围都肃清?什么客户。
日式的这种装潢,隔壁与隔壁之间的格挡,也是推门。
他推了一缝隙,悄然坐在这一头隔壁观望。
周天成那天依旧是一身三件套西装,和平常一样,自信从容。
而对面那人,横一张肉脸,50岁左右,那脸上的神采,除了油腻,还就是那双游弋在周天成身上的眼珠子,别有用心。
周天成无视他的别有用心,先说了话。
他在这边静静坐了半个小时有余,大概听明白了。
是周辉堂,他从周天成的母亲要来的股份和公司的说话权,做出了有损公司利益的事。
上市公司,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公司的股价。
周辉堂这次做的事情,细节没太多讲,只知道周辉堂用自己对股份做抵押,在银行那边的贷款到了期限。
因为外面儿流传的一个什么谣言,股市开始下跌,一旦跌到了约定的下限,周辉堂的股份就会强制归给银行,或者强制性拍卖。
现在周天成和对面那人谈的条件就是,借他的势和钱,购股,稳定股价。
对面人要的代价是周辉堂的股份归他,周天成的意思是事后的高额现金回报。
以此商讨中间你推我让的可行性。
路棘知道,周辉堂这些年就算是中风瘸了,也不安分,他想要把周天成拥有的股份也拿过来。
关于这一点,脑子里立马想到周天澈他所谓的计划。
毕竟即使周辉堂把股份全拿自己手上了,最后还是要给他的孩子,周天澈的甜言蜜语乖巧听话当然可以比得过一直看不起他的周天成了。
也有可能周辉堂觉得自己年岁还不算大,至少还能活个三十年。
这三十年里,他才是一家之主,他可以一雪前耻,让自己成为不是别人口中的废材,掌握公司的生杀大权。
但是人废,除了给别人添乱,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路棘当时看见那油腻男趁周天成起身去廊上接电话的时候,在酒里放了东西,他立马就知道,这人包这片区的包间,是要做什么事了。
他当时就想看看,这男子要做到什么地步,而周天成,要如何应对。
许清江听到这里奇怪问他:“你没去阻止?”
路棘瞧他一眼,烟灰一弹,淡然说:“还不到时候。”
周天成喝了那杯酒,那男子在效果还没出现以前,说起了他和周天成妈妈的往事。
周天成先前不知道他跟自己母亲的恩怨,直到那男子把他衣服脱个精光,用好些玩具整他的时候知道了。
许清江一个激灵,周身冷了冷,大抽了一口烟。
路棘似是从他神情里看出了点端倪,瞄了眼他夹烟的手,是极力忍都忍不住的颤抖。
收了视线,默默抽了口烟,吐出一丝烟雾,继续说。
那男子说,当时他母亲可是大学里人人都想睡上一觉的大美女。
清冷高傲,传说他没有男朋友,还是个处,好多人蜂拥而上,比赛谁先能一亲芳泽。
谁也没能成功,周天成母亲厌烦这些骚扰,就找了个挂名男友,旨在让自己周围清净些。
那男人就是一边弄着那些玩具,笑出一脸无耻,在周天成身上施展身手的油腻男。
他当时以为自己拔得头筹,在一帮人面前炫耀并且沾沾自喜。
这成功的满足了一个男人的虚荣心,比自己优秀的她都看不上,看上了我,那我肯定有什么是别人没有的。
结果,挂名男友,可想而知了。
一星期见一次面,吃一顿饭,手都没碰到过,更不要说是亲个嘴或者其它。
慢慢的,他就成了学校里的一个笑话。
路棘一边听这个油腻男抱怨自己当年遭受的痛苦,怎么怎么沦为一个笑话,一边看他把周天成折磨得不成体统,顺手还把手机的摄像头,对准了门缝。
许清江诧异看他一眼,揣测他的用意。
路棘回他一个理所当然的笑。
“想要达到目的,一切的准备都是必要的,不管最后用得上用不上。”
周天成意识还算清楚,知道自己即将要遭受什么待遇,艰难喊着人。
知道没人能来救他,就拿手去抓水杯,想通过喝水来缓解药性,让自己更清醒,水却被那男的挑衅般打翻在榻榻米上。
周天成往前爬,想要去推开门逃跑,爬没几步,又被那男的抓着腿拖了回去。
那男的说:“我是没能上你妈妈,事隔多年,上她儿子,也算消了当年所遭受的屈辱。你知道你长得跟你妈妈很像吗?我完全可以想象,现在就是她在我手里,无助无力,喊不出声,任我践踏。”
周天成这个时候弱着声音,无力地告诫他:“我不是她,你知道你这是犯罪。”
那男的大笑一声:“犯罪?男的对男的,哪条法律判定有罪?何况,你哪来的证据?”
周天成吓得抓了地上的水杯,使劲全力打碎了玻璃,对着他挥那玻璃碎片,结果手根本就没有力气,伤不到他分毫,于是往自己手心狠狠划了一伤口。
他以为这种做法是有效的,结果只能让自己不彻底地昏过去而已,要遭受的东西,一样阻止不了。
就在他挣扎到一定极限,那中年男快要得逞的时候,路棘推开了这边的门,手里拿着手机,走过去,录下了那男子的整张大脸。
油腻男惊慌把手里的腿一丢,问他:“你是谁?你…你怎么进来的?”
路棘把手机关了放裤兜,一拳把他打趴在了地上,牙齿跟着血吐出来一颗。
本来想通过捏脖子的方式去让他痛苦,发现他脖子有些粗,还全是油腻的肥肉,就用膝盖去抵。
那男的半边儿脸被挤压出来更多的肥肉,本来想破口大骂,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路棘等到他快呼吸不过来了,才松了膝盖,让他大口呼吸,等呼吸够了又去抵。
这个方法,和掐脖子,或者把人按在水里的效果是一样的,来回几次,人就会没了力气,脑子缺氧,只能妥协问:“你想做什么?”或者:“你想要什么?”
路棘拿周天成准备的合同看了看,随后问躺在地上的周天成:“只有他能帮你解决这个事了?”
周天成艰难点点头。
合同扔那男子面前,语气不可抗:“签了。”
男子不签,以为路棘只是威胁他,根本不敢要他的命。
随后就尝到了路棘最会的那一招——与死亡的零距离接触。
最后抖着手要去签,路棘拿一张硬纸割了他的手指,在上头按了手印。
又拿张纸,写了个欠条,递到他面前:“这个也顺便签了。”
中年男缓了半天,瞧见那8位数的欠条,肥脸上的小眼睛瞪到了最大:“你…你这是讹诈!”
“是讹诈。”路棘拿手里的视频给他看,“就拿这个讹诈你,如果不想还也可以,这件事就算你免费帮他一个忙,最后本金归还,利息,就是这个视频。”
“你…你到底是谁?”
路棘编了个流氓的名号,说了邗市大家都晓得的一股势力。
事情处理完,屋子里就剩下周天成和他。
他当时双手揣裤兜,站在周天成身旁,低着眼瞧了他半天。
“去医院吗?”
周天成抿着嘴,摇了摇头:“让我自己待着就行。”
路棘当时心里有很多想法,其中一个,就是乘人之危。
不过他理智还在,乘人之危就在脑子里闪那么一秒就飘过了。
他也可以听周天成的话,不管他。
却还是放心不下,不知道下的什么药,要持续多久,会不会很难受。
于是蹲下帮他取那些玩具,中间难免会有所触碰。
周天成抓了他手肘,尴尬说:“我…我自己来。”
路棘就在旁边看他一点点地清理自己。
周天成垂着眼帘,不敢去看他,自己这副样子实在难堪,就让他转过身。
路棘站起来转过身,又去看庭院外的那片竹林。
他又听见了竹叶的脆响。
有风的天气,就能听见好些好听的声音,他想。
过了不久,他还听见了身后想忍忍不住的喘气声,似很好听。
其实这个时候,不光是周天成在忍,他自己一样忍得难受,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凌乱到极致,任人宰割的神情,能忍住,只能说不是常人。
再转过头去看,周天成斜靠在墙上,全身通红,透着汗珠,身后一幅字画,也是竹林,右边一盆海棠花,花,含苞待放。
路棘当时陡然升起一种别扭的心态,那就是,真想看看,即使自己真的这么做了,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弟弟。
会不会再也不想看见我,是不是会毫不留情地把我撵出去,是不是从此以后就可以离开这些我根本不想要非要塞给我的生活方式。
“那男的离开以后,我就占有了他。”
路棘没有说他当时心里怎么想,只说结果。
许清江烟已经抽完,烟头杵灭在烟灰缸里,侧头去看窗外。
他能想象当时周天成经历了什么,不仅能想象,还能感同身受,每一处毛孔带给你的耻辱和挣扎都终将败在你的本能之下。
路棘也把烟头灭在烟灰缸里,顺着许清江的视线去看窗户外,外头一院坝,里面停满了车辆。
如果说那个时候还有个私心,那就是一种报复。
自己这一年里好好充当了在这个家里的道具。
周天成却还是觉得不够,安排了几次相亲,让自己去试试恋爱,试试有没有可能喜欢上一个姑娘。
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这么做还不够,还要按照你的意思,成个家生个孩子,其乐融融在你面前感激你吗?
你当我对你的心意,是可以随意践踏的渣子,一文不值吗?
那天,墙壁上的那幅竹林画歪了,一旁的海棠花倒了,花瓣碎好些在他的脚边,庭院的竹子,因为风,特别的响。
他在周天成软在自己怀里的时候,想的就是:往后,我就等着你继续给我安排,只要你敢,我就高兴接着,并且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