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官师父身死我成了半鬼》绥祺

52、番外二

　　已是日上三竿。
　　桃蹊正屋的屋门迟迟未开。
　　以前一向勤奋早早起床修炼，而现如今早就改了习惯的官辞仍旧在正屋的床榻之昏睡。

　　椿侧耳贴在门上，动了些灵力，还是一点声音都听不见。砸吧砸吧嘴，他是不太懂这些了，不过也略略有些心疼他家小辞。

　　想那淮尘，毕竟是神界数一数一的神官，以前欺负他的手段数都数不清，论体力，论耐力，根本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可爱的小辞哪里是他的对手。
　　说好今日去鬼界拜访阴主，不知道还能不能去了。

　　椿眼珠子一转，轻巧推门而出。
　　“罢了，本鸟还是先去成钰那里玩乐一番吧”，听说今日他和洵尧打赌比试，谁赢谁请去人间吃饭，他正好去蹭蹭。
　　在官辞他们二人身边发光发亮，还是免了。

　　屋内不知怎的，一片狼藉，一改往日的干净整洁。地面上的墨汁洒了一地，染黑了大片地板，本应放好的书卷同样在地上落着，红衣、青衣、雪白的中衣从桌案开始，一直到床榻，纠缠了一路，散落在雪白毛茸的地毯上。官辞发尾的小铃铛滚在此，和淮尘的木簪跌落在一处，空气里闻不见木质的熏香味，到处都是暧昧的气息。
　　这可不是淮尘的作风。

　　神界谁人不知，淮尘此神无法忍受脏乱，整个桃蹊，每一个角落都无一粒灰尘，连带着养出的徒弟，都是一个样子。

　　这可就奇了。
　　谁人见了，不称一句怪哉怪哉，道一声战况惨烈。

　　没眼看啊，没眼看。

　　官辞自知昨天晚上闹得有些凶，不知昨夜何时入的睡。醒来已是浑身酸痛，他下意识吞咽了下，喉咙滚动，睁开眼睛，才发觉自己正躺在一片温热柔软的肌肤之上，侧头一瞧，正好对上淮尘笑眯眯的眼眸。

　　他躺在了淮尘的腿上，倒也习惯。

　　官辞起身，下面传来的丝丝痛意奈何不了他分毫，刚要开口，就被人一把拽进了怀里。

　　淮尘居然只披了件中衣，胸膛的肌肤大片大片露着，胸口处有许多昨夜情动之时留下的痕迹，明明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可官辞只瞟了一眼，热潮就又涌上了耳尖，
　　官辞想着，淮尘总不能是故意的，大概是拉他的时候手上使了些力气，不小心扯开了吧。
　　这样想着，身子老老实实地靠着，淮尘的手向下探去，不轻不重地按着官辞的大/腿/根，咬着耳朵道：“这个力度是否可以，舒服吗。”

　　官辞一时不知他是在问现在，还是……
　　毕竟昨夜他听过一模一样的话。

　　热得不能再热了。

　　对外人冷淡得像是千年不化的冰山，此刻完完全全融化了。

　　官辞没有半点挣扎，双腿不自觉得颤抖，在炙热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淮尘从善如流地抹着灵药，神界就是这点好，什么灵药应有尽有。

　　淮尘道“还疼吗？”
　　官辞答道：“不疼了。”本来也没多疼，在这神界里，放眼望去，除了淮尘，还没有神修为比他高，这点事情，还无足挂齿。

　　“不疼了，就起来吧，今天探探鬼界。”淮尘转眼就穿好了衣服，要不脖子上斑斑点点的红印子看得分明，真是好一个风度翩翩的神仙客。

　　“好。”官辞有一种好事被打断的无奈感，大好时光，去鬼界作甚。
　　该还的人情早就还得差不多了，就算不够，他再去还就是了，何须淮尘走这一趟。

　　想起昨日与淮尘的夜谈。
　　在软磨硬泡下，将那年他去鬼界求至宝，以寻神识之事吐露个干净。

　　据说鬼界有一至宝，天下独一无二，为每届阴主所掌管，此宝可吸纳神识，有助神识重塑，乃是至尊秘宝，且只有两次使用机会。
　　鬼界神界当年说好听点是井水不犯河水，其实就是老死不相往来，表面和和气气，互不相干就是了。
　　想从他们手里拿走天下至宝谈何容易。

　　可就偏偏是在那种情况之下，云黛刚登上阴主之位，鬼差们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反咬一口，将她从位置上拽下来取而代之。
　　所有鬼差想得都很简单，阴主之位，向来是男子，云黛一介女子，怎可能担此大任。
　　对此，官辞觉得，他们都是脑子抽风。
　　能沾上此位置的，有几个好相与的。
　　众鬼逼府，云黛高坐厅堂，乌朔手持利剑站于一侧，剑未出鞘，隐藏的锋芒却让众鬼门发寒。
　　“怕什么，她云黛想来就是靠乌朔坐在这个位置上的，看老子今天怎么把这小娘们弄死！”

　　出头鸟原本是被一致认为是堂堂下届阴主之选。
　　果然凶猛彪悍，披挂上阵，肩上一柄金环大刀，裸/露出的皮肤有着发发亮的古铜色。双目圆睁，喊着号子带着身后的众鬼冲上去，每踩下一步都是地动山摇。

　　咚——
　　咚——
　　噗嗤——
　　哐当——

　　“不是吧，老子的头。”

　　血如泉涌。
　　出头鸟，鬼头坠地。
　　下身无力地跪在地上，头发被乌朔扯着，提了起来，正面迎向自己的身子。
　　该死，这女人，居然这么厉害。

　　“有本事的，来试试看。”

　　云黛瞧着二郎腿，眼尾拉长，摇晃着手中的酒杯，酒色蔓延在血气之中，顺着下巴的轻抬，滑入腹中，用看数摊肉一样的眼神看着下面的鬼们。

　　杀鸡儆猴，不过一招，杀灭了所有造反之心。

　　“老实点，不然，魂飞魄散。”乌朔不耐烦地给了出头鸟一个巴掌，不小心拍烂了半张脸，
　　出头鸟只是疼地呲牙嘞嘴了些，不想就招到了此等祸端。
　　拿魂飞魄散吓唬谁呢，你当老子是吓大的啊。
　　出头鸟在心里骂骂咧咧，还是闭上了嘴，关得严严实实。

　　“阴主大人在上，受在下一拜！”
　　“阴主大人在上，受在下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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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
　　云黛满意。

　　随手从一白色圆珠中取出一香炉似的法器，倏地飞出，稳稳落在靠在柱子边上的官辞手里。
　　“拿去，望君好运。”

　　“多谢。”
　　官辞稳了稳心神，朝着云黛的方向庄重点了下头。

　　这番恩情，他铭记于心。

　　*

　　官辞再次站在鬼界闹市中时，多了个坚定同行的人。
　　熟悉地戴了斗笠。
　　却被淮尘摘了去。
　　在淮尘心里，官辞与天煞孤星无半分关系，何须掩饰自己，何况自家小奶团子长得是赏心悦目，遮上面容岂不可惜。

　　淮尘摇着折扇，一看就气度不凡，他转而看到了熟悉的面摊：“阿辞，还记得那位老伯吗。”
　　“记得。”那是与淮尘在鬼界重逢时，所吃的第一碗面。

　　淮尘笑道：“哎呀，当时阿辞貌似很是讨厌为师，连碗面都不愿意请为师吃，还硬生生要把为师赶走，为师好心寒啊。”
　　官辞低低笑了声：“别心寒，明明是你不愿意与我相认，想来，该是我心寒。”
　　淮尘：“好啊你，原来是在责怪为师，为师大度，就不与你生气了，那边有卖糖的，且待为师买来哄阿辞高兴可好？”
　　“嗯。”尾音都在上扬，看着哪有半点心寒的样子。

　　街上鬼来鬼往，好不热闹，官辞静静地看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在鬼界，连看客都算不上，久居于人群之外，九百年来，没有鬼见过他的真正面目，像是水中的浮萍，只是飘零于此，永远也不可能融入。
　　烟火，尘世和他无关。

　　只有淮尘在的时候，他和这个尘世才真正有了联系，而不是一片虚无。

　　“呦，好俊俏的公子，以前怎么没见过，新来的吧。不知是否婚配，不入让老身说上一说，包公子满意。”
　　“是啊，是啊，我可认识不少俏丽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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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大娘不知不觉围了过来。

　　官辞被盯得不自在，这种眼神过于炙热了。
　　完了，被缠上了。

　　眼见着其中一个大娘手拉上他，就要拽着他去相亲，官辞刚想开口，就被回来的人堵住了。

　　“各位大娘，真是不好意思，这位公子，已有家室了。”淮尘回来得刚好，正好撞见这一幕，将人拉了回来。

　　大娘满脸可惜，怀疑问道：“真的吗，公子。”
　　“真的。”官辞松了口气。

　　“那公子你呢？可有婚配呀？”大娘看这个不行，那就换新来的这位青衣公子吧，撞大运了，一位比一位好看，对上那双桃花眼，大娘觉得自己都年轻了几分，忙不停问道。

　　“他也有。”官辞赶忙问答。

　　“啊？”
　　大娘们面面相觑，手里不知道从哪薅了一把瓜子，对着嗑了起来。

　　“对，就是他。”官辞耳尖一热，说完话，抓起人就走。
　　淮尘起初没反应过来，旋即展颜一笑，十指相扣，糖袋悬浮在空中，空着的手取出一颗放入官辞的口中。
　　“甜不甜。”
　　“嗯。”

　　忽略身后大娘们的惊呼声。
　　“什么，两个大男人。”
　　“那怎么了，我看着倒是很登对。”
　　“容貌也配，性格也配，也是不错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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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人的时候还怕鬼，如今做鬼了见怪更是不怪了。
　　起初惊呼，只因是没见过。
　　各位大娘坦然接受，各自回了那家支着草棚的面摊，泛泛而谈，从鬼街的一头聊到另一头，从半鬼出世，聊到此鬼破获人间奇案，造福百姓，从列神官之位。
　　大肆赞誉。

　　阴主府变得格外不同，墙院四周盛开了大片大片的海棠花，荡漾开来。
　　门外站着两位鬼差，一见二人，就看出不凡之处，迎了上来。

　　“两位神官，是要见阴主大人吗？劳烦稍等，在下进去通传一声。”
　　官辞下颌轻点：“有劳。”

　　“是官辞来了吧，不比通传，进来吧。”
　　熟悉的女声从院内传来。

　　鬼差乍眼，这居然就是鼎鼎大名的官辞神官，神界事变之后，官辞神官的大名一早就传开了，什么天煞孤星，都是骗人的，分明就是一位天之骄子，不行蒙尘，又重新一飞冲天的故事嘛。
　　鬼差的眼睛忽得一亮，官辞又莫名受到了几股灼热的视线。

　　他镇定自若，视而不见，扯着淮尘快马加鞭进了院子。

　　“你怎么有空到我这来坐？”云黛从高处下来，看着淮尘未遮住的脖子，再看看恨不得将全身上下遮掩完全的官辞，略有深意地挑了挑眉，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咳咳。你正经点。”乌朔都看不下去了。

　　“你管我。”
　　官辞与云黛、乌朔二人历经了太多，彼此都不加掩饰，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眼中的戏谑和无语都摆在明面上。

　　“好好好，不管不管，我就是觉得，这相逢情浓，该是做着别的，重要的事。”
　　单看，云黛这眼神，官辞都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咳咳咳。”乌朔手握成拳，放在嘴边提醒道。
　　这好歹是阴主，还是应该有点阴主的面子，面前的这两个，如今可是神界的大人物。

　　“哎呀，乌朔，不用这么谨慎，都是朋友。”云黛摆摆手，“淮尘大人好，久仰久仰。”

　　“久仰了，阴主大人，在下也是久闻阴主大名。”

　　“什么大名啊，区区虚名，不足挂齿。你们二人前来，我也知为何，大可不必。法器这东西，造出来，就是让人用的，哪有一直落灰的道理。而且我云黛交友，从来不图回报，至于感谢什么的更是免了，官辞在我鬼界的时日，也帮了鬼界很多忙，说来，我也应该想你们道谢才是。”云黛敬茶，笑道。

　　“我，应该如此。”捉鬼，找魂，官辞暗地里是做了不少，云黛所谓的举手之劳是冒着鬼界谋反的浪潮做的，哪有说的那么轻松。
　　就算没有这份情意，身为淮尘的徒弟，也理应如此。

　　淮尘：“阴主大人的气魄，在下敬佩，日后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敬请说来。”
　　“好，那我也不客气啦。”

　　酒过三巡。

　　云黛上了醉意，祝福二人，良缘美满，永结同心，百年好合……一连串的话脱口而出，要不是乌朔拦着，连早生贵子这话都能说出口。

　　“两位，在下就不让想送了。”
　　乌朔怀里的人还在哝哝细语着，听不清嘟囔着什么。

　　“不必相送，日后有机会，我等再把酒言欢，告辞。”
　　“告辞。”

　　乌朔抱着人进了卧房。

　　二人有在鬼街的灯影中，对方的脸深深映在眼眸中。
　　“走吧，阿辞，回家。”
　　“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