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荼縻花事了》韩写意

8、守护的渴望

　　我悲惨地在褡裢里颠簸了两天，头下脚上的被沧岚掏出褡裢，晕晕乎乎的看着四周打转的景物，我这是还活着呢……
　　沧岚走进一间喧扰的房子里，我在头昏脑胀中奇异的发现我居然识字……天水居。我嘀咕出这三个字，险险地吊在沧岚的肩头晃了进去。
　　人很多，沧岚却看也不看的直接走上楼去。一个灰衣的小二跑到沧岚面前，陪着笑说：“对不住这位爷，楼上今日全给人包下了，我给您在底下找个清静的座儿吧……”
　　沧岚仿佛没听见一般走上楼梯，小二正想上来拦，却听见有人骂道：“不长眼的蠢物，六爷也不认识！”一个人急急跑到沧岚面前哈着腰赔罪，“六爷，这是新来的小厮，冒犯您了……”沧岚淡淡的点了点头，神色有些疲惫地对那人吩咐道：“送些酒菜上来，刘掌柜，你去我府中将茗生唤来。”语罢正想上楼，刘掌柜欲言又止的站在楼梯口，急地直搓手：“六爷，今儿个楼上有人包了场子，您……”
　　沧岚的眼神有些冰冷，开口问道：“什么人包了场子，连我也进不得。”
　　刘掌柜张了张嘴，冷汗从额角流了下来：“是，是……”
　　“是我。小六，好久不见了。”温雅的嗓音在楼梯上响起。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碧色衣衫的年轻男子执衣而立，面目清俊，温文尔雅，腰间的玉带上系着一块白玉螭形佩，指间一柄象牙玉骨扇。玉一样的男人。这是我对墨沧钰的第一映象。（果然是玉= =）
　　趴在沧岚肩头的我在一瞬间感觉到他的身体变得僵硬，脸上疲惫的神情快速被收敛起来，变得冰冷戒备。四周的低气压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那个碧衣人却仿佛视而不见一般走下楼梯，执着衣摆的左手亲热地挽上沧岚的手臂：“我们有三年未见了吧？三年前你离开的时候我正巧不在帝都。怎么，小六看见我一点也不高兴么？”
　　沧岚冷漠地抽出手臂，侧身下楼：“我还有事要办，不奉陪了，二哥。”最后吐出的两个字格外冷漠。
　　什么？这个是沧岚的二哥？我努力转过头去打量被晾在楼梯口的碧衣人，不像嘛。不过，干嘛对人家那么冷漠嘛，我看他对你不错呀。那个二哥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笑着低喃：“小六还是和从前一样的脾气啊……”话语里有怀念，却也带着冰冷的味道。

　　我看着沧岚从天水居出来就一直很难看的脸色，其实，这个时候我识相的话还是不要招惹他的好。不过……
　　咕——我的肚子饿了。那天被他丢进褡裢以后就什么也没吃过，不是说沧岚虐待（？）我，而是颠三倒四了一整天，我看见食物就犯晕。今天从我被掏出褡裢，到现在陪着沧岚坐在不知谁家的屋顶上，过了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吧？一安静下来肚子就觉得饿了。
　　我从沧岚肩上跳入他怀里，拱拱他，我饿了。他没理我，只是定定地看着远处夕阳余辉下庄严肃穆的红色宫墙，神色是悲伤、寂寞和愤怒。我继续蹭他，好吧，说我没心没肺也好，说我冷血无情也罢，并不是看不出他的失落，我只是不想看到他这样被所有人抛弃了的眼神。我的心，很疼。
　　而我，却只是一只狐狸。一只什么也做不了的狐狸。不能安慰他，不能拥抱他，更不能用他所说的温暖驱走他寂寥的眼神。我想要变成人。我也想要变强。直到可以保护他，让他不再露出令我心疼的表情。
　　最后一抹金色从宫墙的那一端褪去，夜风有点凉，灯火一盏盏的亮起来，我依然蜷缩在沧岚的怀里，想要让他有些冰冷的体温变暖。
　　他微凉的手抚上我的背脊，我舒服的叹了口气，其实，这样也不错。
　　他的声音被夜风吹的有些破碎：“我以为再看见二哥我会很愤怒，可是除了刹那的不知所措，竟然只剩下看见陌生人的错觉。因为你么？平静了很多呢……”
　　他纤细修长的手指顺过我的耳侧，微微用力将我抱进怀里。舔舔他的指尖，我难得顺服的不再动弹。其实，我觉得，如果我现在是人的话，我的脸，一定比桀从前送给我的那个叫彤果的东西还要红。
　　这就是，人类所说的害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