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回忆 ...
-
冷风带着冬日特有的锋利，触摸着余余浠的皮肤，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拉了拉外套，试图阻挡这股无孔不入的冷气，但似乎效果并不明显。
好在，十分钟后回校的公交车稳稳地到达，顺着人群，二人挤上了车，因为开着暖气，空间密闭，车子里的味道不算很好闻，这让平时习惯私家车或者打车出行的林望眉头一皱。
余余浠家境一般，叔叔开个小公司，爸爸在里头混个岗位，一家子都比较节俭，所以对于公共出行她早已习惯，挤上车后牢牢抓住扶手，站定位置，顺道还关心了下林望，怕人给他挤坏了。不过林望毕竟占着体型优势，轻轻松松抓住最高点的扶手，侧站在余余浠身旁。
市区车多，交通信号灯也多，司机师傅一脚油门一脚刹车，车子里的人就随着节奏前前后后地晃。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有意，余余浠还是坚持自我，每次刹车在惯性作用下靠向林望胸前的脑袋总能在最后一丝正回来，尽她所能避免身体接触。
不过，月老似乎在冲KPI，站在了林望的一方。上车三战过后，附近交流会回家的老人家蜂拥而至，把车里的人压了压，大家胳膊挨着胳膊，相亲相爱一家人。
对于余余浠来说，更烦躁的是因为前排涌上来的人使她被迫往车子的后方挪动，好巧不巧她又被夹在了后方台阶前，上不去，扶不着。
“来这。”下一个拐弯的路口前，林望将人拉到了他所在的位置，让余余浠可以扶到座位上，并且挺了挺背把人和人群隔开来。
说实话，余余浠是有些感激，以及庆幸，庆幸林望没有像电视剧里出现油腻行为，比如让她扶着胳膊，谢天谢地，他还是一个清爽的男大。
这三十多分钟的车程下来，林望觉得比健身一小时还累，挤公交居然还是个技术活，外加一些化学攻击，下车后呼吸道新鲜空气的他感觉世界太美好了。
“你还行吗？”
“比我想象得夸张了些，但是还行，怎么我以前没坐过这么挤的车次。”印象里，林望高中里还是坐过几次公交的，就算是坐不到位置，但是不至于连个扶手都要靠抢。
“这是城乡公交车，班次没那么多，很多人进城只能坐这一班，所以人多了些。”谁让大学一般都建在郊外，只得和沿路的居民争位了呗。
“难怪。”调整好呼吸的林望觉得头脑都清晰了不少，“对了，着急回去吗？你的伞我还没还给你。”
“那我过去跟你拿吧，反正就隔了几栋楼。”
余余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站在男寝楼下，看着三三两两男大学生来去匆匆，有的甚至对她投来好奇的目光，余余浠挪了挪步子，站到了附近的树底下。
“余浠，你怎么在这？”准备去趟教室的周晟，就见到了稀奇的存在，忍不住站住脚和人聊几句。
风景园林专业因为有其专教的特殊性，所以班里的同学经常搁在一处画图，关系比其他专业的人自然熟稔许多，余余浠平时虽然话不多，但是相处久了大家知道她的性子，人缘也是不错。
“借了人伞，过来拿回来。”
“又做好人好事了。”
“你少来了啊，别揶揄我。”
“我可不敢啊，姐，小组作业可靠着你呢。”
“我的设计都被批评得一文不值，回炉重造了，靠我，你不如另请高明。”
林望揣着两把伞下楼，正巧碰到了同学，赶时间敷衍两句后直接冲到了门口，却不见余余浠的人影，掏出手机也没看见信息，应该是换了位置，四处转悠之后就见到了树底下有说有笑的两个人。
有了前车之鉴，林望这会可不敢贸然上前打断，故意放慢脚步想要听听他俩的对话，推测二人是同班同学后，握紧了手上的伞找机会开口。
只是这次，余余浠的眼睛亮了些，主要是林望上去好一会了，再不下来她都要觉得这人是不是回寝后失忆了。
“来了。”
顺着余余浠的话语，周晟侧身看见了林望，小惊一声：“你俩认识？”
余余浠提醒道：“学生会。”
“哦哦哦，难怪，我还想着你们怎么会认识。”
“伞给我吧。”余余浠忽略了周晟的言语，越过他把伞拿回到了自己手上，“走吧，不是去模型工厂吗？”
“对对对，走吧。”
“走了，林望。”
林望觉得自己太不理智了，不过一想到在自己慢慢悠悠解决余余浠的时候，忽略了她身边其实也有不少异性，本来两个人相处的机会就少，再不刷刷存在感，那就真的没机会了，冲动之下一句“我可以去参观一下吗？”让余余浠瞳孔都放大了一些，偏旁边站着的周晟是个心大的，也没多想，还挺热情地招呼人一起去参观参观。
走进模型工厂，扑面而来的是木屑的味道，刚有学生用过激光雕刻机，被切割过的木板还有些烧焦味道。
来这，余余浠是为了作业，所以简单给林望做了下介绍，就坐在电脑前准备打印模型，周晟和林望就和俩保镖似的，一左一右地站着，还怪有压迫感。
余余浠不喜欢干活的时候有闲人，林望就先不说了，周晟这呆呆傻傻的模样，她可看不来，毫不客气地开始指示人干活，本来就是抱大腿的周晟也不皮了，老老实实开始拼模型。
从认识到现在，林望还是头一回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安安静静正大光明地看着余余浠，许是今天聚餐，她化的妆都比往日精致，这会因为要干活扎了个低马尾，专注地沾着模型，一切都那么美好，除了周晟和她靠得越来越近的距离，让他略过一丝不满，只是不满之后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去插手打扰。
余余浠的过去他未曾参与，也不够了解，想来从跟踪伤人事件发生前，林望都没有去好好去了解身边的人，仗着自己的颜值，从小到大他不缺人气，后来性子有所收敛，便多了个高冷的形容，不敢轻易透露情绪，别人也不了解他的内在。
而余余浠从认识到现在，对待他的态度一直没有变过，无论是那个肆意张扬的高中生林望，还是装着沉稳实则只是因为回避过去错误的林望，她的态度永远不会变，在自己的面前直言不讳，不吝啬夸奖也不故意讨好。
“林望！”感受到背后有目光，余余浠回头看了一眼，见林望的眼里不知何时多了些伤感，便出言建议，“你是不是有点累了，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嗯，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专业挺有意思的。”
“怎么感觉这不想夸人。”
“说得是实话，比我们整日里对着PPT强多了，走了。”林望故作轻松摆摆手走出了大门，心理却有些失落，他们之间的交集太少了，过去的经历虽然让林望改掉了毛躁，但他也不傻，自身优势在哪很清楚，如果抛开颜值说话，自己身上真的有吸引人的地方吗？换句话说，他凭什么吸引到余余浠？
傍晚时分，天空逐渐暗淡，温度也进一步下降。路灯开始亮起，发出柔和的黄色光芒，提着打包好的餐点，余余浠回到了寝室。
李羽砚和陈敬不在，只有一个躺在床上休息的白妮泽，见她回来从被窝里探出身子，想听点八卦。
“回来之后我去模型工厂赶作业了，他参观了一下就走了。”余余浠淡淡的一句话似乎想要把所有感情都掐灭了。
“我的天哪，余浠你这，是不是太绝情了？”白妮泽实在是不理解面对校草男神级别的林望，余余浠为何看上去一点都不动心。
余余浠很少在寝室聊感情话题，几个室友都默认她不敢兴趣，只是真到了她头上还保持得如此淡定，是真的要不如红尘了吗？
“谈不上，只是我觉得感情这种东西只看当下，见不到未来，与其在男人心上花心思，不如提升自己。”毕竟余余浠成长的环境里，爸妈都是为了生计发愁的人，闹起矛盾来，妈妈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要不是为了孩子早就和你离婚了”，所以她从小对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感情都是抱有不信任的态度，别人能拥有是别人的运气，她碰不到那也是正常。
“你小心立flag啊，以后啪啪啪打脸。”
听到这话，余余浠莞尔一笑，没有反驳：“的确，没准哪一天我只看当下，被男□□惑想试试恋爱了，也不是不可能啊。”
“反正我现在是信了陈敬，林望喜欢你，到时候窗户纸捅破了，你可做好准备。”见余余浠兴致不高，白妮泽重新钻回被窝，留下了一句提醒。
喜欢……好热烈沉重的感情啊。
“奶奶奶奶，你看我这次期中考班里第一名啊。”余余浠举着试卷想要求一句表扬，却被远处拍着桌子的弟弟截胡。
“奶奶，我要吃零食，你快点拿过来。”
“好好，这就给我的宝贝乖孙拿过来。你，考得好别骄傲，自己玩去，我还要给小泽做可乐鸡翅。”明明朝着孙子讲话的时候永远是笑着的，夸赞的话一句连着一句，但一对上余余浠，印象里奶奶就没有笑过。
“爸爸，奶奶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怎么会，奶奶可喜欢小浠了。”每次余余浠问这个问题，自家爸爸余康的回答只有这一句，但对于已经上四年级的孩子来说早就可以明辨是非了，这样的搪塞只会让人心寒。
“可是奶奶从来不会抱我，每次好吃的也只给弟弟，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不夸我。”余余浠只觉得委屈，她不是要和弟弟攀比，只是见到班里同学和老一辈亲密的样子，她羡慕罢了。
每每这个时候妈妈汤琪琴只会在沉默之后开始问余康最近跟着他弟弟干得怎么样，然后逐渐开始埋怨余康没本事，只能给弟弟打杂，难怪连妈妈都偏心小儿子，连带着对孙子百般宠爱。
听了这些话后，余余浠就会趴在房间的窗户上，看着街上大手拉小手的祖孙幻想着如果外公外婆还活着她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日子，如果爸爸的性子不是这么懦弱，妈妈没有因为车祸被拘泥于厨房这方天地，生活是不是会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