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以后》凤武鸿飞

22、安顿

　　四伯家距离傅城毅家并不远，走过去两分钟都要不了就到了。

　　四伯家里就三个女儿，二女儿出嫁了多年不回，大女儿招的是上门女婿，小女儿小时候高烧把脑子烧坏了，智力永远的停留在六岁。

　　一家子的人，在村里过的有点拮据，但阖家欢乐。

　　庄雅梅领着傅城毅踏进院坝，里头，四伯母跟大女儿就迎了过来。

　　“三妹，早就等着你们了，你看，这就是小毅吧，几年没见长得越来越俊俏了。”

　　傅城毅跟着喊了一声四伯母。

　　四伯母笑着应了一声，拉着庄雅梅转身就进了屋里。

　　大伯母的大女儿叫翠萍，小女儿叫翠红。

　　翠红如今十五六岁，却像个六岁的孩子，站在墙角歪着头好奇的看着傅城毅。

　　翠萍擦着手，大方爽朗的朝傅城毅打招呼，也喊着傅城毅进了屋里。

　　梅花村虽然是乡下地方，但这里的修建也算别致，家家户户说不上有多富有，但胜在温馨。

　　傅城毅跟着进屋的第一眼，就看到堂屋里挂在墙上的供神台，上面用红木雕刻着天地君亲师几个大字。

　　庄雅梅多年没跟四伯母见面，两人一坐在一起就有聊不完的话说。

　　翠萍看傅城毅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像是被遗忘的样子，忙从冰箱里拿了水果出来，切好，摆在桌上。

　　门边，翠红小心翼翼进来，她盯着傅城毅瞅了许久，眼神显得警惕而又小心。

　　傅城毅也跟着警惕打量翠红。

　　下一秒。
　　翠红飞快的抓了一把盘子里的水果转身就跑！

　　傅城毅：“……”
　　有点没反应过来。

　　“翠红那丫头又干什么了，怎么突然一下就跑出去了？”四伯母显然不知道自己女儿刚才的事。

　　傅城毅看看盘子，又看看门外，微微抿了下唇。

　　快五点时，四伯跟大女婿才从外头回来。

　　两人进了屋里，眼神都下意识的打量傅城毅。

　　傅城毅也看着他们，尤其是那个大姐夫。

　　大姐夫三十左右的年纪，人长得高大健硕，模样虽然平平，但眼神明亮，看着傅城毅瘦瘦巴巴的模样，大姐夫突然扭头对四伯说：“我记得之前在山上挖到了何首乌，晚上让三姨他们带回去，给小毅补补，看他这样子，太瘦了。”

　　所有人都看向傅城毅。

　　现在的傅城毅，说句弱柳扶风都不为过。

　　四伯走到水池边上，一边洗手一边问话。

　　“三妹，之前你们刚刚回来，我担心你们精神不好，现在能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吗？好端端的，你们怎么突然想回来了？”

　　话是这么问的，但四伯突然想起傅城毅还有两个搅屎棍一样的叔叔，脸色顿时就沉了不少。

　　“是不是小四跟小五他们又找你麻烦了？”

　　“不是的，自从老爷子过世，我跟他们就断了来往，回乡，也是想着这里合适小毅调养。”

　　迎着众人的眸光，庄雅梅将傅城毅的事大致都给说了。

　　几人听后，又惊又怒，尤其是想着自己这好好的大侄儿遭了那样的罪，弄得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四伯就气得想要拍桌。

　　“你大哥二哥在城里是干什么的！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跟我们说！”

　　庄雅梅道：“学校那边大哥也没有办法，跟你说你们也去不了，好在学校愿意赔偿，这事我们不认也认了，小毅现在身体不好，就是因为那次的事，我现在就想能让他回来好好调养调养身体。”

　　四伯母也点头：“其他的不好说，咱们村的风水确实不错还养人，小毅回来调养也好。”

　　四伯叹息：“这要是搁十多年前也没有什么，回来就回来了，但现在政策不一样，所有留乡人员，都是被统一管理入队工作，要为前线提供用药粮食……”

　　“这我都能做，没什么大不了的。”庄雅梅说：“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农活，我按时做了就是，就是小毅，现在的话他真做不了什么。”

　　大姐夫问：“小毅的那些伤情鉴定报告你们还带着吗？”
　　“带着呢，那些东西我一直都收着。”

　　大姐夫点头：“那行，明天我带着那些东西去找一趟村支书，跟他把小毅的情况说一下，如果非要安排小毅工作的话，就尽量给小毅安排一些轻松的活计。”

　　……

　　从四伯家回来的时候，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时间也还挺早，才七点左右。

　　夜空中挂着的明月，将乡间小路映照的格外亮堂。

　　傅城毅回想着在四伯家吃了这一顿晚饭。一种淡淡的温热的情绪，一直都盘旋在他的心间。

　　说不清楚是什么，但感觉，还挺喜欢的。

　　回了家，傅城毅去烧水准备洗漱。

　　庄雅梅收拾着家里摆放在墙角的行李箱，刚弄好，外头就有人声传来。

　　“太奶，小三爷，我跟阿花过来看你们了。”

　　庄雅梅立即出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对中年男女，男人正是之前傅城毅遇到的那个，旁边的阿花是他媳妇。

　　庄雅梅看两人过来，手里还拿着东西，人都愣了。

　　阿花倒是满脸欢喜。

　　“老周说下午遇到你跟小三爷，原本我就想来看看，但他说小三爷似乎身体不好，我就干脆在家里炖了一锅鸡汤，直接带过来了。”

　　庄雅梅很是无奈：“鸡汤都炖了，我也不跟你客气，回头我做锅红烧肉，你们一家可得过来给我添添火气才行啊。”

　　“那感情好，日子定好，我们可定得来啊！”

　　几人说着话，进了堂屋。

　　小偏房，傅城毅换了睡衣，穿着一双毛拖鞋出来。

　　他刚刚洗漱，一张本就白净的脸瞬间更显白了，看起来似乎也更有病态。

　　老周之前就想问问傅城毅的事，但没机会，现在在屋里坐了下来，就仔细询问起来。

　　庄雅梅也没藏着，把学校的事情给说了，

　　老周听着学校那边赔偿了一笔钱，人都变严肃起来。

　　“太奶，赔偿金的事，你可别跟其他人说了，这年头，多得是闻着味找来借钱的，其他都可以不说，就小四爷他们一家，听说过段也要回来了。”

　　庄雅梅意外了。

　　“他们也要回来？他们回来做什么？不是说他女儿在城里工作很好，一个月有万把块钱的吗？”

　　阿花讥笑：“打肿脸充胖子的事，谁不会？听说他家儿子娶了个媳妇有点厉害，为了响应号召，两人申请下乡助农，这几天在托人想办法在村里给弄套房呢。”

　　老周也道：“说是要回来，我看八成是把这里当跳板，最多就待几个月，找机会还得回去。”

　　说起这个，三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傅城毅虽然疑惑他们说的是谁，但也没有在此刻追问的打算。

　　他闻到了锅里的鸡汤，肚子不自觉的咕了起来。

　　正说话的三人随即一起扭头看他。

　　傅城毅：“……”

　　抿了抿唇角，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庄雅梅笑了。

　　“要是想吃，就吃吧，小心烫。”
　　阿花立即起身给他盛汤。

　　傅城毅接过汤碗的时候，闻着香味，眼神都亮了几分。

　　就这样，傅城毅在旁边喝着鸡汤，吃着肉，耳朵里就听着庄雅梅和阿花夫妻两口子说的话。

　　直到快九点了，老周这两口子才起身离开。

　　庄雅梅关上院门时，看着站在屋檐下的儿子，忍不住叹了一声。

　　“老周跟阿花也是可怜，早几年原本他们也是有机会去城里工作的，但是家里出了事，就耽误了，现在一家人都在村里靠着那点微薄的工资过活。”

　　傅城毅回想着那锅鸡汤，顺便问了一句。

　　“他们怎么了？”
　　庄雅梅道：“他们大女儿嫁到城里去了，自从政府管控起来出城入乡的行动之后，好几年都没回来过，家里倒是还有个小儿子，可前几年运气不好，从山上摔了下来，命虽然保住的，但人也瘫了，一家子现在在村里，也有些不太容易。”

　　村里人虽然淳朴，可是也有人尖酸刻薄，当面一套背地一套。

　　傅城毅如今是诸事不记，但看过电视的他，多少也知道一些。

　　回到老家的第一晚，一夜好眠。

　　翌日快九点了，傅城毅才幽幽转醒。

　　他人才刚刚洗漱完，家里头就来不少的人，全都坐在院坝里面。

　　众人的说笑声里，还有庄雅梅的笑声跟着传来。

　　傅城毅狐疑的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朝外头看了看，只瞧见院坝里坐了不少的人，有男有女，还有老少。

　　连四伯跟四伯母还有昨晚上的阿花都在。

　　大家坐在一起脸上全是淳朴的笑。

　　傅城毅收拾完了之后，走出门去，还迎来了不少人充满好奇与善良的眸光打量。

　　庄雅梅笑着，将他拉了过去，带着他认了不少的人。

　　这些人除了个别辈分高点，他要喊一声伯伯或者爷爷，其他的平辈和他的小辈，都各占一半。

　　这都算了。

　　尤其是不少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看着他喊那声小三爷时，傅城毅的沉默简直就震耳欲聋！

　　庄雅梅看他有些呆愣愣的样子，忍不住隐隐失笑。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傅城毅：“……”
　　行叭。
　　习惯就好。

　　傅城毅安静的坐在一边，一边认着人，一边听他们说话。

　　小片刻了，傅城毅才知道大家这么早都集聚在这里做什么。

　　这些人，都是当年受过他父母恩惠的人，听到他跟母亲回了乡特意过来看望的。

　　得知他们母子要在乡下长住，众人闲聊过后，吆吆喝喝的就准备帮他们把这老木屋翻修翻修。

　　庄雅梅笑着应承众人的热情：“这老屋翻修的事，就麻烦大家了，等房子翻修完了，我请大家伙热热闹闹吃顿饭！”

　　众人笑着。

　　“那肯定得吃，太奶做饭的手艺一绝，现在有这个机会肯定得好好吃一顿才行啊！”
　　“吃饭可以，但别忘记正事啊！”
　　“放心，忘不了，中午下工后，我就去帮太奶找木料修房子！”

　　众人应承着，欢喜不已。

　　如今这世道，不比以前，以前修房屋只要手续审批下来就可以。

　　现在不行了。

　　现在很多事卡得十分严厉。
　　尤其是事关下乡动工，修新房更是不行。
　　就怕一个万一，被海兽扒了车引起慌乱。

　　但是如果就在自己村子里取材翻修的话，只要在村支书那里打个报告就行。

　　有那些亲戚帮忙，老木屋翻修的事就用不着庄雅梅费心。

　　安顿好一切，傅城毅跟庄雅梅带着回乡证，就跟着四伯家的大姐夫，去了乡政府那边报到。

　　四伯家的大姐夫姓徐，叫徐长平。

　　一路上徐长平都在跟两人介绍这几年村子里的变化。

　　傅城毅听着，没有作声。庄雅梅跟着感叹了几句。

　　十点左右，几人到了乡政府的政务大厅。

　　几人刚进入大厅，就遇到了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