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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钗裙(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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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若杀我,季大夫恐对陛下生恨。此言并非我于季大夫如何重要,乃是家父有恩于他。不然季大夫那般人物又怎么会娶我这个瞎子呢?”林安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张口就来,脑子在这一刻是个摆设,说的话完全不过脑子。
姬如狐疑地凝视她,“此话当真。”
“当真!”林安颔首道。
“陛下,我不过蝼蚁不敢说谎。只要钱够了,我定干干净净滚不给陛下留任何麻烦。”林安趁热打铁,等着姬如的下文。
姬如满是戏弄地哼了一声,佛口蛇心,笑眼弯弯,道:“我如何做不用你这俗物来教。与其我杀你,不如让季大夫亲自杀你。”
“我要季大夫干干净净,身边没有任何俗物。”姬如眸中闪烁着癫狂的微光。
林安皱紧眉头,想不出姬如要做甚。
一嬷嬷端了碗热腾腾黑色的中药进来,冲着姬如谄媚笑道:“陛下放心,这碗下去定叫这死瞎子|欲|仙|欲|死。让季大夫好好看死瞎子是何等孟浪。”
“不是!……唔唔……”这么突然,还有这药是不是太烫了,等等药效没有上来我人先被烫死了。
不过药还挺甜挺好喝。
一碗能烫死人不知其作用的汤药下肚后,林安咳嗽不止,肚子热的要被烫熟一般。整个人像一滩泥巴一样瘫在地上,身体|里源源不断有热量往四肢乃至发丝扩散。
姬如浩浩荡荡的来浩浩荡荡的去,折腾的林安半死不活在地上挣扎。
热,好热……林安眼神逐渐迷离,眼前人影重叠,这屋内到底有多少人她也看不清楚。只知道都是人高马大的男人,林安这要是还不知道被喂了什么就是傻子。
“妈的!”林安暗骂一声,随后咬紧嘴唇一直咬到血珠子掉出来,她才能有片刻的清明。
“没想到还是个美人。”
“说是个瞎子,玩起来是不是和窑子里那些不一样,啊。”
“等她自己爬过来,场面肯定震撼。”
林安听不下去吐了,把刚刚喝下去的药吐出个大半。没想到油腻猥琐男的威力这么大。
空气里顿时充斥着呕吐物腐烂的味道,几个大汉一时嫌弃不已。林安呵呵笑了起来,耳边听见有人说疯了疯了。
“你们别跑,不是要我爬过来吗?”林安将呕吐物糊了一身,有富足的就用手抓抓完溅撒到几人身上。
那几人无不夺门要跑,谁知一开门风雪灌进来,几人冻得抱着身子。见一人从不远处赶来手中提刀,几人吓得瑟瑟发抖。
这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们这群狗杂种。”季无殃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一张脸阴冷至极,吸一口冷气也无法将心中怒火压下去。
不多时,空气里多了一种味道,与呕吐物的酸臭味混合一起让人不愿靠近。
季无殃一步步走近,松开手,刀剑落地发出哐当的声音,掉落到地上血泊之中。
“林……安……?”季无殃头一次声音会颤。周身的气味让他作呕,可深陷其中之人乃林安。
到底林安有什么重要的,能让自己忍着这种恶心靠近。
林安微微喘气,抬头看见神经的表情不由一愣,他睁大了双眼,满脸戾气又混杂着心疼。
“……相公。”林安莫名很想哭,具体为什么她还没想明白。
抬手想要拉住他时目光所视有黏糊的呕吐物,她蓦地收回手。
“你……我带你去洗干净。”季无殃伸手要拉她,林安朝后边躲,弱弱地嘟囔“脏”。
“所以我带你去洗干净。”林安退后一步季无殃便上前一步,直到她无处可去,一把将她捞起来。
穿过几具冷了发硬的尸体,林安才觉害怕,闭紧眼睛攥紧了手。
许久,林安身上依旧滚烫,整个人懵懵的,人进了浴桶也不知道。最后还是看清楚给自己洗澡的人是神经才清醒些,“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你把我弄脏了我也得洗。”季无殃若无其事地脱衣服,走进浴桶里。
水汽蒸腾,视线被盖上一层白纱,林安并没有看见季无殃红到能滴血的耳根。
林安抿着嘴,把半个脑袋都泡到热水里。才下去没几秒就给季无殃拽起来,大声冲她道:“你是不是傻了,想把自己淹死在这?”
“……不,不是。我不想死。就,嗯。”林安眼皮十分沉重,呼吸不畅,到处都好热。
“你,你比较凉。”林安蹭着季无殃的手,突然起身撞到他怀里。
“我,”林安骤然间皱眉,眼角掉下眼泪,委屈巴巴接着道:“我好难受。你不是我相公吗,你帮帮我吧。”
季无殃瞬间身子僵硬,一低头与水雾中双目迷离的林安对上眼,耳边除了水声还有那日听见的嘈杂声音。
这到底是什么……
季无殃尚在思考,林安趁其不备猛地靠近勾他脖子一吻而上。水声淋漓,热气被打乱,季无殃少见的愣神。
“你怎么不理我。”林安捧着季无殃的脸,略有不满。
“……别在这,你会着凉。”季无殃推开林安,随便擦洗一番就出了浴桶,林安立马拉住他,“可是我好难受。”
“乖,先擦干净。”季无殃耐心劝说,把她捞出来给她擦头发。
只是林安安分不了,满脑子被黄色颜料涂满。找有空隙就就凑到季无殃身边,挨着他与他相|贴。季无殃面露难色,羞红了脸,“你,你先忍着。”
林安看不惯他别扭的样子,揪着他的衣领质问道:“你平日动不动就亲我搂我,夜里还总是暗示我。今日我对你投怀送抱你反倒守身如玉不愿意从,你未免太欺负我了些。”
季无殃沉眉轻拧,眸光黯淡下去,一只手搂到林安后腰上,将她推倒在床。
他眉头紧锁,盯着林安看了许久不曾再有其他动作。林安无语了,给他他不要不给他他又天天嚷,就是贱!
药效凶猛,林安身心烦躁,看神经这个反应更烦了,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凶狠狠瞪他,“实在不行给我喝点其他药或者一棒子把我打昏过去也行。”
“你可清楚我是谁。”季无殃摁住要起身的林安,开口问道。
“你是神……咳,是相公。”好险,差点直接骂他了。
“你确定认出我是你相公。”季无殃又问。
林安很不耐烦回答确定确定!这个有什么好问的,真的烦。
“那我叫什么。”季无殃问。
林安沉默了,只知道姓季其他没了,这个姓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的。
“……你没告诉过我你叫什么。”林安认真回忆,确定没有此事。
季无殃浅笑一声,轻轻说:“看来没有完全失去神智。”
“?”林安满眼疑惑,就见季无殃阴森森的笑,素日里冰冷无情的眼眸此刻像是浸入蜜罐里一般,微微眯起到这千言万语都无法描绘的情||欲。
“娘子。”季无殃低了头,鼻尖与林安的相碰。
“不,不如算了。”林安能感觉到神经恢复神经了,等等受|罪他可|不|会|停。
“那不行,你不是很难受吗。”季无殃坏笑起来,勾起林安的下巴。
林安睫毛微颤,耳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让她听不清神经又说了什么。
“娘子,集中精神看清楚我是谁。”
“我……看不见。”周身温度不停上升,絮乱的声音混成一匹黏腻香甜的红色绸缎,滑如水蛇,缠如水草。想要将林安溺死又在濒死之际将她拖起。
“我,我……好奇,怪。”林安彻底看不清了,周围都在转,神经忽远忽近时不时还发笑,这种时候还发神经?
“你要记清楚了,我是你相公。”
林安神志不清的点头,嗯了一声。
“叫我名字吧。”
“你……叫什么?”
“季无殃。”
……季无殃。这是林安最后记住的东西,当她睁开眼无神地发呆时,脑子里浮现这个名字。
林安翻了个身面朝外边,身体的疲惫迫使她还想再睡。沉重的眼皮快撑不住,眼睛眯成一条缝,缝里头有一个人推门撩帘进来,穿得什么看不清,个子还挺高的。
“娘子,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这个声音像神经的,好听。
林安突然睁眼,与季无殃四目相对。不是!什么时候在他怀里的,他他他什么时候过来抱的。
季无殃瞧着林安惊愕着睁大了眼,不由笑出声,道,“醒了就就快吃东西。”
“这是哪?”林安移开目光,悄悄打量房内,这不是之前住的西厢房。
零散的记忆里姬如发疯来喂药,让人女干她,神经赶到把他们都杀了……然后就到了现在。
中间发生了啥都不记得了,林安皱眉努力回想,只是想了一场空。
“眉间别那么用力。”季无殃伸手抚着林安的眉心,语气是温柔的,表情的宠溺的。
林安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男的也有‘大姨妈’?
“你还没说这是哪。”
“之前那个太小太脏,暂且换这间院子,日后安定了再慢慢换。”
林安嗯了一声,要是回去之前那里住也会有阴影,季无殃杀人的场景太过震撼了,满地的血和尸体。话说起来姬如太过分了,找那么多人真是黑心还都是些歪瓜裂枣的真是恶心。
“娘子,你是在骂谁。”季无殃这句话让林安虎躯一震,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没,没有。”林安并不知道季无殃眼里她可太好懂了,他周围喜色言于表的人估计就林安一个。
“不必怕了,明日她就不在。”季无殃勾起林安一缕青丝在手中缠绕,声音恣意带着轻蔑。
“你要做什么?”
“以怨报怨。”
“神神叨叨的,听不懂。”林安从他怀中挣脱,想要下床,却发现双腿使不上力气,眼看就要面朝地摔个狗吃屎。腰间被勒住,是季无殃捞住了。
头顶一声轻笑让林安觉得莫名其妙,“我要摔了很好笑吗。”她眼神幽怨,昨日才经历那种恐怖事情,现在还要被季无殃嘲笑,真是够了。
“累了就好好休息,别折腾。”
“我不累。”
“你累。”
“不累!”
季无殃笑声更甚,让林安更加不开心了,“笑什么笑,不准笑!”一时间林安忘记了季无殃是个什么样的人,被他圈在怀里是挺舒服的。
索性靠着他,渐渐被汹涌困意淹没,眨眼间就睡着了。
平稳的呼吸声传到季无殃耳里,他于是低下头,含笑的眼眸里反射出林安熟睡的模样。
忽的他又拧眉,手摸到林安纤细脆弱的脖颈上,她好像很怕疼。
一觉已过半日,林安没想到睁眼还能看见季无殃,看见自己醒了就笑,到底是彻底精神错乱了。
“吃饭。”
林安吃了。
“喝药。”
林安喝了。
“我给你擦洗身子。”
“……”林安退后一步,听错般问:“你给我擦?不是有冷香山衣她们吗。”
季无殃伸出的手落了空,他垂眸看了会空落落的手,再抬眼看向林安,眼神中充满了危险气息。一步步走近她,逼着她顶到屏风,“现在不乐意了?我以为我们什么都做了可以这样了。”
“?”林安不解,脱口而出问道:“做什么了。”
季无殃微愣,试图从林安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可事实告诉他林安没骗人。
“呵。”季无殃气笑了,“你这脑子是不是就芝麻大小。”
“……你骂我。”林安更加糊涂了,一抬头要怼他,可看见季无殃阴冷的眸子她就害怕,默默闭嘴。
季无殃走开之后将手里热毛巾扔回去盆中,溅起的水花落在地上。他走时带去一阵风,静下来时徒留满屋寂静。
林安不清楚季无殃突然发什么脾气,做什么他不说气什么也不说,自己又不是季无殃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
入夜屋外大雪飞扬,林安早早睡下。
季无殃连夜入宫,其缘故乃是国师发现天有异象,妖星微动直入帝宫。便召集卜师一同占卜,找出妖星于何处升起。
占卜之时,星盘转动,指针停下,直指宫中西北方向,乃郡主姬如寝殿。
国师扬言妖星已附郡主身上,不杀不行。齐国国君不舍妹赴死,犹豫不定。
季无殃在众卜师之间走出,“臣下愿解国君之忧,除去妖星。”
齐国国君眉头紧锁,听此言大骂季无殃畜生!“她乃寡人之妹,怎可杀之!”
“殿下,妖星不除齐国江山不稳,为齐国山河永固而背上骂名,臣下九死不悔。”季无殃不卑不亢,掷地有声。
齐国国君面露悲痛,掩面不予人看,纠结许久,痛苦地松口,道:“你也是为了齐国,寡人不该怪你。”
“此事便由你去。千万让她少受疼痛。”
季无殃作揖应允,“臣下定不负国君期望。”言未毕,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季无殃冒着风雪回府,进门时满身雪水已经融化,他先是望了一眼床榻上鼓起来的小山丘,再去到屏风后将衣裳换下。
林安忽然感觉好冷,攥紧被子缩成一团。季无殃把她拉到身边,又软又暖让他起了些心思。
“娘子。”
“额……?”什么东西,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人。林安睡眼朦胧,被人拉过去。
“娘子~”季无殃黏腻地又唤了一声,林安烦死了将他推来。就这玩意姬如那高高在上的拽姐怎么会粉上的。我看眼瞎的是她不是我。
“不准推。”
“我想睡觉。”
“那你睡我自己看着办。”
“……”林安的起床气其实不小,甚至很大。因着季无殃这个人的原因,来到这这么久已经忍了很多很多了。
但是半夜烦她她真受不了,一时气急败坏,脑子管不住嘴,道:“我要睡觉!你不如去找郡主吧,她肯定乐意给你折腾。”
此言一出,不说季无殃黑了脸,就是林安自己也清醒过来全身僵硬。
完蛋,给这张破嘴害死,这次要下去见见阎王爷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唔唔!”林安真准备解释就给季无殃这个狗崽子堵住嘴,整个ren被狗崽子压||着。
“林安,你这种心思给我收起来。”季无殃脸色渐渐沉下去,眼神要刀了她一般。
林安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没说话的时间季无殃又亲上来。缠||绵之际,林安脑子里浮现一些很新鲜的记忆,她越发脸红,整个人像是煮熟的虾。
季无殃说的原来是这些啊。
又是荒唐的一夜。
天没亮林安被季无殃拽起来,林安软绵绵的随便他怎么弄。又是被季无殃擦脸穿衣,被他梳头上妆的,林安整个人已经麻了。
干脆就这样摆烂好了,能活一天是一天。
“娘子,你这手上没什么力气,不如我带你去射箭。”
林安干笑两声,季无殃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真是有病。
“相公是不是忘记了我看不见。”林安微微蹙眉,故作受伤地低头。
“我帮你就好,你只需要将弓拉满便好。”季无殃含笑道。
林安被他悄无声息的靠近吓得一激灵,心尖微颤往后躲去。季无殃勾着手轻划过林安的脸,眼底笑意盎然。
刚出门,林安的右眼皮就跳个不停,大雪不止,这种天气还硬拉她出门,很难不猜其中有猫腻。
“娘子,你冷吗。”季无殃坐在林安身侧,朝她一笑。
“不冷。”林安微微启齿,实际上手指冻得僵硬,这种天气就该待着被窝里!
季无殃盯着她看,许久不再出声。
待到了地方,冷香搀着林安下马,随从给季无殃拿来弓箭。
林安被季无殃牵着走,他那双手很大很暖,让林安诧异,他身体怎么这么好。明明一直喝补药的是她,不公平。
“娘子,这地方好,挡住大雪。”季无殃牵着林安到一亭内,此处处半山腰,一望可望见山下。
林安手脚冰凉,除了冷还是冷。
“娘子,拿好箭,搭到弓上。”季无殃站在她身后手把手教林安,被圈住后暖和了些,林安也就没什么好排斥季无殃搞行为艺术了。
“娘子看不见,我来替娘子瞄准。”温热的声音喷洒在林安耳边,风帽是方才进了亭子冷香摘下的。
林安的手被季无殃抓着,瞄准山林间一人。
……人!神经这是故意的吧!!林安瞬间睁大了眼睛,再看清那人是谁之后,林安小脸惨白,双腿都有些发软。
这,这人是姬如。她不是郡主吗,为什么一个人来这。季无殃要杀她林安多少能找到理由,那为什么要间接让林安来杀她。
“相,相公,我有点冷,想回去。”
“好。”
只听咻的一声,林安的发丝被带起些许在风中飘摇。
林间一处雪白有梅花开,林安眼里姬如像一朵初开的腊梅,红色从她的脑袋晕开。
林安全身像是没有骨头一般软下去,胃在不停抽搐,里边的东西想要破肚而出。
季无殃在林安后边扶着她,戏笑道:“娘子怎么了?只是射出一箭就怕成这样,要是射中了活物不得昏死过去。”
“我要回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