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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香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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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也的脑海里一片混沌,他不知道为什么陆观棋又会来到安南,来到这座神庙,还是和喜欢他的许怡然一起出现在这里。明明在阁楼上的时候,冉也就看到了他们举止亲密,他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是他吗?旁边是他的女朋友吗?冉也自己也说不清楚,希望看错的是什么。
他如往常一般来到大殿,心如擂鼓。
看到陆观棋迎面走来的时候,冉也的心其实彻底慌乱了。
直到这一刻他还不敢相信,他们又见面了。
只是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稀里糊涂带到这里,突如其来的吻更是火上浇油,攻城掠池蚕食理智。
亲吻的间隙里,他听见那声音带着笑。
“你明明可以推开我的。”他好像听见陆观棋这么说。
恍惚间,他想起陆观棋曾经说过这句话,也是在亲吻他的时候。
大学时,在他们还是恋人的时候,他和陆观棋出去吃饭,发现有人跟踪于是借口离开一会儿,转身就把尾随者引到一个胡同里,并将那三个人成功反杀。
很快陆观棋找了过来,发现冉也毫发无伤才放下心,当着倒地不起的三人对冉也又亲又抱。
陆观棋抱得很用力,冉也有些喘不过气挣扎起来,却没有挣脱怀抱。
陆观棋虽然经常锻炼,但冉也怎么会没有挣脱的余地呢?
“你明明可以推开我的。”
不是推不开,而是没真想推开。
察觉到这一点的陆观棋恃宠而骄,更没了顾忌。
冉也有些迷糊,是啊,我可以推开的,为什么不呢?
冉也很清楚自己无法拒绝的原因。
但是那种感情只能藏着。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冉也用力推开他。
陆观棋的声音带笑,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好久不见啊,男朋友。”
“陆观棋,你忘记我们早就分手了吗?”冉也用力抹了下嘴唇,整理好自己的衣襟,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人。
“那是你单方面提出来的,我不答应。”
冉也很快又变回了那个得体自持的神官,平静道:“那也不会改变我们已经结束了的事实。”
陆观棋不气反笑:"冉冉,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不就是因为我救了你吗?想让你做我的男朋友,你说过不想欠我这份恩情,要报答我,所以我们才在一起的。”
“我们才在一起多久啊,大概也就一年吧。”
“我也没有向你索求别的东西,我也履行着一个男朋友应尽的义务,你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陆观棋目光灼灼注视着冉也。
“况且,我不想就这么算了。”
"神官大人,你说剩下的要怎么还清呢?"
陆观棋正如一个精明的商人讨价还价,可对于筹码的价值,他自己也无法衡量。
他知道冉也是一个对自己将近严苛的人,尤其是在道德约束方面,所以陆观棋在赌冉也对他的的愧疚。
“所以你想要什么呢?”冉也直视他的眼睛,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要什么?
坦白的说,陆观棋自己也不知道,这不在他的计划中。今天就见到冉也,是有些偶然的。
让他好好解释清楚?
陆观棋完全知道冉也当初离开的原因,没必要再听他说一遍浪费时间。
恢复关系这也是不可能的,反而太突然了会阻碍后面的进程。
陆观棋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之一,他需要新的灵感调制香水。。
他的嗅觉一向敏锐,却在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捕捉到了一种幽香。
檀木,酥油,还有很淡的自己经常用的那款香水气味……
还有一种他闻不出来,不确定是什么,可能来自植物,会是某种花吗?
是这个房间里的味道吗?不对,这个气味不太浓,如果是房间本来就有的,不该这么难以捕捉。
陆观棋试探着再靠近冉也,香气如有实质一般变得清晰。
是冉也身上的衣服吗?不,衣服上的香气是那款香水的。
他曾经送过冉也一瓶香水,看来对方一直留着。
不过陆观棋现在只想知道那香气来源何处,想再多闻一闻。
陆观棋的鼻翼轻微耸动,一刻不停发掘奇香的来源。
找到了。
是冉也的皮肤。
陆观棋觉得刚才没发现可能是大脑太过亢奋,忽略了其他感官。
平时有衣物的阻隔应该不太容易闻出来,可是体温升高的话就不一定了。
下一瞬,香气骤然远离。冉也趁他不注意隔开了距离,撤到两步之外。
“怎么不回答?”冉也没有计较他刚才失礼的举动,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陆观棋一哂,盯着冉也微微红肿的唇:“我要的你不会愿意给。”
“那就恕不奉陪了。”冉也并不打算多做纠缠,转身就要出门。
陆观棋眼疾手快将他拉了过来,沉声道:“就这点耐心吗?以后相处的机会多着呢。”
冉也这次没有收着力气,甩手出了门。
十分钟前,许怡然听到身后似乎有什么动静,转过头只看见了一闪而过的白色衣角。
陆观棋和冉也不见了。
许怡然的大脑空白了一瞬,他们是干什么去了?
直觉告诉她应该按兵不动,许怡然决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陆观棋回来了再找机会问问。
许怡然自己在大殿里走了两圈,听到后头有些动静就走了出来。
两个人虽然站在一处,却总隔着点距离,还有种很诡异的气氛。
——像闹了别扭的小情侣。
她一边假装无事发生,一边在心里琢磨。
八成是陆观棋把人拉走了,至于干什么……可想而知。
不是,就几分钟能干什么啊?
冉也示意他们稍等片刻,将供台上不那么新鲜的花取下来,走进后头去取新的。
许怡然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他单方面提出的。”
“所以呢,你还喜欢他?那你这三年早干嘛去了,还是说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他?”
“不是喜欢。“这两个字轻了,陆观棋想看的是他堕落的模样。
“我想带他私奔。”
许怡然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是,你......"
话还没说完,冉也手持一束鲜花,从偏殿走出来。
带着香气的分子钻入鼻腔被吸进肺腑——来自冉也手上的花,和陆观棋刚才寻找的香味如出一辙。
陆观棋端详起那束花,乍一看只是簇拥成一团的小白花,稍微分辨就能看出花瓣上的蓝色脉络,或深或浅。
陆观棋从未见过这种花。
冉也将手中的花仔细打理一番,神态专注得像在呵护一件艺术品,很快将手中的花供奉于神明座前。
灵感从脑中一闪而过,原来这种馨香来自于供奉,代表对神明的信仰。
冉也身上也有这种香气,他作为雪山神官,小时候就要离开父母,来到这么一个苦寂的神庙,被他们信仰的神官抚养长大,远离俗世凡尘,摒弃爱恨痴妄。
他的使命就是站在信仰的囹圄之中,终其一生侍奉神明。
他没有爱的能力,却要去爱他的族人。
神官又算什么呢?
陆观棋只能想到一个词——祭品。
冉也供奉好鲜花,转头招呼他们二人:“我带你们去主殿后面看看吧。”
许怡然提出想要自己走走,冉也当然不强求,只好带某位前任去参观参观。
他们来到主殿后方,视野再度开阔。
面前是一个足以容纳上千人的广场,广场最高处就是那座阁楼,立于苍穹之下,与雪山遥相呼应。
广场两旁各有三根柱子,高十来米,柱身上的彩色布条用珞桑族的字写满了经文,在风中猎猎作响,翻飞不止。
“阿也,这里可以拍照吗?”陆观棋晃了晃手里的相机,笑着问冉也。
后者身体明显一僵,同样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他的眸色比一般人要浅,显出几分淡漠来。
“拍照没问题,不过你现在该叫我阿若,别忘了。“
“我还以为只是不能直呼名讳,原来昵称也不可以啊。”陆观棋故意在“昵称”两个字上稍作停顿,一边拍照一边泰然自若地佯装不知者。
“看这里。”陆观棋突然喊了一句,冉也不自觉看向声音来处,正对上陆观棋的镜头。
快门将瞬间定格,照片中冉也的脸上带着点询问的意味看过来,像是在等待镜头后的人回答。
持着相机的手放下,陆观棋看了眼自己的作品,一双桃花眼盛着笑意。
“神官大人,你很上镜啊,这么一张完美的脸,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也难怪那些人还对你念念不忘。“
冉也大学的时候还留着长发,尽管平时会扎起来,可较为中性的出挑长相还是会让许多人弄错他的性别,再加上特殊的瞳孔颜色和气质,称得上一句天姿卓然。
那时候喜欢冉也的人就很多,主要是女孩,却也有一些同性,当然无一例外惨遭拒绝。
一次迎新晚会上,冉也穿着珞桑族的传统服饰参加表演,很多人好奇那个戴着幂篱的人,这一问题在学校论坛上也获得了极高的讨论度。
于是就有热心知情人士进行了一系列答疑解惑,冉也就这么水灵灵地被挂在论坛大热的帖子上。
虽然主帖很快就被举报删除了,但发出去的信息泼出去的水,还是有不少人顺藤摸瓜获得了冉也的联系方式等等。
尽管本人一视同仁地拒绝,但追求者中不乏一两个头铁的纠缠不清,妄图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冉也刚开始深受其扰,不过和陆观棋在一起之后,那些人就很少再出现过,偶然遇到,也跟耗子见了猫一样似的避之不及。
后来大学结束,在一些聚会上,还是有人会提起这个异族少年,说一些“真是可惜了”诸如此类的话。
“不可惜,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觉得现在很好。”冉也的话里除了笃定,听不出其他的东西。
陆观棋维持着面上的温和笑意,心里却在感叹三年不见,冉也的面上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
他朝冉也晃了晃手里的相机,说:“要看看吗?我虽然不是专业摄影,但是拍照技术还过得去。“
冉也摇头,:“不用,我不懂摄影。”
陆观棋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没事,就是想给你看看,不懂摄影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希望我的主角能对我的技术满意,如果神官大人喜欢,我会很高兴。“
还没等冉也说话,陆观棋又补充道:“不过等照片打印出来了送你也是一样的。好歹朋友一场,你当初送给我那么贵重的东西,我还什么都来不及给你。”
“礼尚往来,我也想给你留个念想。”
一张照片肯定是不够的,要怎么才能让你时时刻刻都记着我呢?
“我不需要念想。”
冉也丝毫不为所动。
对,我应该揭穿他自欺欺人的面具,让他知道,他也不过是一介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