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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复仇开始 ...

  •   当舔狗的第三年,我决定杀掉沈临深。

      这个疯狂的想法在我脑中盘桓许久,谋杀计划逐渐被我完善。

      想杀沈临深的第7天,我删了一切和他有关的联系方式,在所有社交平台上,宣告再也不当舔狗。

      避免第一时间怀疑到我身上。

      目前,在实际操作上,我遇到难以逾越的阻碍。

      1

      下班时,打开没有关静音的手机。

      遗憾的是,一条讯息都没有。

      以前,我总是会安慰自己。

      沈临深的演艺道路不好走,太忙了,来不及看消息,自然也没空回我的消息。

      「送我一趟。」同样在美术馆工作的朋友在地下车库拦住我。

      路上,朋友与我讨论网络上的野生心理学。

      朋友认为,人的感情很大程度上来自自己心理上的感受,如果感受不到伴侣的爱,就会产生不安全感。

      如果一个人有强烈的感觉没有被爱,那可能会导致他们对自己的价值感缺乏信任,从而产生心理上的压力和不良情绪。

      所以,此刻我内心的患得患失,是因为感受不到他的爱吗?那要怎么才能感觉到爱。

      「小珍,新开了一家餐厅,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吃吗?」下车前,朋友再次邀约,不希望我一个人待着。

      「我……要回去给他准备晚餐。」

      「那好吧,下次一起去。」朋友遗憾地与我挥别。

      独自一人在超市里买蔬菜,一眼望去都是那个人讨厌的蔬菜。

      却是自己喜欢的爽口小黄瓜、青翠上海青、沙甜西红柿……那个人唯一能接受的蔬菜只有藕。

      手机终于响了。

      一条讯息在界面浮出。

      「不回。」

      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两个字。

      不回就不回吧。

      正好把许久没吃的蔬菜都买上。

      只是,这洋葱怎么有点呛人啊。

      2

      今天,我在隔着舞蹈教室一条街的地方等待他下课,我们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上一次,我去门口等他,他生气了,生怕被他的同级看到我的存在。

      于是,自此之后,我的车停在一条街外。

      等到日落,总算看见他的身影。

      一群练习生中,他很高又很瘦,即使在一群偶像练习生中也很显眼。

      身边跟了一位漂亮女孩,那女孩拿着签名板,似乎在和他说什么。

      不时,有其它练习生轰笑。闹得那位女孩的脸通红。

      「今天去哪儿吃?」陌生的练习生大声说道。

      「对面街口的涮羊肉吧,这几天吃健身餐,我眼睛都绿了……临深,你呢,回去吃还是跟我们一起。」

      「……一起。」他点头颔首。

      一群人从我的车边走过。

      我坐在车里看着他们互动,拿起手机,发一条讯息给他。

      倒后镜里看到,他从裤袋里拿出手机,看一眼便塞回去,眉眼间挂上几丝不耐烦。

      「谁啊?」

      「诈骗短信。」

      刹那间,我几乎想冲到他面前,揪着他的衣领质问:

      为什么不回讯息。

      为什么又放我鸽子。

      为什么永远不拒绝别的女孩靠近。

      车门打开时,清风涌入。

      打散了我所有的勇气,打垮了我最后的骄傲。

      我悄悄关上门,上锁。不让他有一丝察觉。

      维护着我们岌岌可危的关系。

      3

      倒后镜中,那群朝气蓬勃的练习生逐渐走远。

      我脱力地趴在方向盘上,想起朋友们的规劝。

      「什么人值得你这样去跪舔?你还是我们认识的的尹珍吗?」

      当她们看到沈临深时,朋友们换了说辞,表示从心底理解,毕竟那样的颜值确实会让人赴汤蹈火。

      何况还让我拱白菜,成功拱到了。

      颜狗的意识配得上我现在的苦难。

      「姐妹,我敬佩你。但是,收手吧,外面全是沈临深的舔狗。」

      「你那点心眼子,根本玩不过。撤啊。」

      人总是会在年少时,遇到让自己惊艳的男子。惦记一生,成为永远的白月光。

      沈临深,只靠脸就可以成为所有人的白月光。

      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因为美好,所以靠近。

      因为太过靠近,所以发现这是一片荒芜的月球表面,冰冷寂静。而我被这空寂吸入,无法挣脱。

      约莫是三年前,他经过我家的老房子,看见那一院子四季。

      「你好,请问这盆花卖吗?」

      花儿当然是不卖,可是能交换。

      昂贵的兰草换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孤品的月季拿到了他的喜好。

      我就是这样缠上了他,像寄生在橡树上的菟丝子。

      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多么卑微、可怜,不值钱。

      4

      沈临深还是在某个午后,想起与我的约定,陪我去那家新开的餐厅。

      当然,前提是我再三要挟他,若是不去就把我们俩的关系捅到互联网上。让他的演艺事业还没开始就绯闻不断。

      新开张的餐厅,人多且需要排队。

      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更不喜欢和一群人挤。

      所以,当我看到门口人山人海时,心中笃定这顿饭肯定吃不了,故作大方地挽起他的手臂,「我们换一家吧。」

      「好。」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小猫两三只的偏僻餐厅,通常味道难以下咽。这家也不例外。

      勉强吃完后,他接了一个电话,便提前离去。

      无论我发消息、打电话。

      没有任何回应。一如往常。

      三年里,我渐渐习惯他这样的冷漠。

      一开始,我很痛苦,躲在家里暗自神伤,不断怀疑自我。后来,我在他的手机里植入了定位系统。无论他去到哪里,我只要打开软件,就能找到他的踪影。

      只要有网络,他无法离开我的视线。

      按照软件的坐标,我偷偷跟上他,远远便见他急匆匆赶到那位笑得阳光灿烂的女孩跟前,献上一束热烈的玫瑰,在人群中拥抱着一起看不值钱的露天音乐会。

      音乐很吵,人声很吵,我的心很吵。

      原来,他不是讨厌人多。而是讨厌在人多的地方和我在一起。

      5

      回到家,我删掉了定位讯息,无力地窝在沙发深处。

      灯没有开,一个人待在黑暗中容易追忆往昔。曾经,我还能抚摸到他购买的那只萨摩耶,这是他朋友送他的生日礼物,寄养在我家。

      看见它对着我笑得阳光灿烂。再多的痛苦,在狗狗的笑容中化解。

      因为一条短信,我悉心照顾三年的萨摩耶,他随手便赠予那位小学妹。

      不久之后,他告诉我,小宝挣脱绳索消失了。可是,我明明看见小宝掉进车流中,变成了一团血肉,狗后脖颈的芯片沾了血,掉落在不远处。

      这是想杀他的第100天,我不停地问自己。

      难道只因这段畸形感情得不到回应,就杀他?是否过于偏激了?

      嗯,是的。我是这样保守的疯女人。

      背叛者就得死。

      不必去扯什么高大上的理由。

      凭什么负心薄幸的人总能过得幸福美满,偶尔还装模作样地感伤自己逝去的感情。真正受伤的人却要在黯然神伤之后,选择大度原谅。

      想杀他的第101天,我想清楚了。

      这个世界,需要一个殉道者出现,告诉渣男们一个简单的道理:背叛会死,而且死得很绚烂。为什么那位殉道者不能是我?

      今天是想杀他的第129天,人,就在门外。

      只要,他进入我布置好的死亡巢穴。

      不行,还没有到时间,那件艺术品还没有完工。再让他活几天吧。

      许久之后,他停止敲门,弯身放了一封信在门口。

      隔了很久,我打开门,戴着手套捡起那封信,没有打开,放入密封袋。望着白色的廉价信封,忍不住嘲讽地弯起嘴角。

      斜对面,有一双眼睛从门缝处看着我。

      我坦然自若地笑了,然后关上门,脸色一沉。

      隔壁,什么时候搬来新邻居。计划要变更了。

      我讨厌计划外的事。

      6
      想杀沈临深的第130天,我预约了心理医生元朗。

      半躺在医生的沙发里,我叼着吸管喝着冰沙,脚搭拉在扶手上,享受着难得闲逸的时光。

      尽管这样美好时光的代价是一小时3500元人民币。

      「你还是想杀掉他吗?」元朗躺在贵妃椅上,同样喝着一杯沙冰。

      「为什么不?」我反问。

      「好吧,那就去做吧。」对方似乎对我的话语没有任何惊讶,就像我在和他商量要去迪士尼玩一样。

      「你,应该报警?或者劝我收手?」我试探性地问道。

      「一位有精神缺陷的病人向医生嚷嚷着要杀掉谁谁谁,这是经常发生的事。如果为了这种言论就报警,那警察得在我办公室门口设一个点。」

      再次放松的我,望着暖黄色的天花板,「你觉得我的计划有什么地方可以改进?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元朗笑了,「我不会杀他,当他意识到他即将永远失去什么,活着比死亡更痛苦。」

      「你错了,没有我,他将活得比我快乐。男人啊,永远只会为男人说话。」怎么能让自私的他如此逍遥快活,一起下地狱吧。

      「可别用性别叙事。我是心理医生,只为你说话。」

      墙上的指针即将走到12,元朗从沙发上站起,整理一下白大褂,接着说道:「记得多拍一些他和那女生在一起的照片。」

      难道元朗还有什么副业,「为什么?」

      「帮你找个好律师,争取在法庭上为你博同情,争取一个无期。」他拍下对讲机,「尹小姐的时间到了,下一位病人可以先带去隔壁诊室。」

      临走前,我回头问:「3500里包含律师费吗?」

      「不含,记得留够钱交律师费。还有你的信托基金,提早找遗产律师。」

      7
      我思考元朗的话。

      从我认识他第一天,他就不是什么好医生。同样的,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好人家的女孩,不会在家里常备电锯、电钻、电焊、角磨机、榔头……坐在工具房里,我满意地看着几乎快成型的巨大钢铁苹果。

      帕维尔·阿努汝叶维奇·舍夫琴科,列宾美术学院最著名的雕塑艺术家。擅长使用钢铁、合金、玻璃等去创造艺术。严谨、自虐、烂漫是他身上的标签。

      我,在用我的方式致敬。钢铁苹果扭曲凸起的地方可以存放物品,凹进去的地方,则被我雕刻出了神话失乐园里的每一幕故事转变。

      夏娃带着亚当偷吃禁果,获得智慧的两人,一起被神赶下天堂。

      苹果有什么错呢?它只是拥有智慧罢了。错的是对苹果产生欲望的人。

      这样的艺术品,才值得摆放沈临深的每一块躯体。

      我爱他,我要用最完美的切割,将他留在作品中。重组他,让他成为失乐园中,那引人堕落的苹果。去弥补因为爱他,导致我被赶下天堂的罪恶。

      我,将因这件艺术品,举世闻名!

      毕竟只有死去的艺术家,艺术品才能拍卖天价。

      忘记介绍了,我是一名职业雕塑师,父母双亡,即将成名在望。

      8
      糟糕!

      隔壁那人看见我了,他看见我半夜在楼道里拖拽等重的箱子。

      这层楼的监控已经被我置换,物业监控那永远只会重复那几段设定好视频。

      但是,有目击者的话,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监控有问题。我得想办法糊弄过去。

      再次拖拽箱子时,那人出现了。

      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眸,露出的半张脸胡茬满脸,有些凶恶。

      「需要帮忙吗?」声音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不需要。」我果断拒绝,察觉语气太过僵硬,尽量让自己温和,「羊毛毡材料,很轻。」

      「你这周搬了好几次,打算做什么大型艺术品吗?」

      这个人在观察我?!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我想打断他的话语,可是他说了艺术品三个字。我被这三个字打动了。

      「复活我的萨摩耶。」我拿出早准备好的照片,给他看我的萨摩耶,以及目前半成品的模样。尽管身躯还没有彻底完成,但是基本骨架已经可以看出小宝曾经的模样。

      任谁一看,皆会惊叹羊毛毡可以做到这种程度。若不是身躯的缺憾,几乎与一只真实的萨摩耶一致。

      「……多少钱?」

      对方的奇怪发问让我眯眼打量这个人,那人大大方方地掀起刘海,露出脸蛋。

      看见那张俊逸的脸庞,我倒吸一口冷气,「元朗?!」平日里,他梳一个背头,戴一副金丝眼镜,浑身散发败类医生的气息。

      与现在这位死宅完全没有半点联系。

      「才认出来?哼。」他嘲讽地笑了一声,从裤兜里拿出钱包,打开给我看,里面有一只笑得没心没肺的柯基,照片边缘有些发毛。

      「以前在网上见过别人做这种羊毛毡,没想到你也会……大艺术家。帮我做一只。多少钱?」

      「8万8。」我随口喊出一个普通人根本无法接受的价格。但是对这个人而言,应该是毛毛雨啦。

      不过,他那么抠,肯定不会同意。

      果然,元朗为难的脸色暴露他心中的想法,他犹豫一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快速从钱包中抽出两张卡,「最近刚买了房子,手头很紧……这是我的储蓄卡,里面还有1万块。这是我的工资卡,每个月会打进去6000左右的基本工资。暂时没那么多钱,可以分期支付吗?」

      「……那你这一年靠什么吃喝?」所有钱给我的话,难道他准备饿死吗?就为了让那只小柯基再站在他面前?这还是我认识的认钱不认人的心理医生元朗吗?

      元朗笑了,6000基本工资,不代表他没有提成奖金。不过,拜我所赐,他确实要过一段苦日子。

      我为数不多的良心开始作祟,于是,抽出那张工资卡塞进他上衣兜,食指和无名指夹着那张储蓄卡,「定金我收了,以后每个月交3500给我,连交23个月,没意见吧。」

      「没有,密码是123456。」

      这家伙,真是幸运儿,他只用交一个月就能拥有他的宝贝了。因为我马上要进监狱了。

      谢谢他以这样拙劣的方式,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但是,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止。

      9

      可是,他这样的落落大方,让我陷入愁苦的情绪。

      在当沈临深舔狗的第二年,我和他确立了情侣关系,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沈临深的工资卡。

      出去约会,大多数是我出钱,他唯一送过我的礼物,只有街边夹娃娃机里的钥匙扣。

      此时,我的心理医生,却因为他的爱犬,毫不犹豫地把他的积蓄和工资卡交给了我。

      男人面对真爱,果然不一样啊。更让我伤心,另外一个男人用实际行动告诉我,沈临深不爱我。

      「……这只柯基叫什么名字?」

      「哆哆。因为它一看见白大褂,就哆嗦尿尿。就取名叫哆哆。你那只耶耶呢?」提起爱犬,性格恶劣的心理医生脸上浮出温暖,凶恶的脸也变得柔和起来。

      真令人嫉妒。

      「小宝……尹小宝。」

      详细问了那只柯基的讯息,我要走那张照片,这一次,他主动加了我的V信,方便沟通小狗的细节和进度。加上好友后,我冷哼,这个人很谨慎,工作一个号,生活一个号。

      到家后,我蹲坐在工作台前,拿着照片,不断比对颜色、光泽,调配了十几遍颜料,又染了九十多种样品,终于做出4种接近照片中的颜色。

      大致勾勒一副设计稿后,我打开微信,发设计稿和羊毛毡试色给元朗,并和他约定明天现场挑选。

      交流完,我发现三流心理医生的微信头像是一朵月季,我认得,这是蓝色阴雨。翻开他的朋友圈,几乎都是9图+长文,包涵各种各样的猫猫狗狗、四季鲜花。

      从构图和清晰度能看出来需要深厚的摄影功底,以及昂贵的单反镜头。

      没想到,小小心理医生竟能集齐蓝星顶尖烧钱爱好之二,还愿意为死去的小狗花重金做1:1羊毛毡。

      看样子,薅了不少心里有问题的富婆羊毛啊。等等,我好像也是那只咩咩跳的肥羊。

      10
      全力戳羊毛毡时,沈临深喝醉了。

      他打电话让我去接他,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他要求我出现在他的朋友面前,而不是我主动出现。

      遗憾的是,我不再像以往那样,只要接到他的电话就雀跃不已,而是冷漠地哦了一声,挂掉电话,按下一串了熟于心的号码。

      「你好,沈临深喝醉了。他在酒吧街11号,麻烦你过去接他……我是谁?……妹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是谁……诶哟,你和他没关系?……妹妹,没外人不用茶。装傻前,低头看看你手上那块13万的手表。」13点!连手表都是13万。最气人的是,手表钱还是我出的。

      对方愤然挂掉电话,我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还没拍沈临深和那少女的照片,就这样挑明了,以后怕是不好拉扯操作。好好的减刑机会错过了。

      深吸一口气后,我耸肩,反正沈临深要死,我也要死。赶紧做完元朗的柯基,这将是我的最后一件艺术品,它将寄托一位嘴贱心理医生的爱意。起码缝补这破烂的世界。

      哼,一只狗都有真爱,去世后依旧有人念念不忘。我没有,我不配吗?

      正当我拿着老虎钳奋力剪铁丝时,门铃响了。

      响个不停,我不愿意搭理。不一会儿,传来沉重的敲门声。

      烦死人了。

      不得不丢下手里的活,冲到门前,正要打开,忽然想起作为单身女性,应该先看一看监控,再考虑要不要开门,万一是匪徒闯进来,看见我这一屋子的玩意,该怎么办呀!

      挂上防盗链,我打开门,在门缝里看见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沈临深。

      「开门!」沈临深醉得双颊通红,不需要我下猛药就处于意识半模糊状态,据说处于这样状态下的人,捅刀进去不会第一时间感觉到疼痛。

      有些心动,小鹿猛烈撞击我的心房,令我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想杀沈临深的第135天,机会来了。

      深夜,没有人知道喝醉的他的行踪。替换的监控也在正常运行。楼下的那户人家出门旅行了。

      11
      面对即将达成目标,我的双手开始颤抖,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试着把防盗链取下来几次,没有成功。

      门一开,他扑在我身上,淡淡的酒味萦绕着我的鼻翼。

      不对劲,酒气很淡,他没喝太多,怎么会醉成这样?

      湿润的唇在我的脖颈摩挲,留下一个个印迹,我用力推他,却纹丝不动。

      抬起腿准备狠踢下三路,却被他趁虚而入。

      一时失去平衡,两人倒在厚重的长毛地毯上,撞得我眼冒金星,发出闷哼声。手里的老虎钳掉落,滑出两米远。

      不妙,男女力量差距太大了。

      这一刻,我不禁暗自窃喜,我制定的计划是多么靠谱,如果不用特殊手段让沈临深失去行动能力,我毫无胜算。

      「……放开我。」我讨厌现在这种失控的感觉。

      「……」他不言语,只是湿润的呼吸渐渐晕湿我的耳畔、脖颈。

      炙热的身躯让我根本无法动弹。

      「为什么不来接我?」他在我耳畔模模糊糊地说着。

      「你最爱的情妹妹去接你,不是更好?」既然他要死了,死之前,让他和心爱的情妹妹多动相处,也算我的行善积德。

      「你吃醋了……她,只是我的学妹。以前……」他解释道,「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为什么要发那种话?」

      「抱歉,我不想听。能起开吗?」门没关,我总不能开着门剁骨头吧,血流得到处都是,不好打扫。

      「我醉了。」他的难得装酒醉耍赖,我见过他真正醉酒的模样。姑且认为他是酒喝少了,心思多了。

      忽地,我想起来,三个月没有打钱给他,毕竟不当舔狗的第一项就是,经济独立。「最近我在赶美术展的作品,没钱了。实在不行,我送你那块手表,你先卖了吧。二手也能卖个七八万。」

      只要他有脸去找那位情妹妹要回来。

      「我不是来要钱的!」他低吼。

      你也没少拿。我的小金库都掏空了,一滴都没有了。

      「沈临深,半年前,你和我提分手,三个月前,我同意了。」我试图冷静地讲道理,因为我已经确定他没醉,手往哪里摸呢?

      现在,清醒状态下的成年男性,我几乎没有杀他的机会,真令人烦躁。

      「珍珍。」他的语气软和,像是呼唤他的珍宝。

      不由得让我感慨,演员就是演员,「沈临深,我送你的表,表圈上刻了我和你的名字缩写。下次记得送情妹妹前,把字磨掉。」

      毕竟在朋友圈看到所谓学妹秀恩爱,表圈上那串英文缩写,颇让人尴尬。

      只能说,你我的缘分,是靠钱砸出来。砸向他的钱,他忙不迭奉送给另外一个人,连掩饰都不屑。

      我到底是有多人畜无害,才会让他觉得可以肆意糟蹋。

      「……」他沉默了,捏住我的下巴,狠狠吻了上来,几乎令我窒息。

      就在我抓到鞋柜旁边榔头,准备敲破他的后脑壳时,一个声音传来。

      「打扰了,需要关门吗?」站在光明处,手里把玩着车钥匙的元朗,一脸看戏的神情。

      从他的角度,当然能看见我手上拿着的榔头,而且他不止一次听到我要杀了沈临深。我不得不偷偷松手,避免有目击证人。

      「元朗,帮我拉开这酒鬼!」我咬牙说道,举凡他再晚来一秒,我就偷袭成功,击杀沈临深。

      「他是谁?」沈临深踉跄地从我身上爬起,恶狠狠地看着元朗。

      12
      不知从死神身边擦身而过的沈临深,竟然还敢不知死活地质问我。

      不顾沈临深黑沉的脸色,我向元朗伸出手,终于读懂空气的元朗,识趣地把我从沈临深身下拉出来。

      像是拎出一只湿漉漉的小狗。

      「你就那么喜欢别人看现场PLAY?追求刺激?」元朗打趣地问。

      明明看见我要做什么,这个人还不知死活的挑衅我。

      「他喝醉了,走错地方。」我试图模糊焦点,避免元朗当面爆出我想要杀沈临深的企图。

      「我不是!」沈临深很受伤,湿漉漉的眼神让人感觉我才是那个人渣。

      「宝贝,我昨天才给了你钱,你就用完了?」元朗挑眉,不嫌事大,夸张地质问我。

      「你卡里那点钱就够买点染料、羊毛。」别说的像是给了我一座金山。

      「下午,所里给我发了奖金,你自己去取。反正卡都在你手里。」元朗轻轻为我拍掉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掏出湿纸巾给我擦干净嘴唇上可疑的水光。就是下手有点狠,感觉嘴巴肿了。

      「你们俩是什么关系?你是因为他才离开我家?」沈临深质问。

      我想了想,认真地答复:「纯洁的金钱关系,不要多想。」

      「珍珍,你在报复我吗?」沈临深似乎被打击到,身形摇摇欲坠。

      报复?还没开始呢。离开你就是报复你?想得美!渣男是不是被言情小说洗脑了?

      我叹了一口气,一把扯断沈临深脖颈上挂着的那枚吊坠,然后用力扯断我脖颈上的吊坠,两根几乎一模一样的吊坠握在我手上。

      我大步走到窗户前,要把这曾经丢出去,一只大手握住我的手腕,「不要!」

      沈临深的眼神如此深邃,若不是私家侦探给我拍的那些奇特亲密照片,我几乎都要以为自己误会他了,他没有移情别恋,他喜欢我。

      「宝贝,高空抛物要入刑哟。」依在门框上的元朗提醒道。

      闻言,我白了元朗一眼,硬把吊坠塞他手里,「你去丢。」

      却被沈临深扑过去抢,可惜,没抢过。

      忘记告诉沈临深了,心理医生元朗的副业是泰拳教练。所以,沈临深理所当然被单方面揍了。

      「别打脸,他靠脸吃饭。」我打开灯,看见沈临深鼻子、嘴角都在出血,刚想递一张纸巾给他。

      一个女生尖叫传来,是沈临深的学妹。还好没有今晚动手。

      今夜,注定要先去派出所踩点,提前演练怎么录口供。

      13
      关于项链,那是另外一桩我的舔狗事件。

      当沈临深舔狗的第二年,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我,终于成功哄得沈临深戴上情侣项链。

      这吊坠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如果说,有什么特点的话,那就是很贵,毕竟是限定的手工品,世界上找不到相同的一件。

      他本来很不情愿,好几次想要偷偷丢掉。某天,带练习生的经纪人直愣愣看着他脖颈上的吊坠,很长时间之后,才告诉他,你戴着吊坠去见投资人。

      沈临深不明白经纪人的意思,可是我明白。那是我能承诺给他的最好未来。自此之后,沈临深顺风顺水,拿到了各种资源,渐渐小有名气。

      半年前,父亲和母亲空难去世,我独自操持着两老的身后事。而沈临深则忙着为学妹的短剧做售后营业。

      那位学妹脖颈上挂着同样的吊坠,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最近家中遭逢剧变。

      直播弹幕里,很快有人刷出来,这是星洲娱乐老总家的LOGO。他们家的人都会戴这样一个吊坠。

      一时间,各种大小姐力捧心上人走花路,男艺人公费恋爱的梗刷满屏。不一会儿,直播频道榜一大哥用特权喊话:村口草鸡插根毛就以为自己是凤凰?晦气!

      随即榜一大哥宣布脱粉跑路,引起一片哗然。

      但是互联网上的事,甚至挨不过8小时,就被另外一条「明星私生子」的热搜占据。

      那天,沈临深结束工作回到家,因为家里没有一杯温水发了脾气。我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癫狂的他,这就是我喜欢了三年的男人?忽然间面目全非了。

      像是一种名为爱的魔法,消失了。

      「临深……」

      「我不想听!我的事业你不帮忙就算了,回到家你甚至连杯水都不倒好。整天捣鼓你那些破烂。」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态,沈临深拿起钥匙出门了,一夜未归。

      翌日,狗仔拍到他和学妹在星空馆看了一晚上星星。

      他笃定了我不会走,我也笃定了我喜欢他。
      却不知道,那天起,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也失去了爱人。所以,一起死吧。死了以后永远属于我一个人。再也不会有其他人介入。

      这是我想杀沈临深的第1天。

      14
      大半夜在派出所,我没想到,能看到宛如菜市场一般的热闹。

      醒酒的,吵架的,走失的……还有不绝于耳的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调解室里,学妹叫嚣着坚决不和解,沈临深眼眸中闪过的一抹阴沉,让我想了很多可能性,最终我拨通那个电话。

      「张律师,来一趟梅云路派出所,顺道把我家监控一起调过来。」我讨厌学妹,她破坏了我的计划,事情闹那么大,下手难度增加了4个量级。

      刚才家里的视频录下来,是学妹先动手打了元朗。你不和解,我不和解,大不了大家一起行拘3天咯。

      法律某种意义上很公平。无论贫富贵贱,犯了就要被行拘,拿钱也避免不了看守所3日游。

      因为,有一个新计划在我脑海里冉冉升起,我不仅要沈临深死,还要他身败名裂的死。「警察叔叔,我要告沈先生□□未遂。元朗先生为了制止犯罪才出手,防卫过当造成的伤害,赔偿由我方负责。还有这位女士,无故动手打我。」

      说完这话后,我再也不说话了,不去看沈临深的咆哮,也不去看元朗的嘲讽。

      直到张律赶来,「尹珍!你爸妈走了不到半年,你就进了两次派出所,干嘛!叛逆期推后来啊。」

      「有人要□□我。元朗帮我,下手重了。」

      「妈,晚上好呀。」元朗倒是无所畏惧地与张律打招呼。

      「元朗!你怎么在这?」张律师感觉到今晚的事不简单。

      「你未来媳妇差点被□□,作为她的英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元朗耸肩,张口说胡话的样子令人作呕。

      「过了啊。」我提醒元朗不要继续刚才给警察的片面之词。

      那不过是我为了尽早脱身,撒的小谎:元朗是我的男朋友,沈临深是我的前男友。

      看见张律快要昏过去的神情,我有些不忍心,便说:「张律,要不你先把我俩的保释手续办一办?」

      13
      后来,我们在派出所和解了。

      再后来,听说沈临深疯了,四处找我,说爱我,说辜负了我。

      我不信。

      当我名为沈临深的泥淖中艰难爬出,才发现他不是我心中的神像。他是普通人,是一位精致利己的男人,女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他登上成功的垫脚石。在众多候选人中,我是最平滑光整的那一块。

      很多成功人士借势而上,只要最后成功。就没有人会去可怜那些为他们耗尽心力的垫脚石。共患难本就是最大的风险投资。

      之所以,他会疯狂地四处寻我。

      约莫是发现了,签下他当练习生的星洲娱乐公司是我爸妈留给我的遗产。

      你问我为什么不去空降公司,当叱咤风云的女总裁。

      「专业事交给专业人。盲目瞎搞,只会被人感慨一句,富二代就是败家子。」

      曾经,有人劝我去接手父亲的产业。那人是我父亲最大的死对头。他与我父亲斗了一辈子,没赢过。

      我不会让他赢。我是艺术家,但我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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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依旧在心理医生的诊所里待着,这是想杀沈临深的第140天。

      我吃完绵绵冰,抬头问元朗:「怎么我的喜好,你都清楚。」

      「你是我的病人啊,没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了。」元朗浇了一些巧克力酱上去,绵绵冰更好吃了。

      「啧。」我再次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口。

      元朗单手杵着下巴,阳光落在他的肩上,他看着我,说道:「尹珍,我们在一起吧。」

      「凭什么?」

      「自从你心理出现疾病,我尽心尽力治疗,为了避免你走极端。甚至买了你家对面的房子,24小时陪着你。现在,每天的饭都是我在做,碗筷都是我在洗,你想吃什么我立马安排。我都那么舔了,姐姐,心疼心疼我啊。你也当过舔狗,将心比心啊。」

      是这样吗?我开始回忆与元朗的相识。

      想杀沈临深的第23天,快被脑海中各种血腥逼疯的我,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张律给我推荐了元朗,我按时按点出现在诊所。

      想杀沈临深的第70天,在元朗的帮助下,我试着放弃这个想法,去接触新的生活,却被私家侦探的拍下的沈临深出轨照片,打回原型……

      想杀沈临深的第140天,元朗没有放弃救治濒临疯狂的我,甚至把自己也搭进来。

      但是,「我并不爱你啊。」我爱的是沈临深。尽管他是渣男,但是我确实爱他。

      元朗耸肩,「如果我命令你爱我,你一定不会服从的;因此如果你不允许我爱你,我也不见得就会乖乖听话。试着和我相处吧,尹珍。」

      瞬间,我内心震动不已,刚想说好,直到看见了他桌子上的朱生豪合集。

      句子很美,别人写的。

      「我当了三年舔狗,你要不也三年?」

      「今天晚饭,爷罢工了。爷不舔了。你别想吃酥炸排骨、小馄饨。」元朗怒摔巧克力酱罐子。

      我却笑了,巧克力真甜。

      14
      想杀沈临深的第141天,我的计划全面推翻。不是我不恨了。

      因为我上头条了。练习生沈临深的四角恋闹上派出所,本来小小练习生的绯闻,无人在意。无奈里面掺杂了一个我,星洲娱乐继承人尹珍。

      小区保安承受了他不该承受的苦难。

      面对楼下长枪加短炮,我正在家中忙于钢铁苹果最后的焊接,导致沈临深不断换号打我手机,无人接听。

      中途休息,我点开手机,99+让我有些愕然。

      朋友们在群里发了各种各样的新闻声明截图,纷纷夸我,拿得起放得下。

      呵,放得下?谁?反正不会是我。放得下的话,我会在知道沈临深出轨的第1天就放下。

      门铃响了,监控视频上显示,是沈临深。

      我打开门,客客气气地请他进来坐,他却不敢迈入一步。

      「你怎么进来的?」外面那么多记者。

      他抬起手,让我看见那支表再次出现在他手上,「我拿回来了,她说要拍节目借几天……我知道你对狗毛过敏,才送走了萨摩耶。但是没想到,小宝在路上看见你,挣脱狗绳才被撞死。我跟学妹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我用来逼你离开的工具。」他试图解释那些让我心存芥蒂的事情。

      相处三年才发现我对狗毛过敏,我只能说,「沈临深,你喜欢过我吗?说实话。」

      「我……」

      「你了解我,我这个人不记仇。说出实话,我会让星洲最好的经纪人带你。」我微笑地说瞎话。

      沈临深犹豫很久,终于开口,「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星洲娱乐老总的女儿。我厌烦你们这种权贵,想操控谁就操控谁,我根本无法反抗。可是,我想往上爬,我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我不想放弃。我很感激你的帮助,又厌恶只能靠女人。」

      所以,他才用那些暗戳戳的手段,装花心,装劈腿,一切都是为了让假装普通人的我因为厌恶他,放他安全离开。

      我叹气,拼了命假装成普通人,只是别人眼里的跳梁小丑,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谁,我爸妈是谁。我才是话本中那位恶毒反派,一个靠家里财富权势拆散他人的坏女人。

      「你爱学妹吗?」我问道。

      「……我不清楚,但是我不能丢下现在的她。」沈临深纵容千般不好,终于也在最后当了一次男人。

      很少有人知道,亚当的第一任妻子叫莉莉丝,这是和亚当一样,用泥土捏出来的人类。夏娃则是亚当的一根肋骨。

      或许亚当爱过莉莉丝,但更多是利用。亚当当然要去寻找自己的肋骨。那是他的一部分。

      「沈临深,你爱过我吗?」我坚定地再次问。

      他眼中闪过挣扎,却还是回答:「……没有。」

      待沈临深走掉,下班回来的元朗刚好与他擦身而过,拎着一兜子菜,「尹珍,今天吃火锅。」

      那么,莉莉丝有什么呢?莉莉丝只有疯狂和力量。

      14
      想杀沈临深的第180天。

      起床时,我看着身边占据4分之3位置的元朗。忽然决定放弃杀沈临深了。这件事,没有意义。甚至不如元朗刚炸的小酥肉。

      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人会记得我。

      我害怕被遗忘,更害怕没有人陪我。

      我理解一小时3500的元朗爱说的屁话,爱,或者不爱。在付出时,就已经是过去时。拼命挽回的,只会像水中捞月。

      早上,我骑车路过星洲娱乐,想了想,把自行车放在门口,上去找个熟人。

      金牌经纪人问我,「董事长,难得你来……是要吩咐我打压沈临深吗?」

      「沈临深的商业价值评估出来了吗?」我把自行车钥匙丢在桌上。

      「评估组给出的估算,未来5年,平均一年2个亿。」

      娱乐圈的钱有那么好赚?我不太相信。怀疑这位金牌经纪人在哄骗我,但是对方把同期所有练习生的资料一一摆出。

      那么多详尽的资料放在眼前,我不得不感慨,沈临深确实是渣男,但是他确实是摇钱树预备役。某种意义上,我的眼光与我那业界传奇经纪人母亲一样。

      也算是,没有看错人吧。

      「那就让他一辈子为我打工,具体方法,不用我教吧?」不杀沈临深,不代表我会放过他。

      资本家的敲骨吸髓,或许可以试试。

      「董事长,我明白了。和沈临深的合约,我司将签20年长约,一九开。一定保证如果沈临深违约,违约金可以让他倾家荡产,银行卡全部被冻结。若是有人想为他赎身,最少10倍违约金。」金牌经纪人不愧是金牌经纪人,我没有多说什么,他已经揣摩到我的心意,并准备去实施。

      一辈子为我打工吧,沈临深。这是你的谎言要付出的代价。

      「回来……我的自行车车胎没气了,打气筒去哪里了。」董事长办公室重新布置后,我找不到以前的旧物。

      「董事长,前台有备用打气筒。」临末,金牌经纪人补充一句,「公司全部交给那个人,好吗?」

      「你跟了我母亲30年,现在,我名下的股票将一分为二,一半归你。接下来的日子,请你为你的原始股票奋斗。你是专业的,我非常相信你。同样的,我也希望你能像相信我一样,去相信他,他很优秀,我欠了他太多。」说完这堆话,我内心不由得唾弃自己的伪善。

      每年下半年,会有专业审计公司来星洲公司核验各项收支,想要轻易架空公司,很有可能就吧自己架入监狱。所以,我不用操心那么多,因为我不会管理公司。
      至于股票,爸妈留给我的股票加起来才是公司里的大头,我自己的不妨拿出来赠予那些值得的人。人不会为了他人拼命,但是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努力奋斗。

      看着对方眼泪盈眶地走掉,我不得不说,「心理医生的方法,确实好。」

      15
      骑车来到元朗的心理诊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拿着外卖奔跑的格外显眼。

      「怎么来了?」

      「出来溜溜,找找灵感。」我看了看他的发型,有些碍眼,「上车,带你去一个地方。」

      对方嫌弃地看着我的自行车,「没请假,会被扣奖金。」

      「我洗碗一周。」都被吊销心理医生资格证了,还那么尽职尽责,不愧是我选中的男人。

      「马上请假!」

      生活要继续下去,就像我和元朗。

      日日是好日,这些日子,我渐渐在这个男人身上,找回了自信、自尊、自爱。

      虽然这个男人一眼看过去有些凶、又有些颓然,市侩得令人厌恶。从来不会说甜言蜜语。却事事有回应,他让我能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呼吸频率。

      可是,剪刀剪掉他的刘海时,我后悔了。

      忽然间,很想遮住这双眼睛,让它只属于我。

      「刘海能接回去吗?这也太丑了。」我问Tony老师。

      「不要质疑专业人员的审美!」剪刀指着我的鼻尖,我不得不败下阵。

      遗憾地叹气,破罐子破摔,「顺便帮他剃胡子。」

      能在Tony届拥有坚定粉丝的Tony老师,手艺确实惊人。竟然把这个刻薄、嘴臭又自大的混蛋,变成了奶凶的帅气大学生。

      元朗看起来不太适应忽然年轻10岁的感觉,我也不太习惯变成小鲜肉的元朗。

      「要不,头发还是养回去吧。」我伸手拨弄他额头的碎发,那双宛若深泉的眼睛,此时,连看一株死去的植物也如此多情。

      「嗯。」元朗不太高兴。

      「胡须也是。」微刺的手感让我多摸了一会儿。

      「嗯。」他望着我,忽然间耳根红了。

      能让脸皮厚如城墙的元朗,有了害臊这种情绪。我感到很荣幸。

      16
      周日,元朗和我去城郊的流浪狗基地,领养了一只瞎了眼的萨摩耶,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只碰瓷的流浪猫。

      在元朗的美色攻势下,我牙一咬,同意家庭成员再增加一名。

      后来,全家因为流浪猫的跳蚤。该去宠物医院的去宠物医院,该去人类医院的去人类医院。

      顺便,那只碰瓷猫还传染猫藓给全家。

      元朗在我的怒吼中,唯唯诺诺地把家里所有布艺物件全部洗了消毒,甚至通宵打扫家里每一个角落,连地板都拖5遍。

      我依旧还是狗毛过敏。需要一个月去打一次单抗。

      每次走出医院,元朗牵着萨摩耶小宝二代,站在最显眼的地方,单手插着裤兜玩手机。令人安心。

      独眼小宝二代,在我为它制作了酷炫的海盗帽子、衣服、眼罩,不慎让它在社交媒体上爆火。成了明星狗,接代言赚的钱比我创作一件艺术品还多。

      而流浪猫,它叫5万,因为这猫得了传腹,前前后后消耗5W块人民币,病好出院。元朗给它取名5万,哀悼他逝去的工资。

      不知为何,狗看见我战战兢兢,唯独5万特别亲我。大概猫比较聪明,知道真正的家庭地位。

      因为与我产生了不正当的婚姻关系,元朗认为自己失去了做心理医生的资格,于是,闲赋在家,陪着我一起戳羊毛毡。

      直到被我一脚踹去星洲娱乐,当名誉董事长。能轻易揣测人心的心理医生,最适合在那个位置上,平衡各方势力。

      新装修的办公室,我特意用了他最喜欢的颜色,空着5个月了,该迎接它的主人。

      一开始,元朗极力反对我的决定。直到我告诉他,可以管沈临深的死活,你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他嘿嘿一笑,答应了。

      偶尔,我还是会接到沈临深的忏悔短信。我不回。

      看到家中那个巨大的钢铁苹果,就想起那段扭曲的感情,不禁不寒而栗。我竟然在过去的日子里,走过那么弯的路。

      我不是感受爱意有问题,而是沈临深对我没有爱意,感受不到的爱那就不是爱。

      艺展时,我让元朗拆窗,让吊车把钢铁苹果吊下楼,搬去送我同学。早看不顺眼那件艺术品的他,兴冲冲地送走苹果。

      那天,他回来告诉我,钢铁苹果的展位没有一个人,萨摩耶、柯基的羊毛毡倒是有很多小朋友。

      可能,西方艺术需要一些人性的扭曲才能更好的表达内涵。

      而我,已经没办法继续阴暗扭曲了。

      注定无法成为一名大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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