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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薯片 ...


  •   如果说刚刚骆眀昭是蜻蜓点水地试探,那么牧时桉这家伙一如他平时地长驱直入,她甚至连眼没来得及闭上,怔着瞧他趁毫无防备之际,一下就撬开她的唇瓣,肆无忌惮掠夺她的氧气,少女唇角还带着股葡萄的轻甜味儿,就这么大方的分享。

      其实牧时桉也不会,只是气氛被一下子抬到那个位置,谁都逃不掉,就是顺着本心下意识地就这样去做了。

      骆眀昭无助地勾着他的脖子,她整个人几乎跌进少年的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拽到腿上坐着,像是没了骨头,那细细密密啄吻声就贴着她耳畔响起来,她甚至都不知道是因为这暧昧露骨的响动,还是切身感受这个湿漉漉的柔软和青涩,她整张脸红得要死,大概下一秒就会爆炸燃烧。

      “我喘不上气了……”骆眀昭抵着他的额头,小口地呼吸,头皮大概是因为缺氧而酥麻发紧。
      牧时桉垂着眼看她那副小可怜模样,喉结滑动,很小声笑了一下:“怎么不换气?”
      可能是整个人发烫,骆眀昭眼睫眨动,朦朦胧胧的眼神里带着一点不服气地愤愤:“不换气当然是因为不会,瞧着你倒是挺是自如的?”
      “我无师自通吧。”他勾着唇,还挺不客气的。
      “那你再陪我练习练习,辅导没跟上的同学。”周遭的气息还乱着,趁着这股劲没散,骆眀昭偷笑了一下,忽然伸手捧住他的脸,再一次俯身探下去,手不经意够到少年细腰时,还伸手很贼地掐了一把。

      光线旖旎,客厅里的色调仿佛是打翻了的颜料桶,空调冷气即便是直吹也压不过少年人心里的那团火,气息交错缠绕,不分时间地亲了许久,骆眀昭终于算是得其要领,在她眼神里漫出一丝得意洋洋的瞬间,与牧时桉视线交错,他就这么盯着她抚上她的头发,带着力度与情不自禁,一遍遍加深。

      “陪练到位吗?”
      “牧时桉你烦不烦!”

      视频软件没开自动播放,屏幕上的剧集不知什么时候就停了,氛围逐渐冷静下来,骆眀昭的脸比接吻的时候还红还烫,她有些无措地用还剩些凉意的奶茶杯去贴自己的脸,明明就是想来揩个油,摸个腹肌什么的,怎么就亲上了?

      牧时桉靠着沙发,饶有兴致地偏头看她:“还看剧吗?”
      “看,怎么不看!”骆眀昭伸手去够自己的平板,又无可奈何往回拽进度条,看个电视剧可真费劲。
      屏幕里的人又动起来,骆眀昭这下抱着膝专注地看起来,主要她也是真没劲折腾了,靠到旁边这人怀里算是补充能量,还挺温暖舒服的。

      剧演到一幕,男主洗澡,镜头直白在他腹肌上扫过去,骆眀昭看到这,下意识仰头,只瞧见牧时桉线条感很足的下颚,骆眀昭忽然有点好奇:“说起来,其实我对你有腹肌这事感到挺惊奇的,感觉你也没怎么运动啊?”
      “谁告诉你我不运动的?”牧时桉挑眉,低下头看她一副对他了如指掌的样子,没忍住伸掐了下骆眀昭脸颊肉。
      骆眀昭嘴巴还被捏着:“那你每天跟动一下要你半条命的一样,我也就偶尔能听说你跟薛游打篮球、壁球什么的,我就没见过几次你在学校打球。”
      他解释:“主要是动完得洗澡,学校有那条件?”

      那也确实没有,其实骆眀昭觉得他这样挺好,他们一班还行,一班好像爱运动的学生少点,林雨彤她们还在二班的时候,在体育课后进过一次她们班,那滋味真是难以言喻。

      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牧时桉谁能不喜欢呢?
      想到这骆眀昭又很满足地抬起胳膊,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一把,手感没话说。

      “挺稀奇,也算是找到件你的爱好。”骆眀昭懒洋洋靠在他肩膀上,喃喃自语。
      “爱好?”牧时桉忽然愣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一集看完,骆眀昭伸手划了一下平板,切下集:“认识你也快两年了,你好像没有什么很执着的事。”
      这话骆眀昭从没跟他说过,每个人都会有着些热衷的喜好,像是她很喜欢买可爱的小物件、看剧,梁若璇喜欢漂亮衣服,林雨彤喜欢上网冲浪,薛游喜欢打游戏,唯独牧时桉好像什么都可以,什么都能跟着朋友去做,可又没表现出多有热爱。

      “我妈老说我活得像是退休老太太,那她是不了解你,你比公园遛鸟老大爷还沧桑,”骆眀昭笑了一下,也许是因为他们刚刚格外亲密,所以当下什么走心的话都能说,“好像唯一几次见过你比较张扬的时候,一次是运动会,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咱俩丢飞镖赢肉夹馍那次,感觉你眼神可锐了。”
      牧时桉盯着她:“那最后赢下来的还不是你?券用完了吗?”
      “嘿嘿,我侥幸嘛,谁知道最后那一下真的中了,”骆眀昭拆开一包薯片,悠闲吃着,“那兑换券都让我妈用了,她有时候上班来不及就吃肉夹馍。”

      牧时桉向后靠着沙发靠背,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神虚焦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半晌才悠悠开口:“运动也不算我的爱好,你说得对,我的确没有爱好。”
      剧情正精彩,骆眀昭原本已经看入迷了,可听到他仿佛无所谓的话语,又带着些凝重去看他。

      “干什么?一副严肃的样子。”牧时桉觉得她严肃脸瞧起来有点傻,好笑地捏着她的脸。
      她盯着她,目不转睛,满是不解:“喜好确实是是可有可无的,人不一定要有,但问题是你看着明明就是很执着又憋着口冲劲儿的人,不应该啊?”
      牧时桉被她直戳本心的话说的有些发愣,心里莫名升起种异样感。

      “你知道我第一次对你产生好感是什么时候吗?”骆眀昭把平板暂停合住,又把果茶放在茶几上收好,“这话我没跟你讲过,但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在高二运动会开幕式的时候,我在下面给你们拍照,很神奇,那天你跟平时特别不一样,就是感觉特显眼,不是你的脸,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你懂吗?牧时桉我觉得那才是你的本来性子啊。”

      牧时桉被她忽如其来地坦白搞得措手不及,只是感觉心里有股压不住的暖意,他紧紧地盯着她看,又无意地把骆眀昭的手牵住,十指相扣。
      他稳稳心神,手指很轻摩挲着她,格外温柔:“怎么感觉你比我还了解我?”
      “切,我还不了解你?”骆眀昭笑弯眼睛,很是自豪。

      楼下逐渐嘈杂起来,有相约一起玩的小朋友,还有在阴凉下打牌的老人,午后暂停世界再次运转,热闹鲜活,可她记忆里相熟之前的牧时桉似乎有些孤独。
      骆眀昭忽而感觉心里酸涩的:“真奇怪,真正的牧时桉上哪去了?被你藏起来啦?说你是不是狐狸精,然后占了他的身子,夺他的舍。”
      “说什么呢?”牧时桉被她逗得不行。

      欢笑过后,短暂沉寂,两人面面相觑,眸子里只有彼此。
      刚刚亲昵过后骆眀昭头发有些凌乱,牧时桉伸手帮她整理,吸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好像都忘记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为什么啊?”

      青葱少年,好像张扬就该是他的底色,肆意洒脱,但可能因为他外表太过带着锋芒和尖锐,他本质的柔软很难被人所察觉到。
      就像牧时桉曾经对骆眀昭说的,他很早就敏锐地就觉察到他跟梁若璇的不同,在这段莫名其妙的姑侄关系里,他是就是受优待的那个。

      一年级时他还挺俏皮捣蛋的,这事在一年级的综合评测,班主任写给他的寄语里就能得到印证,老师用词比较委婉,她说的是牧时桉太有活力。但他犯得所有的错事在他们放学后回到家,都会落在梁若璇的头上,她会被父母问为什么没看着他,小时候不算懂事,他们争抢什么东西,梁若璇会被教育让着他,搞坏家里什么东西,梁爸梁妈绝对是先质问梁若璇,牧时桉先是对此沾沾自喜,可很快他就意识到,爷爷奶奶几乎是不问缘由地袒护他。

      但一切真正的导火索其实是,在又一次梁若璇因为他被教训后,那时候他们住在一间卧室不过是两张床,他心虚地试图去安慰她,却收到梁若璇的一句:“你能不能赶紧去死啊!赖在我家里干嘛!”

      “这么多年她就爆发过这么一次,其实我后来还问过她这事,但看她那个样子就是完全不记得发生过这回事,后来我才依稀记得,好像是那会儿我奶奶会看那种狗血家庭伦理剧,她太生气,学了几句后下意识对我说的。”牧时桉说着,语气里没什么太多情绪。
      有些事有迹可循,但真的今天揭开伤痕,还真的挺难消化的。
      骆眀昭心头有些堵,看着他,作为外人她很难评价:“我其实猜到你家长辈有些重男轻女,但我没想到居然到这个地步。”

      面前牧时桉像是预判了她的吃惊,轻轻牵过她的手算是安抚,继而又回应她的话:“那时候我觉得就有些对不起她吧,毕竟挺不是东西,我犯的错让她顶着,所以就觉得尽量别犯错,别惹事,哪怕装一装,不过,有些事装一两天是装,装久就真成习惯了。”

      小孩子实际上是最懂察言观色的,牧时桉逐渐在爷奶家里也有了独属于他的生存法则——只要他不犯错,不出头不显眼,就不会有人被牵连。
      降低存在感,这事其实挺难的,尤其牧时桉从小就帅,他只要被牵出门去就是被夸奖的对象,家里亲戚、楼下邻居、甚至陌生的叔叔阿姨,见到他都是夸上一句:小牧长得可真俊啊。

      如何能做到不引人注意?
      很简单,其实只要做到别表达就行,少说话,少展现喜好,少表露情绪,人没特点,就能逐渐变透明。

      其实牧时桉小时候算是个话痨,遇见人嘴巴就停不下来,能说又会说,他其实忘了“多说多错”这句话最开始是打哪里听来的,可他之后就是如此践行的。
      后来每当有人跟他搭话,跟他聊天,他都只会平平淡淡地点头,或是回个嗯,外表虽然很重要但人都无意识地会偏向能说会道的人,时间一长周围人就发现了,这牧时桉孩子有点木,跟他搭话没什么劲儿,简单来说就是有点花瓶,肚子里没货。

      在外面他如此,在家里牧时桉也是,除了不犯错不捣蛋,“都行”、“随便”这种话几乎成为他的口头禅。
      家里无论是做什么买什么要什么,一定是先紧着小辈,只不过这里面有个谁先谁后的问题,通常情况下牧时桉的顺位更高,梁若璇毫无疑问地只能排在他后面。
      但如果牧时桉总是无所谓,那时间久了,长辈也会习惯性地跳过这个步骤,因为问不问都一样,反正他也是随便,最终优先权一定会落在梁若璇身上。
      尽管这没有实际意义上的改变她在父母心中的地位,但起码让她过得更舒心,委屈的时候少了许多。

      代价就是舍弃牧时桉心底真实的需求,他喜欢,但不能说。

      “你还挺聪明的。”骆眀昭是发自内心在感慨,同时又掺杂点心酸的意味。
      毕竟小学一二年级她还顶着个鸡窝头疯玩呢,他已经学会察言观色去生活了。
      空调温度稍微低了点,牧时桉伸手去按遥控器调高温度,笑说:“还行吧。”

      骆眀昭被他这幅自恋样逗笑,半晌冷静下来又思忖着:“那你就这么一直过到今天啊?人这么憋是一定会被憋出毛病的的。”
      牧时桉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他大概已经过了崩坏的那个阶段吧。
      要是说初中那会儿应该就是,他整个人像个隔着一层冰块,那时候他几乎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在班里没有亲近的朋友,梁若璇躲着他,父母也不理解他的想法,那样沉闷的生活几乎是度日如年。

      “其实还好,记得我那会儿说的,装久就会习惯,人的习惯很可怕,它会改变一个人,你要是现在再让我回到小时候那样活泼反而也不适应,我觉得现在的我很好。”
      他说完,骆眀昭罕见地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看向他,她似乎欲言又止。
      牧时桉完全能看懂骆眀昭那副想说又不敢说的表情,无奈地戳了下她的脸:“你想说什么就说,跟我还不好开口的?”

      骆眀昭脸颊软乎乎的,一戳陷下去一块,她抿着唇,顶着这样一副可爱脸说着最严肃认真的话:“牧时桉,你别觉得我说话直,但你好像真的被小璇困住了。”
      为了他心底解不开的愧疚感,他的人生就仿佛在围着梁若璇打转,就像她被姥姥困住是相同感觉,骆眀昭这样想的,他们居然这么相似。

      “轰”地一声,牧时桉脑子像是乱了套,一股滚烫又炙热的情绪就这么漫上来,堵着他鼻头莫名酸涩,即便他长这么大,几乎从没哭过。
      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直白地点出他的心结,点破他当下所面临的困境,愧疚变成困住他的原罪。
      错的人是他吗?他可能有过错误,但这么多年悔过的人不应该只有他一个。

      即便窗外的世界再怎么喧嚣嬉闹,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很静。
      瞧他深邃眼眶忽然间泛起红意,看着湿漉漉的,骆眀昭也有些慌张了,手足无措,想去给他擦眼泪,但他又没真的落泪,只能伸手去摸摸他的头发:“喂,你别哭啊……”
      牧时桉看她,哑声说:“没哭,就是心乱。”
      许久,都没人说话,骆眀昭犹豫着还想说些什么又被牧时桉一把拉过去,靠着他的胸口。

      他长叹了口气,说:“其实考完试这段时间我过得也很懵,很多人问我填报志愿什么的我都没法回,我跟他们说没想好是真没想法,脑子空的,如果不是你当初说了个去北京估计我高三就混过去考个普通一本了,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也有点看不懂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人,但幸好你跟陪我一块。”

      “说起来我好像确实被困住了,小时候有段时间连梁若璇打个喷嚏我都觉得是我的错,我有时候觉得我俩就是生错人家了,应该调换一下父母,这样她就应该能过好点,或者别同年生,多差几岁估计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你们没有人去劝长辈吗?”骆眀昭忽然问,“没人跟你家爷爷奶奶聊聊这事?”
      真正该改变的应该是源头的长辈,一个劲抚慰心灵受伤的小孩子有什么用,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吗?
      牧时桉:“说过,也吵过,坚持不了几天。”

      他们的传统思想是潜移默化的,有些时候就连牧时桉也不懂这两位长辈,很难分清他们究竟是重男轻女,还只是过分隔代亲。
      因为梁若璇从小有的也不比别的同学少,甚至更多,家里也不是富豪暴发户,都很舍得给孩子们花钱,这点上挑不出什么大错误,但要说一视同仁,这两位长辈估计谁也没法摸着良心说出这话来,比如牧时桉多出来的玩具,碗里多出来的鸡腿,还有很多……

      梁若璇从小就被看得很严,尤其在牧时桉过得潇洒的对照之下,牧时桉一直觉得那是相当没有意义的严格要求,除了成绩之外,比如管她仪态穿着、说话谈吐,像什么不能穿着“暴露”,不能说粗话,用他们的话说就是“要规规矩矩有个女生样子”,用一种老派的要求束缚着她,偏她骨子又是个不服管的自由灵魂,她曾经有过很多叛逆念头,比如逃学、纹身、打耳洞这些字面意义上的顽劣做法,但终究没敢真的去做。

      正因如此,不仅是牧正云两口子,就连牧时桉自己都觉得,他应该对梁若璇更好点,人嘛,都是天然会偏向更弱势的那方。
      在哥哥嫂子面前,梁若璇可以跳脱出束缚,短暂地释放自我,可不知不觉中,牧时桉却把自己给丢了。

      骆眀昭听着他胸口的节奏,失神许久后,忽然直起身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咱们出去吧。”
      “不看电视剧了?”牧时桉还握着她的手,很紧。
      她点了下头:“咱们出去玩吧,这会儿天也没那么晒了,去商场里逛逛。”
      “好,等我换衣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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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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