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梦》唐可亲

83、27.众怒(下)

　　冲出殿外后，四阿哥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兄弟们，除了十一阿哥以下的年幼阿哥们，以及大阿哥，凡是与怡宁交好的阿哥们都聚在了一起，另有两个太监垂首立在一旁，其中一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四阿哥匆匆冲到人群中，也不管那太监说到哪了，向那太监急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怡宁怎会被人打伤了？”
　　那太监本已说到一半，见四阿哥发问，不由迟疑了一下。
　　三阿哥看了一下四阿哥和正气喘吁吁向这边跑来的十阿哥，点头道：“没关系，你从头说吧。”
　　那太监连忙应了，重新为四阿哥与十阿哥说明情况。
　　待那太监说完怡宁受伤的前因后果后，四阿哥已经要按捺不住，双拳握得死紧，若非三阿哥早已料到他的反应，一把扯住了他，只怕他已经准备冲到慈宁宫去了。
　　在被甩开手之前，三阿哥在四阿哥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还有下文呢”，总算让四阿哥停止挣扎。
　　而性急的十阿哥则挥着拳头，怒道：“按我说，干脆让人把那个纳喇惠容抓过来，几棍子打死了算了！”
　　阴沉着脸的八阿哥轻轻打下十阿哥的拳头，缓声道：“不要那么冲动，先听他把话说完。”
　　一惯好脾气的五阿哥板着脸对那太监道：“你继续往下说吧。刚才你说四公主命你来替太子传话，到底太子是怎么打算的？”
　　随着五阿哥的问话，三阿哥、四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都将目光移到了那太监的身上，十四只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精光湛然，神色或阴沉或愤怒，一种如山般的气势压得那太监险些脚软。
　　另外一名太监见状，立刻悄悄的退了一步，暗自长吁了一口气。
　　然而，他能躲，处于众皇子注视下的那名太监却不行。
　　那太监的头垂得更低了，强忍着颤抖，恭谨的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那纳喇惠容胆敢在宫中行此狂妄狠毒之事，绝不能放过，而且光是皮肉之苦并不足以抵消她的罪过。”
　　三阿哥沉声问道：“太子已有计划？”
　　“是。”
　　“你且说来听听。”
　　“太子殿下说，此事尚需诸位阿哥相助，此外种种行动须瞒着怡宁格格，否则格格必然心软，图添烦忧。”
　　接着，那太监便将详细计划一一禀告众阿哥。
　　待那太监说完之后，三阿哥的眼光扫过几个弟弟，见他们纷纷点头，并无异议，便对那太监道：“你回去请四公主通知太子，就说我们会配合他的计划。”
　　那太监忙应了，与另外一名太监告退而去。
　　十阿哥没去理会他们，只忿忿的道：“暂时只好先便宜那个纳喇惠容了！”
　　七阿哥接口道：“若是按二哥的做法，只怕那个纳喇惠容宁可让十弟你给打死了。”
　　九阿哥凑近了五阿哥，悄声问道：“五哥，宁姊姊的脸受了伤，那件事情不会因为这样而有变数吧？”
　　“那件事情？什么事情？”五阿哥疑惑的反问。他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因此这句问话出口之后，登时将其他人的注意引了过来。
　　“就是你和宁姊姊的──呜……”声音戛然而止，一只手掌死死的捂住了九阿哥的嘴，原来是五阿哥及时醒悟弟弟问的是什么事情，怕他说出不该说的话，一时情急之下，便捂住了他的嘴。
　　“怎么回事？五弟和怡宁有什么事吗？”三阿哥疑惑的问。
　　其他人都疑惑的看着他们，而知晓内情的四阿哥则神色一黯，心中酸涩。
　　在众兄弟的注视下，五阿哥猛然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放下了手，讪讪一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九阿哥这时也醒悟到自己说溜了嘴，连忙跟着附和道：“是啊，什么事也没有。”
　　三阿哥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见他们似乎不想说，便没再继续追问。七阿哥也只是狐疑的看看五阿哥，又看看九阿哥。
　　然而十阿哥一向是憋不住话的，当即便道：“什么事不能说？”
　　“好了，十弟，你别追问了。”八阿哥淡淡的开了口。
　　见八阿哥开了口，十阿哥虽然心中好奇，终究没再继续往下问，让五阿哥和九阿哥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八阿哥虽然是那般对十阿哥说，可他心中却感到了一丝不妥，九阿哥之前未尽的话语更是让他的心猛地一跳。
　　因为他就站在九阿哥身边，因此最初九阿哥问五阿哥的那句话说得虽轻，八阿哥还是隐约听到了。
　　什么样的事情会与怡宁和五阿哥有关，而又会因为怡宁的脸受了伤而有变数？
　　他微微皱着眉，想不出缘由，蓦地瞧见了四阿哥脸上那黯然的神色，一个念头忽地闪过他的脑海，惊得他身子微微一颤，猛然看向了五阿哥。
　　仅仅是一瞥，他便克制住了，在五阿哥还来不及注意到前，便收回了目光。
　　这番动作很是隐微，众人又各有心思，并没有人多留意，只有性子粗疏的十阿哥因为前头八阿哥对自己说话而看着他，但也没多想，只以为他之所以皱眉是因为担心怡宁。
　　而四阿哥对于旁人的举动根本全无留意，自九阿哥提起那件事之后，他的心思便放在了怡宁与五阿哥的事情上。
　　对于五阿哥的性格，四阿哥自认还是了解一些的。哪怕怡宁真的破了相，五阿哥也不会嫌弃她，相反的，也许会对这件婚事更上心。
　　他该为怡宁庆幸的，因为五阿哥绝不会亏待她，可是他实在无法高兴起来。
　　只要想到她将属于别人，他便有满腔的苦涩与酸楚，甚至忍不住要对五阿哥生出妒恨之心……
　　最初的时候，他瞧见五阿哥时，甚至有种朝他挥出一拳的冲动，只是都强忍了下来。而在初时的激动之后，随着时日过去，他也想明白了，一切其实与五阿哥无关，都是长辈的意思，只是五阿哥比自己幸运，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得到自己朝思暮想的意中人。
　　但明白是明白，他仍无法完全释怀，因此这阵子对着五阿哥时，自然而然便变得寡言了许多，不过至少那种动武的冲动已不再有。
　　一切思绪不过是一转念间，很快他便又想起了怡宁的伤，所有的心思顿时被她的伤势占满，什么无奈、苦涩、妒恨之类的心情，全换成了焦急与忧心。
　　四阿哥一声不吭，抬脚便走，走得既快且急。
　　其他几个阿哥见状，都是一愣，离他最近的三阿哥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拉住他。
　　“四弟，你去哪？”
　　“慈宁宫。”四阿哥一边说，一边挣开了兄长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三阿哥连忙又拉住了他，劝道：“我知道你担心怡宁的伤，不过等会儿还得上课，你这时候过去，肯定来不及回来。”
　　“来不及便来不及！”
　　说着，四阿哥便要再度甩开三阿哥的手，然而没等他抽回手，另一只手也被人拉住。他转头望过去，却是八阿哥拉住了自己。
　　“四哥，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很担心怡宁，很想现在就去探望她，可是怡宁折腾了一上午，又挨了打，如今正在休息，你这一去岂不是会吵醒她，让她无法好好休息？”
　　虽然四阿哥并不在乎荒废半天课业会被康熙责备，但八阿哥的话却让他不得不考虑。
　　他没回话，扳开了三阿哥与八阿哥的手，默默的转身往回走。
　　三阿哥一笑，对八阿哥道：“我早该想到拿怡宁劝他才会有效果……幸好你想到了，不然只怕我们拉不住老四。”
　　八阿哥只是淡淡一笑，默默望着四阿哥的背影，心中思绪百转。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之中，他本就是最清楚四阿哥心情的那一人，自然知道怎样的说词才能劝住四阿哥。
　　而他之所以能明白四阿哥的心情，不过是因为他们的心思其实很相似，只是因为性格差异使然，他的表现不似四阿哥那样激动。
　　然则，这也是因为他的激动不能表露出来。
　　四阿哥对怡宁的极度疼爱，宫中可谓人尽皆知，便是因此激动，也不会出现什么不好的传言。
　　而他则不然。若他也似四阿哥这般激动，定然会让人心生疑惑。
　　如果因此出现了什么传言，对于怡宁并不是好事，尤其是在那个让他心惊的猜测很可能成真的情况下……
　　想到此处，八阿哥心中不由一阵酸涩，但随即收敛思绪，将所有心思藏起，加快了步伐，与三阿哥一起回到了人群之中。
　　出了怡宁这回事，几个兄弟已没了最初的好兴致，又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懋勤殿去了。
　　五阿哥以眼神示意九阿哥，九阿哥会意，放缓了步伐，落到了最后。
　　见离前面的其他兄弟有了点距离后，五阿哥才悄声问道：“那件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的？”
　　九阿哥老实的答道：“额娘告诉你的时候，我和十一弟在外头偷听到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五阿哥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大概没有全部听完吧？”
　　九阿哥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问话之前，五阿哥便料到了答案，只有在没听完的情况下，九阿哥才会以为自己和怡宁的婚事有着落。
　　压下心中涌起的遗憾之情，五阿哥有些紧张的问道：“你和十一弟没有告诉别人吧？”
　　“没有。十一弟本来要说，不过我觉得事情还没定下，说得太早不妥，便让他保密。”
　　九阿哥的回答让五阿哥松了一口气，他立刻便道：“这件事情你就当没听过，万万不可以对旁人说。”
　　“为什么？”九阿哥愕然，随即想起怡宁受伤之事，不由质问道：“难道是因为宁姊姊的脸受了伤，所以五哥你便要推了这件事？”
　　“当然不是！我难道是那种人吗？”五阿哥有些不悦的看了弟弟一眼，正色道：“我只当怡宁是妹妹，先前便向皇祖母推了，所以你莫要宣扬，坏了怡宁的名声。至于十一弟那里，我之后会再和他说。”
　　“知道了……”九阿哥皱着眉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