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梦》唐可亲

78、23.善后

　　“格格，您怎么成这样了？是谁？是谁竟敢这样对您！”
　　蓉儿又慌又急又心疼，顾不得一旁还有其他人，更管不了什么微服不微服的。她掏出了手绢，小心翼翼的帮怡宁抹去鼻血，眼底已泛起了水光。
　　“格格，您一定很疼吧？您暂且忍一忍，奴婢马上带您回慈宁宫，给您请太医去……哎呀！血一直流不停，这可怎么是好！”
　　眼见蓉儿急得都要哭了，怡宁放缓了声音，安抚道：“蓉儿，你别慌，我没大碍的。”
　　怡宁镇定的态度，使得蓉儿的心情也稳定了一些。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格格，奴婢扶您回宫吧，您脸上的伤得快些让太医看看才好。”
　　“不能就这么回去，我身上的血迹太惹人注意了。”
　　在初时的惊愕缓解之后，怡宁已想明白了如今的处境。虽然心中愤怒，然而她到底是微服前来，有许多不方便之处，行事上多有顾忌。
　　她示意蓉儿放开手，走到了神情怔愣的如珍面前。“如珍姊，能请你把房间借给我一下吗？如果方便的话，请再借我一件衣服。”
　　来储秀宫之前，怡宁已经从名册上确定了如珍的年纪比自己大，因此才有“如珍姊”的称呼。
　　如珍终于回过神来，急忙点头道：“格格是受我连累才如此，如珍自当遵命。”
　　“谢谢。”怡宁对如珍点了点头，忍痛扯出一抹笑。
　　“格格请随我来。”如珍说完，看了怡宁一眼，见她点头，这才往回走。
　　怡宁在蓉儿的搀扶下，随着如珍而去。从蓉儿出现，到随如珍离开，怡宁再也没有看呆立的纳喇惠容一眼。
　　往如珍房间的路上，怡宁一直小心的遮掩着受伤的脸，尽量避开旁人，半晌后，终于到了如珍房间。
　　扶着怡宁坐好后，蓉儿立刻去张罗清水和干净的白布，如珍则找出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准备让怡宁换上。
　　虽然如珍的身材比起怡宁要高一些、丰满一些，然而此时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怡宁脸上的伤要快快处理，总不成让蓉儿回慈宁宫拿衣服换。而若是直接这么走回去，实在太惹眼了，怡宁并不想引人注意。
　　在回如珍房间的路上，怡宁一直用力捏着两边的鼻翼，此时终于奏效，血流渐渐缓了，鼻血不再流个不停。
　　蓉儿将布沾湿，放轻了力道，仔细小心的避开靠近耳朵颈边一带的抓痕，用湿布轻触怡宁红肿的颊，稍微缓解她脸上的痛楚。
　　这么一细瞧怡宁的伤势，蓉儿的眼眶又再度泛红。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怡宁红肿的半边脸已经有了青紫之色，可见下手之人有多用力！而让四道渗血的抓痕更让蓉儿担心不已，怕一个处置不好，会留下疤痕。
　　“没事的、没事的……”怡宁如此说着，眼中却有忧色。
　　进房之后，她还没照过镜子，然而看蓉儿那神情，便知道自己脸上的伤看着肯定吓人，否则一贯稳重的蓉儿也不至于难过成这样。
　　她虽极力保持镇定，表面上看起来也确实做到了，然而她自己知道，她心里其实也很慌，只是强撑着而已。到底是伤在脸上，哪个姑娘家会不在乎呢？
　　脸上热辣辣的感觉稍缓之后，怡宁忽然想起挨了第二个耳光时，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抓过自己的脸，这么一想，脸上竟刺痛了起来，那感觉不像掌掴的肿痛，而是被什么东西划伤会有的感觉……
　　随着蓉儿的眼泪滴落，怡宁终于忍耐不住，伸手便要去摸脸上刺痛的地方，却被蓉儿急急忙忙的给拦住了。
　　“格格，您别碰伤口！”
　　怡宁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慌的感觉，按着先前已经想好的处置，尽量平静的说道：“我脸上已经没那么痛了，鼻血也止了，你帮我擦掉血迹，其他的就由我自己来吧。散在外头的那些东西，你快些拿到这里来。”
　　那些东西，指的自然是给如珍的见面礼。虽然怡宁并不在乎那些东西，然而一直散落在外头，若叫旁人见着了，难免会有所臆想。
　　虽然猜到了主子心中的顾忌，蓉儿还是担心的望了怡宁一眼，然后才勉强点头答应。
　　等到蓉儿离开去办事后，怡宁有些歉然的对如珍道：“如珍姊，给你添麻烦了。”
　　“您快别这样说，如果不是因为我，您也不会不至于受人欺辱。”如珍摇摇头，满脸愧色。
　　“针对你或针对我，不都一样吗？说到底，那个纳喇惠容是看我瓜尔佳家不顺眼。”
　　如珍没再作声，只是摇头。
　　这时候，怡宁猛然想起还没向堂姊介绍过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差点忘了，我还没告诉你我是谁呢。我……”
　　“我知道，您是怡宁格格。进宫之前，阿玛向我提过。”如珍微微一笑，神情温柔而恬静。
　　早在选秀之前，如珍便听自己的阿玛说过，有个小她半年的堂妹养在太后身边，极为受宠。她也知道，那个养在宫里，从未谋面的堂妹，是自己七伯的独生女儿，当今皇上的亲姊姊恭悫长公主留下的唯一血脉，小小年纪便已有了多罗格格的封号──这样的封号已经逾越了一般规矩，可以想见怡宁格格所受的宠爱。
　　这回进宫，如珍的阿玛曾提醒她，必要时可以想办法给怡宁格格传个信，托她在太后面前说说好话，想来怡宁格格应该不会拒绝。
　　然而，如珍却不觉得会有“必要时”，也不认为从未谋面的怡宁格格会帮自己。
　　如珍没有想到，自己没有意思要去找怡宁格格，怡宁格格却来找自己，还为了帮自己出头而受伤。
　　收敛飘远的思绪，如珍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面前的少女身上，却见她脸颊虽然高肿，却有掩不住的惊喜之色。
　　“原来八叔向你提过我啊！”知晓自己的家族并没有忘记自己，虽然对父族一系没有深刻的感情，怡宁还是觉得心头一阵温暖，好像连心慌也少了一些。
　　如珍心头暗自一叹，转移话题道：“格格，您还是快换衣服吧。您的伤要早点给太医治疗才行。”
　　“别喊我格格了，也别再您啊您的，你是我堂姊，叫我怡宁就可以了。”虽说如珍礼数周到并没错，可是怡宁听着却有些别扭，这样的唤法，总觉得有隔阂。
　　“礼不可废。”如珍微微摇头，捧起了早已准备好的衣服。“格格，我帮您更衣吧。”
　　怡宁有些失望，却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在如珍的帮忙下，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虽然衣服大了一些，但暂时也只能这样凑合了。
　　不一会儿，蓉儿捧着原本要给如珍的见面礼回来了。
　　“这是我一番心意，你且收下。”怡宁一边说，一边示意蓉儿将东西放下。
　　如珍急忙谢过，心头不由得涌出感动，不是因为礼物丰厚，而是因为怡宁的情切。
　　告别了如珍，路上，怡宁悄声对蓉儿道：“我如今这模样，若让人看到了，到底不妥。慈宁宫太远，路上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看到我，这里离四公主的住所较近，你掩护我到那儿去，然后就回去帮我拿衣服。太医的事，婉棠会帮我的。”
　　蓉儿连忙应了。
　　主仆俩急急忙忙到了四公主的小院，怡宁凄惨的模样惊得婉棠差点失声尖叫，幸好在怡宁的眼神示意下，婉棠总算没叫出声音来。
　　在怡宁的要求之下，婉棠对伺候自己的宫女太监下了封口令，随即便急急忙忙要人去请太医，蓉儿也赶紧带着染血的衣物往慈宁宫而去。
　　待怡宁换回本来的衣物后，太医也赶到了。
　　太医对于怡宁的伤势自然是诧异万分，心中百般不解。然而，他在宫中多年，什么时候该精明，什么时候要装糊涂，他十分清楚，再加上四公主与怡宁的一番明示、暗示，最后怡宁格格受伤的原因就成了脸上不小心被“树枝”刮伤。
　　打发了太医之后，怡宁在婉棠的逼供之下，不得不说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听完之后，婉棠气得胀红了脸，咬牙切齿的道：“好个嚣张的秀女！莫说你是格格，便真是宫女，也是有主子的，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小小秀女来教训！这都还没指婚呢，就以为自己是皇亲了！这样的女子，哪配指给我爱新觉罗家的人！”
　　怡宁默默点头。
　　作为当事人，怡宁倒没有婉棠那么生气──当然，怡宁还是生气的，只是前头已经气过了，如今怒火便少了些。
　　而且，说到底，这件事情怡宁觉得自己也不是全无责任，若非她当时以宫女的身分“顶撞”纳喇惠容，事情也不至于如此。
　　然而不管怎么说，纳喇惠容实在是下手太狠，兼之心胸狭隘，因此婉棠的那些话，怡宁还是赞同的。
　　婉棠的目光停留在怡宁红肿青紫的左脸上，带着愤怒的神色，认真的说道：“那个纳喇惠容居然敢打你，我一定要帮你报仇！你等着看吧！”
　　怡宁握住婉棠的手，想要给她一个笑容，却牵动了脸部的肌肉，疼得皱了皱眉。
　　见到她这般模样，婉棠连忙关心的道：“还很疼吗？要不我让太医再过来一趟？”
　　“没事，一点点疼而已。”怡宁强忍住痛楚，对婉棠微微一笑，又说道：“我知道你关心我，不过……你千万不要做得太过火，她到底还是记名秀女，身分特殊。”
　　“记名秀女？哼！恐怕很快就不是了！”婉棠不屑一笑，心中已打定主意，定要给那个纳喇惠容一个深刻的教训。
　　而且，婉棠敢肯定，若自己的其他兄弟知道了，必定会与自己一般愤怒，甚至更加生气──虽然怡宁不想再让其他人知道，更不愿太后担心，然而她的伤那样明显，怎么可能瞒过去呢！
　　就算真的都没人发现，婉棠也已决定，定要让纳喇惠容悔不当初！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很久没出来的太子哥哥终于要出场了^^
还有，怡宁绝不是白白挨打的，关系着后面非常重要的转折情节以及更久之后的故事──一切都是为了给她和四阿哥牵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