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世界]我永远在你身后，你可以永远依赖我》竹霂青棠

76、第 76 章

　　锥心刺骨的疼痛再一次席卷腿部，额头的冷汗溢出，孩童用小手按着地面颤颤将身子勉强撑起来，担心自己被他人发现，他咬了咬牙，一手够到了摔落一边的拐杖，尽最快速度从地面爬站起来。
　　衣服和头发被折腾得些许凌乱，灰头土脸的模样，活像是一条丧家又落水的败犬。
　　看着幼年时期的自己拄起拐杖颤巍巍站了起来，只给旁观到一切的他留下一个一瘸一拐的瘦小背影，很快就远去消失。
　　儿时梦魇般的场景在雷羽眼前重现。
　　当时他有多么难过，在得知真相后只感觉天塌下来了一般。
　　如今看了心里便有多无感。
　　原本还不解雷蛰为何在迷宫赛公布他的积分，现在两者联想起来，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母亲不喜欢他，因为他没有资质、天生愚笨。
　　皇兄想杀死他。
　　偏偏，他还不知自己是哪里做了错。
　　思绪沉浸在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股寒意沿着背后一路攀爬上他的肩膀，所过之处都留下阴冷、滑腻的感觉，像是被蛇类的冷血动物纠缠上了一般。
　　几乎是瞬间就回过了神，任由雾气在自己的身上游走，纵使身体本能不适应得微僵在了原地，雷羽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除了小黑洞，这里大概也没别人了。
　　先前领会过了小黑洞的力量，他清楚，如果小黑洞真的对自己生出了恶意，就凭自己的能力也不过是徒劳而已，根本无法逃脱。
　　若是没有恶意，他也想看一看，小黑洞究竟是想做些什么。
　　由黑色雾气组成的孩童较短的两条胳膊，自背后一点一点环上了雷羽的脖颈，与此同时，他的耳畔忽得无故吹来了一缕凉风，缓缓传来了孩童空灵虚缈的声音：
　　“呐…把一切都交给我…就再也不会感到痛苦了哦……”
　　“不管是讨厌的虫子……还是强大的力量……一切一切……通通由我来为你摆平……”
　　似是含着某种蛊惑人心神的力量，听完了小黑洞空灵的话语，雷羽眸光变得有了些呆滞，他情不自禁得低下脑袋，看向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手中，黑色的雾气似乎更加充盈、浓郁的信物。
　　过往被对手轻易打败、被好友欺骗背叛、被敌人踩在脚下大笑侮辱的画面，一张张脸庞、一幕幕，都在此刻在他的脑海清晰闪过。
　　心头没由来升起了一阵毁灭性的愤怒，内心极度渴望着报复那些人，以及证明自己。
　　“怎么回事……”
　　强迫自己的神智稍微恢复了一点，感受着胸腔里正汹涌澎湃的负面情绪，雷羽惊疑得眉头紧蹙。
　　这绝不是他的本意，可现在……自己也无法驾驭这一陌生而冲动的情感。
　　伴随着怒气愈演愈烈，就像是快要窒息了一般，雷羽张口大喘起了粗气，将快要溢出来的怒火憋忍在心里实在难受，只能靠大喊出来发泄情绪：
　　“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我！”
　　悠得闭上眼睛，雷羽死死得咬住牙关，他捂住了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好似是格外痛苦得颤颤蹲下身子，双臂紧紧抱住了低垂下来的脑袋，试图甩开这些杂乱拼凑在一起的恼人画面。
　　这么做换来的却是让他痛苦的回忆变本加厉，耳畔也隐约回响起了过往对他实力的质疑、看轻与其他旁观者的讥讽、嘲笑声。
　　一刹之间，前所未有的茫然无助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包裹、吞噬。
　　“不是…不是……”
　　口中喃喃得不停否认着，他不停告诉自己这些只是幻象，他想要快些清醒过来，眼角之处却缓缓划落下来一滴泪水。
　　“你还没有明白吗……在那些虫子的眼里你只是一个彻底的废物啊……”
　　“呐…不想证明给他们看么……嘻嘻…你不想…把那些吵人的虫子都一一杀死么……”
　　小黑洞转而飞到将自己抱成一团的雷羽面前，盯着他因痛苦和自我质疑扭曲的俊逸脸庞，继续调皮得嘻笑说道。
　　“你想活下去……对吧……？”
　　猛得攥紧外端较为尖锐的信物，手心的疼痛刺激得他神智清醒了过来。
　　“够了。”
　　打断小黑洞源源不断的话语，雷羽慢慢放下来了护在身前的手臂。
　　当抬眸再次望向眼前孩童时，他眸光淡淡的，脸上也不见了什么悲喜。
　　“我不在乎。”
　　没有在雷羽的身上看到有趣的反应，小黑洞歪着脑袋，似乎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情绪的转变那么大。
　　“啊~你好无聊~~”
　　再对上雷羽淡然无波的眸光，小黑洞深觉无趣得重重撇下去了嘴角，他在雷羽的面前眯起眼睛单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接着又旁若无人得举起双臂舒服伸了个懒腰。
　　“你的选择，倒是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一道磁性低沉的嗓音从不太起眼的暗处传来。
　　这空间…除了小黑洞还有其他人？
　　现实与先前自己所想的产生了偏差，雷羽眉头微蹙，不再陪小黑洞玩什么大眼瞪小眼的无聊游戏，他站起身子，朝声源最近的方向看去。
　　唯有一些红色微光的黑暗空间内，白色的发丝与独特白瞳格外显眼，一步一步从暗处不紧不慢走了出来，严实的衣服也遮盖不住少年健壮有型的身材。
　　携着强者独有的震慑和气场，银爵面无表情得走到了他的面前。
　　看到来人是银爵，雷羽面上不觉惊讶，内心也没什么波澜。
　　关于银爵和小黑洞一个阵营这件事，其实也很容易猜了，之前银爵给他的信物，上面的气息完美与这里的雾气融合在了一起，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不过…不知是身高还是什么原因，雷羽抬头望着高了他半个脑袋的银爵，两人还没开始对峙，就莫名感觉自己的气势被先压了半截。
　　“我的选择？”
　　接了银爵方才的话语，雷羽微微皱起眉，不明所以得望着他反问道。
　　他可不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选择题。
　　“放弃了信物的力量，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在这场没救的大赛里，以你的实力，根本没有生存下去的可能。”
　　银爵微垂下了脑袋，那双白瞳看着眼前的青年，尽管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却异常笃定。
　　“你说的没错，不过……这个么，我可没说过要舍弃掉它啊。”
　　两指夹起表面环绕着浓郁雾气的黑暗信物，在对上了银爵审视和打量的视线，雷羽轻笑了一声，而后将这一枚信物举到了自己的眼前：
　　“一个只能在大赛里苟且偷生的弱者，却放弃自己最后翻盘的筹码，会不会也太蠢了点？”
　　盯着其中蕴含了无限力量的黑暗信物，雷羽眸光里闪过些许微小的波动，他敛下眸光，默然抿了抿唇。
　　等再抬眸看向银爵时，雷羽眯起眼眸，扬起的笑容一如往常般温和，出口的语气轻松随意：
　　“所以，为了存活下去我一定会选择它，但还不会是这个时候。”
　　银爵听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雷羽一副认真的模样，轻微得皱了下英眉。
　　也许仍是觉得他的想法蠢笨，不明白在即将就能得手更为强大的力量前，雷羽无所谓的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有先前碰到帕洛斯的时候作了例子，银爵早已看倦了那些虚伪和充满谎言的人，所伪造出来的虚假笑容。
　　发觉到雷羽和帕洛斯两个人之间的相同之处，银爵一时间也失去了兴趣再和眼前的青年交谈些什么。
　　“这是你的意愿。”
　　淡声留下了这一句，银爵高大的身形逐渐变得透明，在一旁听着他们讲话早已不耐烦了的小黑洞见状，眸光一亮。
　　用虫洞一瞬间便来到了银爵的身旁，临走之前还不忘回头朝着雷羽，孩童般调皮得高挥了挥手：“下次~要陪我捉迷藏哦~~”
　　两人一同消失，偌大而没有尽头的空间只留下雷羽一个人，失去了操控一切的正主，他所处的空间很快分崩、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