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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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夏日长》
文/云舒以
晋江文学城首发
六月酷暑前章。
宋觉夏结束高中生涯的步骤有三。
第一：瘫在床上睡了三天三夜。
——黑眼圈终于消下去了点。
第二：角落里的书全部卖给收废品的。
——卖了50块钱。
第三：下载各种手游通宵玩。
——被队友追着骂。
宋觉夏的技术实在差到让小学生队友忍不住吐槽，她看着聊天弹窗里一行叠一行带着骂意的弹幕平生怒气，要怪就只能怪她高中三年课业繁忙没碰过手机，玩热门手游时手生到胡咧咧骂街。
宋母的电话还一个个插队进入消息弹窗，宋觉夏在一怒之下删了手机上的三个手游后，滑动接听键咬牙切齿问：“喂！妈，怎么了？”
宋女士听出她情绪不对，以为宅女在家呆到崩溃清醒过来想出走四方游玩，自作主张问：“夏夏，你想不想过来找我玩？玩完之后再去练车？”
被封印了三年的自由终于得到解放，高考完的暑假有无限可能。
也很多待办清单：美甲、染发、旅游、考驾照等等。
什么事情都想要去尝试一遍。
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闯荡。
宋觉夏不想在游戏圈给高中群体丢脸，下定决心在暑假“深耕”手游，她拒绝母亲：“坚决不去，我被小学生网友折磨得头昏眼花，这个暑假我要苦练游戏技术，下周再抽出时间去练车。”
宋女士在外地赏景赏得悠哉悠哉，无暇顾忌远在家里的宋觉夏。
“那好，我给你推教练的微信，你一会记得加一下哈！”
宋觉夏漫不经心地在手机上戳了几下，成功加教练为好友，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继续开启了她的游戏大业。
长时间放纵导致她没了时间观念，浑浑噩噩熬到凌晨两三点，熬到小学生都被家长勒令去睡觉，她才放下手游大业，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晚上两点睡、早上十一点醒便是宋觉夏的标准作息，宋觉夏被人生三急之一憋醒，晃晃悠悠到厕所解决生理问题，接下来就该在满是预制品的冰箱里寻找早午饭了。
宋女士在外游玩，宋觉夏一个人在家，打游戏打到昏天暗地，她已经连续两天啃泡面了，这次是实在没心情煮早已吃腻的泡面，空中弥漫着泡面的气味侵入她的鼻孔，令人反胃。
她脑中生出妙计，想到楼下买些食材开启减脂餐大业。
说干就干，宋觉夏随意套上卡通短袖短裤，晃着两条白腿到小区门口的超市购买食材。
烈日杲杲，湛蓝天空挂着的云彩都似要烤化，宋觉夏一脚踏出地下车库口就觉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似是被火炙烤。
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来都来了，那就没有回去拿伞的必要了。
宋觉夏一路小跑到超市，还没跑几步身上就汗涔涔黏腻腻。
家齐超市。
是整个小区一家独大的超市，物美价廉，老板亲和，基本上都是小区回头客。
据宋觉夏八卦，这个小区的老板已经在市里面开了好几家连锁超市，在实体经济下降的严峻阶段，超市的盈亏比严重失调，市场饱和，不少实体超市倒闭关门，只有家齐超市还在苟延残喘。
宋女士临旅游前还向宋觉夏感慨：要是家齐超市也倒闭了，那小区里面还真会聚集大量小摊小贩，毕竟行情不好，租赁房屋使用水电都要花成本，很多人都不愿意再租赁房屋做生意，实体经济的情况实在严峻。
宋觉夏三步并两步跨上超市门口的台阶，挂在门口的黑板写着今日特惠，毒烈的太阳光反射，晃了宋觉夏几眼。
宋觉夏揉揉眼睛，发现今天准备买的食材没有挂出来打折，只好愁眉苦脸地进入超市。
减脂的步骤：多吃蔬菜，少吃碳水，补充适量蛋白质。
超市里冷风凉飕飕的，宋觉夏目标明确直奔蔬菜区，可真到了蔬菜区，她犯了难。
超市今天的所有蔬菜的摆放位置全部打乱，价签还未来得及标注，宋觉夏挨个“排查”，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青菜，她苦恼拍头，以为是自己愚蠢到认不出青菜。
有之前认错蒜苗和葱苗的先例以及她是未进过厨房的0经验小白，五谷不分的宋觉夏不敢轻举妄动。
宋觉夏打开万能的小红书，在搜索框里面搜索青菜的外观图。
她恨不得趴在大片青绿的蔬菜上，就连蔬菜的脉络和虫洞都快要看清楚。
认真仔细“排查”一遍后，宋觉夏发现还是没有所需青菜的身影，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到收银台问：“你好，青菜今天是没有货了吗？”
收银台摆着各款烟、口香糖、软糖、巧克力和小孩子看到就走不动的益智玩具。
宋觉夏的眼神漂移，今天不是往常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收银，换了个人，是个男生。
黑短袖灰短裤，慵懒地滑着手机屏幕。
蜷缩在收银台角落的男孩腿都伸不直，他晃晃悠悠地起身，从躺椅上下来，五指伸开撑在收银台冰凉的台面上，旋即，身体前倾，眼神掠过宋觉夏，望向宋觉夏身后的蔬菜区。
“没有吗？”
宋觉夏这才真正看清男孩的容貌，轻薄的眼皮一眨一眨，眉毛有型，眼尾轻轻向下耷拉，活脱脱是勾人心魂的狗狗眼，长相温和，是没有攻击性的亲和面孔。
眼睛有神，神采奕奕，有着未被社会荼毒的少年朝气。
宋觉夏颜控，双目直勾勾、莫名其妙盯着男孩的脸。
男孩或许不自在，从收银台后面走到前面，眼睛对上宋觉夏的目光，再次开口确定：“没有看见吗？”
宋觉夏恍惚看到逐渐接近的身影，这才回过神来用力点头，小声嗯了一句。
男孩自顾自地走到蔬菜区，慵懒闲散，跟腱随着走路逐渐明晰有种莫名的人体美感。
还没等宋觉夏跟上他的步伐，男孩突然回头，对着宋觉夏挠了挠头，歉意说：“啊！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忘记把青菜搬上来了，忘记上货了。”
“你先稍等一会，我去地下室把货搬上来。”
宋觉夏迷茫地点点头，望向男孩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
中间有几个顾客陆陆续续进来买东西，宋觉夏也不好意思喊男孩快点上楼，她站在收银台前安抚那些顾客的情绪，拜托他们在原地稍微等一会儿，收银员稍后就来。
好在男孩及时搬着蔬菜筐上来，胳膊因搬重物迸发出青筋，他两个台阶并做一个台阶大跨步向前，看到收银台有顾客等候多时，双手把蔬菜筐放到原地，连忙赶到收银台收银。
因着急，他没有走到收银台后面结账，而是直接站在收银台前拿起扫码枪对准商品的条形码。
“嘀”一声，宋觉夏的脸也红了。
宋觉夏后退，双手不知所措地撑在冰凉的台面上。
这个姿势，恰巧把站在原地等的宋觉夏圈到怀里。
宋觉夏呆呆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浑身僵硬，呼吸急促，鼻腔里全是男孩衣服上的洗衣液味道。
是很常见的洗衣液味道，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说不定就是日常生活用品架子上随意摆着的某款洗衣液。
男孩注意到了宋觉夏艰难躲避的身体，女生呼吸的气息在他的锁骨处蔓延，他愣愣侧身，给宋觉夏让出一个空隙，让她能够逃离人群。
宋觉夏像蛇一样溜出男孩的怀里，站在冰柜旁长舒一口气。
刚才等待的顾客全部离开，男孩才继续搬起装满青菜的菜筐，他边走边说：“对不起啊，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偌大的超市只有一人管理，难免会忙不过来，宋觉夏觉得这没什么，她慌张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你忙你的吧！”
男孩的上货速度很快，没一会儿货架空着的菜筐装满了翠绿欲滴的青菜。
宋觉夏腾出手抽塑料袋，随意往袋子里装了几把青菜，拿到前面准备称重。
早上没吃饭，饿到现在的宋觉夏馋虫都被勾出来了，她把青菜放到称重处后又回头装了许多减脂需要的食材。
一包两包三包，宋觉夏的手上逐渐拿不住了，她泄气般一股脑堆到称重台上，男孩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腾出功夫站到称重台处，及时接过宋觉夏手上的大包小包，语气轻柔说：“给我吧。”
或许是宋觉夏好不容易找到话题，或许是宋觉夏真的疑惑，她缓缓开口：“你是暑假工吗？一个人干这么多工作？老板怎么这么压榨你？”
男孩嘴上说着话，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娴熟地输入货品号，称重，特价签。
“不是。”
他沉默，没有把欠揍的那句“这家店目前是我管”说出口。
宋觉夏好奇心作祟，她继续问：“你今年也是刚高考毕业？”
男孩点了点头。
男孩刚才的答话把宋觉夏绕的云里雾里，她不死心，继续问。
“这儿薪资怎么样啊？”
“工作内容简不简单？”
男孩不耐烦地一一回答。
宋觉夏点点头，漫不经心问：“你叫啥？”
男孩手上的商品全部称重完毕，他抬头，双目在那一刻对视，宋觉夏听见了他的名字，可宋觉夏没注意到他眼里的似曾相识。
“戚安。”
好熟悉的名字。
似乎之前在哪里听到过，宋觉夏没放在心上，套近乎地回答：“我叫宋觉夏。”
没有下文。
宋觉夏接过商品，轻声道谢后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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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暑那天，宋觉夏还是得苦哈哈到驾校挨骂。
每天练完车不仅一肚子气，还口干舌燥，热意难消。
像往常一样，宋觉夏到家齐超市里面买冰镇饮料降暑，超市门口的流浪猫都因炎热天气无力瘫软地躺在地板上。
今天戚安不在，收银处换了个人，还是怯生生的那个小姑娘，旁边有和蔼可亲的老板在监工。
“哟，小夏，你妈妈还在外面旅游吗？家里面还是只有你一个人？”老板热心肠地问。
宋觉夏拉开冰柜门，在里面挑选了常喝的几种饮料，顺手摆在收银台上，扫码枪嘀嘀的声音掺杂着宋觉夏的回答声。
“是的，叔叔，这几天我自己一个人在家。”
还没等超市老板回答，躲在超市货架后的女人探出头喊道：“老戚！你看看你儿子，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跟着了魔似的，干什么事情都不上心，袋装食品有些都临期了还不下架，客人吃坏肚子可怎么办？”
女人愤愤道：“都给你说了，让你把店里面的工作内容再交待一遍，这些每日盘点货物清单的事情是重中之重。你偏不，让儿子自己琢磨，这可倒好，这么大的店一整天就给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哪里忙得过来啊？”
“还说要锻炼他，要他自己经营这家超市，还把这家超市给他，我的老天爷呐，他一个刚毕业的高中生，说不定一个暑假过去了亏得底朝天！”
戚罡：“都说了让儿子自己折腾，我们就不要参与那么多！”
“不过上货这个东西确实怨我，我忘记交待了，等他进货回来我就训斥他。”戚罡走到货架前，在一探究竟后，尴尬地挠挠头。
女人拍拍手上的灰尘，斜睨戚罡一眼，警告的意图显而易见，她的视线回正，看到站在收银台前的女孩后眼神恍惚了一下，接着笑眯眯地大喊：“啊？是小夏吗？这么长时间没见都大变样了啊？变漂亮了，真是女大十八变！”
戚罡不知所云，疑惑地望向两人。
宋觉夏一时没想起来这个女人是谁，直到女人再次弯起眼睛，扬起嘴巴，她才想起来这是小时候定居北市住在隔壁的漂亮阿姨。
“陈阿姨？”
陈锦纯仰头一笑，爽朗答：“对咯，没想到我们小觉夏还能想起我，要知道那时候你还在上小学，这都好多年没见了呢！”
宋觉夏上高中的时候搬了一次家，从北市搬到南市。宋女士和胡先生离婚后，她就一直跟着宋卉生活，高三的时候才转学到南市，之前在北市的很多邻居都不记得，更何况陈阿姨在她上小学就已经搬家了。
宋觉夏对小学的记忆也基本模糊不清。
印象中的陈锦纯就是如此健谈，如此漂亮，这样看，戚安的眉眼还真是和陈锦纯有几分相像。
“锦纯？这是谁啊？”
戚罡站在花花绿绿的零食包装后开口问。
“真是太巧了，你还记得你之前到外地学习超市的经营模式，不怎么回家，我和戚安我们娘俩生活在北市，这是我们北市邻居家的小姑娘，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
陈锦纯越看宋觉夏越欢喜，恨不得拉着宋觉夏的手挨个介绍。
三人聊得火热，门口的光突然被遮挡，款款走进来一个人。
少年的青春蓬勃的气息铺面而来，像穿堂风，短暂地抚平了燥意。
男孩因搬货导致白短袖上沾满灰尘，棉麻质地的短袖揉出褶皱，汗珠洇透衣服，雪白肌肤若隐若现。
宋觉夏抬眼，戚安低头。
陈锦纯迫切问：“小安，回来了？快看这是谁？你还记不记得了？”
“这可是你小时候的小青梅哦！”
头顶的中央空调风力够足，冷气从宋觉夏的头皮渗透到四肢百骸，须臾，夏季沉闷的暑气全部消散。
在男孩视线扫过来的那一刻。
在戚安出现在她眼里的那一刻。
燥热的感觉接踵而来，宋觉夏脑中的理智轰然坍塌，天气热得像暌违已久的北市的大暑。
门外的光晃了晃眼睛，也晃动了宋觉夏的心脏，砰砰砰，心跳如鼓。
时间缠绵，此去经年，宋觉夏站在岁月的一端望另一端，遥望他。
遥望戚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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