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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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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同班,还不同楼层,闻净川吹着口哨先进了三楼,余安继续往上。
回到教室,余安已经撸下了袖子,最后一节是物理课,他一想到就头疼,皱着脸掏出卷子。
可也不知是不是那蚂蚁威力太大,刚才勉强被盖住的痒意又上来了,他稍微一碰,就要克制不住地挠。
先是隔着衣服,后来实在忍不住,撸起袖子狠狠抓了几下,解了瘾般呼了口气。
“你手怎么了?”后边的江词忽然开口。
此时临近上课,老师还没来,他一张口,郑终等人都看了过来,继而就瞧见了余安那截馒头臂。
“我的天,怎么肿成这样?”赵依巧瞪大眼吃惊道。
吴文静嘴里还咬着一块鸡爪:“过敏吗?”
“呃,嗯,差不多吧。”余安不太想说是被蚂蚁咬的,怪没面子的。
江词皱眉:“过敏源是什么?需要涂药吗?”
余安又挠了几下:“就是被虫咬了,没事,时间过了就消了。”
他说着没忍住又拿出药膏涂了一遍。
江词见他有药膏,稍松了口气,但那手依旧不见消解的样子,实在扰人心。
上课后没几分钟,江词发现前面的人一直在小幅度地动来动去,对手臂又是蹭又是挠的,他轻拍了下余安的肩。
“很难受吗?”
余安确实难受,也烦躁,整个手臂肿得硬邦邦的,肉绷得极紧,有种火辣辣的痛感。
“嗯,那药膏好像不管用。”
江词抿唇看了眼,下一刻竟直接举手,声音不大却很清越:“老师,我和于安请个假,去趟医院。”
说完托了下余安的胳膊,让他也站起来。
江词是个冷清的性子,平时少言稳重,成绩还拔尖,是各科老师的心头肉,他都开口了,老师自然是依的,当下立马就放行了。
余安一时惊讶,回过神来也朝老师点点头,同江词一起出去。
班级陷入一股莫名的沉寂中。
如果说先前看见他俩在走廊一起聊天,还能说是前后桌的情谊,那现在,江词特意陪着余安去医院,就是板上钉钉的关系好了。
可也太突然了,完全没一点前兆。
江词那么个冷淡疏离的人,平时除了见他同二班的于越来往,没见他和谁走得近。想往他身边凑的人很多,可他总爱搭不理的,那张脸精致出挑,却也同样如霜雪冷漠无情。他的气质太冷,成绩太好,如山巅雪,自然而然地叫人却步。
而余安呢,一个连名字长相都边缘化的人物,忽然变得活泼了,那样的脸之前居然没人注意到,也是够奇怪的。
总之,这二位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突然凑在一起,很惹人注目啊。
有些人蠢蠢欲动,很想掏出手机大谈特谈一下,奈何老师还在台上讲着课。
余安在江词的陪同下出了学校,到医院打了针吊了瓶,他闭着眼往后靠在墙上,感觉好多了。
江词去缴费拿药,而后陪着他坐在医院过道旁的椅子上。
“感觉怎么样?”江词问。
“活过来了。”余安睁开眼,“谢谢你啊,我一下子都没想到要来医院。”
江词静了下,还是开口道:“你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以后要养成习惯。”
余安:“什么习惯?”
江词:“身体不舒服就来医院的意识习惯。”
余安:“哦哦。”
他扭头看了眼输了一半的药水,纠结了下,还是说:“其实,我是被蚂蚁咬的……”
“蚂蚁?”江词有点诧异,也一下子想到了,“是在体育课上,你躺草地了。”
余安悔恨点头:“大意被蚁咬,疼得我跳脚。”
江词:“……”
等输完液,余安的手臂消下去大半,这会儿都放学了,他们就顺便一起去吃了个饭。
余安给家里打完电话,转头说:“这顿我请你,别跟我客气。”
江词没说什么,两人一起吃了顿冒菜,热乎乎的,余安加了点辣,吃的嘴唇红润润。
点饮料的时候,余安下意识就想点酒,转念想到上辈子算是喝死的,还是算了吧。不过奇怪的是,就算这样他也没那么讨厌酒,大概是因为他很有针对性地把错归结到劝酒的人身上的缘故吧。
“你人很好。”
吃到尾声,余安忽然开口说道。
江词吃相安静优雅,一直默不作声,闻言微讶,抬头看他。
“大家都觉得你冷得不近人情,把你捧得高高的,但我觉得那是因为他们从没有真正待在你身边看过你,其实你这人挺热心肠的。”余安真挚地说,“不然也不会陪我来医院了,是吧!”
别人因他外表的拒人千里而不敢靠近,却也因此失了真正了解的机会,他这种性格的人,得待久点才能看清。
江词听他这么说,却是微微勾唇,不置可否。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说热心肠,这话被他家里人听到都要被惊到掉眼珠子。
小狗狗还是不了解他啊,哪有什么面冷心热,他就是实实在在的冷漠,懒得搭理人,烦得打交道,所谓热心肠的举动,不过是因为个例足够特殊,所以啊,他在自己心里——
江词陡然抬眼,撞向余安那红润润的唇瓣,瞬间如有滚滚惊雷劈过脑海,所以什么?特殊什么?
砰——
江词猛地站起身。
“咳!”余安正舀汤喝,被吓了一跳,呆懵道:“怎么了?”
“吃饱了,回去吧。”江词说。
高考在即,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江词行色匆匆,余安拧着瓶盖起身,有理由怀疑他是回去做卷子的。
唉,这些人实在太卷了,都第一了还这么努力,叫他情何以堪?
也只能一边焦虑一边玩手机了。
许是折腾了一阵,余安下午有点累了,第一节课就困得要死,那眼皮黏得如胶似漆,多大的意志力都撑不开。挣扎几秒,他还是两眼一黑,趴桌上睡死过去。
在不知道几分钟还是多久的短暂瞌睡里,他竟还马不停蹄地做了个梦。
梦中余安还是那个刚踏入社会没多久的年轻人,老板画的饼他半信半疑,在混了很长一段低薪后,他终于迎来了职业生涯中第一个完全单独负责的单子,为此他打了鸡血,势要交出完美答卷,不惜各种熬夜加班、对客户低声下气。
客户为了用更低价实惠的材料在极尽扯皮,余安在这头被折腾够了,回到公司,老板又把气撒在他身上,把桌子拍得震天响,然后扔出一摞纸,疾言厉色道:“答案写错了!高考零分!滚回去再重考一遍!”
——哗!
桌面上敞开的书本试卷被推了出去,砸在前桌的背上。从噩梦中惊醒的人惊恐地往后撞,力道之大,直撞得他单薄的背部生疼。
这动静不可谓不大,全班的人全都懵逼地看了过来。
事发突然,江词竟下意识用手去垫他的背,但没来得及。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停下,看到是他,倒也没发火,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你这个年纪,这个阶段,倒是真睡得着啊,还做梦,梦见什么了这么激动?”
全班哄堂大笑。
这梦得激烈成什么样啊,这么大反应。
余安微微脸红,但也没心思去管看向这边的偷笑揶揄,他心有余悸死了,抚了抚过度跳动的心脏,妈呀,梦到社畜工作就算了,还融合了高考,效果何止翻倍,这噩梦质量太高了,梦魔是要把他吓死吗?
赵依巧替他捡起卷子,她刚才也被吓了一跳,这会儿小声问:“你做噩梦了?你在说什么?什么456?”
在念自己存款余额以获取勇气的余安顿了下,道:“没什么,刚才抱歉啊。”
赵依巧摆摆手,还在上课,不宜多说。
而等到下课后,张一麟第一个蹿了过来,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你睡觉动静也忒大了,做的啥梦啊能吓成这样?”
余安脸上还有睡出来的红印子,他面无表情喝了口水:“是个人都会害怕的梦。”
张一麟:“是个人都会怕?难不成是凶杀现场?”
余安:“……”倒也没那么恐怖,话说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说说呗。”张一麟缠着让他说,上半身都趴在桌上了,奈何余安是坐里面的,他往前趴着就占了郑终的桌面。
郑终驱赶他:“老师刚说的那道题你会了吗?”
张一麟:“不会啊。”
郑终:“那你还在这儿干嘛,挡着我了。”
张一麟哟呵一声:“我不挡你你就会了?”
郑终扶了扶眼镜,他是内敛的性子,也就和张一麟是舍友才多说几句话:“我在想了,就因为你挡着所以断我思路了。”
“得了吧,我敢说那道题全班会做的不超过这个数。”张一麟比了个OK的手势,“像你后面的……”
话说到一半他及时刹住了,瞄了眼正看着余安的江词,不熟啊,不太敢随便调侃人家。
余安靠着墙,正撕了条火腿肠打算缓一下,闻言看过去:“你会做吗?”
“嗯?”江词支着下巴转过迷死人的侧脸,嗓音低低的,只是发个音节就好听得让人抓狂。
余安后知后觉,原来他的声音这么好听啊,之前居然都没注意到。
“就是刚才老师留下的那道,他说下节课再讲。”余安说。
数学老师尤其喜欢课后留题,当然,这不是考试,做不做的全靠自觉,班里有一大半的人都会做,有难度,挑战起来更刺激。
“会做。”江词说着摊开草稿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