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一次对峙 ...
-
转瞬即逝的东西，月见自小便不大喜欢。
蕴含了如钻石般美好的寓意，却徒增注定要流逝的悲凉底色。
一如一夜凋零的昙花，或是阳光炙烤后渐融的雪景。带着注定要消亡的预期，美好不过眨眼之间。
可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对绽放于夜空中的烟花念念不忘呢……
月见抬起头，以为能看到的红蓝色烟火并未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仿佛用肉眼也无法捕获的蓝色闪电，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掠过夜空，急转侵袭到她的身侧。
自称可以帮她了结自己的“死神”并没有发动什么强大的术式，也没有使用传说中的“苍”或“赫”的绝技。
与特级咒灵战斗后的疲惫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五条悟发现这一点后，特意控制了施加的力道。一股酥麻而精准的电流穿透她的后颈，令她瞬间失去意识，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坠落，很快被他揽了过去。
这样温柔的处理方式，让她徘徊在清醒与昏迷的边缘。
随后，五条悟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她的姿势，顺势将她抱起。他低头注视着怀中的月见，本想冷言冷语地说她几句，知道她此刻一定听得进去。但看到她昏迷时脸上露出的不安神情，就像被雨淋后好不容易找到大蘑菇得以暂时栖身的小动物。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还是放弃了。
***
小动物睡着的时候，感受到大蘑菇弯下身子靠近，引导它在睡梦中紧紧抓住蘑菇的身体，脸安心地蹭在它的身上。然而，一股恐怖的力量将它和大蘑菇分开，它感受到一股不受控制的牵扯力在拉着她往远离蘑菇的那一头野蛮地拽过去。
醒来后，月见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陌生的混沌之中。
“我在哪里……”
月见依稀记得，五条悟没有杀掉她，只是把她打晕后准备带回去。但眼前这片陌生之地，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颈部的疼痛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真实。
【你想要力量吗？】
“是谁？”月见环顾四周，空灵的声音从未知的角落传来，听起来很像她自己的声音。
【你想要回到过去吗？】
***
乌云密布的天空缓缓压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黑暗如同潮水般涌动，逐渐吞噬了周围的光亮。远处的树木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古老森林中的低语，预示着不祥之事的到来。
五条悟停下脚步，敏锐地感知到他们被黑暗给盯上了。于是他轻轻放下月见，让她双腿着地，一只手继续揽着她，在未知的威胁靠近时将她护在身边。另一只手则迅速勾起绷带，随时准备应对这股突如其来、不怀好意的窥视力量。
耳边偶尔传来的低沉雷鸣，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那不断逼近的黑暗，如同一场无法阻挡的灾难，一步步向这个世界逼近。
“以吾所愿，连接过去与未来……”月见低声呓语，声音微弱却坚定。
“月见……”
五条悟低头，毫无遮掩的目光惊讶地注视着她。意识到她在念诵的是一段咒言，想要阻止的时候，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以吾之名，回溯过往。唤醒古老的力量，回到那未受污染的瞬间……”
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回响，穿透时空的壁垒。
然而，随着最后一句咒言的结束，周围的空气开始剧烈波动。她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时间的洪流在那一刻停滞，然后缓缓倒退。然而，在那片倾压而下的黑暗试图将她夺走之际，她感受到另一股更为强势的咒力瞬间迸发，从离她很近的地方延伸向外，顷刻之间便驱散了那片混沌又破碎的黑影。
“———无量空处。”她依稀听到五条悟用冷静的语气念出这几个字后，身体的异样感瞬间化为乌有。
原本的混乱和破坏逐渐消失，一切都似乎回到了最初的状态。月见茫然地左右四顾，天空中没有了乌云，只有闪烁的星辰。一只不可思议的眼睛代替月亮高悬在上，散发着幽蓝的光芒。
她无法思考，脑子一片混乱，只有身体紧靠着某个宽大身躯的真实触感在提醒她仍然活着这一事实。
“五条老师……”
身体跟着他悬浮在某个巨大空间里，意识到他在用领域效果对抗她的术式之后，月见有气无力地重新闭上眼睛。
***
回溯的启动，并非需要术师生命的终结作为代价。原来当身体机能遭受巨大损耗，内心深处强烈的愿望如潮水般涌动时，【回溯】便会应运而生，以黑网之姿将其吞噬，回应她的呼唤。
学会使用这样的能力本应是意外之喜，但在月见心中却激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苦涩。她的渴望，连同施展术法的权利，只因五条悟那无端的不祥预感，全部被他一并否决。
那天，月见从熟悉的宿舍中醒来，左手无名指上赫然多了一枚戒指，尺寸恰到好处地镶嵌在那里。这枚戒指并非爱情的象征，而是一件特殊的咒具，能够感知另一方的咒力波动，从而追踪其位置和状态。
在她昏迷不醒时，是五条悟将这枚戒指戴在了她的手指上。当初，这对对戒是他作为初见礼物送给她的。蕴含了求婚美好寓意的举动，却成了他对她一生的监控。
“我对那个东西预感不大好。”五条悟将另一枚戒指套在自己的小拇指上，并利用强大的术式加固，确保能随时感知到她的状态。
接受到她的强烈抗议，他又说：“如果你试图再次施展回溯的术式，我会即刻出现，毫不犹豫地加以阻止。”
这并非出于什么确凿的理由，而是源于五条悟心中一种莫名的直觉，一种无法忽视的不祥预感。
他连一个像样的理由也无法给她。这太荒诞了，月见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安排。
她曾用半年的时间，克服重重困难，终于学会了这个术式使用方法，心中唯一的愿望就是挽回宫野前辈的生命。然而随着五条悟的干预，这份努力仿佛被一阵无情的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初她留在这所学校的意义，此刻仿佛也失去了支撑，只剩下一片空白。
***
一周后，冬日的阳光微弱地洒在屋顶，落雪渐渐融化，水滴沿着瓦片滑落，触地瞬间凝结成薄冰。空气中弥漫着寒冷而清新的气息。
月见再次踏入夜蛾正道的办公室，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她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办公桌前坐下。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寒风呼啸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打破沉寂。
“校长，我已经决定了。”月见的语气平和柔缓，“五条老师也认为我不适合继续做咒术师。我也……”
她抬起头，目光透过窗户望向外面。一只小鸟坚强地站在屋檐上，迎着凛冽的寒风，欢快地呼朋引伴。过了一会儿，真的有一只小鸟飞了过来，与它并肩站立。两只小鸟紧紧挨在一起，彼此依偎取暖，画面和睦而温馨。
月见的目光在小鸟身上停留了片刻，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然后略有所思地收回，重新聚焦在夜蛾正道的脸上。
“我决定离开这里，离开咒术界。”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一次对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