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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吴颜并非是要孟淮妴听懂账本,只是觉得自小听着些,以后学起来事半功倍。

      她不是个喜欢逗弄小孩的人,虽然与丞相相处之时也有柔和的一面,但对子女却略显严肃。即便是孟淮妴表现得有些老成,她也并不觉得奇怪,这也省了孟淮妴费心思装小孩。

      孟淮妴虽然心中有事相求,但她也不打断,只先用心学着。

      她的外祖母是从商的,在吴颜成家后,外祖母送了几间铺子给吴颜,再加上吴颜自己开的两间,如今多年过去,吴颜这个精于商道的人,虽算不上小富翁,但半个小富翁还是够得上的。

      两刻钟后,吴颜停止了讲解,就要放下孟淮妴时,却听到怀中的小儿道:“娘,孩儿也想从商,娘可借些钱财支持我吗?”

      听到这句话的吴颜,一时之间既惊讶于一个两周岁的孩童有此想法,又不由自主地思虑起经一旦经商,终生不得为官这条律法。

      孟淮妴的外祖父为官,外祖母从商,实际也是有限制的。

      为了尽可能的防止官商勾结,行商条件是有明文规定的:

      第一条,官员本身和其妾室都不能行商,若家里有传下来的商铺也需要卖掉。——不过,在实际生活中,也有法子应对,比如卖给自己人或者签“隐契”,实际老板还是自己。

      第二条,官员的正室和子女可以行商——即便是身有诰命也可以经商,但是不可暴露身份。原因有三,其一,担心官商结合利用自家的势力不给百姓留活路;其二,若是有政敌,经商也是最容易遭到人攻击的;其三,百姓们若是对官员讨厌了或者被人利用了,也少不得多了很多眼睛盯着那些产业,届时一点差错都会被放大数倍;是以,无论是朝廷律法还是官员本身,都不愿意暴露家中之人所经商业。

      第三条,一旦选择经商,此后有参加科举之资格,亦可取得科举身份,但终生不得为入仕,勋爵尊位亦不得。

      只有皇帝赏赐的庄子铺子是可以光明正大经营的产业,只是皇帝赏赐产业的情况极少。

      官员若是被发现利用权力助人经商,那么两方都要承重罪。

      孟淮妴此刻眼睛坚定,但不失孩童的天真,话虽老成,看着竟一点也不老成,反倒像是一个听多了长辈讲商而天真认为并非难事的无知小儿。

      吴颜也就不觉得这孩子有什么不妥了,她反而认真道:“淮妴,娘与你说过的,行商是有很多限制的。”

      “我知道,娘,我会好好学习,绝不因行商而误了该学之物,但我不想走仕途。我方才收留了一个小乞丐,他看起来有些聪明,又有家仇要报,与我签了死契,通过他,我定然可以隐藏好身份。”

      一番话,说得既有孩童的柔软,又清脆坚定有干大事之相。

      吴颜并非寻常人家的女子,知晓天才总是与旁人不同,虽不能断言一个两岁孩童是否天才,但这孩子的行为能力是否可信,吴颜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那个小乞丐的事,是孟淮妴借了她身边的心腹护卫查的,她也是知道的。更知道孟淮妴还让护卫给那小乞丐造了一个假的人生,连身份本都已经备好了材料向官府申请了,此后那小乞丐名叫晏罹。

      想了想,吴颜问道:“死契上签的是什么名?”

      “郭平。”孟淮妴道,“娘放心,是他的本名,他的身份本也已交于我。”

      如此便好,对于“晏罹”这个身份而言,这张死契没有法律效应,但无论是“郭平”还是“晏罹”,其本人都将受真实身份所制,而他的真实身份暴不暴露,都在淮妴手上。

      吴颜点点头,满意道:“淮妴真想从商?”

      孟淮妴依旧坚定:“是的,娘。”

      由于孟家深受皇恩,出于“忠、义”,她不能造反,成为将军虽听起来也很威风又正气十足,但父亲已是超品丞相,他家里不能再出一个大将军,且她不觉得自己有领兵打仗的大才。

      最重要的是,她并没有想要守护一国百姓的英雄心态,是以,不止是武官,连文官这条路也不适合她。那么她只能选择从商。

      这小模样真可爱,吴颜笑问:“那淮妴想借多少钱,做什么用途?”

      这个世界所有国家使用同一种货币,都是钱票,轻便好携带,单位为“合”。根据物资贵贱程度比较,与孟淮妴生活过的21世纪的CNY汇比,大约是2合等于1CNY。金银通常只作饰、物,不用于货币流通,如同翡翠玉石一样,但若真想换钱,亦是可行。

      孟淮妴的父亲,尧国唯一的超品命官,年俸为一千万合。

      孟淮妴这个嫡出,每月月钱是一万合,吃穿用度及所请的老师,皆不用她出钱,这一万合便只是零花。毕竟是官宦之家,并非商贾之户,这月钱自是不算多。母亲虽是有钱,但也不会让孩子过分奢侈。

      “我心中有我的想法,不想告诉娘,但想借的是两千万合,我会在成年之前连本带息还完,不知娘可愿信我?”孟淮妴真诚地看着吴颜说道。

      多亏了吴颜曾是尧国第二才女,又家教严苛,这才没有被孟淮妴的狂言给吓到,闻言只是皱眉审视着孟淮妴。

      孟淮妴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来:“娘?”

      吴颜松了眉头,道:“淮妴,茶馆的说书先生,最爱讲的话本,有一种是志怪类的,我曾听过一个以魂夺体的故事,你想不想听?”

      果然起疑了呢,但无所谓,孟淮妴如果非常在意身份暴露的问题,今日就不会来了,她的这场赌博,输了大不了一死喽!

      该装还是要装的,孟淮妴眨着眼睛,疑惑道:“娘说的可是人死之后,魂魄漂泊,然后夺了别人的身体?”

      吴颜又微皱眉头,道:“淮妴也听过?”

      “那是自然!”孟淮妴有些骄傲地道,“我前几日出街,路过一个茶馆正好听到,我觉得有趣,本想让马车停下好好听一听,但是知立告诉我,‘说书先生为了娱乐大众,最爱讲奇怪夸大的故事了,小孩子不要听,会被吓到的’。”

      说完,孟淮妴又疑惑问道:“可是娘,为什么会被吓到啊,我觉得很有趣啊,你们这些大人,都怕这种话本吗?”

      吴颜一噎,她突然想起,不该用大人的思想揣摩幼儿,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孩子心中纯净,如何知道怕这些鬼怪,她想了想,道:“娘也不怕,但淮妴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问题吗?”

      孟淮妴抱住吴颜的脖颈,笑道:“娘是在考我吗?娘放心,我明白霸占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我才不会做那种事呢!”

      吴颜摸了摸孟淮妴的头,目光柔和下来,道:“好,娘信你。”

      信她的原则和品行。

      吴颜笑道:“那钱啊,便支给你了。”

      孟淮妴高兴地拍手道:“好耶!谢谢娘!娘到时把借条一并送去,爹说过,‘人不可无信,亦不可偏信’,娘可不能因为血缘关系,便把‘借’说为了‘支’。”

      “好好好,娘现在便写,你亲自监督着,行不行?”

      闻言,孟淮妴铺开一张纸,调皮道:“那娘写吧~”

      待回到云山院时,晏罹已在院中等着了,戴着一张面具,孟淮妴吩咐了丫鬟带他熟悉环境之后,就继续去学习自己的课业了。

      明日吴颜便能把那两千万兑现送来,到时晏罹就有的忙了。

      如今孟淮妴年岁尚小,现钱更为方便,面额一千合的纸票累到两千万合,也不过一个大箱子罢了。翌日,她让晏罹去临县赤礼县典了一座大庄子,这是她早便看好的地方。

      晏罹通过府中采买食材的机械马车出了府,在外面用两个时辰,去往各处,变换各种装扮。最终又乔装打扮,遮蔽全身,去了赤礼县,与房产所有人签下了隐契。

      又过一年,三周岁的孩子,更聪慧一些也不奇怪吧?

      孟淮妴已在成长中慢慢让父母习惯了她的早慧,今生的父母也都不是情感丰沛之人,皆有各自的事业和追求,平日里总是忙碌,她只需要在必要时装一装童稚。

      如今在临县的庄子里,也已经有了三十来个小孩,最小的四岁,最大的九岁。

      孩子们互相照顾着,孟淮妴提供钱财,有两个年迈老师,还有十个长工做饭洗衣。

      自孩子们入庄子以来,每日所做的事除了活着,便是学习。

      当今世上,不仅是皇帝喜任寒门出身和孤儿出身的做官,有一小部分权贵之人也更喜欢聘用这类人。

      虽说孤儿在世上没有牵挂,主家没有可以拿捏孤儿的“人质”,容易遭到背叛,但那一小部分权贵之人,有大半都是以毒药控制的;还有一小半是以救命之恩来控制的。——由于有些权贵也不希望自己的人手为人知悉,死契自然不会成为他们的控制方法。

      孟淮妴制不出什么毒药,也就只能期望这些被救助的孤儿能把“忠义”贯彻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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