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记[破镜重圆]》芋洋

18、chapter18

　　竖日早上，言赋醒来之后，习惯性拿起手机看时间。

　　按了几次都不亮，应该是没电了，她又从被窝里爬起来，给手机充上电。

　　她站在洗漱台前，闭着眼睛刷牙，顺便捋了一下今天的行程，手术安排在了上午，晚上和王山山换班了，下午可以按时下班。

　　洗漱完毕，她简单吃了点东西，拿起衣架上的包出了门。

　　刚打开门，一抬眼，霍骁然也恰好出来。

　　“早上好！”言赋小幅度挥了挥手。

　　霍骁然耷拉着眼皮，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上班？”霍骁然打了个哈欠问道。

　　“嗯，上班。”

　　“那正好，垃圾帮我扔了。”

　　言赋看向他手里的黑色垃圾袋，里面才装了三分之一，心想这是不是有点浪费。

　　但霍骁然脸上已经出现不耐烦的迹象，她立刻伸手接过来：“好。”

　　刚准备说个再见再走，言赋突然想起来他昨天的话，就又把话憋回去了。

　　承安总院。

　　言赋换好白大褂，胸前口袋里别上黑红蓝三色笔，系好扣子，推开办公室的门。

　　佟霜和两个护士挤在一处，低着头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见言赋进来，佟霜扭头走到她跟前，“言医生，你就要红了。”

　　言赋翻看着手中的病历，随口问道：“什么红了？”

　　“你还不知道吗？咱们心外科要来一个纪录片团队，上面指定你做出镜医生。”

　　言赋抬头，眼睛里带着茫然，“我不知道啊，为什么要选我？”

　　佟霜撇嘴，“言医生，你就别装了。”

　　此时，王山山查完房进来，“因为我们言言才貌双全，不选你选谁？”

　　言赋：“可我才来几天，哪配拍什么纪录片！”

　　“言言，这你就错了，先不说你是哈佛医学院毕业的，专业这方面没得挑。”

　　“咱就从电视台的角度考虑，他们拍出来得要收视率的，大家谁不爱看好看的人呢？”

　　言赋：“……其他的还能商量，这个我真的不行。”

　　“为什么？”王山山关切道，“这也是个宣传自己的机会。”

　　言赋：“因为我……”

　　看出言赋的难为，王山山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儿，不想拍咱们就不拍，这事儿还可以找许主任商量。”

　　言赋：“嗯。”

　　回家的路上，言赋将自己不想拍纪录片的消息编辑好发给许联。

　　她收起手机，从包里掏出小区门禁卡，刚准备刷卡，刷了黑漆的铁门从里面被推开。

　　言赋抬头，霍骁然单手插兜，恰好从里面出来。

　　他应该是刚洗完澡，身上残留着洗发水的香味儿，头发还没干，几绺发丝上有圆滚滚的水珠嘀嗒下来。

　　看到这一幕，记忆中某个时刻突然在脑海中苏醒。

　　有一次上完体育课，言赋去小卖部买水，付完钱，她边往出走，手里拧着矿泉水盖子。

　　晌午的太阳晒得人恹恹的，再加上刚才体育课耗费了太多的体力，言赋拧了好几次，那个硬币大的盖子愣是粘在了瓶口似的，一动不动。

　　言赋挫败得叹一口气，打算回去找人帮忙。

　　她往教室走，路过大礼堂的拐角，和霍骁然撞个正着。

　　霍骁然打完篮球，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他穿着白色短袖，灰色短裤，刚洗完澡的头发上滴着水，在骄阳明晃晃的照耀下，头发黑得发亮。

　　他的发尾还在向下滴着水，短袖胸前也湿了一大片。

　　看清眼前的人是言赋，霍骁然灿然绽开一个笑。

　　这一笑，卧蚕愈加饱满，虎牙尖尖外露，言赋看得有些呆。

　　下一秒，霍骁然突然使坏，飞速地晃动脑袋，将一串串水珠故意甩在她的脸上。

　　言赋退后一些，从上往下打量他，看到他灰色短裤上，白色的抽拉式带子漏在外面。

　　顺着她的目光，霍骁然也看到了，他少见得脸红，尴尬得吐了下舌头，急忙背过身，将白色的松紧带胡乱塞进裤子里。

　　言赋憋着笑，心想，他怎么这么纯情，她又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那个瞬间言赋觉得，他好像一只落了水，然后扑腾着爬上来的潦草小狗，尤其他还学着小狗甩头上的水。

　　镇静下来之后，霍骁然看向她手里的水，然后走近了些。

　　两只手张开撑在她额头前面，搭起一小块阴凉，“给我的？”

　　言赋眼睛向上看，他的手还挺大，太阳几乎晒不到她的脸了。

　　“买给我自己的。”觉得自己这么说霍骁然可能会失落，言赋又加了句，“但我可以再帮你买一瓶。”

　　霍骁然往环视四周，然后用下巴指了个方向，“去那边说，这里太晒。”

　　站在阴凉处，言赋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他，“这个我打不开。”

　　“就你每天吃的那点饭，能打开才怪。”霍骁然无奈地看她一眼，接过，随手拧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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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拧开。

　　霍骁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言赋：“……要不我再试试。”

　　“不用，”霍骁然将右手手掌在衣服上蹭了蹭，“刚才手滑。”

　　手上没了汗，霍骁然很快扭开盖子，递给言赋，“喝吧。”

　　言赋接过，喝了两三口，伸出细白漂亮的指尖，找他要盖子。

　　霍骁然盯着她的手看了几秒，没给她盖子，反而从她手里拿过瓶子，扬起头，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

　　言赋张大嘴巴，就那么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欲言又止，又带着点难为情。

　　霍骁然瞧着她的样子，揶揄道：“这么小气，喝你一口水都不行。”

　　言赋有点难以启齿：“不是……上面有我的口水，不太卫生……”

　　霍骁然蓦然无奈，又痴眷地低头笑出声，唇角荡漾着痞气。

　　他说：“小姑娘，你这么呆显得我不像个人。”

　　言赋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这么一句，还好心安慰他，“你是我见过最像人的人。”

　　霍骁然：“……”

　　霍骁然朝她竖起大拇指，笑得弯下腰。

　　言赋觉得有句话说得太对了。

　　他永远站在那里，站在我的十五六岁里。

　　那是第一次。

　　言赋觉得夏天当头照的烈日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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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了？”

　　霍骁然的声音响起，将言赋从回忆里拉出来。

　　言赋慌乱地嗯了一声。

　　“你刚才想什么呢？”霍骁然狐疑地看她。

　　言赋掩饰得滴水不漏：“我在想早上观摩的那台心脏瓣膜开胸换瓣手术！”

　　说完，霍骁然侧头看她一眼，然后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言赋客套地问了一句：“你昨晚没睡好？”

　　霍骁然：“你说呢？”

　　言赋：“为什么要我说？”

　　“你帮我评价一下有人大半夜打骚扰电话这个行为！”

　　骚扰电话她也接到过，确实很烦人，问起来还没完没了。

　　言赋：“我一般直接拉黑他。”

　　霍骁然观察着她的目光，坦荡荡地，像一汪清澈的泉水，一眼能望到底，他眼睫微垂，像是思考着什么。

　　霍骁然：“那我舍不得怎么办？”

　　言赋：“舍不得谁？”

　　“当然半夜打骚扰电话的人！”

　　“……”

　　排除霍骁然脑袋进水的可能。

　　言赋秀眉微皱，很快明白了霍骁然说的是谁，不就谈个女朋友么，至于这么见缝插针地秀恩爱？

　　她没好气道：“那就把手机从窗户扔出去。”

　　霍骁然愕然一瞬，继而笑得肩膀轻颤。

　　这怎么还暴躁上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汽车鸣笛身，言赋转身看过去。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两人的身边，言赋看着这车，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黑色的车窗缓缓降下来，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是个戴墨镜的男人，看上去是同龄人。

　　那人朝他们这边喊道：“霍少爷什么事儿笑得这么开心？”

　　话说完，那人取下墨镜，言赋这才看清楚了他的相貌。

　　长得很好看，眉舒目朗，发型和霍骁然差不多，但是看起来比霍骁然好相处。

　　不知什么时候，霍骁然凑在她耳边，“他长得好看？”

　　言赋回头看他一眼，“挺好看的啊，你不这么觉得？”

　　霍骁然“善意”提醒道：“你没机会了，人家有喜欢的人。”

　　言赋：“……没事儿，好看的男人多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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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彦直推开车门，从车上跳下来，又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扶着个戴墨镜的女孩子下了车。

　　“骁然，不介绍一下？”

　　霍骁然没开口，言赋自己接过话，“你好，我是他的邻居言赋，刚才下班碰到就聊了几句。”

　　陆彦直：“你好，我叫陆彦直，是骁然大学同学，这位是邓……”

　　邓星临摘下墨镜，“言医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言赋没料到竟然会是邓星临，“真的好巧，叔叔阿姨都还好吗？”

　　“他们很好。”

　　陆彦直和霍骁然面面相觑，两人几乎异口同声：“你们认识？”

　　言赋点头：“邓小姐是我们院长的女儿，我去她们家拜访过，有过一面之缘。”

　　陆彦直：“那既然这么有缘，我们打算去吃饭，言小姐一起？”

　　言赋不喜欢凑热闹：“不了，我还有些资料要查，改天吧！”

　　邓星临站到言赋身旁，对陆彦直说：“她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言赋：“？”

　　邓星临把言赋拉过去，凑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话，言赋回头，朝立在车旁的两人看过去，当下就答应一起去了。

　　陆彦直开车，邓星临坐在前排副驾驶。

　　言赋和霍骁然坐在后面，两个人中间还能坐个猪八戒。

　　开始的时候，车内鸦鹊无声，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显然，他们四个，都不是那种随时随地都能聊起来的人。

　　霍骁然可能也觉得不自在，出声打破了沉默，“陆少爷，我这车您什么时候还我？”

　　怪不得言赋第一眼就觉得熟悉，原来这还真是霍骁然的车。

　　陆彦直：“霍少爷，就凭咱俩这关系，你有必要当着别人的面催？我是车坏了又不是买不起。”

　　“别人”言赋和邓星临相视一笑，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多余两个字。

　　霍骁然：“这么久了还没修好？”

　　陆彦直：“修好了，今天找你吃饭就是为了还你车。”

　　霍骁然：“你请客吃什么呀？”

　　陆彦直没发表意见，直接扭头问邓星临。

　　邓星临说都可以，问题又抛到言赋这里。

　　言赋刚回国不久，对于吃什么还不太熟悉，她又看向霍骁然，“我都行！”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霍骁然无语地点开手机，递给言赋，“那就定食家庄，想吃什么自己点。”

　　言赋接过，又一次被惊讶到，没想到，现在连点菜都这么方便了，人还在路上，饭店那头已经把菜做好了，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言赋划拉着屏幕上的菜单，点了几道味道清淡的，点完后，递给前面的邓星临。

　　邓星临看到言赋点的菜，问她：“能吃辣吗？”

　　言赋：“一点点吧！”

　　邓星临又问陆彦直，“你吃什么？”

　　陆彦直：“我都行，点你喜欢吃的。”

　　“喝的呢？”邓星临念出来让自己选，“啤酒，果汁，还是牛奶？”

　　霍骁然：“不要牛奶！”

　　陆彦直：“不要牛奶！”

　　邓星临的指尖停在屏幕上方，她回头，再次碰上言赋的目光。

　　邓星临：“你们俩什么情况？”

　　霍骁然淡淡道：“陆少爷牛奶过敏。”

　　陆彦直：“？”

　　他什么时候牛奶过敏了？

　　邓星临：“……那可真巧了，我和言赋也是牛奶过敏。”

　　“是吧？”

　　邓星临递给言赋一个微妙的眼神，言赋心领神会。

　　言赋点头附和，“上次去叶阿姨家吃饭，才发现我和邓星临都对牛奶过敏。”

　　这会儿两人的脑回路是一样的，一瞬间，很多想不通的东西都瞬间明了了，看来邓星临的猜测没错，霍骁然和陆彦直之间不简单啊。

　　他们俩的称呼都是专属的，一个叫霍少爷，一个叫陆少爷，这一听就是情侣名。

　　其实呆在国外十年，很多文化差异言赋都逐渐接受了，但是这事儿发生在霍骁然身上，言赋一时之间还是挺难以相信的。

　　言赋甚至怀疑，霍骁然口中那个没露过面的“女朋友”会不会就是陆彦直。

　　言赋心里的愧疚又多了一分，会不会是因为她，给霍骁然留下了阴影，导致霍骁然不敢再找其他女孩。

　　想到这里，言赋试探地问道：“陆先生，你喜欢吃苹果吗？”

　　陆彦直轻踩刹车：“挺喜欢吃啊！”

　　言赋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又回忆起刚才霍骁然说的话。

　　“我女朋友喜欢吃苹果。”

　　“你没机会了，人家有喜欢的人。”

　　这可不就是提醒她千万别肖想，妥妥占有欲的表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