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记[破镜重圆]》芋洋

10、chapter10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这天，言赋和邢思雨一块儿结伴回家，言赋输了密码，两人正准备抬脚进去。

　　对面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霍骁然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车钥匙，看样子，是准备出门。

　　“表哥？你怎么在这里？”邢思雨第一时间问了言赋也想知道的问题。

　　霍骁然手里的钥匙绕着食指转了一圈，他掀起眼皮，闲闲道：“这里是我的家，我在这里很奇怪？”

　　“你是说，你买了我们对面的房子？”邢思雨还是不太相信。

　　霍骁然每年几乎有一半时间在公司，另一半时间在霍奶奶那里，干嘛多余买套房子。

　　“怎么？你觉得我买不起？”

　　“怎么会，你可是投资部总监，怎么可能没钱。”

　　不过邢思雨还是好奇，“话说你干嘛突然买这套房子？”

　　霍骁然扫了一眼站在旁边“认真听讲”的言赋，回答说：“我女朋友住这里？”

　　邢思雨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你女朋友？你哪来的女朋友？”

　　霍骁然语气欠欠地，“这就无可奉告了。”

　　言赋回想了下，会不会是七夕那天加微信认识的，他当时说有了目标。

　　“好看吗？让我看看呗？”邢思雨拼命往对面屋里凑。

　　霍骁然：“她有自己的房子，不跟我住一起。”

　　邢思雨：“切，小气死了，还不让看，肯定没有言言姐好看。”

　　霍骁然在言赋脸上停了两秒钟，吐出两个字：“未必。”

　　说完，抬脚走了。

　　“还未必？”邢思雨对言赋说，“言言姐，我敢打赌，他女朋友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言赋：“……别这么说，你表哥眼光不至于那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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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电梯出来，霍骁然接到刘珂奇的电话，接通。

　　刘珂奇没料到这次接电话这么快，“霍总，最近在哪里啊？”

　　霍骁然换了个手接电话，另一只手拉开门，“你怎么跟陆彦直似的，有事说事。”

　　刘珂奇声音里透着兴奋，“说到陆彦直那小子，听说最近在追一个姑娘。”

　　霍骁然把车倒出来，“哦，关我屁事。”

　　“不是，你就不好奇？”

　　“我没你那么无聊，有事快说，没事挂了。”

　　刘珂奇：“唉等等，就是……那个……”

　　霍骁然把座椅往后调一档，往后躺下，“你个大老爷们，在这儿支支吾吾个什么劲儿！”

　　刘珂奇犹豫再三还是说出来，“我前段时间碰到言希儿了，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想了想还是……”

　　闻言，霍骁然打断他的话，“知道了。”

　　“……不是，你这么平静？”刘珂奇相当难以置信。

　　回答他的，是霍骁然的沉默。

　　良久，刘珂奇安慰道：“这就对了，放下过去，才能迎接未来。”

　　霍骁然：“下次看到她，就当不认识。”

　　霍骁然：“我还有事，先挂了。”

　　“唉，我说霍骁然……”

　　挂断电话，霍骁然坐在车里，一动不动，直到和黑夜完全融为一体。

　　*

　　这天中午，大喇叭通知心外科去妇产科会诊。

　　许联出去讲座，杜彬和王山山都安排了手术，科室就派言赋去。

　　言赋到了之后，大概了解了情况，产妇马佳佳，36周岁，目前已经怀孕28周，门诊时，胎儿心脏超声查出法四，胎儿是试管的。

　　确实很不容易，言赋再三斟酌，为了产妇的身体，还是建议不要孩子。

　　言赋说完，患者马佳佳当时就哭了，言赋递给她一张面巾纸，安慰的话这么也说不出口。

　　夫妻两个36岁这年，才通过试管有了自己的孩子，满心期待着孩子的到来，这个结果，对他们实在太残忍。

　　关于先天性疾病的胎儿该不该出生，其实医生面对这个问题，也不好回答。

　　言赋只能凭自己学到的知识，把利害关系给患者讲清楚，让他们自己决定。

　　引产完，患者被推进病房，马佳佳的丈夫一直紧紧握着妻子的手，一刻钟都没有分开。

　　言赋听见他喃喃道，“没关系的，孩子肯定是知道妈妈很怕疼，决定保护妈妈，所以回去了，我们以后还可以领养小朋友。”

　　言赋就站在病床不远处，脑海里闪过好多画面。

　　“言希儿，是你吗？”

　　很耳熟的一道女声，言宝儿和刘丽不但长得像，声音也很像，都是那种尖细的类型。

　　言赋讷讷转过身去，看到是言宝儿而不是刘丽的那一刻，她暗暗松了口气。

　　言宝儿躺在最靠窗的那一张病床上，穿着蓝白条病服，头发随意散着，和言赋印象中差别好大。

　　言赋走过去之前，摘下胸牌，塞进白大褂口袋。

　　比起她走那会儿，言宝儿长开了不少，和刘丽越来越像。

　　“言希儿，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时间太久，忘了！”言赋敷衍道。

　　言宝儿看出言赋不想搭理自己，可她偏要问：“你在这家医院上班？哪个科室？”

　　“和你无关。”

　　“你回来怎么不告诉家里一声？”

　　“那是你家，不是我的。”

　　“你犯得着这样吗？我问一句你顶一句。”

　　言宝儿说着话时，肌肉记忆一般，下巴一皱，撅起嘴唇，看起来受了极大的委屈。

　　她用这种表情，捉弄了言赋无数次，屡试不爽。

　　言赋突然想起来，此时此刻，和过去的某个时间点，像是重合了一样。

　　连站位都差不多，言宝儿躺在病床上，用一样的表情，一样叫人作呕的目光，看着站在地上的言希儿。

　　言希儿那时候，个子只比病床旁边的床头柜高一个头。

　　言宝儿自己嘴馋，偷吃完东西，结果食物相克，拉肚子，半夜被送进医院，她告诉父母，是姐姐要吃，让她去偷出来，最后怕被发现，姐姐威胁她吃掉。

　　尽管这种把戏幼稚又弱智，可架不住，她们的父母相信，在医院里，刘丽指着言赋的鼻子骂：“妹妹要是有什么事，你也不得好死。”

　　言希儿拼命解释，“妈妈，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你还敢顶嘴，她那么小能撒谎吗？”刘丽一巴掌扇在言希儿脸上。

　　下一个巴掌没来得及落下来，言希儿被一个医生阿姨揽在怀里，“有病治病，打孩子干什么？”

　　“言希儿，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什么时候回家看看爸妈？”言宝儿在她眼前，一只手晃来晃去。

　　言赋坐在凳子上：“那是你爸妈，不是我的。”

　　“真冷血，他们好歹把你养大了。”

　　言赋的太阳穴突突跳，她不能再呆下去，她怕自己控制不住。

　　“你休息吧，我走了。”

　　言宝儿一把拽住言赋的手腕，“别走啊，我都住院了，你也不说关心问候我一下。”

　　言赋：“你父母呢？关心你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我？”

　　言宝儿：“姐，我自己来打胎，爸妈不知道，你看能不能借我5000块钱？”

　　言赋的语气柔和了些，看向言宝儿的肚子，“为什么不要？”

　　“什么？”

　　“孩子。”

　　“那就是个意外，为什么要？”

　　言宝儿若无其事说出意外两个字，言赋的目光，再次挪到那对刚失去孩子的夫妻那里，他们正为了失去孩子，抱头痛哭。

　　呵！

　　虔诚祈求者，得不到。

　　唾手可得者，不珍惜。

　　这个世界，从来如此。

　　言赋回过头，淡淡说了句，“我没钱给你。”

　　言赋作势要走，言宝儿叫住她，“你给我钱，我就不告诉爸妈你回国的事情。”

　　“记住你说的话，要是他们来找我，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从被认出来的那一刻，言赋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以前，言赋觉得他们是家人，不忍心用一些不好的词语形容他们。

　　可现在，言赋不得不承认，面对小人，你的君子之道压根毫无用武之地。

　　用了好长时间，言赋终于允许自己从那个纯良的套子里钻出来，适当显露一些恶劣。

　　她终于可以在心里骂那些人，用那些以前光是听到，都觉得不舒服的字眼。

　　眼前的言宝儿就是其中之一，好吃懒做，自私虚伪，就像一只永远不懂得满足的吸血虫，趴在谁身上，谁就会被吸食怠尽。

　　从那间病房出来，言赋心里堵得得厉害，她的指尖控制不住地发抖，就像，重新陷进过去那摊挣扎不掉的泥潭中。

　　言赋眼睛盯着一处，直愣愣看着前面，一边走，一边告诉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不要害怕，言赋你听我说，已经过去了，所有都会慢慢变好不是，都会变好的……

　　“医生，现在是红灯。”

　　言赋的胳膊被人抓住，她的目光终于落到被攥住的手腕上。

　　言赋疑惑地问道：“你说什么？”

　　旁边站着的女孩，二十出头的样子，左手端着杯咖啡，右手拉着言赋的胳膊。

　　言赋抬头，朝四周环视，各色车辆正有序过红绿灯。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从医院出来，走到了咖啡店不远的路口。

　　女孩放开她，解释道：“你刚才一直在打电话，可能没注意到红灯，怕你有危险，我就拉了你一把。”

　　“打电话？”

　　“是啊，你刚才一直说什么没关系。”

　　言赋心一沉，跟女孩说了句：“谢谢。”

　　意识回拢，言赋索性进了咖啡店，等一下要是有人问她去哪里了，就说出去买咖啡了。

　　她推开厚重的玻璃门，本来想过去排队的，但很奇怪，站着的人很多，要么三两个，要么一个人，跟撒在地上的豆子似的，站得到处都是。

　　言赋怕被说插队，找到离吧台最远一个人后面的位置，乖乖站着。

　　五分钟之后，前面的人往前挪了点，言赋也跟着挪，那人回头看她一眼，又往前挪几步，言赋迟疑着跟着挪。

　　“我认识你吗？”男人开口问。

　　言赋摇头，“不认识啊！”

　　“那你跟着我干嘛？”

　　言赋嘴角一抽，“这不是在排队么。”

　　男人看了她两秒钟，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不用排队，随便找地儿站就行，到你了就会提示。”

　　言赋：“哦……好的好的，谢谢。”

　　后来，前面的人拿着咖啡走了，站着的人也走得差不多，甚至后面，进来比她迟的人，都买好咖啡走了，还是没有提示到她。

　　身后传来一阵闷闷的笑，言赋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身子抖了抖，她慢慢回头。

　　霍骁然一手握拳，正抵着唇忍笑。

　　言赋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还低头检查一下衣服，也没什么不妥。

　　言赋再次抬头，对上霍骁然的目光，“好巧啊，你也来买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