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暗恋有回声》它的猫

12、暗恋

　　.

　　考完的第三天，各班的期中考试成绩单便分发到了对应的班级，随之就是全校排名大榜的出示。

　　祝卿好这次考得相当不错，整体成绩上升，尤其是数学这次考了110分。但有人比她考得还要好，那个人是谁显而易见。

　　不过自饭店那次碰面后她就鲜少和沈屿白讲话，其实平日里她也不怎么和他说话。但诡异的氛围压了三天，连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周子琅都察觉出一丝不对，更别提中伤本人了。

　　今日的课间操因为阴雨天气停上，班里一部分同学约了去体育馆打球，一部分则留下来写写作业，唠唠嗑。
　　显然祝卿好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一类，她蔫蔫地趴在桌子上，整个人闷闷不语。
　　昨晚她生理期来访，本来她还暗自庆幸自己喝了杯冰饮料没什么事，竟想不到在这里等她。不过好在课间操停上，不然她还要去找老班请假。

　　苏沐禾这时转过身，摸了摸她的手，轻声问：“卿宝好点了吗？”
　　她发出小猫动静的一声哼唧，说：“我没事。”然后苏沐禾从书包里掏出一片暖宫贴递给她，“卿宝你先拿这个抵抵，我去趟超市。”
　　祝卿好又嗯了声，随后将头彻底埋进臂弯里。

　　沈屿白没出去，于是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他小心翼翼地拉开椅子，然后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径自去了水房。
　　回来的时候就见陆羽站在她桌边，笑着和她讲话。

　　旁边拉椅子的声音有些大，祝卿好下意识地皱了下眉，然后刚刚消失的保温杯重新出现在桌面。
　　“不好意思，刚刚拿错了。”祝卿好听他说完就见他没再理他们，而是翻开桌上的习题册做起来。
　　“……”

　　陆羽将手里的红糖袋顺势撕开，往杯子里倒了些，说：“苏沐禾她刚刚碰到我，说是她要去趟体育馆然后让我先帮你拿回来。”
　　祝卿好看着杯子里被搅动得冒泡的红糖水，心里一暖，说：“麻烦你了陆羽。”
　　“都是同学。说不定以后我还有麻烦到你的时候。”陆羽看了眼表，抬眸继续说：“那你先休息，我先回班级了。”
　　她嗯了声，小心地抿着水杯里的红糖水。

　　在刚刚的那一会儿功夫里，她旁边的人已经弄出好几次不大不小的动静。
　　比如翻书的时候，把书页翻得动天响；写字的时候，笔尖用力得戳穿整张书页；思考的时候，笔帽不停地敲着桌面。
　　她都有点怀疑到底是谁来生理期了。

　　“看什么？”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手一抖，杯子里的热水晃出来了，下一秒身侧的人先她一步站起，然后扯过她的手腕就领着她往水房走。
　　“要上课了。”她看了眼时间，犹豫地说。还差一分钟打上课铃。
　　“蠢死你得了。”他冷声道。

　　水龙头被他拧开，冷水哗啦啦地冲在虎口上，随后他拧着眉细致地掰开她的每根手指，任冰冷的水打上去。
　　祝卿好鼻头一酸，小声抽泣了下，他闻声看过来，声音放软了些说：“哭什么？”
　　她回呛他，“你管我为什么哭，你刚刚那么凶干什么？”然后她瘪着嘴，侧头不看他。

　　他没吭声，直到上课铃打完过了几分钟他才松开她的手。之后祝卿好对他不冷不淡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

　　下午天气放晴，六班有节体育课。这会儿班上的同学大都一早冲到操场，剩下的零星几个也正收拾着下去。
　　“卿宝你要是还不舒服我留在教室陪你。”苏沐禾说。
　　“谢谢你啊沐沐，还有上午那袋红糖。不过我已经好多了，在教室里闷了那么长时间，我感觉自己要发霉了。”
　　她说完，苏沐禾便笑着牵着她的手往楼下走，说：“客气什么。我刚查了下课表，这次和咱班一起上体育课的还有十班和八班。你不知道八班有好些帅哥，我到时候领着你去认识认识。”

　　祝卿好小脸有些泛红，这个年纪的少女对爱情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苏沐禾口中的认识自然不单单是字面的意思。
　　她扯了下她的手，说：“哎呀，沐沐。”
　　苏沐禾笑着冲她挤眉弄眼，“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就当交个朋友玩嘛。”

　　·

　　操场上已经有两个班率先打起了篮球。听周围的人说是六班和十班在打。
　　她被苏沐禾领着挤到最前排。
　　沈屿白身上套着件同天色的蓝色七号球服，篮球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下运转自如，他突然纵身一跃。
　　“砰——”
　　篮球坠地，他利落转身，一声哨响穿破云霄。
　　“三分球！”
　　周围加油呐喊声不断，祝卿好匿在人群里，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率先别开眼。

　　“啧，真是美色扰人。”苏沐禾站在她身侧摇摇头，“硬帅啊。”
　　然后苏沐禾牵着她又往别的地方走，说：“这边没意思，我们去那边看看。”
　　两人背着人群走到一处空地，塑胶跑道上十班的同学已经站好了队型。两人站在树荫下，苏沐禾扯了扯她的手，问：“沐沐，那个怎么样。”

　　她顺着苏沐禾的视线望过去，站在第二排第一列的是个长相秀气的高个子男生。身上的气质和陆羽是一挂的，温柔清冷。
　　她小幅度地摇了下头，她私心觉得还是沈屿白更帅些，她忽地觉得她是不是没救了，看到谁都率先和他做比较。

　　“没事，那个嘞。”苏沐禾又给她指了一个。
　　她这会儿已经没心思再看，但她还是抬起头。这一瞥竟叫她看到了一张熟悉面孔，麻辣烫店里的那个漂亮女生。
　　她也是深海的？

　　上课铃突的响起，祝卿好只得收起心绪和苏沐禾一起先回到班级站队。
　　体育老师是个活跃的年轻小伙，领着他们做了一些热身运动便让他们自由活动去了。
　　刚刚六班和十班的比赛还没打完，这会儿两个班打得那才叫水深火热。听说陆羽貌似受了伤。

　　比赛间隙，祝卿好和苏沐禾帮着班级运了一箱水过来。周子琅走过来和她说让她去那边送水。
　　祝卿好走过去的时候就只有沈屿白手里还没有水，她捏紧手中的矿泉水瓶，有一瞬犹豫。
　　围在周围的人很多，不少女生都涌到他跟前，他好像也不差她这一瓶。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她还是迈开步子走过去。

　　这时一个女生已经走到沈屿白旁边，她俯身对他说了什么，然后祝卿好就见沈屿白接过了她手里的那瓶水。而这位送水的女生她前几分钟刚见过。
　　祝卿好当即顿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干嘛呢？”苏沐禾扯了下她的衣角，说：“走啊，那边游戏已经开始了。”

　　一帮人混着坐在草坪上，有同届的也有大一届的。
　　她挨着苏沐禾坐下，心脏似是被插了根针，疼得她不敢动弹分毫，但脸上却挂着僵硬的笑，然后听苏沐禾拍拍手说：“一会儿玩的时候可不行放水哦。”

　　周围几个男生哄笑着冲这边说：“那你一会儿可别护着。”护着谁显而易见，在场只有祝卿好乖得像只无碍的小兔子。
　　她慢了几拍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在打趣她，然后温吞道：“不会的。”
　　周围又是一阵细笑。她不太适应和陌生人接触，但这是一次锻炼自己的机会，她只得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

　　苏沐禾不知道从哪儿整来一个彩色大转盘，放在众人正中间，喊：“开始喽！”
　　祝卿好双手抱着腿，下巴放在膝盖上，盯着那个指针，看它转啊转，然后就见它最后停在自己这里。
　　“……”

　　“我靠，卿宝你可以啊！”说着苏沐禾冲她笑了下，并递了个箱子到她怀里，“快抓一个。”
　　她在箱子里摸了半天，最后掏出一个紫色的球，上面写着大冒险。然后她拧开球抽出里面的纸条。

　　“一、向左走十五步，拍一个陌生人的屁股一下。二、对在场离得最近的异性深情告白。”苏沐禾看着纸条上的内容，大声朗读出来。
　　“卿宝，你选哪个？”她问。
　　这看似二选一，实则对她来说没有选择的余地。祝卿好看了眼周围，离她最近的一名异性是别班的，她不认识。
　　“我选一。”她抿了下唇说。

　　不就是拍陌生人屁股一下嘛，大不了她先解释一番。然后她起身按着纸条上的要求向左走去。
　　一步，两步，她在心里细细地数着，然后走着走着就又绕到了篮球场。
　　场地上的人依旧很多，眼下应该是休息时间，大家都靠边坐着。

　　她刚抬起眼眸就见一道炽热的光射过来，沈屿白在看她。她有丝心虚地别开眼，突然觉得回去和别人深情告白好像也不是不行。
　　正犹豫，身后这时传来几声嘹亮的喊声，是刚刚那几个男生的。

　　他们边吹口哨边笑着喊：“喂！祝同学，不行就回来和我们许同学告白吧！”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多会以讲荤段子，看.片，抽烟等行为来划清自己和小孩子的界限。但沈屿白和他们不一样，他什么都不沾，身边除了周子琅外没人能跟他混熟。因此他们都觉得沈屿白这人不好相处。

　　祝卿好被他们搞得耳尖发红，她捏了下裙摆，现在要是原路返回的话岂不是很没气势。于是她硬着头皮，提腿向前走去。
　　沈屿白坐在篮球框下，胳膊肘抵在腿上，额前的碎发被他用发箍箍起，露出两条浓密的眉毛。
　　他就那么坐在那，等着她过来。

　　“那个，你能起来一下嘛。”她听见自己这么说。
　　沈屿白双手撑在身后，别开头看了眼太阳，然后冲她挑了下眉，说：“干嘛？”
　　这个角度，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薄薄的球服下，腹部那股蓬勃的力量。

　　待瞥到他身旁挨着的那瓶水后，祝卿好眼睫轻颤，心口酸又涩，她真是自讨苦吃。
　　然后她迅速收回视线，扔下一句“不行就算了”就要走，下一秒眼前覆下一片阴影。

　　沈屿白挡在她身前，嗓音清冷，问：“然后呢。”
　　祝卿好头垂得有些低，耳尖渐渐晕上一层粉红，犹豫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我能拍一下你屁股吗？”
　　“嗯？”他微微俯身，双手撑在大腿上，凝眸看她。
　　她一抬眸就见他耀黑的眼眸里映得都是她的影子，心狠狠颤了下。

　　她捏紧裙摆，虽难以启齿但仍旧重复道：“我能拍一下你的屁股吗？要是不行——”她眼神里抱有一丝期待。
　　他呵的笑了声，回看她，说：“凭什么？”

　　祝卿好愣了下，就见他突然靠近，对着自己耳边说：“只有女朋友、才可以碰我。嗯？”
　　说完，他笑着拍球离开。

　　祝卿好站在原地，耳朵像是熟了般烫得不行，她捋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然后快速跑向苏沐禾这边。

　　“怎么样？”苏沐禾问。
　　她摇了摇头，心脏跳得飞快。
　　“没事，咱继续下一轮。”
　　祝卿好“嗯”了声，但心思早已不在游戏上。

　　刚刚沈屿白的话是什么意思，是已经有女朋友的意思了吗？

　　“沐沐，我有点渴，你先玩。”她笑着说，但细听声音有丝哽咽，还不待苏沐禾回应已然起身向外走去。
　　路过操场时，她又向那儿瞥了一眼。

　　林厘站在外围，毫不顾忌地给他加油，为他鼓气。

　　所以沈屿白，林厘她是你的女朋友对吗？
　　祝卿好最后垂下眼帘，疾步朝教学楼走去。

　　.

　　晚自习的时候，蒋年让周子琅给每人发了份分科填报表，并让在放学前填好收上来。
　　苏沐禾捏着手里的表转过来问她，“卿宝，你选文选理啊？”
　　祝卿好看着手里的分科表，说：“选文吧。”毕竟按照实际情况来说她更适合学文。

　　苏沐禾点点头，说：“我还不知道呢，我爸之前说想让我选理来着，因为他想让我学金融继承他那大业。”她叹了口气，继续说：“但我只想当只米虫啃老，我觉得我爸他得响应国家号召要二胎了。”
　　周子琅扑哧笑了声，然后被她狠狠敲了一记头。

　　祝卿好笑了下，视线落到旁边空空的位置，最后在表格右上角签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