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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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
小区内传出几声犬吠，楼下有户人家在打小孩，惨叫声撕心裂肺，另一户人家似是在庆祝周年纪念，热闹非凡。
仔细听，还能听见几声似有若无的呜咽声。
梁逾明先把怀里的小姑娘清理干净，刚换的干净衣物被一通搓揉，已经不能穿了，好在还有新的。他拿了件自己的新衬衣给随越当睡衣，又怕身前的纽扣硌着她，都给仔细地绞掉，再给小姑娘套上。
“难受吗？”梁逾明还没收拾自己，随便找了件衣服往腰上一系，勉强遮住了些。
随越把脸往枕头里埋，不想搭理他。
梁逾明想抱，又嫌弃自己身上脏，想去洗，又不想随越离开自己的视线。
就这么僵持住了。
“你愣着这儿干嘛？”随越的嗓音已经有些哑了，眼睛也有点肿，精疲力竭地问他。
梁逾明柔声道：“陪陪你。”
“你快去吧，我现在又走不了。”
“那你乖乖的，有什么事立马喊我。”
随越无奈地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梁逾明一进浴室，打开花洒就往自己身上冲，也没管水热没热。
后背一条条，全是刚才随越留下的痕迹，他把这当作随越给他的嘉奖。
不到十分钟就出了浴室。
随越还没睡，趴在枕头上，出神。
她现在根本没办法去思考任何东西，一动脑，脑子里全是刚才梁逾明磨着自己，问‘刚才舒服，还是现在舒服？’
“怎么了？睡不着吗？”
“嗯。”
梁逾明靠着床，跟抱小孩似的把人抱在胸前，“疼吗？”
“废话。”
梁逾明紧张兮兮地问她，“要不我们现在去医院看看？”
“我缓缓。”
“好，”梁逾明拍着她的背哄人。
他其实很害怕这件事让随越觉得难受，进而不满自己，然后再提出分手。
在两性关系里，梁逾明是患得患失的那个。
最近，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向随越表达喜欢，表达自己的爱，总会说，“我好爱你。”
而随越每次的回答都是‘我知道了。’
这让他有些惶恐，生怕自己一点做得不够好，随越就会选择和他分开，毕竟有他没他对随越来说，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分别。
因为她内心足够强大，精神足够富足，爱情对她来说仅仅是锦上添花的东西而已。
这让梁逾明不由自主地想起在酒吧的那次见面，他当时自以为是地提出能够‘拯救’随越于水火的意见。
——“现在你可以选择嫁给我。”
梁逾明在刚认识随越的那段时间，曾一度以为自己对她的感情中，掺杂着大量胜负欲，只是因为随越没有接受他让他不甘心而已。
梁逾明以为是这样。
直到随越和梁佩文彻底分开。
直到他发现自己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和随越的生活发生交集后。
他才恍然大悟，他对随越的喜欢，在她每一次自信闪光中，愈来愈深。
于是，梁逾明去了梨村，真正去了解随越，从零开始和她相处。
这样的感受，一点儿也不赖。
“宝贝。”
梁逾明低头亲了亲她的眉毛和眼睛，“你对我的第一印象很不好吗？”
他想起之前，随越亲口说过以前讨厌他。
“我对你，”随越回想了下，“好像是吧，觉得你高高在上的，看谁都很不屑。”
“现在呢？”
“你现在抱着我，你说呢？我会让我厌恶的人抱着我吗？”
“说爱我，快。”
“我刚刚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刚才梁逾明把随越弄得不上不下，看着她欲哭无泪的样子，半威胁半哄着：“宝贝，说爱我，说爱我我就给你。”
“那你现在怎么不说？”
“我爱你，我最爱你，可以了吧？”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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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十二点过，随越才醒。
全身都很酸，又酸又痛，这让她走路姿势都看着有些别扭。
她出了客卧，听见厨房抽油烟机的呼啦啦的动静，“梁逾明？”
“诶，”梁逾明赶忙过来，“怎么起来了？要再躺一会儿吗？我在煲汤。”
“你没去上班？”随越疑惑。
今天还不是周末。
梁逾明忍不住掐了下她的脸，“我怎么去？你都还在这里，渴了没人喂水，饿了没人做饭，难受了也没人抱，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靠谱？”
“不是，”随越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但转念一想，“梁逾明，这些我能自己做，我不是在床上动弹不了了。”
“我知道我知道，今天要好点没？”
“嗯。”
“去沙发上躺着，等会儿汤就好了。”
梁逾明看着随越在沙发上躺下，拿小被子搭住自己的肚脐眼儿，看着有些没精打采。大概是昨晚没休息好。
昨天从十点半开始，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左右，整理好后，已经是凌晨三点。
两人还谈了会儿心，说了些有的没的，真正等随越睡着可能就更晚些。
“吃过午饭我再陪你睡会儿？”
“好，”随越头也没回地应答道。
梁逾明熬了一锅板栗鸡汤，油光发亮的鸡、金灿灿的板栗，软烂的红枣，锅盖一揭开，香气扑鼻而来。
一碗下肚，慰贴又舒服。
随越毫不吝啬地赞叹道，“太好喝了，你会做菜是我最意外的。”
梁逾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备受好评，“你喜欢就好。”
不知道是惦念这一口汤，还是因为两人感情升温。随越在梁逾明这儿一住就是半个月。
中途也说过要回去，好久没见过下雨，再不回去下雨恐怕会把隔壁阿姨家当自己家了。随越连行李都收拾好了，梁逾明想方设法地让她多陪自己，一会儿是感冒了，一会儿又是自己住着孤单了。
总之，他找了无数个借口，多留了随越几天。
最近几日天气反复无常。
艳阳天和阴天来回交替。
天气好的话，随越有事就会去附近的公园里闲逛，晒太阳。
梁逾明没事会陪着她一起。
今日和往常一样，他与随越散步走到了附近的公园里。
两人谈天说地，说着什么什么外星人，什么什么三星堆，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忽地，听见几声惊呼。
“救命！救命！”
随越和梁逾明寻着声音找过去，几个小孩扎堆在河岸边，又急又吵，他们的年龄都不大，看着像刚上小学。
附近一个大人也没有。
随越靠近他们。
看清他们绕着河，河里有个小女生，手里抓着一个物件，像是积木玩具。
小朋友见有大人来，其中一个男孩赶忙拖住随越，拉着她急切地寻求帮助，“救救她好不好？”
“好好好。”
随越看清之后，已经在脑海中分析如何救人了。
这条河是人工开辟的河，为了使公园看起来更美观，游玩性更高。河内最深处应该也不会太深，两米？或者三米？
在小朋友拉扯着随越的时候，梁逾明同时也用力拉住了她。
“我打电话报警，或者去叫人，你不可以去，”梁逾明头一次这样严肃地警告她，“你不可以去，听见没？”
他反复确认，直到听到随越说好，他才会放心去叫人，这是比打电话报警更加迅速的举措。
随越没说好，“我们有两个人，而且这水不深。”
“我不会游泳。”
梁逾明冷冷打断她，“你认为我应该下去救？”
“那就我去！”
本来谁去都一样，而且情况紧急，随越也懒得去探究梁逾明话语的真实性，“我去就好，你可以在岸上接一下吗？”
“不行！”梁逾明手上用力，直接把随越拉远了些，小孩的手拉得很紧，这一下，直接在随越手腕上留下一长条红痕。
“放开！”随越挣扎了几下，梁逾明把她攥得太紧了，就像一个手铐，死死地禁锢住她。
“我去叫人，你和我一起去叫人，好不好？”梁逾明缓了缓语气，带了点乞求的意味，“你不可以下去。”
“梁逾明！”随越已经快急死了，她一边脱自己的外套和鞋，一边劝说着她，“梁逾明，她就在河里，怎么可能我们俩都离开，你可以去叫人，我学过游泳的，真的，相信我好不好？”
“不行！”
“梁逾明！”
随越已经把身上能脱下的都给脱了。
好在她今天嫌热，穿的短裤，这样能方便很多。
“随越！这一切和我们没有关系，她是生是死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可以找别人来帮她，但你不可能。”
随越固执地去掰梁逾明的手，胆小的小朋友已经被吓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边看着河中的朋友，一边看着随越和梁逾明。
河里的小姑娘把着河里的一块装饰性的大石头。
随越想着怎么还没有人过来，是因为今天是工作日吗？
“梁逾明，”随越向他保证，“我可以安全地把人救上来，你相信我好吗？”
“不行。”
“那你去叫人吧，打电话报警。”
“你和我一起。”
“我在这儿守着这几个小朋友。”
梁逾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识破了她的谎言，“好，那我去救。”
“你不是不会游泳吗？”
梁逾明不理她，把身上的外套和鞋子脱下，很迅速地走进河里，这河一点儿也不深，走到小女生身边时，河水没过梁逾明的胸口。
他一边安慰着小女孩，一边把人抱在肩膀上，慢慢地往河边游。
其实也不能叫游，更像是移动，缓慢地移动。
随越就在岸边接人。
小朋友去公园外叫人，这会儿正好带着几位大人归来，其中就有小女孩的父母，焦灼地看着梁逾明。
待梁逾明把人抱着上岸后，红着眼眶，激动地感谢着梁逾明和随越，“谢谢你们，谢谢。”
梁逾明没应声，一声不吭地拉着随越往外走。
极其冷漠。
“没关系没关系，”随越扭头安抚着他们，“看看小朋友吧，我们先走了。”
两人一路上什么话也没说。
梁逾明的鞋也留在了原地没有被带走，随越想回去拿，梁逾明很强硬地拉住她，不让她走。
“你怎么了？”随越问他。
梁逾明现在的状态特别奇怪，说起来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随越刚才只是害怕，虽然小女生在河中有一个着力点，情况没有那么危急。
但万一呢，万一她不小心松了手。
所以她不敢太犹豫。
梁逾明却无论如何都不想她下河救人，也许是他太过于担忧自己，忧心意外的发生。
他们直接去了最近的一个酒店。
一路上盯着她俩看的人并不少，这些不知道前因后果的过路者，一脸好奇地打量着二人，在脑海中脑补着各种各样的‘案情。’
上了楼，梁逾明给助理打电话，叫他送新的衣服过来。
随后，一言不发地看着随越，也不去洗澡。
“不去冲个澡吗？”
“随越，以后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我知道我知道，”随越心里没觉得这是件多大的事，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梁逾明要抓着这个事一直不放，“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保证我以后在做这些事情前一定会想想你的，不会冲动的。”
随越坐在沙发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再也不会了好吗？”
梁逾明没回答。
突然，他说，“说到底，那些人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们死不死的根本无所谓。你就是烂好心。”
“梁逾明！”
随越的火气噌地一下上来了，“梁逾明，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吧，他们是和我没什么关系，但那可是一条命，能够帮她为什么不帮？你就眼看着那个小女生就这么浮荡在水里？”
梁逾明：“对啊。”
“梁逾明，我当你现在是因为刚才的事，受了些刺激，我不会和你计较。”
梁逾明深呼吸几下，转头去了浴室。
随越坐在外面，无措地看着浴室门，听见里面响起杂乱的水声。
究其根本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梁逾明的反应会这么大，她又不是一点儿也不了解梁逾明，他这个人真的很少生气，一是因为他人比较高傲，很多事情懒得去计较。二是，他脾气就是冷冷的，生气这种情绪很少在外人面前表露，对着随越更不会。
随越也不知道刚才是因为她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原因，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像这样，对峙着。
和自己亲密的人，随越几乎不会处理亲密关系之间的矛盾。
梁逾明出来时，随越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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