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八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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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月后，南戎大败。
回京途中，李奕霖暗自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一功争取更多的筹码。只可恨宋启这个老狐狸，自己几次拉拢，他的态度模棱两可，不拒绝也不接受，自己还要多花心思才行。
城门在望，赵奕霖盯着城门头上凿刻的‘东城门’三个大字，露出一抹邪笑。
城内，赵奕泽率仪仗队早已等候多时，看到二皇子进城，忙迎了上去，“与南戎一战，二哥哥大获全胜，可喜可贺啊，陛下特命弟弟在此迎接，您辛苦了。”
赵奕霖向来看不上老三，看也不看他道，“我离开的这些日子，父王龙体可好？”
先帝驾崩，太子赵奕崇登基，此时赵奕泽正在外打仗，他以不可扰乱军心为由，将消息隐瞒下来，故而此时，赵奕霖并不知新帝登基的事情。
赵奕泽知道，陛下特意派自己来迎接大军，便是要借自己的口，将这消息告诉二哥。
事实如此，无论自己言辞如何委婉，二哥哥知道后都会愤怒。赵奕泽便也不浪费口舌，直接道，“父王驾崩了，太子已经登基，成为新帝。”
赵奕霖一怔，“你说什么？”
赵奕泽道，“父王已于五个月之前驾崩，因着二哥哥正在打仗，为免扰乱军心，这才没有告诉你。”
赵奕霖手攥着缰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震怒万分，说什么怕扰乱军心，是怕自己和他抢皇位吧，“你说父王是五个月前驾崩的？”
“是。”
这么说，自己刚离开不久，父王便驾崩了？天下那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自己离开时，父王龙体虽不好，却并非油尽灯枯之时。
老头子打得一手好算盘，知道自己命不久，借着战事把自己支开，既为太子消除外患，又能为太子扫清内障，一箭双雕，不愧是帝王手段。
可笑自己还一心想着凭此战立功，为日后做打算，岂不知父王早已机关算尽，自己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自始至终他都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赵奕崇，赵奕崇。
赵奕霖越想越气，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恨不得此刻提着剑冲上金銮殿，将太子一剑两洞。
赵奕泽道，“陛下设了家宴为二哥哥接风洗尘，明日朝堂上再论功行赏。”
“难为陛下想的如此周到。”赵奕霖冷哼。
虽是家宴，却只有兄弟三人，陛下和二皇子少不得寒暄一番，陛下询问了与南戎的战事，赵奕霖祝贺新帝，问了一些先帝的事情，看似一团融洽，却各自心有计较。
次日，朝堂上论功行赏，陛下极力称赞二皇子，封他为平远王，赐新府，另有田地金银等物。
事已至此，赵奕霖只能暂时蛰伏，于是谢恩。
陛下又赐婚二皇子于商大人嫡女，那商大人是出了名的清廉，也是出了名的固执，曾在朝堂舌战群儒，敢于当面质问先帝，谁的面子也不给。
陛下此举明是恩，实则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同时又断自己一条重要获取筹码的路，赵奕霖如何看不出，心中虽愤恨，却不得不接受。
因着二皇子回来，太后解除了二皇子生母李美人的禁足。
陛下又对其他将军大加封赏，唯独对宋启苛责不少，官职比他低的人赏赐也比他丰厚。
宋启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波涛汹涌。
又有庆功宴不提。
下朝后，众人纷纷向外走去，祝福声不断，待众人走远后，赵奕霖脸上笑容顿敛，“宋将军。”
宋启因心中有事，步子便慢下来，落在人后，闻言，抬头看去，换上笑脸道，“恭喜二皇子。”
赵奕霖冷着脸道，“你真的觉得这是喜？”在宋启面前，他无需遮掩。
两人并肩前行，宋启说着官场的话，“木已成舟，二皇子便是有天大的本事，如今也无施展之地，之前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二皇子也好自为之。今后，你我当尽心尽力辅佐新帝才是。”
“宋将军若真如此想，方才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赵奕霖一阵见血道，“便是比你官职低的人，赏赐也比你丰厚，宋大人便是为陛下分忧，不在乎这些东西，也应该想想这背后的缘由才是。”
这话响在宋启心中最忐忑的地方，他佯装不懂，道“二皇子这是何意？”
“究其原因，不过因为你曾是罗贞部下。”赵奕霖道。
宋启不明白，“还望二殿下明示。”
赵奕霖继续道，“先帝在世时，削藩一直是他的头等要事，罗贞虽未承袭，身上毕竟流着藩王的血，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二皇子的意思是……”宋启惊恐，后面的话没敢说出口。
赵奕霖点头，“罗家现在什么形景，你也看到了，还需要我多说吗？你曾经是罗贞最忠诚的部下，很显然，陛下对你也并非全然信任，今日论功行赏便是最好的证明，他日你稍有差错，等待你的会是什么，你有想过吗？”
宋启在心中另有一番思索，二皇子有争夺皇位之心，陛下是否已经猜到他会借机拉拢自己？今日论功行赏，是否是陛下有意提醒自己？
庆功宴上，宋启心事重重，无心欢乐，多喝了两杯，便醉了，次日清晨一睁眼，竟看到安乐王爷坐在自己屋中喝茶，登时被吓出一身冷汗，瞬间清醒过来。
安乐王爷笑容和煦，“酒喝多了，今日我们喝茶如何？”
二皇子新府设宴，朝臣们纷纷前去祝贺，宋启也在其中。寻了个空儿，赵奕霖把宋启叫到一隅，询问他的决定。
宋启依然犹豫不定。
赵奕霖恨铁不成钢，“此时已经到了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地步，你想死还是想活？”
“我自然想活。”宋启道。
赵奕霖恨声道，“你以为你龟缩在一旁，陛下就能放过你吗？”
宋启心中惶惶，几番犹豫，最终道，“我不愿做第二个罗贞。”
“好。”
自此，两人达成一致，宋启彻底成为赵奕霖的人。
罗紫笙虽不明白为何哥哥让自己去巡视田庄铺子，哥哥既如此说，她还是打算出门一趟，命新晴准备出门的的东西，有些东西不齐全，两人一同上了街。
刚从糕点铺子出来，手里的糕点便被一个小孩子抢了去，因跑的急，没两步便摔了，罗紫笙快走几步赶上，将小孩子扶起来。那孩子瘦瘦弱弱，浑身脏兮兮的，倒是一双眼睛又明又亮。应是饿极了，才抢东西吃的。
罗紫笙帮他掸去身上的尘土，温声问，“可是饿了？”
小孩子点点头。
罗紫笙把糕点捡起来，递到他怀里，“都给你了，走吧。”
“你不打我，不骂我？”小孩子眨巴着眼睛，小声问。
罗紫笙摇摇头。
小孩子抱着糕点跑开，拐个弯不见了踪影，罗紫笙也不在意，继续和新晴买东西。
“不应该啊。”温思儿皱眉，原来，那孩子竟是她特意安排的。
温思儿自想着，之前在罗府，有世子和自己在，罗紫笙不好发作，在这无人认识的大街，她定会露出真面目，因此，找了个孩子试探她。谁知，罗紫笙不但没有打骂这个孩子，甚至还把糕点送给了她。
“我可以吃这个吗？”小孩可怜兮兮看着温思儿。
“当然了。”温思儿柔声道，“这是那个大姐姐给你的，你当然可以吃。”
“谢谢姐姐。”小孩子眉开眼笑。
温思儿看着他一身破旧的衣裳，又给了他两块散碎银子，“快找你娘去吧。”他本就是温思儿在街上寻的一个小乞丐。
阿娅道，“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温思儿思索一番，“不行，我还要再试她一试。”
准备好出门的东西，次日，罗紫笙便出发了，庄子都是罗渚□□挑细选留下的，且他刚刚巡视过，自不会有什么问题，罗紫笙不过和庄头见个面，简单询问几句。罗渚白本意只想让她和庄头见个面，将来不至于见面不认识。
几处庄子巡完后，罗紫笙便回城。
忽听路边传来小孩子哭声，罗紫笙掀开轩窗的帘子向外看去，竟是一个妇人坐在路边，抱着腿神色痛苦，哭声便是她身边的小丫头传来的。
罗紫笙当即停了轿子，着新晴去问，不多时新晴回来，说是来城里走亲的，谁知没进城便遇到几个无赖，抢了包袱不说还伤了人。
有了宋玉满的前车之鉴，罗紫笙不敢多事，只让新晴给了那妇人银子便离开了。
在罗紫笙走远后，那妇人竟站了起来，身边的小丫头也不哭了，温思儿自不远处树后走出，原来，这妇人也是她安排的。
温思儿撇撇嘴，“还算她有点良心，不过，她对世子用心不纯，且成过亲，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世子。”
阿娅担忧道，“公主，这里距少黎路途遥远，旁的不说，单说这吃食和规矩便与我们大不相同，你若与世子成了亲，便要一辈子留在这里，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温思儿天真道，“我可以带世子回少黎。”
“安乐王爷只世子这一个儿子，这如何使得？”
“事在人为嘛。”温思儿道，她自小在父王的宠爱下长大，凡想做的事，没有不成的，“我也可以留在这里，若我思家，也可以让世子陪我回去住啊。”
这日，温思儿欲到郊外游玩，赵文琰自料逃脱不开，便叫上赵奕泽，埋怨道，“堂堂三皇子，如何连这点事也办不妥？你这样子，日后，陛下如何放心对你委以重任？”
赵奕泽笑道，“那我不去了？”
赵文琰忙赔笑，“我错了我错了，我这不是着急嘛。”
马车来到罗府门口，罗紫笙看到站在马车旁边的转儿，此时，罗紫笙已失了约束转儿的能力，转儿自不会再把她放在眼里，看向罗紫笙的目光充满傲慢。
罗紫笙柔柔一笑，并不放在心上，不过一条狗而已，没了绳子，便觉得自己可以对主人吼叫了吗？
温思儿自轩窗对罗紫笙道，“罗姑娘，快上车吧。”
罗紫笙上车，温思儿笑道，“我来京中不久，认识的朋友不多，便把你们都叫上了，你不会生气吧？”
罗紫笙如何会在乎这些，“怎么会呢，人多也热闹些。”
宋玉满笑，“紫笙说的是呢。”
赵奕霖封王，有了自己府邸，陛下虽赐婚，然此时国丧期间，商大人的女儿还未进门，王府内院一切由宋玉满做主，她的身份也跟着尊贵起来。
罗紫笙无意开口，宋玉满亦沉默，温思儿开口，她二人不过附和几句，颇有些冷清，温思儿暗道，她二人果然有过节。
河边寻得一处平滩，下人们设桌置凳，吃食茶水香炉绣垫一样一样摆上，一切妥当后，几个小子又去马上取了绳子，在树下转悠。
温思儿因问，“他们在做什么？”
赵文琰道，“找树绑秋千。”
“世子倒是想得周全。”温思儿道，
赵文琰笑道，“紫笙喜欢，每次出来，我都会给她绑。”
温思儿噘嘴，“那这些吃食？”
“也都是紫笙喜欢的。”赵文琰道，“只不知是否和公主口味。”
温思儿故意道，“你带我玩了这些日子，连我的口味也不知吗？”
“实在是没有注意。”
“那便罚你回去后，把本公主喜欢吃什么东西，喝什么茶，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看的书，统统写一遍，背得滚瓜烂熟牢记于心。”此次郊游，温思儿本就打算向罗紫笙交底的。
赵文琰故作苦恼，“公主有所不知，我是最怕读书写字的，让我背东西简直要了我的命，还请公主高抬贵手。”说罢便招呼紫笙，“秋千绑好了，我们去荡秋千。”拉着紫笙离开。
赵奕泽道，“文琰什么都好，就是一根筋，凡他认准的人，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日后公主就知道了。”
温思儿和宋玉满寻了草来比，将草对折勾在一起，然后用力拉，先断的人输，输的人要罚酒一杯。赵奕泽则一个人安静地看起书来。
两人玩了一会子，温思儿输多赢少，一杯酒下肚后，摆手道，“罢罢罢，我认输，再这么喝下去，你们该扛我回去了。”
宋玉满打趣她道，“我可扛不动你，不如让世子扛你如何？”
一句话说的温思儿红了脸，“胡言乱语什么。”
“方才你们那一番斗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一对呢。”宋玉满本意便是为罗紫笙添麻烦，故意道，“世子虽有情，他们到底门不当户不对，若真论起来，你和世子才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的一对呢。”
这句话说在温思儿心坎上，反欢喜起来。
宋玉满见状，继续道，“不说世子被那女人蒙蔽，便是她如今的身份，那里配得上世子，世子若和那样的女人成亲，一辈子便被她毁了。公主既有心，何不勇敢一回？不但成全了自己心意，也可免世子继续执迷不悟不是。”
“世子对那女人你也看到了，简直像喝了迷魂汤一样，一时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她。我是看公主纯真善良，且对世子真心真意，才对你说了这不合时宜的话。究竟如何做，还要你自己拿主意，我们外人可帮不了你。”言毕，宋玉满便离开，留温思儿一人在原地发呆。
待她回来，恰看到赵文琰举着一杯酒问罗紫笙，“今日我可能喝两杯？”
罗紫笙笑道，“怎么又来问我，难不成你每次喝酒都要问我吗？若是你与朋友小聚，我不在边上呢？你是喝还是不喝呢？”
“你不在我身边，我不同他们喝酒便是。”赵文琰笑道，“我答应过你的嘛，自己说的话，当然要做到。”
两人说说笑笑，在温思儿眼中变成了打情骂俏，格外刺眼。
宋玉满见此，自是称心如意。
几人围坐在一起，说笑了一会子，温思儿见河边丫头们拿钓竿钓鱼，便拉着罗紫笙去钓鱼。
至河边，对小丫头们道，“你们去别处玩，让我们安静钓会鱼。”小丫头们便往别处玩去了。
温思儿利落的挂虫，抛勾，“罗姑娘可会钓鱼？”未等她开口便道，“你是不是又要说学艺不精？”
罗紫笙故意道，“钓鱼我最是擅长，至今未逢敌手，公主若是不信，要不要和我比一下？”
温思儿盯着波光潋滟的水面道，“若我想和你比其他的呢？”
“什么？”
“人心。”
“文琰哥哥不会变心的。”罗紫笙声音虽轻，却很坚定。
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罗紫笙坚信文琰哥哥的心不会因为一个只出现几天的人而改变，宋玉满不可以，公主不可以，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
温思儿吃了一惊，“你知道？”
罗紫笙淡淡道，“公主的心思写在脸上，我如何看不出。”
“你不生气？”
罗紫笙浅笑，“为何要生气？文琰哥哥不会改变心意，我也不会。”
温思儿镇定下来，“若是在之前，你和世子倒也般配，我……”
“若是之前，公主便不会喜欢文琰哥哥了吗？”罗紫笙轻问。
“我，当然……”温思儿被问住了，“可我遇到的是现在的你，堂堂王爷嫡子娶一个二婚女，你觉得合适吗？”
罗紫笙扭头看去，她的眼神很温和。
温思儿还是被唬了一跳，“我，我可有说错？”
罗紫笙看向水面，河水在微风的吹拂下，起起伏伏深深浅浅，“北宋章献明肃皇后也是二婚，武帝生母亦是二婚，公主如何为这个发难于我呢？”
温思儿微愠道，“巧言令色。”
罗紫笙眼神坚定，“若文琰哥哥心中没有我，我自不会纠缠，若他不放手，我绝不会放手。”
“好。”温思儿也变得坚定。
苇片下沉，罗紫笙提起钓竿，一条二寸儿来长的小鲫瓜儿在半空乱蹦，罗紫笙收了绳，将鱼儿摘下，反手又仍回河里。
温思儿奇怪道，“怎得又放了？”
罗紫笙拿起鱼竿，“我们的赌约现在才开始，不是吗？”
恰这时赵文琰走来，听到她这句话，因问，“你们在赌什么？”
罗紫笙也不答，反问道，“文琰哥哥觉得我会赢吗？”
“会。”赵文琰干脆道，末了加了一句道，“我帮你。”
温思儿失了兴致，丢下钓竿自去喝茶，又有赵奕泽唤赵文琰下棋，河边只留罗紫笙一人，旁边的钓竿被人拿起，挂虫，抛勾，竟是宋玉满。
宋玉满盯着河面，“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会受到惩罚的。”
罗紫笙不再退让，“妾就是妾，不管是王爷的妾室，还是什么人的妾室，一样都是奴才。”
宋玉满嗤笑，“你在乎这些？你现在又是什么东西。细绳也勒脖，有我在，你永远不可能和文琰哥哥成亲。”
“所以，我不会让你活太久的，血债必定要血偿。”罗紫笙眼中的笑容敛去。
宋玉满娇笑，“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罗紫笙嘴角噙笑，“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日是梁氏的生辰，宋玉满虽是庶女，还是备了礼物，和赵奕霖一同回了宋府，宋玉娴和夫君也备了礼物回府为母亲祝寿。
男人们在前厅说话，女人们则来至后院。
母女两人多日不见，兼宋玉娴此时已有八个月身孕，梁氏更是满心欢喜，拉着宋玉娴问个不停，又让小丫头们准备她爱吃的茶水果子。
梁氏看着宋玉娴的肚子，高兴道，“看着肚子尖尖的，只怕是个儿子。”
宋玉娴娇羞，“我婆婆也是这般说的，且我好酸口，肚子里这个是儿子准没错。”
梁氏欣喜道，“请大夫看过了吗？”
宋玉娴边吃苹果边道，“看过了，大夫说胎大，叮嘱我清淡饮食，不要总在房中静养，多走动走动。”
梁氏登时紧张道，“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大夫的话你千万放在心上。”
宋玉娴道，“我知道。”
梁氏感叹，“等你生下儿子，我就能放心了。”
宋玉娴羞涩道，“他对我挺好的，母亲有什么不放心的？”
梁氏不赞同道，“你懂什么？女人要想在婆家站稳脚跟，还要靠自己的肚子。”
梁氏今日生辰，厨房采买自然比平时多了些，有小丫头来回事，梁氏便去了。
宋玉娴右手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对宋玉满道，“二姐姐嫁给平远王也有些日子了，怎得肚子还是没有动静？母亲的话你也听到了，你也该抓点紧才是。”
宋玉满笑道，“你说的是，只这儿女缘分，强求不来的，我自小福薄，如何能同你比呢。”
宋玉娴懒懒道，“姐姐虽受宠，毕竟是妾室，如今平远王只你一个女人，你自然千好万好，待商小姐进门，且人家是陛下赐婚，之后的日子姐姐也该早作打算啊。”这话也不知是真心，还是随口一说。
宋玉满起身，“大夫让你多走动，我陪你走走吧。”
“不必了。”宋玉娴甩开她伸过来的手，叫了自己的贴身丫头小五来搀扶自己。
宋玉满盯着她的背影，脸色登时阴沉下来，“得意忘形，登高必跌重，宋玉娴，凭你也不过是一条贱命而已。”
宋玉娴正在院中散步，忽见一个小丫头神色慌张的向前跑去，叫住她道，“跑什么？慌里慌张的。”
小丫头见是小姐，忙道，“小姐快去看看吧，厨房里不知为何闹起来了，寿宴的菜肉扬了一地，给夫人准备的寿面也被踩在地上。”
宋玉娴怒道，“反了天了。”说着便要过去，小丫头忙搀扶她。
一时来至厨房，刚进院便听到里面鸡飞狗跳，不知在吵嚷些什么，走上台阶，正准备进门，里面的人突然涌了出来，撞在宋玉娴身上，搀扶宋玉娴的小丫头和小五一时不防，松了手，宋玉娴被撞下台阶。
小丫头和婆子们挤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了眼，皆不敢开口。
宋玉娴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痛苦呻吟。
宋玉满进来，看到这个样子，忙将宋玉娴抱在怀里，也不喊大夫，对着台阶上一群人厉声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那里有人敢承认，无一人敢出声。
“你说。”宋玉满指着宋玉娴的贴身丫头小五。
小五结结巴巴道，“小姐听说这里吵嚷，便打算过来看看，谁知还没进门，便被里面涌出来的人撞到，滚下了台阶。”
宋玉满怒道，“你是她的贴身丫头，是怎么服侍的。”
宋玉娴裙子早已被血水染红一片，肚子剧烈疼痛，她死死抓着宋玉满的胳膊，虚弱开口，“大夫，大夫。”
宋玉满已听清，还是故意问道，“你说什么？”
“大夫。”宋玉娴用尽全身力气道。
“好，好。”宋玉满对众人吼道，“还不赶快去找大夫，都愣着做什么呢？都是死人啊，三小姐腹中的孩子若有什么不测，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是是是。”众人如梦初醒，这才动起来，有抬凳送宋玉娴回房间的，有去请大夫的。
梁氏知道后，急急赶了过来，看到女儿这个模样，哭成泪人。宋启等人也赶了过来，也只能干着急，“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
宋玉满道，“已经派人去请了，很快就会来的。”
一时大夫过来，宋玉娴的裙子已被血水湿透，奄奄一息，大夫见状，忙取银针扎在孔最，隐白，尺泽，列缺等穴位为病人止血，“小姐别顾着哭，好好歇一会，等会有你用力的时候呢。”
梁氏毕竟是生过孩子的，早已命人请了产婆，又备好热水，剪刀等物。
男人们皆退了出去，梁氏心疼女儿，不肯离开，留下来帮忙，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孩子终于生下来，宋玉娴开始出血，产婆又忙着止血，待血止住，宋玉娴早已筋疲力尽昏死过去。
产婆无奈摇头，“孩子月份太大，大人受了不少罪，能保住这条命已是不易，今后只怕不能再……”
梁氏听后直落泪。
宋玉满安慰道，“幸而还有这个孩子，眼下还是先顾好大人和孩子，之后的事情之后再想不迟。”
梁氏赏了大夫和产婆银子等物，命小丫头送她们出府，自己来至厨房，丫头婆子们见夫人来势汹汹，哪个敢认？皆低头不言语。
当时一片混乱，究竟是谁撞到宋玉娴根本无从查起，梁氏心中怒气无从发泄，将所有人摁在长凳上狠狠打了三十棍，院中此起彼伏惨叫声不绝，有人挨不住，直接昏死过去。之后，梁氏将她们统统卖给了人牙子。
一时宋玉娴悠悠醒来，“孩子，我的孩子。”
梁氏忙道，“孩子在这里，孩子没有事，放心。”
宋玉娴吃力扭头看去，孩子脸色发紫，已然没了呼吸。
膝下无子且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要如何在婆家站稳脚跟？她今后的日子会如何？一个日子凄苦的女儿，一个整日忧心忡忡的娘。
这日子，终于换人体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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