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林姐姐》夏知念

40、练功与礼物

　　“坚持住啊，再坚持一会儿，我数到十，就能换下一个动作，今儿的早课就练完了。”

　　说话的人，穿着一套月白色的练功服，一只手虚抬，不让练功的小姑娘向上托掌的手垂下来。脸上带着笑，说话也是鼓劲，可执行起监督的任务来，却毫不留情。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云。

　　一间足够大的练功室，天未亮时，丫头们就烧了地龙，将温度升起来，等到天明时，林家姐妹二人起床，就直接过来做早课。这时地龙已经停了，但温度还能持续一段时间，等到姐妹二人练功至微汗时，就不怕着凉了。

　　黛玉身着单衣单裤，样式分外特别。正是林云让人缝制的练功服，黛玉练八段锦，小脸发红，额上已是薄薄的一层汗。

　　从林如海离开凤栖山庄的第三天，黛玉便跟着林云做早课。

　　一套八段锦，对于习武多年的林云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对于毫无基础的黛玉来说，却着实练的痛苦。

　　中途几次想放弃，可又说不出口，毕竟这事是她自己主动提的，起因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林如海动身之前，林云曾开玩笑，说：“要不，妹妹留在凤栖山庄，我随父亲前往，扮做小儿，能时时跟在父亲身旁，若真遇上什么事，我的功夫虽比不得大内侍卫，可替父亲挡一挡，还是做得到的。”

　　林如海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当时在场的黛玉，便存下一段心思来，她身体不好，要是她也有林云的功夫，说不定，这次父亲前往福建，她也可以同行。

　　于是回头便同林云提，不知可有强身健体的功夫，她能学一学。

　　殊不知正中林云下怀。

　　林云知道黛玉体弱，但长公主府的太医是一等一的杏林高手，替黛玉诊治过，确认只是身体弱，并无大碍。若想身体好，便要多食、多动。

　　林云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故意说：“自然是有的，不过妹妹底子弱，只能从最基本的习起，我是十分愿意亲自教妹妹，就怕妹妹没有毅力，坚持不下来。”

　　黛玉忙说：“姐姐愿意教，我一定好好学，必定不会半途而废。”

　　“当真？”
　　“当真。”

　　“要是半途而废，那以后我就叫你大象鼻子。”
　　“为什么？”

　　“说话不算话的人，鼻子会长长，我漂亮的妹妹，以后有了大象鼻子，可怎么得了。”

　　逗得黛玉又气又笑，却也当即打了包票，一定会好好坚持下来。

　　于是姐妹二人便开始一个教，一个学，从八段锦开始，一招一式，学到现在，一个月过去了，黛玉也能坚持近半个时辰。

　　“好了，今天的功课完成。”

　　随着林云的话音一落，黛玉当即塌下肩来，皱着眉说：“累死了。我要泡澡。”

　　候在一旁的紫鹃忙端上温热的茶水，让两位姑娘补充水份，一边笑着说：“梅染姐姐早安排好了，温水都备在浴桶里，鲜花都泡上了，雪柳、雪见都将衣服准备好了，就等两位姑娘做完早课，便能洗漱了。”

　　她和雪鹀一人拿了一件大毛的披风，替二人系好，生怕把二人冻着了。其实这间练功的暖房，后头就是浴室，不过几步路的距离。

　　用过早膳之后，两人才前往长公主的院子去请安。

　　长公主打量黛玉的脸色，笑道：“看来练功的效果不错，如今练到什么程度了？”

　　黛玉略有些不好意思：“才习到一半。我手脚比较笨，亏得姐姐不厌其烦，反复纠正。”

　　相处了一月余，长公主真的像一个和蔼的长辈，因为满府上下，就长公主一个主子，不像荣国府，贾母虽然是老封君，家里辈位最高，儿子孙子们也孝顺，可下头还有两重主子，奴仆们的心思也就活跃了，阳奉阴违的事比比皆是。长公主待她们姐妹，倒像真的把她们当孙女一般疼。

　　人和人相处，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心能感觉到。

　　黛玉虽然敏感，却素来讲究以诚待人，一开始她还会在长公主面前有几分拘束，如今却是真的将长公主当成至亲长辈，也就不再客套，有话直说。

　　说起来，或许因为她身体弱一些，长公主疼她更多一些，总是偏着她一些，对姐姐林云，长公主则要严厉一些。

　　当然，黛玉还有一点不好说出口的小骄傲，长公主的书房超级大，整整一栋三层楼的藏书阁，显然长公主很爱看书，经史子略，无有不通，诗词歌赋，更是信手拈来，姐姐林云这方面就比不得她了，于诗词一道，着实有点朽木不可雕也的迹象。大约就像她手脚不够灵便，而林云的欠缺，便缺在了这方面。

　　陪着长公主说了一会儿话，三人便一起去往菊花书屋。说是书屋，其实是一个院子，环境清幽，东边一排潇湘竹，旁边栽了几株巴蕉，西边是两棵桂花树，旁边是一个菊花花圃。

　　这里是长公主读书的地方，背后就是藏书阁——海天阁。

　　后来拣回了林云，这书屋的西厢房就收拾出来，给林云读书。如今黛玉来了，林云就将里间收拾出来，给了黛玉，她用外间。

　　长公主原本是打算让人将东厢房收拾出来，林云说姐妹二人一处读书，也好逼着她自己进益。长公主一听，也就依了她。

　　每天上午，一个时辰的读书时间，结束之后，姐妹二人一起移步东厢房，这边最开始是长公主的休息间，如今则收拾出来，成了茶室，平时在这边说说话，做些杂事。

　　见长公主未过来，黛玉便主动请缨，去叫长公主——搁以前这是她不敢想的，哪有晚辈去打扰长辈的道理，可是林云振振有词，长时间读书久坐，于身体和眼睛都不好，教顺长辈，自然要过问她的起居和健康。时间一久，黛玉被潜移默化，如今都愿意主动去“打扰”长公主了。

　　黛玉才进了正房的厅堂，朝西间去，碰见长公主和白姑姑出来，长公主笑着说：“你们已经读完书了？”

　　黛玉：“时辰一到，我和姐姐就出来休息了，见公主您还没过来，姐姐让我来提醒您。”

　　长公主牵了黛玉的手：“你来了之后，锦书可真成了有事妹妹服其劳了。”

　　黛玉笑的狡黠：“姐姐的性子，还不是公主您纵出来的。”

　　“呵，我还没说，都怪你太听她的话了，指使你做什么，你都乖乖去做，你还倒打一耙了。”

　　白姑姑笑眉弯弯：“公主，玉姑娘，你们可都别谦虚了，云姑娘的性子，你二人出的力，只怕各有千秋，谁也不差多少。”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东厢房里传出林云的声音“哇，真的做成了，太棒了”。

　　长公主看向黛玉：“锦书又折腾了什么不成？”

　　黛玉大约知道了，莞尔一笑：“我也不确定，之前我和姐姐商量着，想做一点小东西，到时过年的时候，作为新年礼物，送给公主您。但也不知能不能做出来，便没说。”

　　长公主笑道：“看来这是成了。究竟是什么礼物，让你们这么神神秘秘的，那，我还能过去看看？”

　　黛玉：“当然可以看啦。我和姐姐原是怕做不出来，白闹了一场笑话。如今听姐姐这样高兴，东西必定是做成了，只是不知道好与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