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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万圣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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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短短的时间里,诺兰想了很多——他的家人,他从小暴露在镜头下,被纸媒评价的日子,以及干什么都始终无条件支持他的厄洛斯。
而马琳,他所深爱的人…
诺兰望着近在咫尺的这栋他生活了十年的屋子,诺兰不想告诉麦金农,有关于他自己的过往。
“诺兰?你回来了?!”
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空气,诺兰十分不适地皱起了眉:“威廉。”
被称作威廉的年轻人今年刚满二十岁,他一直将诺兰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假想敌,只有上帝知道诺兰销声匿迹后他有多高兴。
“听着朋友,”威廉浑身散发着酒气,语气里满是亢奋,“我知道你对你父亲的死感到伤心,但想想吧,过阵子你就会成为公爵的继子,那样的日子…啧啧啧。”
诺兰的目光从威廉倚在墙上的身子缓缓移到他拎着酒瓶的手上:“继子?”
威廉像是突然回过神明白了什么,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下额头说道:“哦天呐,我以为你知道这…”
诺兰没接话,径直绕过威廉那身令人作呕的酒气,走进了屋。
“切…装什么装…”
威廉在他身后嘟囔着,声音不算小,诺兰懒得搭理,他悄悄贴着墙根挪动步子,从敞开的门挤进屋子里后尽量的不去那么引人注目。
“诺兰?”这次,他又被人叫住了。
诺兰顺着声音看过去,是大卫·班尔布,太阳日报的记者。
诺兰对班尔布的出现并不意外,毕竟记者都爱往人堆里钻:“大卫。”
*
讲实在的,班尔布对在这种场合能见到诺兰从没有抱什么希望,毕竟他们内行人都知道霍普家的父子是为什么决裂的。
他曾经收留过诺兰一段时间,就是在那件事发生后,可怜的孩子裹着单薄的衣裳在大冬天赤着脚敲响他住宅的门,他的妻子动了恻隐之心。
整个冬天,班尔布都心惊胆战的上班,心惊胆战的回家,毕竟他们家里藏着一个从公爵那儿逃出来的孩子。
当然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当春天来临,诺兰就带着班尔布妻子给他的钱离开了。
从那之后,大卫再也没见过诺兰。
“班尔布先生,您站在这儿是干什么?”大卫身边的年轻人在角落里找到了他,“我到处找您呢。”
大卫从回忆中抽回神,他看向对方:“出什么事了?”
年轻人脸上荡漾着兴奋:“您一定想不到,有人在后花园看到了诺兰,听说他还动手打了蒂尔尼公爵。”
大卫应和了一声。
这会儿,没人有心思继续谈论霍普先生留下的丰厚遗产了,满屋子的人都在说诺兰:他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怎么就打了蒂尔尼?蒂尔尼是什么反应?
被团团围住的几位贵妇人卖着关子,一句也不肯多说,透露出这条消息后就任凭其他人浮想联翩。
她们隔着雨丝望过去时视线本就模糊,甚至连诺兰的拳头是否真的落在了公爵脸上都无法确定,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匆匆赶进屋,在里头尽情发挥。”
要是多待一会儿,保不齐她们会跟蒂尔尼一样,被人用魔杖指着脑袋,清除这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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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简·霍普从未想过她有一天会再次见到自己的孩子,即便她照着诺兰提到过的地址让猫头鹰给诺兰捎去了信,心里却觉得诺兰不会再回到这个家了。
可现在…
伊丽莎白她抬眼望着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诺兰,话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诺兰身上,他前不久在厄洛斯面前无比坚定的念头在伊丽莎白面前粉碎的一干二净,他开始埋怨起那时的自己:
为什么要回来?
为什么从信中得知罗哲尔的死讯后心中生不起一丝一毫的快意?
为什么在厄洛斯说出那句'你还是想回家'时要下意识欺骗格林格拉斯,说伊丽莎白并不知道这件事?
到底是什么在作祟,让他在亲情这种东西上不能来个彻底的一刀两断。
“诺兰…我的孩子,你比妈妈高了…”伊丽莎白说,她用手里的绢帕轻轻擦拭着眼角冒出的泪花
“您的气色要比我预想中好得多,母亲,”诺兰说,他本以为当自己面对伊丽莎白时会歇斯底里的质问她,却没想到这个场景真的来临后,他会那么冷静,冷静的就像一个旁观者,观看一对母子的重逢。
“你长高了,”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眼睛红通通的,诺兰一时竟分不清伊丽莎白的哭泣是真情流露还是虚情假意,“你能回来我真的很高兴,你父…罗哲尔他最后的日子里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
“是吗?”
诺兰感到一阵反胃,他花了很大力气才让声音保持平稳。
“那您呢,您最近过得还好吗?”
“我?我最近?”伊丽莎白的眼泪再次滑落,她似乎想靠这样从诺兰的平静里找到一丝裂痕,“除了罗哲尔的情人带着私生子住进来,其他的我是再好不过了…”
诺兰眨了眨眼,说:“那么——蒂尔尼开出的条件中有了我的存在,您的目的应该达到了,对吗?”
顶着伊丽莎白错愕的目光,诺兰有些失落,他早该想明白的,明白他们当年能把自己送给蒂尔尼,同样也能利用如今的自己去达到某种利益,比如说名流巨贵们惯有的,同情人以及其私生子争遗产的把戏。
可惜他自欺欺人,对伊丽莎白还抱有一丝期待,诺兰他转过身,声音很轻:“也许是时候说再见了…愿上帝庇佑你,妈妈。”
诺兰深深吐出一口气,他感觉他的身躯从未有像现在这般轻快过,放下一切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美妙,这么爽快,诺兰急切的想要告诉厄洛斯,他自由了。
“厄洛斯!”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梯,侧身撞开挡路的人,一把夺过男仆手中的香槟,攥着冰冷的瓶身大步向后花园的方向迈去。
“厄洛斯!”
“是时候庆祝了!”
“厄洛斯!”
诺兰就这么直冲冲地跑进了雨幕中,全然没注意到后花园的几人早已挪到了屋檐下站着,其中还有一位魔法部官员。
“臭小子,去把他叫回来。”
菲尼亚恩·塞尔温同厄洛斯的爸爸有些交情在,塞尔温和部里值班的另一位同事赶到现场搜查到厄洛斯头上时,便让同事先回到部里,还说自己能处理好一切。
“别在雨里淋傻了。”
“我知道。”
厄洛斯猛地扎进雨里,同时心里盼着菲尼亚恩能在小天狼星面前给自己留点面子,别总是“臭小子臭小子”地喊他,可说实话这纯属妄想,毕竟塞尔温不会管厄洛斯的想法,他没当众踢厄洛斯一脚就算不错了。
厄洛斯扫视了一圈,那道模糊的人影正往铸铁小门走去。
“诺兰!”他大喊了一声。
诺兰停下了,厄洛斯加快脚步追了上去:“你打算跑哪儿去?”
“我以为你们捺不住寂寞早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诺兰有很多话想对厄洛斯讲,可厄洛斯拉着他,脚步几乎没停过:“咱俩今天得遭殃了。”
诺兰的兴奋劲显然还没过,眼里的光亮得吓人,他说:“至少小天狼星没遭殃,你应该满意这一点。”
小天狼星…厄洛斯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住,他只好别过脸轻咳一声。
就在诺兰刚进屋,菲尼亚恩还没出现的时候,厄洛斯顶着脖子上骇人的青紫色正琢磨着该把昏过去蒂尔尼塞到哪个地方,小天狼星就突然的问他需不需要去圣芒戈。
就那一秒的时间,厄洛斯差点就应下说“需要”,得亏剩下的最后一丝理智把他给拽了回来。
“啧!”一只皮鞋不轻不重的踹在格林格拉斯腿上,“又发愣!”
厄洛斯低头看了看裤脚,又抬头瞄了眼小天狼星有没有注意到他这边被塞尔温踢了一脚的情况。
很不巧,布莱克看到了,厄洛斯感到脸上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