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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山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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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枕砚眸中神色流转,看着雪生忙前忙后,小心谨慎的样子,嘴角噙上一抹笑意。
雪生那么紧张,应当是自己的猜测应验了,这个村子里,有邪祟,方才入村口,他就感受到了村里那股若有似无,极不寻常气息。
雪生神色紧张的在姜枕砚面前坐下,小声道:“我们村本是多雪却少有雨,近三年来却会无故下雨,每次雨后,庄子里就会有女子失踪。”
姜枕砚眸色一凝:“和往时比,如何不同?”雪生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反常的是那雨,一颗如珠子一般大小,虽说也是落地,却如有人操控一般下落缓慢,甚至比雪花还要慢,甚是诡异!”
姜枕砚瞧他这缩头缩脑的模样,断定他是知晓些内情的,便问他:“你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雪生忽而禁了声,那模样像是害怕一般,见姜枕砚那双眸中鼓励的眼神,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憋了口气,壮着胆子道:“听村长说,这雪山里有个山仙,送给他漂亮的少女,就能换来村子的平安,那怪雨应当就是他的手笔。”
姜枕砚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问:“你信么?”
雪生眼中藏着怒意,手握成拳,毫不留情道:“我不信,我的姐姐就是被村长抓走,送给了那个妖人。”
姜枕砚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在桌上,听雪生这么说,心中一动:“你可否见过那妖人的样子?”
雪生回忆了一下,小脸皱成一团,颇有些为难的样子,却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见过,就在我姐姐被送去雪山中的那一夜!”雪生似乎陷入了回忆,说着那日的遭遇,眼中的痛苦却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脚步声走近,两人便没再说此事。
雪生娘蜡黄的面上一抹笑容,眼中和蔼:“贵客,雪生,来吃些东西吧!”她拿了些烧饼子过来,喊了雪生和姜枕砚过去吃。
姜枕砚谢过之后,拿了个饼吃起来,雪生娘在一旁与姜枕砚言来语去,雪生俩人便也没机会在聊下去。
直到雪生娘离开,已过戌时,雪生又是又千叮咛万嘱咐晚上不要出门便哈欠连天,虽然他觉得姜枕砚很厉害,但那山里的难说是个什么邪怪,他怕姜枕砚打不过。
姜枕砚笑着点头让他睡去,心里却有着自己的盘算。
是夜
姜枕砚躺在破旧的木床上,床沿四周棱角处,许多接补痕迹,被褥虽是缝缝补补,却是洗的干净。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到半夜,外头就风雪呼啸,姜枕砚心中有事,打算出去瞧瞧,便轻身起床,走到窗边朝外一看,寒风刮的厉害,雪也逐渐细密。
姜枕砚心绪一动,拿起一边的狐裘披上,轻开了房门,四处一看无人,纵身跃上房顶。
雪生给的线索不多,他只能往那雪山处去走一遭,瞧一瞧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他离开村庄,冒着风雪头也不回的往雪山方向走,走了大抵半炷香的功夫,便隐隐约约瞧见不远处两盏防风灯在幽暗的夜里亮着。
姜枕砚眯了眯眼危险的眸,嘲讽的从鼻孔哼了一声,这风雪不小灯却常亮,怪不得这庙宇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邪气。
他隐匿了自身气息径自往那庙宇处去,近了才瞧清这庙宇全貌,上头牌匾镌了“碧珍殿”三个大字。
殿前有高大朱红木门四道,门上有两幅画像,上头绘的两人皆是人身兽面,一人手拿宝葫芦,一人手拿碧渔鼓,瞧着应该是那妖邪两个的侍从。
图中青云飘来,溪流漂过,吉星高照,步步生莲,两幅图隐喻着“长寿”、“开悟”的祝愿。而这两幅门画瞧起来品质也属上乘。
姜枕砚见那莲花,风姿卓越的出现在此画中,眼中讽意更胜。
他换了左手握剑,抬手摸了摸那朱红木门上头的莲,指尖一抿,却是半点灰尘也无。
他若有所思,灰尘都拂的这么勤,看来此处的香火怕也是不少的。沉了口气深深看了一眼那玉叶琼枝的莲花,心中暗道:小小妖邪,胆敢画莲做配!
姜枕砚这才翻身跃进高墙,那门画竟自燃起来,将那步下生莲烧的半点不剩…
姜枕砚在里头大致转了几圈,熟悉宅院后出了门去。瞧着天色泛起鱼肚白,这才往回走,直到快近天明之时,方才回到屋内。
……
云层中绽放刺眼的光芒,虽有了太阳,日光落在人身上却也是凉凉的,感受不到什么暖意,一呼一吸间凉气直进胸腔!
“大侠,您起这么早?”雪生拉着破旧的小袄子系着衣带。将从房中出来,就看见蹲在上头修补屋顶的姜枕砚!
一身华丽贵气的狐裘随意搭在院子里晾晒东西的架子上,一身劲装趴在屋顶,砸的是哐啷作响!
“早啊,小雪生!”姜枕砚露出个大大的笑脸,瞧起来应当是心情十分愉悦,看的雪生愣了一愣:大侠的笑脸真比天边的太阳还让人觉得耀眼!
姜枕砚一边钉着屋顶的窟窿,余光时不时飘向不远处的房子!
那房中一早就在做法事,只可惜了,请来那道士,却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混子!
他站在雪生家的屋顶,这一片的房子都是一览无余,补完最后一个窟窿,他往下一跳轻轻松松就落在了院中!
雪生看着他身手不凡,一时间看的呆了:“大侠,你可真厉害!”说完忽然回了神,红着脸小声道:“谢谢您,还帮我们修缮房子。”
“举手之劳罢了!”姜枕砚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大次次坐在椅子上,眸中微顿,问道:“雪生,隔壁就是那个村长的家?”
“嗯,昨夜他们家不知怎么了,下半夜整夜在叫唤,也不知中了什么邪!”雪生娘端着木盆路过,还不忘接一句话。
姜枕砚回来时,天已经微微亮了,自然错过了这件事。
姜枕砚心虚的打着哈哈道:“昨日太累,睡得比较沉,竟没什么印象。”
姜枕砚往一处阴暗的地方深深看了一眼,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底有着淡淡威胁的意味!
“哼!中了邪有什么用,死了才好!”雪生恶狠狠的骂了一句,看起来十分愤怒,意识到姜枕砚在旁边,面色有些不自然的闭了嘴。
姜枕砚知道他的亲姐姐被那村长抓去献祭给了那妖邪,此番态度也实属正常。
“对了,我今日出去一趟,不必给我留饭食。”姜枕砚看着正收拾东西的雪生,边同他说话边拿起旁侧的披风。
雪生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大侠,那你早些回来,天晚了路不好走。”
“无妨。”姜枕砚摆摆手披上狐裘就离开了雪生家。雪生看着那抹傲秀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立即双手合十,闭眼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大侠一切顺利。
姜枕砚出了村庄,直往阴暗处去,不觉沉入思索,在脑海中理着事件的来龙去脉。
那妖邪既然是从犯,上有主谋下有帮手,主犯不知何人,从犯手无缚鸡之力,他却又不能一剑杀死了做痛快!
忽而他眸中一抹精色闪过:若是变做女子被他掳去……还没往下想这个办法就被他否决了去。
不妥不妥,且不说目前还不知他们什么个路数?如何掳那些女子?再者若日后传出去,岂不是辱没了自己这英勇神武,风流不羁的形象,如此还不被那些对头耻笑?!
只是越往里走,他清隽的面上越发严肃起来,直到入了一处阴冷空地,他眸色一亮,想来是有了主意,这才停下脚步!
姜枕砚微微侧头,冷眼睨着身后一株雪衫丛,冷冷道:“我说过,若你干扰阳间之事,便要将你挫骨扬灰!”
一阵阴风吹过,黑雾卷来,那云杉树下便现身一女子,穿的一件白衣裙,身后跟一婴灵,那婴灵此刻正围着那木丛戏耍。
那女怨灵连忙跪拜:“仙君请赎罪,并非是我有心所为,实在是到了深夜,我这孩儿不如现下这般乖巧模样,却是化为怨灵,直往上扑。而我见了那些人,想起一些经过来,亦是止不住的失了理智!”
姜枕砚微蹙眉,心中却是明了,这些怨魂被下了术法,就算死去灵魂脱体,竟也忆不起往事来!
起初他还觉得怪异,此番回想起来,想必那妖邪也是知晓这些女子处境的,知道她们被遣下山之后不是疯傻失了心智,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用术法彻底洗去她们的记忆,好叫这些怨灵空一身怨气,却无处寻仇,真是小人手段,见不得光!
姜枕砚见那婴灵四处乱爬,若是见了地上的漂亮雪花就要伸手去拿,却捞了个空,如此反复竟也不恼。
他一双精明的桃花眼微微一闪,有了主意:“既然如此,我有一计,好叫他们原形毕露!”
本还惊惧踌躇的女怨灵适才松了口气,原以为真的要被挫骨扬灰,这时还颤颤巍巍。
听了姜枕砚这话,忙颤抖着形魂跪拜道:“此事但凭仙君吩咐。”
姜枕砚背对着她道:“今夜你且在去闹一闹,最好能让我套些话出来!”他继续补到:“切记,不要闹出性命来!”
女怨灵连连称是,颤抖着抬眼看去,只见那仙君身长骨秀,清隽张扬,冷冷站在远处,一身气势让她止不住的生出惧意,半晌后才见姜枕砚背对着她摆了摆手。
这才得以脱身,唯唯而退,带着那婴灵迅速消失在了树荫之下。
姜枕砚抱着胳膊,微微松了口气,微微眯眼看着村庄的方向:既然无路可走,那就将计就计,先摸清这儿的情况在做定夺不迟!
不多时,又到了昨夜那座庙宇门前,他早早便隐匿了自身之气,省的露了马脚。
昨夜夜深又有风雪降临,来去匆匆竟也没有好好瞧一瞧,如今倒是一眼到底。
那庙宇门前一株不知甚名的树上挂满了鲜红的祈福带,上头的木牌子挂满枝头,冷风一过摇动作响!
而那“碧珍殿”前围一伙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姜枕砚抬步上前往人群里瞧去,只见左门那一幅手敲渔鼓的画像燃了一半,画中侍从的面上被涂做一幅猪头脸,此时那一群人正在此争辩谩骂!
这时一黝黑壮实的汉子打断了众人道:“各位吵了一早上了,还吵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派人查一查是哪个做的缺德事儿吧,莫要冲撞了大仙。”
“是啊,若恼了大仙可如何是好!”旁边的婶子大姐也一个劲的附和那大汉。
那殿里的小厮余怒未了,却也不得不憋着气派人查去。
说着那伙村民又缠着那道长去开殿门:“道长,这都巳时了,快些开门让我等进去吧!”
“快些快些,别误了我等给大仙上香火才是!”
“是啊,你这小道忒不会做事,尽耽搁事儿!”旁边的妇人连连指责,气的那小道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小道长不耐其烦,又被这些人一催,顿时没了耐性,气的一挥袖掀倒了一干人,他面目狰狞,怒轰道:“拜拜拜,只知道拜,人是你们害死的,香也是你们烧的,我瞧你们一个个都是走火入魔了!”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掀门而入:“全都没救了!”
众人一时噤若寒蝉,皆被这小道长唬的愣在原地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