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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陷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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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徒然捏紧拳头,而后又缓缓松开,将手递给黄毅。
陈嬷嬷垂着眼皮,心中飞快的盘算如何脱身。
良久,黄毅松开他的手腕,摇头道:“脉象紊乱,有些中毒的迹象,但不能确定。”
陈嬷嬷长舒一口气,眼皮子一挑,冷声道:“公子是我们王府唯一的孩子,就是给老奴十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害他!即便那水井里头有毒,谁知晓是不是你们自己下的,现在拿出来陷害我的?”
“你个老虔婆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不小!”
揽月气的手抖,指着那张黄纸问,“你确定你没碰过那张纸?”
“自然!”陈嬷嬷嫌恶的看着她,“便是你说出花来,我也没下毒!少不得是你素日里嚣张跋扈,得罪了什么丫鬟小厮的,叫人钻了空子下了毒!”
“扑通——”
一个小丫鬟突然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惊恐的看着陈嬷嬷。
陈嬷嬷灵机一动,立刻大声喝道:“这小丫头怎么如此心虚的模样?是不是她下的毒?公子!您快将她抓起来严加审问,定是她下的毒!”
顾淮阴沉的目光看过去。
那是个脸生的小丫鬟,许是他离开王府的这两年新买的。
若是由她顶罪,可叫阿暖不与王府生出嫌隙……
“嬷嬷饶命,嬷嬷饶命啊!”小丫鬟吓的面无人色,不停的磕头,“嬷嬷分明说过,只要奴婢帮您下毒,您便将奴婢调去伺候王妃,您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陈嬷嬷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陷害我!”
下毒之事隐蔽,只有她同王爷知晓,毒也是她亲自下的,这个小丫鬟怎么会跳出来指认自己?
她猛然惊醒,看向贺鸢暖,恶狠狠的骂她:“少夫人,您买通下人来陷害我,你为何心肠如此狠毒?害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陷害你?”贺鸢暖简直气笑了,她沉着脸,冷笑连连,“你算个什么东西,值得我如此大费周章!”
是啊,为什么?
陈嬷嬷不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知晓了这井水之毒是为了害贺家人?
越想,越是这么个道理。
若是如此,那贺鸢暖有没有中毒呢?
她眼睛一亮,看向顾淮:“公子,既然您有轻微中毒迹象,那少夫人比您多用了井水,她中毒必然比您深,还请您叫这位黄军医给她把把脉!若是她没有中毒,那毒就是她下的!”
贺鸢暖既然知晓井水中的毒霸道,必然会解毒,不然以她的身子,撑不过三日。现在她毫发无伤的站在这里,必然是吃下了解药。
届时,她就可以将那黄纸嫁祸给贺鸢暖,说她自导自演,嫁祸给自己!
想到可以这么轻松的化解此事,还能叫顾淮同贺鸢暖生了嫌隙,陈嬷嬷眼眸中便涌动出疯狂的神色。
“这是什么逻辑?”揽月怒斥道,“我家将军近日皆不在府上,又在裴府治病,体内没有毒又如何?”
听她这样说,陈嬷嬷便更加笃定贺鸢暖已经解了毒。
她深深地给顾淮磕头:“公子,请您相信老奴一回。若是少夫人体内有毒,老奴甘愿受罚!”
贺鸢暖顿觉屈辱,看向顾淮:“你当真相信她,不信我吗?”
对上贺鸢暖泛红的眸子,顾淮突然觉得怪异。
以他对贺鸢暖的了解,不管遇到多大的事,她从不红眼,总是能迅速调整,找到解决之法,不管是在漠北做将军之时,还是后来贺家人一一死去。
为什么贺鸢暖现在会哭?她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柔弱的模样,可是在迷惑自己,掩藏真相?
他能重生,贺鸢暖如果也重生了呢?
他瞳孔猛地一震。
是啊,若是贺鸢暖也重生了,依着她的性子,必然会找永宁王府报仇雪恨!陷害陈嬷嬷,当是她计划的第一步!
想到这里,他顿时脊背发寒,对上她眸子的双眼也迸射出一道寒光。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阿暖,你既然是清白的,不若便让黄军医探一探脉象吧,我也好放心。”
贺鸢暖感受到他情绪突然的变化,她能感受到,若是她的体内没有毒,他会恐怕会杀了自己。
她并不知晓顾淮为何突然如此,却依然稳住心神,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来,委屈的瞧着他。
可顾淮没有松口,避开她的目光,吩咐道:“黄毅,替少夫人诊脉!”
“姑爷!”揽月惊呼一声,想上前拦住黄毅,却被贺鸢暖阻止。
贺鸢暖满脸失望,主动伸出手送到黄毅面前,不卑不亢,还带着隐隐的被冒犯的怒意:“有劳黄军医了。”
黄毅朝她点头,道了一句“得罪”,这才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
一搭上,他的眉头便蹙起来。诊了一会子,又叫她换了另一只手,眉头皱的更紧。
顾淮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他已然确定贺鸢暖同他一样,就是重生之人了。
终于,黄毅收回了手,叹息一声,看向贺鸢暖欲言又止。
陈嬷嬷心中大喜,立刻说道:“黄军医,贺鸢暖是不是没有中毒?我就知道,她是记恨王爷王妃没有出上力救下贺家人,她这才想出了这等下三滥的法子想要离间公子同王爷王妃的关系。
公子,您千万要擦亮眼睛,切莫被她蒙蔽了啊!”
顾淮咬牙,死死地盯着贺鸢暖,问:“她如何?”
“回禀将军,夫人她中毒颇深,已有十日有余。”黄毅叹息一声,轻声道,“夫人体内之毒,有清除过的迹象,若非如此,夫人当已然香消玉殒。”
闻言,陈嬷嬷愣在当场。
顾淮更是满脸错愕:“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能这样?”揽月怒喝道,“难道姑爷只听了那刁奴两句挑拨,便认定了我们将军给您下毒一事吗?”
顾淮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什么话。
揽月讥讽一笑:“顾大将军,您当真是叫我们将军好生失望!前几日在裴府,将军还同属下念叨,希望您尽快回来,她想同您一同去西南,不想留在王府了。没想到,顾大将军您回来了,却带着青梅竹马的表妹不说,还要娶她为平妻。
当着表妹的面,对王妃羞辱我们将军不发一言,甚至是纵容!贺家离京这样大的事,您不仅不去送行,还指责我们将军没有叫您一起,可您前一日分明未曾送信清风院歇在何处!今日又听了刁奴两句挑拨,便叫军医给我们将军诊脉!
我们将军才是你的结发妻子,您却对她不闻不问不听不信!当年是你死皮赖脸求娶我们将军,如今如此对她,你对不起贺家列祖列宗,对不起你叩拜起誓的那些神灵!”
“揽月,不用再说了。”
贺鸢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里面一片清冷漠然,冰凌凌的望向顾淮,“陈嬷嬷乃是王爷乳母,之前我并未想发难她,可她不该如此羞辱于我。今日,我必要个说法,还请顾大将军秉公审理!”
“顾大将军”四个字,将顾淮砸的眼冒金星。
阿暖,这是同他离了心!
她的眼中再无半分柔弱,也无半点情谊。
如今的她,同他熟悉的上一世的她一样,冷锐、孤傲。
此时,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
见他良久不说话,揽月冷声提醒道:“顾大将军,您不会是想包庇这恶奴吧?”
顾淮回神,目光望向陈嬷嬷:“陈嬷嬷,这毒可是你下的?”
“不是老奴啊公子!”陈嬷嬷连忙磕头,哭嚎道,“老奴在王爷身边伺候四十余载,从未受过这样的冤枉!老奴……老奴愿一死以证清白!”
说着,就要去撞柱子。
顾淮没有管。
她死了也好,她死了,阿暖就不会追究,此事死无对证,无法怪到父王母妃头上,就不会叫阿暖同王府离了心。
日后,他多多补偿阿暖,将她哄的回心转意便是。
只是,揽月手快,将陈嬷嬷拦了下来:“你一个恶奴,想用你的命给我们将军泼脏水?你还不配!”
她伸手卸了陈嬷嬷的一条腿,听到她鬼哭狼嚎的声音,冷声道:“你且等着认罪吧!”
揽月看向那小丫鬟,问她:“你方才说是这恶奴叫你去下的毒?”
那小丫鬟连连点头。
揽月又问:“那解药也是你放的?”
“不是。”小丫鬟连忙否认,“那解药是陈嬷嬷自己放的,她说解药珍贵,担心奴婢笨手笨脚撒了,叫公子多受罪,便叫奴婢看着人,她自己放解药。”
揽月狐疑的看着她:“既然如此,那她自己放解药便是,为何还要多叫你在旁边守着,多一个人瞧见,不就多一分危险?”
“不是她叫奴婢守着的,是奴婢自己寻上来的。”
小丫鬟脸色发白,不知是被雨水冻的还是被陈嬷嬷的惨叫声吓的,嘴唇都泛着病态的白,眼睛红彤彤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怕奴婢告发她下毒一事,给奴婢喂了毒药,说是半月之后来给奴婢解毒。今日奴婢瞧见她过来,便跟过来问解药一事,她着急放解药,便叫奴婢在旁边看着人。”
“她胡说!这小蹄子是陷害我!”陈嬷嬷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还不忘给自己洗脱。
小丫鬟也急了:“我没撒谎,当时我在背后喊你,你还吓的抖了一下,解药洒在手上了!”
揽月挑眉。眼珠子一转:“断肠草有个特性,便是磨成粉之后,遇水会将手染黑。既然小丫鬟说解药洒在了你的手上,而你又说没碰过解药,不若咱们取一盆水来,你将手伸进去,一探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