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十号长椅

42、你怎么了

　　清晨。

　　当陈雨还在酣睡中时，秦祝是第一个醒的，他看了陈雨好一会儿也没见人醒，下了床拉开一点窗帘，外面昏黑。

　　初冬的清晨已经很冷，他打开衣柜，里面他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挂着，分类很清晰，叠的很方正，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他转身看了看床上的人，听到他稳稳的呼吸，秦祝嘴角扬起不自觉的笑。

　　这个点儿除了起早贪黑的高中生和为生计奔波的大人们，那些还能待在被窝里的人已经很幸福。

　　秦祝来到阳台，楼下的树叶在灯影下晃动，今天有点儿风，但不是很大。

　　他打开冰箱，翻了翻里面，最后决定拿出一袋速冻水饺，烧开水下进去，这样哥哥起来就能直接吃饭。

　　睡觉煮好了，陈雨还在呼呼大睡，客厅有些冷，秦祝决定回到卧室，他坐在椅子上，陈雨翻了个身，秦祝没敢呼吸，等他躺好没什么动静了，秦祝伸长脖子看了看，没醒。

　　陈雨半梦半醒之间有股尿意袭来，他几乎是立刻下床，开门，关门，秦祝有些傻了，这么大个人哥哥看不到嘛？

　　陈雨很快回来，看见床上没人了，一愣，又转回去找：“秦祝？”

　　秦祝在房间里听到陈雨在外面叫自己，他自己都笑了。

　　“秦祝？”陈雨心里发紧，“秦祝！”

　　“哥哥！”秦祝听见他声音语气不太对，赶紧起来往外走，应了声。

　　“你，”陈雨回来刚好跟出门的秦祝对面，“怎么在房间？”

　　“我一直在房间啊。”秦祝表示自己很无辜。

　　“那我刚才叫你怎么不出声。”

　　“就是想看看哥哥什么时候能发现我啊。”

　　陈雨看着他：“不好玩。”

　　“我错了，”陈雨脸色不太好，秦祝感觉到他的变化，“再也不会了。”

　　秦祝做出一个拇指盖在小指上，另外三指并拢向上的动作：“我发誓。”

　　“你确实该发誓，”陈雨眼睛发亮，“我还以为你跑了。”

　　“我不跑，”秦祝点了一下陈雨的眼皮，“我就在这啊，哥哥。”

　　陈雨做出一个弯腰掐他大腿的动作：“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腿打断！”

　　“不跑，”秦祝笑说，“哥哥想打就打，绝不还手，骂不还口。”

　　“不要，”陈雨揉了揉眼，“你起这么早？”

　　“饭都做好了，”秦祝表情有些得意，“煮的水饺，吃点儿再睡？”

　　“哇，”陈雨是真的惊讶，“这么早起来煮水饺啊？”

　　秦祝拉着他来到餐桌，让陈雨坐下，他去盛碗，没一会儿他两个碗一起端出来，陈雨看见赶紧起来接：“哎呦呦呦！快给我一个给我一个。”

　　秦祝非常坚持：“不用不用，能行能行。”

　　陈雨接着他左手的碗：“你放手放手。”
　　“能行能行。”秦祝就是不放，“不烫不烫。”

　　陈雨也不放手，秦祝也不松手，两个人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把碗平安放在桌上。

　　对视一眼，均是一笑。

　　“好，”秦祝拍了拍手，“吃饭吧！”
　　“哎呦，忘了拿筷子！”秦祝起来，“哥哥等一下啊。”

　　“好，”秦祝把筷子递给陈雨，笑眯眯的，“吃饭喽。”

　　陈雨笑笑没说话，咬下第一口：“哇！好吃啊！”
　　“很好吃吗？”还没吃的秦祝好奇的问，“我尝尝。”

　　“还好吧，”秦祝嚼嚼嚼，“没有哥哥做的菜好吃。”

　　陈雨笑了笑：“傻子。”

　　陈雨做饭，秦祝就会刷碗，吃过饭，陈雨自觉收拾碗筷，秦祝一把夺过：“这个我来就行，哥哥你坐着。”

　　“你做饭，我刷碗，”陈雨看着他，“你不也是这样。”

　　“哎呀，不要不要，”秦祝还是把碗抢回自己手里，“我来我来。”

　　“好吧好吧，”陈雨无奈，“既然你这么想刷。”

　　这时候天也亮了，陈雨一看手机，居然才七点！自己都震惊，无所事事的他们居然这么早吃早饭！
　　稀奇了。

　　秦祝收拾好，见陈雨坐沙发上一边撸猫一边看电视，噔噔一脸困倦，看见秦祝，有气无力的“喵”了声，然后闭眼睡觉。

　　“哥哥，”秦祝喊他，“你不睡了？”

　　“不困了，”陈雨笑说，“本来困，吃了顿饭啥感觉也没了。”

　　秦祝笑了笑，没说话，他坐在陈雨旁边，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陈雨用肩膀戳了他一下，秦祝回神：“怎么了，哥哥？”

　　陈宇笑着摇摇头：“怎么不说话？”

　　“看电视呢，”秦祝笑笑，“哥哥不想看这个？”

　　“还好吧，广告有什么好看的。”

　　“没会员了我们？我来充。”

　　结果发现自己手机早都不知道去哪了，秦祝一脸无辜看着陈雨，陈雨笑笑：“手机在房间左边的抽屉里。”

　　秦祝高高兴兴去拿。

　　陈雨看着他背影，一时间嘴角那点笑意也淡了。

　　广告？
　　已经连这么明显的试探也看不出来了吗？

　　电视上并没有什么广告，只是很普通的体育直播，秦祝根本就没看电视。

　　秦祝拿到手机第一时间就是看会员，但他被微信的几个消息吸引了，是哥哥发来的。

　　第一条：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第二条：我决定了，那只奶牛猫我们俩养吧！得想个好听的名字
　　第三条：好想你，快快回家（心）
　　第四条：看，上午接回家的，睡着了，还会打呼噜，好可爱（配图小猫窝沙发上睡觉）
　　第五条：小猫名字就叫噔噔了，它跑起来噔噔噔的，虽然是我给配的吧，哈哈

　　不止有五条信息，还有舒佳旺发的，但是不重要，哥哥只发了五条信息。

　　秦祝眼眶发热，手上点了点。

　　陈雨并没拿手机，他手机就放床头柜上，秦祝很清楚地听到连续五个“嗡嗡嗡嗡嗡”的声音。

　　等出去才想起来他拿手机干什么的，查了下会员，包年的。

　　陈雨明知故问：“怎么样？”
　　秦祝：“还没到期。”
　　“那怎么回事？”

　　秦祝坐回沙发，没说话。
　　“怎么不说话？”
　　“在想怎么说。”

　　“秦祝。”

　　秦祝一激灵，他第一次听到哥哥用这种严肃的、认真的、甚至是带着隐隐怒气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哥哥。”

　　“我昨天晚上是怎么跟你说的？”
　　“让我有话就跟你说出来。”

　　“对，”陈雨盯着他，“那刚才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
　　陈雨打断他：“我不想听废话。”
　　秦祝一顿，不说话了。

　　陈雨很无力：“你怎么了？”

　　秦祝低头看着地面，噔噔感觉到气氛的变化，叫了声跑了。

　　“我不知道。”他声音一下变得沙哑，带着一种伪装再也不能持续下去无力感。

　　陈雨一下怒气全部消散，拉着秦祝的手，秦祝面带麻木看着他，似乎是笑一笑，可是脸很僵，最后显出一个比假笑还坚硬的笑。

　　陈雨看了，心里一震，鼻子一酸，抱住他，嘴巴张张合合，说了句：“对不起，我不该逼你的。”

　　“没关系，”秦祝拍拍他背，“哥哥。”

　　“对不起，”想到秦祝曾经、已经、正在经历的痛苦，他确实心疼，可却也无法完全理解，就觉得很无奈，陈雨对自己甚至有了恨意，就在刚刚，他对秦祝有了逼迫。

　　怎么会变成这样？

　　被凶的人没哭，凶人的人却哭的一塌糊涂。

　　很久很久，陈雨哭声渐渐变小，他慢慢睡着了。

　　秦祝抱着人回到卧室，将人轻轻放在床上，吻在陈雨额头，他坐在靠近陈雨的地板上，握着陈雨的手，亲了亲，吸了吸鼻子，很小声很小声地说：“哥哥，对不起。”

　　“让你遇到我这种人。”
　　“很累吧。”

　　他就这么坐着看了陈雨很久很久。

　　“喂？”舒佳旺不耐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你搞毛啊！”

　　“起来。”

　　舒佳旺一下睁开眼：“我靠？你这什么语气？他们杀过来了？”

　　舒佳旺下床开门，秦祝就在他房间门口，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戴了个棉帽子和围巾。

　　“你干什么？”舒佳旺被他搞的一脸懵。

　　“走。”秦祝看着他。

　　“走？”舒佳旺一脸困惑，“去哪？上学啊？”

　　秦祝一时间没说话，良久：“也行。”

　　“我靠？”舒佳旺看着他，意识到什么，直接骂人了，“你丫没搞错吧？陈哥知道吗？”

　　“他不知道。”

　　“你这是要死啊？干什么？吵架了？”舒佳旺看了眼客厅，什么都没有，“离家出走？谁的错？”

　　秦祝：“我的。”

　　“你滚吧，”舒佳旺一脸郑重看着他，“你小子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你？我发现你这个人你是真不知好歹！陈哥多好一人，你不好好珍惜，我不知道你们俩什么问题啊，但是秦祝！做人不能这样！”

　　“我的问题，”秦祝突然道，“我不想拖着他。”

　　舒佳旺一瞪眼，哑口无言：“这！这他妈都！我真日了狗了我！”

　　“那你他妈当初招惹人家干嘛！”舒佳旺气不打一处来，“我他妈也是贱！我就不该我！”

　　秦祝：“跟你没关系。”
　　“……我走就好了。”

　　“你，”舒佳旺心里很复杂，良久，突然很正式，“作为兄弟我应该无条件支持你，但是，作为一个还有些良知的人类，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你要走就走的干净点，别给人留念想。”舒佳旺继续道，“我不会跟你同流合污的。”

　　秦祝莫名其妙看着他，舒佳旺眼神飘忽示意他往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