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十号长椅

24、不出摊了

　　舒佳旺看着陈雨出神的样子，暗自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秦祝家里的那些事，但是秦祝没给陈雨说，那就还轮不到他多嘴。

　　“陈哥。”舒佳旺坐下，“放心，那老东西还没能耐到那个地步。”

　　陈雨没说话，两人沉默了很久。

　　直到陈雨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不知道他冷不冷，走的时候随便穿了几件衣服，那里边儿应该有空调吧？我好像忘了让他穿秋裤？”

　　舒佳旺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大概就是，秦祝你小子这辈子真是有人疼了。

　　“放心啊陈哥。”舒佳旺拍拍陈雨背，“那小子命硬，就算他想出事，有你，有我，包的。”

　　陈雨撑着腿站起来，全身上下没一个不疼的地儿，舒佳旺扶着他：“陈哥，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吧，你这样，秦祝出来他不知道能干出什么。”

　　陈雨想到他打那男人的一拳，顿时脸上一疼。

　　最后还是去了医院，等从医院出来已经十一点，舒佳旺看着手机：“陈哥，我先把你送回家。”

　　陈雨赶忙：“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也不顺路，来回折腾麻烦。”

　　舒佳旺一挥手：“叫车了，这有什么，回去了也是打游戏，我今儿要是不在也就没什么了，既然看见了就不能当没事发生，不义气，再说了，秦祝知道了肯定……”

　　说着说着意识到不对他赶紧住口，看陈雨没什么反应稍稍放下心，陈雨笑了笑：“什么时候知道的？”

　　舒佳旺怪不好意思：“早知道了，那小子还装矜持，但我确实没想到你俩真能成。”

　　陈雨笑笑没说话，舒佳旺见他没什么反感，继续道：“当时就想着让他有个伴儿，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怕他一抑郁整出什么事来。”

　　“你们俩在一个学校？”陈雨不知道想到什么，这么问了一句。

　　“对啊，大二了，他不经常在学校，谁让他牛逼呢，不来上课每回成绩还杠杠的，导员儿都放养他了。”

　　“我一直以为你们俩是高中生。”陈雨惊诧，“我第一次见秦祝他穿着高中校服。”

　　舒佳旺想起来了：“噢！那天啊！那天他穿着，咳，那天他去郊区了，每年这个时候他都这样，我也联系不到他，都习惯了。”

　　陈雨无奈笑了笑：“懂，我到时候自己问他”
　　舒佳旺拿着手机：“哎！车来了，陈哥。”

　　两人上了车，到了地方陈雨没让舒佳旺送，自己上了楼，呲牙咧嘴脱了衣服，对着镜子一看，前胸后背青一块紫一块，没眼看了。

　　他对着镜子看自己脸，还好脸上没什么伤。

　　他拿着药膏把能涂到的地方都涂了，实在够不着的就算了，打开手机想给秦祝发个消息，很快想到他人现在不能看手机，想躺床上，但药刚涂上。

　　他坐床上看着外面，突然意识到他竟然久违的又感受到了这种不知道做什么的感觉。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刚毕业那会儿，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来了，他竟然有些慌乱，今天夜市发生的事，他总感觉还没完，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那里待不下去了。

　　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大的慌张，不安让他根本坐不住，最后下楼叫了个车回到夜市，他几乎报废的车子破破烂烂躺在垃圾桶旁边，车头已经不见了。

　　一个老头骑着摞的满满当当的废品的小三轮儿过来，警惕地看着陈雨，抓起废车，乒乒乓乓一阵子，把原本破烂的车变成了一摞摞，抓着扔到车顶，临走又看了眼陈雨，嘴里嘟囔了句什么也听不清。

　　于是陈雨目睹了自己的车被拆的全过程，本来想捡点什么零件回去的，最后空手而归，一路走回出租屋。

　　秦祝拘留期结束的那天，陈雨一大早就到派出所门口等着，舒佳旺没过多久也来了：“陈哥，你这来的也太早了，这还仨小时呢。”

　　陈雨：“在哪都坐不住，不如来这等着，心里至少能安点。”

　　舒佳旺见他脸色不太好：“陈哥？你，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

　　陈雨摸摸脸：“是嘛？最近确实睡得晚了点儿，正常。”

　　舒佳旺叹了口气，两人硬生生等了三个小时。

　　秦祝出来就看见陈雨握着手，踮脚朝里边儿看，见他出来立刻喊：“秦祝！”

　　“哥哥。”

　　陈雨跑过去把人抱住，秦祝稳稳接住，抱着人，沉默一会儿说：“哥哥，你是不是瘦了？”

　　陈雨没出声，抱着他不松手，秦祝拍拍他后背：“哥哥？”

　　陈雨还是不说话。

　　秦祝抬头看对面的舒佳旺，舒佳旺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不知道。

　　陈雨突然哽咽一声，秦祝以为自己听错了：“哥哥？”

　　有了第一声就有第二声，秦祝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哭了，陈雨死死抱着不松手，声音有些不稳：“别动。”

　　秦祝沉默着，将人抱得更紧了：“对不起。”
　　“我错了。”

　　陈雨松开他，抹了把眼泪看着秦祝，秦祝抬手点去他脸颊上的水痕：“对不起，哥哥，我让你担心了。”

　　陈雨低着头，两只手轻轻摩挲秦祝的手，眼睛一红，轻轻摇了摇头。

　　舒佳旺走过来，碰了碰秦祝肩膀：“哎？我说这个事你办的，好！”

　　秦祝笑了笑，陈雨瞪他一眼。

　　舒佳旺晃了晃手机：“我叫车，咱仨先回去。”

　　话刚说完，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他们对面的路上，舒佳旺远远看见他们：“哎，看那边。”

　　秦祝无知无觉哄着陈雨，陈雨倒是注意到舒佳旺的声音，看见那天晚上的男女从马路对面过来，后面跟着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戴着墨镜。

　　秦祝拉了拉陈雨的的手，陈雨回头看他，就听秦祝说：“哥哥，我还不能跟你回去，我还有些事要解决，七天，最多七天，你能不能再等等我？”

　　陈雨不明白他要干什么，表情很不愿意：“可是你刚出来，我们话都没说几句你又要走？”

　　秦祝看着他，满眼歉意：“哥哥，我……”

　　陈雨在见到他刚刚安定下的心又开始不安：“一定要现在吗？”

　　秦祝若有所感，紧紧握着他的手：“好。”

　　陈雨心安定了。

　　男人已经走到面前：“好了没？走了。”

　　“不走。”秦祝看着他，不退不让，“我还有事要处理。”

　　“不行！”女人上前一步，态度坚决，“小域他还在床上躺着，他……”

　　“小祝。”话被戴墨镜的女人打断，她叫秦祝小祝，“快点吧。”

　　男人脸色不耐：“你弟弟现在整天就靠挂点滴续命，哪有什么时间处理你的事，你能不能懂点事！”

　　“那就去死。”秦祝平静道。

　　“你说什么呢你！”男人指着秦祝，“那他妈是你弟弟！”

　　陈雨那秦祝挡在身后，舒佳旺骂了声：“狗娘样的弟弟！你们一家人有什么逼病啊？能活活，不能活一起死，麻痹的，天天缠着他干什么？他是你们爹啊还是你们妈啊？”

　　“你！”女人咬牙切齿就要抓舒佳旺脸，舒佳旺怪叫一声，“怎么着？公安局门口还想打人啊？谁给你的胆儿！”

　　女人脸色一变，明显怂了，躲到男人身后，男人不耐烦看她一眼，戴墨镜的女人上前：“小祝，你先处理你的事，尽量快点，小域他真的等不起。”

　　“等不起？”舒佳旺又有些来气，“等不起去！”

　　秦祝拉住他，对墨镜女人说：“好，谢谢。”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

　　五楼，秦祝家里——

　　三人提着三大袋进门，舒佳旺：“陈哥，买这么多东西啥时候能吃完啊？”

　　“快得很，你们两个大胃王还愁这些？”

　　“哥哥做我就吃。”

　　之前买的那些有过期不能吃的全都被陈雨收拾出来扔了，然后换新的进去。

　　三人吃了顿丰盛的午餐，一直到下午。

　　“哥哥，你今天不出摊么？”秦祝轻轻叫醒他。

　　“嗯，不出。”陈雨翻了个身继续睡。

　　秦祝轻悄悄出门，把在房间里打游戏的舒佳旺抓起来：“这几天你都在这？”

　　舒佳旺：“废话。”

　　“夜市那出事了。”他用的是陈述句。

　　“呦。”舒佳旺看他一眼，“还知道关心一下你对象呢？怎么不去看你那便宜弟弟了？”

　　秦祝看着他：“我问你呢。”

　　“出事了。”舒佳旺放下手机，“陈哥摊被砸了，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

　　秦祝脸色难看，沉默着没说话，舒佳旺又道：“人也被打了，缓了老大一会儿才缓过来去医院。”

　　秦祝脸彻底黑了，看着舒佳旺似乎要吃了他。

　　“我操。”舒佳旺拿被子一挡，“可不是我打的！”

　　秦祝一言不发走出去，在门口调整好气息才轻声进去。

　　陈雨还在睡，他打开床头的夜灯，坐在床边掀起陈雨衣服下摆，没看到什么，继续往上推了推，一大片发黑的淤青，他眉心深皱，继续推，陈雨哼唧一声：“怎么了？”

　　“干嘛呢？”陈雨半坐起来迷迷糊糊看着他，“几点了？”

　　秦祝一把抱住他，陈雨栽倒在床上，一下精神了：“怎么了这是？”

　　秦祝埋在他胸口，哽咽：“哥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天呐。”陈雨摸着他后脑勺，“怎么了这是？嗯？是不是在里边儿受委屈了？”

　　“没有。”秦祝手伸进他衣服里，摸到那处淤青，“好疼。”

　　陈雨有些疼，下意识躲了躲，他笑笑：“不疼，早都好了，就是有些痒。”

　　“骗子。”

　　陈雨笑一声，刚想说话，胸口感受到一片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