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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爱咋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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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出租车后座一句话也没说。
一个坐在最左边,一个坐在最右边,中间放着个大塑料袋,少年看着窗外应该是在发呆,陈雨歪头盯着前车窗。
车一停,少年立刻开门下去,直奔花坛,在另一边的陈雨一打开车门就听见能把肺都吐出来的呕吐声。
刚好袋子里有几瓶矿泉水,陈雨拧开矿泉水,另一只手顺了顺少年的后背,不禁心里一惊,好瘦,后背的骨头都摸得出来。
少年一把抓过他手里的水,往嘴里狂灌又吐出来,剩下的全浇在头上,揉搓着头发蹲在地上,好半天才站起来,看着陈雨,很不客气:“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少年的眼睛因为晕车呕吐而生理性泛红,表情虽然冷冷的,但看着有些可怜,陈雨叹了口气,已经没什么脾气了:“把你送回家,放心,我不是坏人。”
少年哼笑一声,转身朝小区门口走去,陈雨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跟上去,跟着他左拐再右拐,进了电梯上到五楼。
五楼只有一户人家,陈雨就见那人走过去,胳膊动了动,传来按密码的声音,叮的一声,门开了,少年直接走进去。
陈雨站在门外没动,见少年也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陈雨站在门口朝里看了看,少年坐在沙发上,侧对着门口,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只能看见半截头。
他声音稍微提了点:“你好?要不要留一个我的电话?如果之后还有什么事的话方便联系。”
坐在沙发上的人没理他,反而躺倒在沙发上,陈雨只能看见他搭在沙发扶手上的两条小腿。
陈雨不放心:“我进来了?”
没回答就是默认了,陈雨走进去就见那人皱着眉头,嘴唇苍白,脸颊发红,看着有点可怜又有点好笑,这个样子应该是发烧了?
陈雨走过去轻轻把手搭在那人额头上,手指头刚觉得有点热,下一秒就“啪!”的一声被打一边儿去了,还伴随着一个厌恶的声音:“别碰我!”
陈雨震惊的看了看自己被打一边儿去的手,又看了看已经站起来怒视他的人,他胸中阵阵火烧,但对方个子那么高,虽然是瘦了点,但保不齐是半个神经病,压了压火:“我没别的意思,你发烧了,还受着伤,有没有手机?我留个电话就走。”
少年看也不看他:“没有,你现在就可以走。”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一个房间,门“砰”一声响。
陈雨觉得这人是个神经病,简直了,但自己是理亏方,这一路也是尽到责任,一没跑路,还把人送到医院,二没把人扔医院里不管,还一路互送回家。
不留电话才好呢,省的之后麻烦。
求之不得,爱咋咋吧。
陈雨点头又说了几句抱歉之类的话,走到门口拿出塑料袋里的药和外套给他放在桌子上,想叮嘱几句换药的话,可是人根本不出来,他也不想热脸贴冷人家屁股,关上门直接走人。
出了小区,沿着人行道走到第三个红绿灯,大太阳晒的人皮发烫,就这他也不想打个车或者扫个车能快点到地方,背着个大袋子又走了俩红绿灯,终于到他平时摆摊的地方。
现在还没八点,商场都还没开业,一大片空地全然没有昨晚上那么热闹,但是一切都收拾的井井有条,零星几辆摊车都整齐的停放在划线的地方,地面也很干净。
陈雨记得胖哥说把车给他停在摊车位那,他朝停车位走过去,远远就看见自家摊车,车被胖哥收拾的很干净,掉下来的牌子就竖在车旁边。
陈雨抱着牌子靠着前面的座位放下,他坐上车,后背刚好可以抵着牌子不至于歪倒。
骑上自己的小三轮回家咯!
陈雨租的房子按直线距离的话其实离商场很近,但是直线距离并没有可以通行的路,所以他必须按部就班的每天骑个半小时在商场和房子之间来回。
小区是个老小区,当初城市规划的时候刚刚好避开了这块地,常见的就是很多老人,小孩儿也没几个,因为距离市中心远,房租相对来说便宜一些,很多来柳城务工的人基本都汇聚在这里。
陈雨骑车经过菜市场,找到角落里的一家五金店,那老板正好会焊接,牌子很快就修好,他骑过一个桥,然后进了一个由两旁的歪脖大树组成的门洞里,在第一栋楼那里停下。
胖哥就在一层小房子里搬箱子,转头看见陈雨,喊了一声。
陈雨把牌子放在“哎!胖哥,忙呢?”
“收拾收拾这些纸壳子买了。”胖哥放下手里的箱子,“你那怎么样?”
陈雨笑了笑:“没什么大事,今儿一早刚出院,我把人送回家就回来了。”
胖哥点点头:“那还挺好的,没出什么事,没找你麻烦吧?"
陈雨笑了笑:“没有的事,放心吧。”
租的房子在五楼,本来是三室一厅一卫,但是三个房间都改成了独立的小房间,分别租给了三个不同的人,大家共用客厅和卫生间。
陈雨的房间是主卧,比较大一些,但价格都是一样的,厨房陈雨平时还用一下,卫生间倒是偶尔会拥堵一些。
但好在楼下有公共卫生间,可以解决一下燃眉之急,客厅更是没人用了,做样子似的放了套木头沙发,老的掉门的电视柜上放了个默默无闻的大头电视,但是一切都很干净。
另外两位是标准的上班族,大家一个星期都见不了一次面,倒也相安无事。
陈雨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屋子里很安静,另外两个房间关着门,现在也到了上班的点,陈雨打开客厅角落的冰柜,这冰柜是他自己买的,放在角落里也不碍事,方便他放库存。
昨晚上的很多面都被刮翻了,应该是被人帮着扔垃桶里了,今晚出摊要拿新的。
他不禁有些庆幸,还好有些库存,不然真的要耽误一天啥也干不成。
看见房间门就有些犯困,经过昨天一晚上的折腾,他又累又饿又困,挣扎几秒,最后困意战胜了饿意,洗个澡上床睡一觉,至于吃的再说吧,不然他真怕自己站着颠勺的时候睡着了。
嗡嗡嗡——
手机在黑暗的室内震动着,床上伸出一双手快速把手机甩到地板上,啪的一声之后继续不依不饶的震动,床上的人一动未动,直到手机黑屏。
那人翻了个身,手机又开始响,这次很快就灭,紧接着又响了。
这样来回了好几次,床上的人终于爬起来拿起手机一划,一个脏字儿就要说出来,只听那边破口大骂:“秦祝你他妈的死了!打你那么多电话都不接,老子真以为你他娘的死了!操!个死崽子,你是不是傻了?说句话!”
那个叫秦祝的嗯了一声。
那边深吸一口气,情绪稳定道:“嗯?你哑巴了?上哪去了?怎么今天不来上课?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你忘了大明湖畔的旺旺了嘛!”
秦祝八风不动:“不说人话挂了。”
“啧。”舒佳旺笑起来,“你说人话我不就也说人话了,半天憋不出一个屁,说真的,你到底,啧,你没什么事吧?”
秦祝坐在椅子上:“没事,擦破点皮。”
“我靠,你真的假的啊?干起来了?不是吧?”舒佳旺叫了声,“你的擦破点皮是怎么个擦破?”
“包纱布。”
“什么?!”舒佳旺跟尖叫鸡似的,“打也太狠了!什么东西啊!不是人的玩意儿!你一个人行不行?要不要我过去?”
“不用,我现在一个人待着。”
“行,这几天别来了,我帮你请假。”
“嗯,先这样。”
挂了电话,秦祝打开窗帘,外面已经黑透了,楼下的路灯排排亮着,路上偶尔有几个行人走过,说说笑笑。
他推开窗户,闷热的风呼呼灌进房间,他一动不动,看着楼下,不知道是哪里吸引了他,就这样看了很久很久,直到腿传来酸涩感。
被随意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连续响了几声,秦祝瞥了一眼,拿起来点了几下,一个电话打过来,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接了。
那边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喂?哥?是你吗?”
“嗯。”
过了一会儿那边才又说:“我,你还好吗?我,我给你点了外卖放在门口,你记得拿。”
秦祝很冷淡:“好,还有事?”
“没,没有。”
“嗯,挂了。”
然后抬手把手机从窗户扔了出去。
世界终于安静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想起什么似的朝门外走去,打开房门,外卖就在墙边,他不明所以的拎进屋,然后盯着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一声,手一松,外卖咚的一声进了垃圾桶。
夜市里——
摊前一个等炒面的女孩儿朝陈雨车尾巴那的垃圾桶扔塑料瓶,把垃圾桶碰倒了:“哎!哈哈哈不好意思啊老板,我扶我扶。”
陈雨一边颠勺一边笑了笑:“哎呦,谢谢哈,马上好了,稍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