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米卡布》断了尾的鲸鱼

40、八（5）

　　送走冼昕雯，蓝米卡布重新落座。
　　“你的项链很特别，谁送的？”江烨喝着茶问。
　　“这个？”卡布捏着吊坠，看着它说：“就是刚刚和我说话，长得像天使的女孩，她叫小雯，我们小时候是最好的朋友！去韩国之前她送我，她说项链就像她在我身边，可是明明蓝米卡布是我，该是我在她身边才是。离开前我换下所有的衣物，唯一带走的东西就是它了。”
　　卡布漫不经心的说，江烨眸光却越来越暗，犹如深海底般变化莫测。

　　探视时间到，麦珂漫不经心走出住院楼。
　　抬头，江烨站在灯光下看着她！
　　握紧拳，脚步坚定，目不斜视，麦珂朝前走自己的路。
　　擦身而过……
　　手腕被扣住。
　　江烨唇角勾起一抹笑，斜视她说：“小蝌蚪，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
　　“不过彼此利用，何来感谢。”麦珂回头望他，眼底一片漠然。
　　江烨收紧手指胸腔起伏不定，眼神却是一片坦然。
　　“小蝌蚪，我没有利用你！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他轻轻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是吗？”麦珂嘲讽，手用力一挣，脱开江烨的束缚，“无所谓，结果都一样！”
　　“不一样。”江烨扳过她肩膀，两人对视他说：“小蝌蚪，有些记忆你的脑袋没有保存，你试试用心想一想！”
　　麦珂挥掉江烨的双手，冷冷说：“不必。”
　　“你……”
　　麦珂闭眼转身，心一点一点下沉。睁开眼，泪滑落……
　　江烨看着麦珂走远，一动不动。

　　***
　　“爷爷……”江烨跪地。
　　“还是忍不住？”
　　“对不起！”
　　“不必道歉。”江何晏长叹一口气，问江烨：“已经过去十二年，心里的恨放下了吗？”
　　江烨缓缓摇头，眼神坚定。
　　“既然如此。你能保证自己一直清醒着记得回灵市的初衷？你该知道，我绝不会允许用一报还一报的方式处理事情。”
　　“孙儿知道。”江烨低头，拳头紧握。
　　十二年的时间，江烨每天都在仇恨与放下之间不断拉锯，纠葛着一直缠绕。尤其看到受伤的小蝌蚪，他心疼她，也极力想说服她放下仇恨。
　　小蝌蚪让他明白又为难，明白不该恨，为难于始终放不下恨，甚至更恨！
　　江何晏拍拍江烨的肩膀，扶他站起来，
　　“去吧，回去看看，去见见你的母亲。烨儿，小珂是你的镜子，如果你真的想和她在一起，该明白怎么做才是对的。能救你的只有小珂，也只有你能理解小珂让她最终放下，重新选择未来的路。……去吧，这是你们的缘分，注定的宿命。”
　　“爷爷，当初……你是如何做到的？”那样轻易放下恨，却又因为恨而改变。
　　江何晏往门口踱步，缓缓的语调：“因为我的女儿说过，爸爸叫笑笑笑笑，怎么可以自己不笑？那样，岂不是没有以身作则？！”
　　门前，江何晏握着门把手转身，看着江烨对他说：“爷爷，希望可以做到女儿对我的期待，那样我才有资格在想她的时候叫她笑笑！”

　　江烨脑中一直是爷爷的声音不断对他说：
　　“爷爷，希望可以做到女儿对我的期待，那样我才有资格在想她的时候叫她笑笑！”
　　做到对女儿的期待……
　　有资格在想她的时候叫她笑笑……

　　麦珂走在回武馆的路上，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心里没有恨的时候，你才是最初的美丽石头！】
　　麦珂停步，站在空空无人的小巷中。
　　美丽的石头……
　　美丽的石头……

　　***
　　卡布出门寻麦珂，看到她站在路中央一动不动，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机发呆。
　　她走过去叫她：“珂儿。”
　　麦珂猛然抬头，望着卡布的眼睛，幡然领悟道：“珂，意思是美丽的石头。”
　　“珂儿，你怎么了？”卡布摇摇她。
　　“卡布，怎么办？心里装满了恨，我不再是妈妈心疼的珂儿！”
　　卡布轻轻抱着她，拍着她的背，悄悄的说：“珂儿是美丽的宝石，世上独一无二无能取代的珂儿！珂儿……是爱你的人心里永远的宝石，永远不会改变！”
　　麦珂瑟瑟发抖着努力回忆，回忆妈妈笑着叫她的样子，那样温柔，那样善良的眼睛，她要永远放在心里最重要的地方，一直保存不让记忆蒙灰。

　　“小蝌蚪，有些记忆你的脑袋没有保存，你试试用心想一想！”
　　江烨的话是什么意思？
　　江烨，他究竟想干什么？

　　晚上躺在床上，麦珂问卡布：“你怪我吗？”
　　“怪珂儿和圣伊订婚吗？”
　　“嗯。我，伤了黎千黛！”麦珂不傻，亦没有彻底自私到可以完全忽略别人的感受。
　　卡布牵起她的手，把它握在掌心里。
　　“千黛是被爱情伤了，珂儿不需要负全责。可是……”卡布亲亲麦珂手，对她请求：“珂儿，无论是什么原因，卡布都不希望你被伤。你能答应卡布，一定要对自己负责，绝不伤害到自己吗？”
　　“卡布……”
　　“珂儿，千黛的感情她能看的清楚，圣伊的责任他知道该怎样承担，可是你呢？珂儿知不知道怎样对待自己的恨才是正确的？珂儿的心里，真的只有恨，再装不下爱了吗？你可以爱爸爸，可以爱卡布，可以爱别人……可以让爱把恨从心里挤出去，这样试试也不愿意吗？”
　　“卡布，珂儿爱你和爸爸，此生不变！”
　　“珂儿，卡布最希望是你能发现被喜欢着！可是你蒙着眼睛不让自己看到，哪怕视而不见用心想一想也排斥！”
　　“心……”她今天第二次听到。

　　卡布说了许多脑中忽然蹦出来的深奥的话，实在太费脑，等不及麦珂的回答她就沉沉睡去。
　　麦珂闭眼醒着，试图用心感觉被自己双眼屏蔽了的真实。
　　江烨！
　　睁眼，目瞪口呆！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记忆中那么多人，偏偏却是他首先让她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