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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颗人造太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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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周延都以各种理由请许音生吃饭。
正当许音生暗咐他人傻钱多时,周延喝了一口可乐,看向许音生,庄重地说:“许音生,我想追求你,可以吗?”
许音生也喝了口可乐,说:“这么正式,我还以为要表白呢?话说,原来你这个星期没有在追我啊?
周延嘿嘿一笑,“请吃饭真的是以表感谢。其实问这个问题我是想知道你是希望我低调点呢,还是高调点呢?”
“低调点吧。”
周延在单位里是挺低调的,两人就像普通同事那样。不过在表白后的第二天,周延就搬到了许音生的对门。
当天早上,许音生就被对面的周延吓了一跳。
“嗨!早上好!”
许音生有些惊讶, “嗨,你怎么在这?”
“我搬家了。”
许音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嗯。 ...”
那个星期周延每晚都会请许音生一起看电影,不乏烂片,许音生都快看吐了。
一天晚上,他俩看完电影一起回家。
周延有意无意地向许音生靠近手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就是不敢上手。
许音生将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笑着主动牵上他的手。
走到家门口,要分别时,周延问: “许音生,所以我们算在一起了吗?”
许音生有些疑惑不就牵个手吗?
周延又急忙问:“你都牵我手了,还想不负责?”
许音生上前将他抱住,他僵得一动不动,“我会对你负责的。晚安,男朋友。”
在一起后与平常也无多大差别,许音生中年仍旧是和曾美吃饭,安慰他说: “我以前都是和曾美一起吃得,总不能放人家鸽子吧?乖,乖啦,乖。”
让许音生记忆犹新的是周廷搬过来和她同居的那天。
两人一起商量家劳归属和一些杂事。
周延客气地说:“家劳以后我来做吧!
许音生也相当客气:“还是我来吧。”
“我来吧!”
“我来吧。”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将姿态放低,直至不能再低。
周延整个人跪在地上,身子向前伸展,像是在做瑜珈。
许青生跪坐在另一边,看见他的翘臀,忍不住笑出声来。
周延过来将她扑倒,问: “笑什么?”
“笑你的翘臀。”
周延脸一红,又问:“那你要摸吗?”
许音生将他反扑在地,手放在他的胸膛上,开始往下摸,最后停在腰间,往他劲瘦的腰上狠狠一掐,“不要。我要去煮面吃了。”
起初二人商量一人做一餐,但后来周延发现许音生只会清水煮面后,就承包了以后所有的饭。
“许女侠你只会清水煮面,在遇到我之前不会顿顿出去吃吧?”
许音生吃了一口青菜说:“很少出去吃,其实清水煮面也挺好吃的。”
许音生把这当作自己的修行。
周延愣了一下,“信基督教又不是不让你吃点好的。不要挑食,都吃点肉!”说完夹了好几块肉给她。
在一起一年后,两人第一次吵架,也是吵得最狠的一次。
吃完饭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
周延故作随意地将他思考了好几个星期的事说出来:“许女侠,我们结婚吧。”
许音生呆住了,转过身来问他:“你认真的?”
“比珍珠还真”
“那我们分手吧。”
“你认真的?”
周延呆住了,他的一个女性朋友告诉他,婚姻是最能给人安全感的,所以他才想着结婚。
周延抱住她,妥协:“我不想结婚了,你也别提分手好吗?”
许音生的手僵在半空中,然后也抱住他,仿佛刚刚是开玩笑的语气说: “行,行。看来还是珍珠最真。
周延很想和许青生结婚,但他更想和她呆在一起,哪怕时间不长。
周延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但后段时间的许音生像变了个人,无理取闹地想逼他提分手,周延都忍下来了,许音生却忍不住了。
许音生吃了两口饭,将筷子放下,吱吱 ——将椅子往后移,靠在椅子上,双手环抱,面色平淡,说出来得话却直戳人心肺子,“周延,你别装了。都是千年的狐狸别在这跟我玩什么聊斋了。 ”
周延露出他惯用的笑容,企图蒙混过关,
“许女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可别冤枉好人,六月飞雪!”
“呵!”许音生冷笑一声,“周延,我们是同类,我想我远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别在这给我拿什么深情男二剧本,装得不累吗?你也别假装爱我了,你不爱任何人,你只爱你自己。你只是想要通过救赎我而达到自救罢了。”
周延还是微笑,“许女侠您当真是冤枉我了,我真没有装,我是真的爱你。”
许音生也开始笑起来,“哈哈哈……周延你还要我把话说得更明白点吗?你难道不是把我当作你白月光的替身吗?让我猜猜,是你的小青梅?不说话,那就是初恋啰。再让我猜猜,她是出国呢,还是去世呢?”
周适的表情僵住了,有些愤怒地看向许音生。
许音生看到他这样,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癫狂,“哈哈哈哈哈……”接着将整个身子的重量放在椅子上,椅子开始往后倒去。
周延想去拉住许音生,许音生却自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砰——椅子倒地将沙发上的小猫惊起,看了他俩一眼又继续睡。
许音生觉得自己好久都没笑得这么畅意,这么尽兴,嘴角仍残留一抹笑意,继续说: “让我猜中了吧。瞧瞧你这副模样。我没病,病得只有你。”
周延冷冷看了一眼她手表遮掩的手腕处,说:“真正没病的人是不会说自己没病的,真正没病的人也不会想着割腕自杀的。”
说完,走出房子,门被他摔的呼呼响。
奇迹没有来。许音生庆幸自己像没有娜拉一样满怀希望地等了八年。
许音生到沙发朝小猫张手,小猫没有理她。她自嘲地一笑,闭上眼,紧缩着身体,缩着,缩着,缩着 ......
她幻想着自己重新回到母亲的子宫里。
周延摔门面出后,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想找什么东西打一架、 看到前面有个石头,便上前想通过踢石子泄怒,却差点摔倒。
果然人在生气的时候没什么是顺心的。
你大爷的,早知道不来宝庆了,在这给人作牛作马,还得受这气。周延有些后悔了。
可他真的后悔了吗?
周延听到另一个声音问自己,你难道不是因为被说中而恼怒吗?你真的是想救许音生,而不是自己吗?究竟是许音生离不开你,还是你离不开她?你确定长久以来不是许音生在救你吗?
许音生躺在地上,突然听到周延的声音,“起来,地上凉。“她以为自己幻听了,没想到有个人将自己抬起,在地上放了张毯子,又将自己放下。
许音生从地上爬上起来,坐着,接过周道递给自己的酒,问:“怎么回来了。”
“想家了。”
周延喝了一口酒,说:“许音生,我们好好谈谈吧。我跟你说的事,你也跟我说你的事,好吗?”
许音生本想拒绝,但看到周延这个状态怕他出什么事,只好答应。
“我其实以前是真的很开朗的,但在我高一下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回家,因为一个星期回家一次,所以我妈每周六都会给我做好吃的。回到家的时候,饭菜还是热的,一直到我吃完饭我都没看到我妈,我当时以为她出门了。
吃完饭后我一直窝在房间里玩手机,直到半夜我妈依旧没回来,我才察觉不对劲。
我真傻,真的。
第二天中午准备回校时我还是没看到她,我开始大喊,妈!妈!但没有回应。我推开我父母的房间,在那我找到了我妈。
她和平日里一样美只是她长高了,蓝色的围巾一头系在她的脖子上,另一头系在吊灯上。
她就这么走了,死之前还想着我,生怕我饿到,可我呢?
我已经记不清我当时怀着怎样的心情打电话给我爸的,我只记得他当时赶回家,满眼红丝,他已经加班好几天了,他第一句话竟然叫我别怕。
我为什么会怕,那是我妈!我妈!
我爸担心我,那个学期我都没去学校。
我问他,为什么母亲会自杀。他不说话。
我怀疑是他害死了我妈,那段时间我疑神疑鬼,我怀疑身边的所有人。
后来我发现是这个社会害死了她,而我是那个掘墓人。
母亲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农村家庭,所幸家中只有她和舅舅两个孩子。高中的时候,舅舅上小学了,家里负担不起两个孩子的学费,外公、外婆打算让母亲退学,她是长女应该承担家里的重任。
舅舅吵着,闹着,一个晚上没消停,比起读书他更愿意在田里放牛,当然,上学后他每天还得放牛,母亲到底是没退学,半工半读,一放假便在县城里打工,家里省吃俭用,那几年就连过年也没吃肉。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母亲考上了外省的名牌大学,起初母亲不愿去的,母亲想留在家乡,照顾舅舅辅导他学习,最后是被外公外婆赶着去上大学的。
上学的时候碰到了我爸,两人迅速陷入爱河。
毕业后,母亲进了一家大公司上班,因为能力出众,深受领导喜爱,升职快,遭到不少人在背后说闲话。最过分的是一位男同事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她,满嘴荣活,光靠睡觉就能睡出这么多项目,当女人就是轻松!说完,满堂哄笑,母亲气不过上去打了他一巴掌,但那人的一个亲戚在我爸的单位上班,给我爸穿小脚。母亲心疼他,认为是自己的错,又去找那个同事道歉。他对母亲动手动脚的,但母亲都忍下来了。
可惜母亲在事业上升期怀了我。我常想如若没有我,母亲应该有更好的人生,起码不是现在这样。
母亲想请孕假,领导告诉她,在这个时候请假可不是个明智的主意。后来公司里有一个极端女权分子找上母亲,警告母亲,一定不能不请假,如今女性本就在社会处于弱势,难道如今连请假的权利都要被剥夺吗?见母亲犹豫不决,她开始往家里寄刀片,寄各种各样的来恐吓母亲。母亲反而被吓得不敢回去工作,连忙请假、搬家。
休完产假回去上班,果然处境大不如前,明升暗降,不仅干得活越来越多,工资还大不如前。同事、领导处处排挤母亲,再加上休假那段时间时常听到不好的言论,诸如“当女人就是好啊,都不用上班,带带孩子就行了’‘你没看到她身上衣服多贵吗?这个数!穿成这样,是不是正宫都说不准啊!嘿嘿!噢!噢!’
母亲辞职后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家庭上,可我爸工作却是越来越忙,尽管他将所有的休息时间都给了我们,但脸上的疲态是遮不住的。母亲嫁给他,是因为他是位理想主义者,愿将一生献给人民,献给祖国。
后来母亲劝他多休息,将所有心思都放在我身上,可我……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不喜欢待在家里,喜欢和朋友一起出去玩。
母亲在日记里是这么写的,为什么他更愿意出去而不是待在家里,是我这当妈的错吗?为什么这个世界对女性充满这么多恶意?为什么啊?究竟是为什么?谁能告诉我?”
周延突然看向许音生,问:“许女侠,你说,在另一个世界,母亲还会遭受这些吗?”
许音生从他手里拿走酒,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快把酒给喝完了,照你这么喝下去,待会你就能见你妈了,能亲自问她了。”
许音生把茶几上的那瓶拿过来,“这瓶也归我了。”
许音生拿起酒喝起来,开始讲述她的故事、“我的事就很简单了,简单到我认为自己有些矫情,当然我本身就没严重到和你一样。我小时候是个很有棱角的人,不太会说话,,喜欢怼人,因此经常挨打,在学校也没什么人喜欢和我玩。我的儿时玩伴只有林真,他是个很好的小男孩,愿意把他的积木分给我,也愿意让我当他最喜欢的赛军奥特曼,但当时的我真的是太鲁莽了,我把他的积木推倒,说: “我一点也不想和你玩,我想和她们玩!’,林真也不怪我,就是一直拉着我要一起玩,我当时烦死他了,现在我觉得他是个很好的弟弟和小跟班,虽然他现在没小时候可爱了。再位来小学二年级时转到一个新学校,当时,我已经开始明白一些立身处世的经验了,尽可能说大家喜欢听的话,即便明白那是不对的,再后来我学会了‘乾坤大哪移’,怎么巧妙地转移不喜欢的话题,同时不让对方起疑。其实我一个真正喜欢的朋友也没有,我个,双面人,面上对谁都笑眯眯的,实际上在心里面把每个人都骂了个狗血淋头。我讨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认识的,不认识的,我都讨厌,包括我自己。后来的后来,就是我遵循着这个规则上了初中,从高中毕业,又去了更广阔的社会。好了,这就是我的故事,没了,就这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