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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暴雪降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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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星上的星际中转站,游鱼般的星舰时不时在这座天空中的港湾休憩后又飞逝,转而航入深黑的星海。经历长途跃迁途经主星的种种飞行器大多都会在这里停靠补给,旧日的乘客下船离去,走上千万个不同的归途,各怀目的地的新乘客又继续登临而来,短暂同行后告别,如此循环往复。
在众多繁忙的身影里,穆夏收敛了气息,低调地从大厅走过,来到正一片空旷的既定轨道,等待那艘前往都灵的星舰,“诺曼底”号。冰凉的风游走四方,穆夏的目光看向极远之处,在等待带来的难得闲暇中,平静地陷入了回忆。
记忆中那场同门间为新生儿庆祝的欢宴,种种画面似乎仍如昨日般清晰可见,可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
那天的最后,经过和卡纳克的几番深聊,穆夏意外发现他们俩最近做的项目正好存在重叠部分,这位学长便提议一起合作,還阔绰地表示他可以直接出资。穆夏答应了,他们去找导师申请时,也顺利得到了他的许可,还难得夸奖说选题很大胆,有新想法是好事,放手去做就好。
开学后,得到肯定的穆夏振奋精神,用课余时间全力以赴地完成实验,和卡纳克分工协作,一一解决了几个关键的问题。
尝遍了过程的各种无聊、枯燥和艰辛,他们总算突破层层关卡,渐入佳境,终于在一个一如既往的平凡下午,穆夏呆在实验室里,整理完成了最终的文本资料,将成果正式上传。关闭终端画面的那一刻,他缓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顿时大脑里一根无形但始终紧绷着的弦短暂地放松了片刻。
一股沉重的疲惫感如潮涌来,他忽然觉得困乏无比,就像已连续十天不眠不休了一样缺乏睡眠。睡一会吧,任务已完成,负担已消解,穆夏刚伏在桌上,头枕着胳膊便睡着了。
等里间的卡纳克也忙完了走出来时,便看见他银白的头发凌乱地散在桌面上,看不清脸,但呼吸声听起来深而平缓,明显已经睡熟。
墙上的钟表轻轻地滴答滴答,似乎也害怕惊扰了这份宁静,纯白的灯光里沉睡着同样白发的少年。卡纳克站在原地,生怕脚步声将他吵醒,一步也不敢往前,只一动不动地看了他很久。
那些发丝掩盖住了穆夏的脸,有些碍眼,卡纳克盯着它们,想去拂开,仔细看看穆夏的睡颜。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站在穆夏身旁,颤抖着伸手,手指却迟迟不敢落下,最后还是收了回来。让他好好睡一觉吧,这般想着,他无声地关了灯,动作轻柔地离开了。
穆夏其实早已醒来。
门也安静地关上,一双眼睛在银发遮盖下静静睁开,过了几秒后,又重新合上,回到深黑无光的睡眠之中。
破空的喧嚣声传来,过往的画面刹那汇聚为现在,穆夏抬头,空港上一艘新抵达的星舰定格在他视线正中,舱门开启,沿着虹桥,他拾阶而上。
一具智械怀抱着他托运上舰的行李自动跟随上来,和穆夏一起前往他预定的舱位,穆夏随着智械的引导往里走,一条条过道四通八达,道路比想象中更长,这是座规格不错的星际航行舰,兼顾速度和乘客舒适度,借由它宽敞的面积,漫步其中时格外自由开阔。
走近公共休息厅时,一阵小孩子的吵闹声冲进耳中,穆夏皱了皱眉,注意到居然是一对非常少见的雄虫双胞胎,他们前后追逐着从他身边跑过,看上去大概七八岁,比导师家里那对双胞胎大一些,但显然没有他们有礼貌,脸上有种从小娇惯出来的顽劣,大笑大闹时把沿途的桌椅沙发和各种摆设给碰得东倒西歪。
穆夏脚下加速走开,忽然又迎面撞上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乘客,对方走得太快还先一步恶声恶气地指责,“没长眼睛吗?”这是个年轻雄虫,身高才到他胸口,出门时穆夏会习惯性地喷上掩盖雄虫特性的药剂,以免招来额外的注意,这个雄虫估计直接把他当成想占便宜的雌虫了。
穆夏懒得搭理他,没有多说一句,撤开一步直接继续往里走。
雄虫抬了抬帽檐,回望了一眼他的背影,一张俊秀的脸上有些疑惑,但很快又忽略掉,也快步走开。时间不多了,出发前他得赶紧和保镖汇合。
长途星际跃迁时空间会剧烈动荡,智脑的语音播报建议乘客们在自己的舱位内进入准备好的睡眠仓睡一觉,等一觉醒来,他们就能准时抵达目的地。
穆夏躺了进去,沉入仓内的水波,液体轻柔地淹没他的脸,重力慢慢消失,仿佛回到了最原始的那片生命之海,穆夏沉默着睡去。
梦中大雪纷扬,风雪从故乡一路蔓延到都灵军学院的古堡,临行前查阅的资料和导师的叮嘱结合起来,想象和现实交汇,编织成梦境。
穆夏一袭黑衣,在雪中独行,走向那片威严凝重的堡垒,天空中雪花片片飘飞,冷风吹拂,空气寒冷而稀薄,他嘴唇已冻得失去血色,却觉得畅快。
似真亦幻里,穆夏又回到了和导师的办公室,和他进行一场谈话。
“去都灵交换?为什么是我?”
“当然是你了,”卢克索双手抱胸,昂头自豪道,“这次给一年级的名额只有五个,你的名额可是我抢来的。”
穆夏还是有些疑惑,卢克索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挑明,“没错,还有不少比你更优秀的学生,你和卡纳克这次一起做的成果不错,但还差了点,还不快谢谢我?”
他叉腰骄傲地道,“抱着我的大腿,学院里有什么好处当然少不了你的,毕竟你可是我门下几年来唯一一个雄虫独苗。虽然我是关系户,但雄虫的派系数量还是太少了,难混得很,看你是个好苗子,所以先给你机会让你试试,至于以后,得看你自己。”
“懂了吗?”卢克索挑了挑眉。
感激这份有意的提携,穆夏认真道,“谢谢您,我会抓住机会好好表现的。”
卢克索瞅了他一眼,轻哼道,“万一以后飞黄腾达了别忘了我啊,哦,闯祸了也别把我供出来。”
“好。”穆夏还是认真点头。
“行了行了,你回去吧。”卢克索挥了挥手,“这次交换生是分散过去,学校提供路费但不负责接送,钱已经打到你的账户上了,记得规划好行程,两个星期后都灵报到。”
穆夏表示明白,转身就要走出去,忽然听见卢克索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对了,都灵和沃顿的气候很不一样,他们崇尚用险恶的自然条件来洗练学生的体魄,这个节点过去,那里大概天天下暴雪,雄虫不如军雌抗冻,你可要做好准备,最好多穿点。”
穆夏关上门,阻隔了画面中从背后侵袭而来的凄风冷雪,梦中时光倒流,他沿着河流继续回顾,两岸的色彩光怪陆离,毫无逻辑可言。他又踏进了那场依旧流动着的欢宴。
亲身经历过的宴席中途,导师得意的脸蓦然浮现,“当当当当当……”一颗巨大的蛋被他迫不及待地捧出,炫耀道,“給你们看看我的宝贝。”
此时梦里的穆夏借用第三视角环视着它,一圈圈精致繁复的花纹缠绕在它的表面,回环连贯,并且散发出一种淡而朦胧的光芒,不疾不徐地缓缓闪烁着,循环般呼吸明灭,仿佛自成一体,玄妙神奇。
重看一遍,穆夏依旧感到好奇和惊叹,这是每个虫族初次降生于世时的模样,自己也不例外。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梦境的画面似乎也随同时间的发展而自如播放,他身边原本埋头苦吃的苏格拉忙从一堆杯盘碗盏里探头,狗腿地连连附和今晚请吃大餐的导师,“对对对,这颗虫蛋超可爱!导师您的孩子果然不一般!”
“去去去,吃你的饭,别拍马屁。”卢克索无语地瞪了他一眼,注意到穆夏专注的眼神,大方地把虫蛋往他一递,表面却矜持地道,“喏,给你看看。”
梦里的自己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拿着虫蛋该如何安放,穆夏又听见卢克索鼓励道,“没事的,它结实得很,医生说掉地上也不会摔坏,你用精神力触碰一下试试,绝对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于是穆夏捧着它,闭目低头,眉心亮起一点蓝光,将一丝力量从精神核心溢出,试着和虫蛋里的新生命建立链接。
“生”的感觉果真如此奇妙,血液在汩汩流动,心脏泵张出脉搏,它是活着的,每分每秒都在发育生长,果实已经呱呱坠地,却还需要时间来让它成熟。一个初生的纯净灵魂正被躯壳限制其中,一股欢欣的心流顺着灵魂的彼此触碰向他回应,没有语言,仅能简单的感知到它的情绪,穆夏感到自己反被它安抚了,一股股心流温柔地拂动,无私地向他回馈。
害怕这种脉冲会对它自己有损耗,穆夏主动断开了链接,重新睁眼,可那温暖安全的感觉还没有散去,他怀念地微笑,“好奇妙,”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虫蛋,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明白,一个新的小生命的分量,它是如此珍贵。
卢克索骄傲地点点头,“它是不是很可爱?”
穆夏点点头,用手摸了摸它表面的花纹,它似乎感受到了他手指上的温度,随着指尖的触碰而闪烁着浅淡的流光,就像小动物的皮肤在敏感地舒张。想了想,穆夏食指一点它的表面,闭目输出力量,附加了一层精神屏障,用来保护和滋养它。这是最为温和无害的一种精神安抚,只是会随时间而逸散失效,穆夏特意估算着时间,应该能一直持续到破壳时。
“谢了。”梦中的导师拍拍他的肩膀,表示谢意,一边虫蛋的雌父也对他点头微笑。穆夏知道虫蛋很需要精神力的养护,通常晚上都得放进培养舱里好好安放,如果是雄虫蛋,没有好好照顾甚至可能会中途发育失败而死亡。
“没关系,”穆夏摇摇头,基于现在的精神等级,施加力量布置这样的一道屏障,对他消耗不大,很快就能恢复。
梦中的画面模糊了一些,剩余的是他们的闲聊,穆夏随口好奇虫蛋里的小生命会是什么性别,出生后会是何种模样。
虫蛋检测性别很麻烦,得用专门的仪器,它的雌父默克尔温情地把虫蛋重新抱回怀里,说出了答案,“他是个小雌虫。”
“对,”卢克索也笑眯眯的点头,“什么样子,什么性别都无所谓,我们只希望他破壳的时候健健康康的。”
默克尔却摇摇头,用眼神温柔地描绘着卢克索的脸,含笑道,“我还希望他长得像你一些。”
“那当然,长得像我以后好找对象,”卢克索臭屁起来,抱过虫蛋,自恋地指指正自闭躲在雌父身后的双胞胎,对它语重心长地道,“看看你哥哥们,他俩只遗传了我两三分就这么好看了,你可得加加油,听到没?”虫蛋上的花纹抗议似地闪了闪,然后就不理他了,卢克索抱着它自言自语,自顾自絮絮叨叨地说着以后要给他安排的规划,没一会儿,又开始纠结该怎么取名字。
“大家别理他,我们继续吃饭。”卢克索的雌君见此出声控场,等待已久的苏格拉第一个赞同,继续埋头奋斗,风卷云残般消灭着食物,不忘蹭吃蹭喝的初心。
气氛一时热火朝天,卡纳克表情一本正经地和穆夏聊天,吃相小心,耳朵却竖得尖尖的,生怕听漏了哪一句话;菜肴一道道交替轮换着呈上,隆美尔没有插话,但手里总不着痕迹地抢下好吃的,有意无意堆在穆夏面前。
一双半梦半醒的眼睛从上帝视角注视着梦里的自己,热情的欢声笑闹将他围拢,随即又一起逐渐远去,背景虚化为视野无法穿透的黑暗,意识的海洋回归了原初的震颤,深沉的心跳声在梦中响彻,黑暗如子宫的暖流般温暖,血液在新生的生命体里循环流涌不休,美妙悦耳。
穆夏的精神终于沉眠。
黑甜的梦境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一声巨响打破,正常行驶中的星舰骤然剧烈地颠簸,在星海中被迫截停,穆夏猛然撞上了睡眠仓壁,一下子清醒过来,发生了什么?他飞快睁眼,已经沉睡了好几天,身体刚苏醒还有点无力,他挣扎着摸索内部的控制钮,试图出去探查一下情况。
舱门弹开,穆夏哗啦一声从水中坐起,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但精神力已经敏锐地感知到自己的舱位前有脚步声传来,他握了握拳,心念一动,精妙地控制着力量让自己悬浮而起,侧身背靠舱门,手心一翻,已经掏出军校生身份特许带上星舰的小型武器,一把防身的脉冲枪。
不知道门外是什么实力,如果是一个S级,他还有一拼之力,但门口的脚步声明显是两道,穆夏没有太大把握,只能收敛声息静悄悄地等待。
小小的舱房里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就是现在,他心里默念,在门被打破的一瞬间跃上天花板,悄无声息地凌空射击,炙热的脉冲射线瞬间发出,另一手也掷出了数枚小巧的回旋镖,用精神念力控制着轨迹,带着咻咻风声,刁钻地袭向门口两个雌虫的眼睛要害。
除了没有暴露尾钩,穆夏已经几乎毫无保留,可惜在实力鸿沟面前这些手段都没有用,其中一个雌虫不屑地抬手一挡,脉冲射线甚至没穿透他虫化后的坚固皮肤,只留下了有些焦黑的印记,另一个雌虫也是同样,轻轻松松地用更快的速度接下了那些细小的回旋镖,将它们叮叮当当地洒了一地。
“有点意思,”啪嗒一声,穆夏的双手被反制在身后,上了一副军用手铐,其中一个雌虫笑着拍了拍穆夏的肩膀,一边把他拖起来往外走,一边嘲笑道,“不过劝你别抱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你老老实实的,老大没准还会放你一马。”
另一个雌虫不屑地看了一眼穆夏,“一个没用的小鬼,和他说这么多干什么,走走走,去下一个舱位。”
这显然是两个常走在灰色地带的暴徒,实力都在S级以上,不过幸好,他们没察觉什么性别上的不对,穆夏暗自松了一口气,接着苦笑起来,突遭横祸,他还没搞清楚状况,一周前得到都灵交换名额时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后悔,天有不测风云,现在只能被带着走一步看一步,不知道对方还有多少成员,谨慎小心点吧,希望能保命。
两个凶神恶煞的雌虫手中控制的乘客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撂倒,不多的几个奋起反抗的通通被打成重伤。
最终他们来到公共休息的大厅汇合,这里本来最为宽敞舒服,现在却燃着火,流着血,被摧毁得乱成一团,智械和雌虫护卫的尸体混杂在一起,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穆夏悄悄环视了一圈,还活着的几乎都是雌虫,性别不同的似乎只有他,还有那对曾照面过的雄虫双胞胎和年轻雄虫,双胞胎左右拽着父亲的衣角,蹲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年轻雄虫则在一处角落里紧紧地埋着头,看上去害怕极了。
疑似星匪的一群暴徒也终于到齐,冷漠地站在大厅中央看管他们这群待宰的羔羊。穆夏数了数,实施恐怖行动的成员一共五个,实力强悍,单对付一个他都没把握,更何况一群,只有隐忍。
心里想法乱糟糟的,表面上穆夏也同样状似害怕地低着头,似乎胆怯不敢多看,在乘客堆里毫不起眼。他们是被刻意选择的目标,还是运气太差随机撞上了星匪打劫?这样把他们聚在一起,下一步会做什么?
淡淡的血腥味传来,从大厅现场来看,这群不知身份的暴徒完全漠视生命,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倘若无法满足他们,自己该如何脱身?一边想,穆夏默默焦虑地攥紧了拳头。
“真精彩呀,”一阵掌声传来,门边响起一个优美含笑的声音。穆夏低着头,随着声音,他看见一双纯白的长靴踏进门来,修长纤细的腿包裹在长靴里,那个声音的主人迈步走了进来,轻盈得几乎没有声息。
“让大家受惊了,这可真不好。”看见大厅里尸横满地,洁白的地面上流动着猩红的血迹,刺目惊心,神秘的雌虫摇了摇头,随手点了一个下属,“红色落在白色上,太刺眼了,快去洗干净。”下属领命而行。
身后的地面已清理干净,一张椅子早搬了过来,衣饰纯白的雌虫悠然坐下,随意翘起腿,扫视一圈,微笑道,“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雪诺,不过,可能大家更熟悉的是我另一个名字,‘归零’组织的‘暴雪’。”
他报出名号后,穆夏敏锐地发现瑟缩成一团的那个年轻雄虫身体似乎颤抖了一下。穆夏暗暗皱眉,难道这次事件和他有关?归零又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为什么之前从来没听说过?暴雪?信息严重不对等,他想要分析,却根本无从思考。
那双纯白的长靴忽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面前,穆夏心里一惊,下巴已被一只苍白纤长的手抬了起来,“你好像有点不对劲,”陌生雌虫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轻柔动听,有种贵族的温文从容。
由于不想暴露,之前穆夏不敢主动散发精神力感知,现在被迫抬头,终于亲眼看清了他的脸。
自称名为雪诺的雌虫有头雪白的长发,他似乎有白化血统,发丝和皮肤都苍白如雪,嘴唇也没有血色,唯有眉眼深灰,隽永宁静,笔笔如画,这是种极为惊艳的美,甚至超越了性别。哪怕是此时此刻的情境下,穆夏看着他,内心也情不自禁发出惊叹。
雪诺的动作看似轻柔,实际上指尖力如千钧,如铁箍般掐着穆夏,让他完全动不了,只能被动地感受到雪诺的手指正在慢慢摩挲着自己的脸颊,那手指划过皮肤表面的触感像蛇吻一样冰凉柔软,前方那顺滑优雅如丝绸的声音发出愉悦的轻笑,“看哪,居然抓到了一只小雄虫。”
被识破了,穆夏的心直往下沉,雪诺却笑了笑,松手转身走回座位,从背后,穆夏能看见他的长发高高束起,雪白的高马尾走路时也在轻盈地摆荡,晃出漂亮的弧度,“别紧张,小雄虫,我们的目标不是你,只要你乖乖的,就可以顺利回去。”
他又坐下来,接过下属手里递来的星舰控制光脑,调出了所有乘客的信息,手指下滑翻阅着,精准地找到了穆夏那一栏,沉吟道,“有点意思,让我看看,军校学生?难怪,嗯……沃顿,一年级,目的地,都灵?哈……”他忽然笑了一声,看向穆夏,“真巧,你要去的地方,是我的老家,曾经我也是从都灵毕业的,不过很可惜啊,辜负老师们的教诲了。”
他大笑起来,一把接过下属递上的一节星际轨道炮,兴奋地站起来,褪下了那层贵族般优雅的表相,露出了真面目——一个疯狂而嗜血的暴徒。
枪口用力地抵上了大厅里另一个年轻雄虫俊秀的脸,他已经吓得泪流满面,全然没有撞到穆夏时的嚣张神情,哭得狼狈极了。
雪诺的笑容却越咧越大,最后几乎是狞笑,完全破坏了五官的美感,透出一种比美貌更惊心的反差,“索恩阁下,想必你很清楚我们的目的吧?打开和你父亲的通讯,三秒之内如果我没看到,你的脸就会被轰成一滩烂泥,再好的医疗舱也救不回来,懂吗?”
索恩涕泗交流地连连点头,清俊文弱的脸被糊得一团糟,不堪入目,雪诺欣赏着他恐惧的表情,笑容面具般挂在脸上,看着他乖乖拨通了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