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冬春

31、第 31 章

　　接着就是第二年寒假，她敲响楼上的门，两个并不相熟的人坐在电脑前，听完那首歌。

　　她前段时间记起原来那首歌是孙燕姿的遇见，在梦里想起来了。

　　高中时期压力太大，有一天她和符白在操场跑步，符白扯着嗓子在后面喊让她跑慢点，她只想赶紧回家吃饭，然后写堆成山的试卷。
　　冬天，大家在教室里坐到手脚冰凉，拿笔的手指关节僵硬，没办法，只能跑跑步，血液流通了才能暖和起来。
　　最冷的时候早上跑操，能在嗓子里闻到一股血的腥甜味。

　　下午下课学校广播站会放一些音乐，那天，天气阴冷，广播站好像坏了，滋滋作响，有人调试了许久，还是没响起音乐声

　　跑完两圈后，终于，高悬在教学楼外的喇叭里传来歌曲前奏，曲调轻缓。

　　这首歌到她们高中时期火了都不知道多少回，很经典的流行歌曲。

　　江慈韵停下脚步，这样的天气配上孙燕姿清朗舒展的歌喉，让她尘封的记忆打开，她好像听过这首歌。

　　她用存钱罐里的零花钱换了一副索尼耳机，在手机里搜寻喜欢的歌曲，最开始她是想用听歌缓解心情，后来随着对歌曲的喜欢，她渐渐发现自己对音乐有不一样的感觉。

　　她不自觉在符白面前半哼半唱出最近常听的歌，符白敏锐地察觉出江慈韵唱歌很好听啊？
　　而且不跑调！

　　符白让她认真唱一遍给自己听，她却退缩了，觉得很不好意思，说什么也不开嗓。

　　高三下学期，开春有个同学过生日，她邀请了几个同学，在一周唯一休息的周六下午，把大家带去了ktv。

　　那个女生脸上是止不住的开心：“大家放心玩，我哥帮我开的房间，开完他就回去，到时候再来接我们。”她软磨硬泡了好久，以上学压力大到爆炸为由，就想跟同学们放松放松心情，只唱歌，绝对不闯祸，多次保证下，才获得一下午的k歌权。

　　没有喊江慈韵，江慈韵与她们都不熟，江慈韵是经过那个女生同意被符白拉来作伴的。
　　大家都开心地拿起麦克风鬼哭狼嚎，江慈韵坐在符白旁边一直默默地吃零食，吃累了就看看手机。
　　最后大家都累到宕机，纯嗓子喊能不累坏吗？都不用整个下午，连着多喊几首，明天估计就说不出话来。

　　女生扫视一圈，视线落在江慈韵这，她低头看手机，白色微弱光亮印在她的镜片上：“你怎么不唱啊？”

　　“大家都唱过了，就你还没有开嗓。”

　　歌曲暂停，江慈韵抬头环视一圈。
　　啊，原来说的是自己啊。
　　“我。。。”不会唱歌，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手里已经被塞进一只沉重的麦克风。

　　她求救向符白投去目光，包厢里灯光昏暗，哪怕她把眼睛眨烂了，符白估计都不会发现。
　　她忙着当气氛组，还在鬼哭狼嚎呢。
　　列表里点的歌都是耳熟能详的华语经典，是那种就算不会，也能跟着哼上两句的。

　　这会轮到许嵩的清明雨上，合唱的姑娘记不住唱不顺歌词，唱了几句磕磕绊绊，疑问江慈韵为什么不开口，扔下话筒吃零食去了。

　　间奏，江慈韵双手捧着麦克风，指尖颤抖，抿着嘴在犹豫，这首歌她会而且很熟。
　　反应比脑子快，进拍子的那一瞬，她声音传入话筒。

　　远方有琴愀然空灵声声催天雨

　　涓涓心事说给自己听

　　月影憧憧烟火几重烛花红

　　红尘旧梦 梦断都成空

　　。。。。

　　“卧槽？”一句疑问的国粹从角落里响起。

　　她把后半段唱完，其实她很紧张，她能感觉到自己手脚都在发抖，但是声音还是很稳。
　　歌曲最后一句歌词唱完，大家都涌上来。
　　“你唱歌好好听啊！”
　　“是啊，你学过吗？”
　　“隔壁班有个花钱学过唱歌的都没有你唱的好听。”
　　“快，你还会什么歌，多唱几首。”

　　在大家的盛情催促下，她第一次在有人的情况下敞开嗓子唱歌，大家还帮她录屏录音。

　　回去路上符白追着她问，自己是不是她最好的朋友，为什么江慈韵唱歌这么好听，她跟她玩了好几年，一次都没有听过！
　　江慈韵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她觉得大家应该唱歌都差不多吧。

　　高考结束，出成绩后，她分数线如张玉秀的愿，能报起一本院校，可能是高兴，她生的两个孩子在学习上让她省心，江慈恒当年也是一本。
　　她把小时候亲戚给的一些压岁钱都拿出来，还有自己又拿了一些，给江慈韵作为奖励，让她想买什么就去买。

　　她很早就想好了，吉他，她想要买一把吉他。

　　连款式都挑好，雅马哈最经典，也是最便宜的那一把吉他，只要900块，剩下的钱加上她存的钱，刚好可以报一期吉他班。

　　整个暑假，除了去上吉他课，她最开心的就是每天练琴的时间。
　　张玉秀不能理解，江慈韵把所有的钱用在一根烧火棍上，所以看到她对吉他爱不释手就要唠叨几句。
　　为了少听她的唠叨，江慈韵要选她不在家的时候练琴。

　　吉他班里她学的最快，老师也惊讶，这个女生很明显对音乐有天赋，节奏感很好，不像有些人，刚开始学打着节拍器都对不上一个拍子。

　　教到弹唱的部分，老师最先问的就是她：“你会唱歌吗？”
　　江慈韵迟疑下点头：“唱得不是很好。”
　　老师拿过她的吉他，翻开谱子：“那我弹，你试着唱一下？”

　　歌曲周杰伦晴天，弹唱教学里常见的曲子。
　　江慈韵视线不在谱子上，准确的卡上节奏开嗓，并且音准几乎没有错误，更恐怖她连唱歌技巧都是自带的，天生就会丹田发力，控制气息，挂的上共鸣。

　　“江慈韵，你没有学音乐太可惜了。”
　　这是她唱完后，老师给的唯一一句评价。

　　老师说这是天赋。

　　大学她选修了声乐课，开始学习乐理，编曲，后来她发现自己喜欢填词，比编曲更喜欢。
　　闲暇时间参加学校唱歌比赛拿奖，然后试着把自己翻唱的歌发在刚刚兴起的短视频上，很幸运的受到了很多喜爱。

　　按这样说来，那个半夜躲在她楼上放歌的向见清其实是间接让她对听歌感兴趣的人。
　　向见清回忆起青春期： “你上初中之后我已经上高中去了，没再有时间去外婆家住。”
　　“那个房子真的有那么不隔音吗？”
　　他的非主流伤感时期原来让另一个人尽数听去了。

　　“我听力比较好，而且你老是睡在飘窗上，靠窗户越近，楼下听的越清。”
　　江慈韵笑了笑，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
　　“还好隔音不行，给我埋下了一颗用唱歌吃饭的种子。”

　　向见清心想，这跟他这个扰别人睡眠的不速之客有什么关系啊，能让她吃上饭的，是她自己的天赋加努力罢了。

　　他侧着身子把头抬起，手依旧放在江慈韵脸上揉捏：“我要是上高中后也还是去外婆家住，你会不会记得我？”
　　她说，自己没有去外婆家后，就再也没有想起过他。

　　“应该会吧，毕竟你长得太好看了，经常看，应该忘不掉。”
　　“你为什么总喜欢捏我的脸！”她终于提出抗议，也不痛，但是他像捏面点一样！

　　听到她说不会忘了自己，他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口。
　　“因为很好捏。”江慈韵皮肤很好，白皙嫩滑，他偶然摸到一次她的脸手感巨弹以后就忍不住，总是上手捏一捏。

　　“不过我说真的，那五十万她也还给你了，你要不要重新去干你之前的事情？”
　　“你觉得用我的钱会有负担，现在钱也回来了，那就是你自己的。”那五十万，江慈韵怎么也不会收下放到自己身边。

　　她说的是创业，来宜江找工作之前，江慈韵看到他在茶几上放的资料，那是有关于已经倒闭的工作室的资料。
　　他只是拿出来参考，修改自己的简历。

　　“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我现在的工作还行。”
　　他心底里还是有点惧怕了，结完婚后，他发现和爱的人过平淡的日子让他情绪平和，不像开工作室无时无刻的高压生活，他喜欢上这种日子了。

　　每一天都很温暖，回家也很有盼头，想着回家散步，和她一起遛狗，想着给家里等他的那个人带点什么吃的，好吃的小零食，新出的甜品啊。

　　甜品！

　　“对了，我带回来的杨梅蛋糕还在冰箱里呢。”向见清从被子里瞬间坐起，他心心念念要带回来给江慈韵尝的杨梅蛋糕。

　　“不吃了吧，好累，我懒得起来。”
　　她现在已经懒得抬手，更别提起步。

　　“那明天就坏了。”蛋糕奶油用的是动物淡奶油，放久了会化。
　　江慈韵不想让他失落，毕竟是他一早就定好的：“那你喂我吃。”
　　得到指令，向见清跑得比兔子还快，拿来勺子和蛋糕，在床头柜前拆开，递给她尝。

　　绵软的蛋糕胚和加了杨梅汁液的风味奶油在嘴里化开：“挺好吃的，味道很清爽。”
　　杨梅酸甜，中和了奶油的甜。

　　光记得吃可以让人喂，那刷牙怎么办啊，蛋糕吃完她才想起，这不还是要起床！！！

　　对于向见清来说，这不是小事嘛。
　　他直接把江慈韵抱起，进了洗手间，帮她挤好牙膏，接好水。
　　“等等，这个刷牙我就自己来了。”

　　看他的架势，还要帮她刷牙，这多少有点太令她难以接受了，自己差点变成了巨婴，小时候她也没需要别人帮自己刷牙啊。

　　向见清把牙刷还给她，自己则在身后看镜子里她认真刷牙的动作。
　　深邃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柔情，江慈韵含着泡沫一边嘴角上扬，果然长得帅看起来让自己心情好。

　　如果按照恋爱来算，他们俩现在应该算热恋期吧，这样的眼神出现在这个阶段也正常，以后感情平淡，没有这样的柔情蜜意，光看这样一张脸，她应该也不会觉得有落差吧。

　　这个眼神怎么这么眼熟呢？
　　云南那个民宿的老板！他看自己的妻子就是刚才向见清那样。
　　真好，大理民宿的前台小姑娘说的，结婚十多年感情依旧如初遇。
　　江慈韵对爱情没有要求很高，甚至她总觉得自己没那么需要爱情，但是荷尔蒙上头的那一瞬间，她也会在心底默默期待，这样的时刻能维持久一点。

　　“我们去云南定居吧，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