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1、lime bitter ...

  •   简以寻浑身僵硬,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初柠,发梢滴落的水珠顿在眼睫上,晕在眼睛里,他看到的景象不由变得模糊,似乎还有重影。

      可偏偏,初柠是那样清晰,那样的真实。

      她是真的,是真的来找他了。

      雨下得很大,用力地拍打在雨伞上,清脆哗啦,每一下,都令人不由心下一颤。

      简以寻瞳孔晃动,饶是已经确定事实,眼眸中仍皆是难以置信。

      女孩的手握在黑色的伞柄上,伞偏向他这边,她半淋在雨里,白皙的手腕和发圈上依稀可见淡淡水珠。
      那双平日里总是温柔沉静的眼睛里,充斥着担忧。

      她喊了声他的名字,嗓音关切:“简以寻。”

      她没有问简以寻发生了什么,而是就语气温柔地喊着他的名字,扶住他胳膊的手轻而稳。

      凌乱的呼吸突然变缓,用力揪着衣服而攥紧成拳的手逐渐松开,就像是狼狈警惕的小熊慢慢放下锋利的熊掌,他的眼里仍有防备,却已经不自觉展露出委屈的一面。

      为他倾斜的雨伞,扶住他的手,望向他的眼神。

      鬼使神差,简以寻胸口难受的窒息感消散许多,他紧紧凝住的眉峰松展开来。

      简以寻盯着初柠的眼睛,很仔细,充满了打量和探究,明明轮廓的锋利已经柔化许多,可他依旧固执地在寻找什么,似乎是想要从她眼里找到一丝的异样。
      是同情,是怜悯,是伪装,是虚情假意,还是其他……

      记忆里,真诚的关心太过久远,当熟悉又陌生的暖和再次席卷时,简以寻又不自信地开始怀疑这一切的真假。

      下雨天,初柠,雨伞,手。
      全都是真实的,但又真得令他恍若一切好似一场梦,一场虚假的美梦。
      潮湿的大雨里,明明只有数不尽的恶意,说不清的怨恨,淋湿又怎么都走不出的他。
      他怎么会看见初柠也出现在这里?

      大雨磅礴,她手里握着雨伞,却替他撑着,朝他倾斜。

      他狼狈,他不堪,他窒息。
      她坚定,她明媚,她温暖。

      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她也决不会出现才对。
      即使意外,却是真实。

      冬日的雨夹着裹刀子的寒风,刮在简以寻的身上,仿佛扎进骨头里,又冷又疼,痛是真实的,没想象中的那么痛了也是真的。

      简以寻没有应,他微失神地瞧着初柠被雨淋湿的肩膀,雨水晕成一团,她的发尾,衣肩都是冷雨。

      简以寻动了动,他抬起手,握住雨伞的长柄,朝初柠的方向推了推,让初柠站在伞下,又推掉了初柠扶住他的那只手。

      手按着胸口,简以寻微低下头,不受控地往后退了两步。

      初柠看见简以寻难受地喘着气,嘴唇发白,瞧着病恹恹,似乎随时都能倒下的模样。

      初柠又担忧地叫了声“简以寻”,伞和手都往前伸了伸。

      简以寻却猛地抬头,他厉声喝住,语气不善,甚至可以说是带着刺和凶:“你来干什么?”

      初柠没有在意简以寻的语气,她下意识道:“下雨了,你没带伞……”

      简以寻的样子很不对劲,看着也像是生病了,初柠不会在这个时候和一个病人计较。

      初柠说:“简以寻,你先跟我去医务室。”

      伞再次往前移,可简以寻在察觉后,像是遇到什么洪水猛兽,直接避开。

      就只是这么简单,没有其他?

      又听见初柠后面那句话,简以寻后退拒绝,语气冷漠,浑身带刺地道:“不用你管。”

      当原本就是简单真切的关心,与冷漠和中伤夹杂太久后,再恢复到它最初最真诚纯粹的样子时,竟然也会让人忍不住恶意地去一次次猜测,怀疑,再一遍遍印证是否真的不是谎言,是否真的是真的。

      可在确定真的是真的时,简以寻又不敢相信了。

      失望太多次,淋了太久的雨,麻木和自弃习惯太久后,遇到简单的关心,也会下意思退缩和阻挡。

      关心是他不配拥有的,关心是有目的的,关心是虚假的,关心是甜蜜的毒药,让他在沉迷时,一点点腐烂他的心,粉碎他的骨头。
      最好的办法就是赶走,统统不要,还是像以前一样。
      即使一个人淋雨吹风,在雨中摔倒,奔跑,难受又窒息地活着。但不用再遭受多余的伤害,在期待后,再次从天堂跌入地狱。

      如果一开始就注定失去,那么不如从来不曾拥有,只要没有拥有就不会再失去,只要不再次失去,就不会那么痛了。
      曾经的,现在的痛,已经够了,已经习惯了,不应该,也不可以再有新的了。

      小男孩在树下哆嗦地缩成一团,淋着雨,鞋边和指甲缝也都是泥巴,狼狈脏兮兮。
      大树张开树叶,为他挡住些雨珠,得以喘气,小男孩却逃也似地站起,他挥舞树枝,恶狠狠又执拗地说:“我才不用你的假惺惺!”

      可大树没听,大树还是撑开树叶,树枝很长,树叶绿又大,即使小男孩一直逃开,一直质疑和驱赶,大树仍旧重复这个动作。

      渐渐地,不知过了多久。
      许是小男孩跑累了,说累了,雨淋得他脑子也浑浑噩噩,他居然真的停了下来。

      他扭捏地走回树下,躲在树叶最多,雨最少的那一处,他抿着唇,没有和大树说话,依旧是冷冰冰的,不讨人喜的,但是大树却像是包容的春天一样,没有在意。
      恍惚中,小男孩放下了树枝,放下了警惕和戒备,他余光注意到一旁有只小乌龟正艰难地朝他挪过来。
      小乌龟爬得很慢,头半缩在龟壳里,走过坑坑洼洼的水坑,绕过石头,最后停在他身边。
      他下意识拿起树枝想要赶走他,却发现,头顶的大树又多撑开一片树叶在他的头顶,恰恰好挡在小乌龟的头上,也为它挡住了雨。

      想要攻击的树枝没来得及挥起,小乌龟也看见了他的动作,却像是笨笨的,迟钝的,一点没察觉地绕了个圈又在他旁边躲雨。
      无心,却入有心者。

      雨还在下,可这一次,小男孩不是一个人。
      第一次,有伞,第一次,有人陪他,第一次,关心不作假。

      -

      简以寻到底还是跟着初柠来了医务室。

      严格来说,算是初柠把他扛到医务室了。

      简以寻拒绝初柠偏过来的伞,看见她被雨水淋到的衣发,简以寻却没有打掉伞,而是冷漠道:“你自己把伞打好,回去吧。”

      说完,他动了动身子,往旁边走。

      其实简以寻这会也不知道该去哪儿,该做什么,但是简以寻无法对上那双关切的眼,他近乎逃避地想要离开。

      不管去哪儿,离开就好,会好的,都会好的,一切会再次回到正轨,就和之前一样。
      习惯了就好,他也早就习惯了,就这样吧。

      可是简以寻忽略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步子刚迈出去没两步,他的身影就越来越晃,气越来越喘不上来,整个人像是溺水了一般,艰难地呼吸,止不住地咳嗽,他下意识地用尽力气抓紧衣服。

      身体无力支撑,简以寻半跪在地上,另只右手撑在冰凉的地砖上,他和周遭的大雨融为一体,浑身是说不出来的破碎感。

      眼前的光影越来越模糊,好似只有敲击在他身上的雨是真的,以及身后焦急的脚步和担忧的声音。

      他好像听见有谁喊了他的名字,又有谁扶起了他,让他搭在她的肩膀上,把伞撑在他头顶。
      一步一步,慢慢地将他带去某个温暖的的地方。

      梦又假又真,简以寻已经要分不清真假。
      从前,他的梦里是从不停止的大雨,不再是那双挣扎,拍打在水面上的手,不再是那道跌落水底,溺在水底的小小身影,是黑漆漆的看不见方向,却能听见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而样的恶毒的诅咒。

      “你是故意的!”
      不是。
      “你一直都在嫉妒,早就怀恨在心,你就是杀人凶手!”
      不是。
      “你怎么这么恶毒!死的怎么不是你?”
      不……是吗?

      都说他恶毒,都说该死的是他,好像真的就是他,就该是他,特也觉得好像就该如此。
      梦里的简以寻麻木地要说出那句“是”时。

      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嗓音很温柔,像是一道光,照进乌漆嘛黑的世界,光映落在地上,给他指了道明亮的路。
      简以寻有些怔愣地望着那道光,那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又从何而来的光。
      但这是简以寻第一次在潮湿的黑夜里没有看见雨,没有被淋湿,没有濒死。
      而是看见了明媚的阳光,感受到了春日的温暖。

      第一次,简以寻想要挣脱出这场梦,他用力地睁开眼,他看见光影越来越大,看见道越来越清晰的脸庞。

      终于,简以寻张开眼。

      第一眼,映入他眼帘的便是初柠宁静的侧脸。

      简以寻又闭上眼,再睁眼,还是初柠。

      这次,初柠也察觉到他醒来了。

      她微惊喜地道:“你醒了。”

      简以寻刚刚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眉头紧皱,难受又依稀可见害怕,他攥紧了被子,又猛地踢开。

      初柠看见后,重新替他把被子盖好,没想到简以寻刚好醒了。

      女孩嗓音含笑,看见他醒过来,没什么事了,是真的很开心,也是真的担心他。

      初柠关心道:“你现在还难受吗?”

      简以寻点了下头,但很快又摇头。

      初柠:“没那么难受了?那就好。没事,医生说接下来几天你按时输液,吃药,慢慢就会好的。”

      简以寻轻声应了句:“嗯。”

      他侧过头,往四周看了看,校医不在,医务室里只有他和初柠。

      简以寻问:“我是怎么来的医务室?”

      初柠平声道:“我带你过来的啊。”

      简以寻滞了瞬,“你一个人?”

      初柠不觉有他,语气平常:“嗯。”

      不然呢?
      下那么大雨,就她和简以寻在那儿。

      简以寻当时那个状态别提有多吓人了,刷一下跪地上,然后倒头晕过去了,初柠连着喊了好几声他的名字他都没应。
      他淋了很久的雨,身上很冰,躺在地上,就好像没呼吸了一样。

      保安厅和教学楼都有些距离,要是把简以寻一个人放这儿,初柠担心再晚会真出大事,干脆放下伞,把简以寻的手搭在自个儿肩上,再又捡起伞撑在他头上。

      就这样,带着他,两个人都很狼狈地去了校医室。

      简以寻闻言,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受,呼吸还是有点难受,疼痛清晰,但是胸口还挺暖的。
      痛又温暖,这种感觉挺奇怪,但意外的,简以寻并不排斥,还有点忍不住想要再多一点这种感觉。

      他默住了。

      喉结滚动,他嘴里发涩,嘴皮也很干,像是一层干巴巴的死皮。

      不用看,简以寻也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看着会有多狼狈。

      余光瞧见桌上有杯水,简以寻掀开被子,抬起手就要去拿。

      初柠却先一步把水递给他。

      简以寻这才发现,他右手血管里插着输液针,病床边放着个输液架,药水顺着软管输入他的身体。

      药水挺凉,简以寻的手和血管,连带着一条胳膊仿佛都冷住了般,隐隐作痛。

      简以寻倒是习惯了,没什么反应。

      只是,看着初柠递过来的那杯水,简以寻莫名紧张,心跳加快,藏在被子下的手不自觉攥紧床被。

      明明喉咙愈发的干,简以寻无意识地舔了下唇,却迟迟没有所动作。

      初柠见状,说:“不是渴了吗?”

      初柠的语气很自然。

      一时间,倒显得简以寻有些不对。

      可能是发烧了,简以寻的额头微烫,他轻点了下头。

      他艰难地坐起来,抬手要接过,却好像又因为生病了,浑身无力,手抬起又放下。

      初柠见此,微懊恼,她怎么忘了简以寻现在还生着病在输液,估计使不上来什么力气。

      她将杯子往上挪了挪,杯口停在简以寻唇边,放在杯底的指尖微用力向上抬起,建简以寻也微扬起下巴,喉结滚动,灌下了几口水。

      简以寻看着杯里清澈的水,眼角余光却顿在初柠抬起的指尖。

      他的眼眸轻轻晃动。

      少顷。

      初柠把空杯放到桌上,转身又去拿开水壶,往里倒了一杯冷着。

      简以寻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初柠,没说话。

      初柠倒完水,侧过身时,简以寻又迅速收回视线,看向旁边的输液袋。

      初柠见状,以为简以寻是在看还有多久能输完液,她说:“医生说再加两次药就行。”

      简以寻本来没想问还有多久,但听见还有这么久,他皱了皱眉道:“两次?”

      初柠点头:“医生说你是淋了雨发烧,应该还伴随过敏性哮喘,所以比较严重。过敏性哮喘不太确定,校医室的条件有限,你最好明天请假再去医院看看。”

      初柠把简以寻送来医务室时,校医给简以寻量了体温,确诊他发了高烧,见他晕过去了都还很难受地喘气呼吸,就又问了下初柠他刚刚还有别的症状没有。

      初柠把简以寻先前的状态重复了遍给校医,对方初步判断应该是过敏性哮喘,诱因不太确定,估计和高烧有关。

      听见初柠的前句话,简以寻忽地沉默住,他垂下眼眸,苍白的脸上萦绕着虚弱的脆弱感,脸色不是很好。

      简以寻有气无力地应了声,算是承认他确实有过敏性哮喘。

      初柠愣了下。

      就在简以寻以为她会好奇是为什么时,初柠突地往外跑,有些着急地对校医道:“医生,他是过敏性哮喘,你再看看等会要加的药能不能行。”

      简以寻想喊住初柠,说“不用”,但对方已经跑出去了。

      隔着堵墙,简以寻不知道初柠和医生说了什么,隐隐约约听见,好像是初柠把处方笺给了校医,校医看了遍说“都能用,没什么问题”。

      简以寻微不可察地嘴角上扬。

      顷刻。

      她看见初柠走了进来,对他说:“放心,医生说这些药都可以用,他等会再重新给你开点西药。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听见女孩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浮上的担忧。

      身为病人的简以寻反倒是心情还行的样子,说:“嗯,我没事。”

      初柠不太相信地上下看了眼躺在病床上,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没事样的简以寻,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还要逞强。

      她说:“你说没事没用,要医生说才行。”

      简以寻点头,放缓语气道:“好。”

      尾音夹着似有若无的温和,和少年一贯的冷淡不羁不同,这会听着,莫名有种乖巧听话的感觉。

      初柠有些意外,她还以为按简以寻之前的性格,会像个大爷似的,掀开被子就往外走,不可能这么配合。

      初柠搬了张椅子在简以寻的病床边,看这模样像是要在这儿陪着他。

      简以寻眼睫颤了颤,说:“你不回教室上自习吗?”

      下个月就期末了,全省八校联考,竞争激烈,简以寻以为依初柠那个爱惨学习的性子,这会知道他没事后,会赶紧回教室上自习。

      没想到她竟然没走……

      意外之余,简以寻心里还有丝说不上来的愉悦。

      初柠拿起放在另张椅子上的书包,从里面掏出笔和卷子,说:“我在这复习也一样。”

      简以寻:“……”
      上扬的嘴角,放下了些。

      简以寻挑眉,说:“你回教室了?”

      初柠:“嗯。把你送来校医室,医生给你输上液后,我就去找主任说明了情况,主任刚还过来看了下你的情况,但好像是有高三的学生课间打起来了,主任着急赶过去处理。可是又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我就回教室把书包拿过来了。”

      简以寻状似随意道:“主任让你留下来的?”

      初柠摇头说:“不是,是我自己。”

      是她把简以寻带来医务室的,那她干脆留下来陪简以寻输完液,好事做到底了。

      简以寻唇边挂着很淡的笑。

      初柠说完后,低下头,认真地刷题。

      简以寻也一反常态,很安静地不经意看着初柠专注的侧脸。

      过了会。

      药快输完了,初柠去喊校医加药。

      校医来得很快,重新给输液袋装满药后,校医问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简以寻正要说还行,忽地皱了下眉。

      就在他想当作无事发生时,他看见初柠投过来的关切目光。

      简以寻不动声色地收回还没说出去的话,眉紧紧皱起,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他说:“手很痛,血管很冰,还很胀痛,胳膊也痛。”

      这还是初柠第一次听见简以寻说“痛”,还一连说了三次。

      校医说:“输了阿奇霉素,正常,再过会再看看吧。”

      初柠瞧见简以寻皱起的眉,他不是那种会表达自己疼痛的人,平常都是很不着调无所谓那种,这次看来是真的很痛,初柠道:“医生,有什么办法缓解一下吗?”

      校医:“没有,这都是输这药的正常反应。”

      听此,简以寻疼得捂着手“嘶”了声。

      校医不禁拧眉,微疑惑。
      真这么痛吗?但刚刚也输了阿奇霉素,他反应没这么大的。

      医生说:“你把被子盖好,暖和点应该就没那么难受了。”

      医生出去了,初柠看见简以寻还是很难受的样子,还又像她之前见到的那般,又开始难受地喘气。

      初柠问:“很难受吗?”

      简以寻:“嗯。”

      初柠站起身,她把手放到输液袋的调节器上,按了下上面的小轮子,把输液速度调到最小。

      她说,“有好点吗?”

      简以寻瞥见手表上的时间,晚自习就剩下两节了,输液本来就很慢,现在初柠还把输液速度调到最小。

      估计晚自习下课,他都不一定能输完。

      “别调这么慢,你等会还要回宿舍,太晚了不好。”

      说着,简以寻抬手想要调回最大,初柠却抢先拦住。

      初柠:“你不是难受吗?”

      简以寻:“……没那么难受了,还好,我习惯了。”

      简以寻是真的觉得还好,他早就习惯了,比这更严重,没人管的时候都有。
      他刚就是看见初柠很担心她,鬼使神差,不受控地故意说很痛,想要她关切的目光再多停留在他身上会。

      初柠不赞同地摇头:“没那么难受就还是难受,难受就很重要。”

      她补充道:“没关系,说好了陪你,我会等你输完液的。”

      有那么一瞬,简以寻是真的觉得一点不疼,一点不冰了。

      初柠在医务室转了圈,在柜子里找到了热水袋,往里面灌满了热水,随后,她让简以寻抬起手,把热水袋放在床上,示意简以寻把手心放在热水袋上,又重新替他捻紧被子。

      做完这一切。

      初柠打开笔,展开卷子,右手握住笔刷题。

      她的左手却攥住靠近简以寻腕骨的输液管,温热的掌心贴在冰凉的输液管上,指尖在表面轻轻摩擦,似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输进他血管的液体变得温暖些。

      初柠说:“我小时候生病输液觉得药很凉的时候,奶奶就会像这样给我暖一暖输液管,让我没那么难受。”
      奶奶还会在她说手很痛的时候,温柔地揉着她的手,心疼地摸着她的头。

      初柠安静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她背对着简以寻,也因此没看见,简以寻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放在输液管上的手,紧紧地跟随着她指尖的每一个小动作。

      莫名的,手真的没那么胀痛,血管也没那么冷了,四肢百骸都浸着暖意。

      从有记忆来,这好像是简以寻生病时,第一次有人陪着他,不会因为其他事而选择离开,不会因为另个更重要的选择抛弃他,不会因为嫌他麻烦而留他一个人。
      在他故意夸张喊疼时,对方不会觉得无理取闹,不会也说“等会就好了”,亦或是“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这么娇气”。

      他的需求被正视,他的脆弱被呵护,他的沉默被听见。

      天早已黑透,简以寻看见不知何时,窗外的雨停了。

      冬天,在简以寻的印象里。
      万物凋零,寒冷至极,往往还伴随着潮湿不止的雨。

      简以寻对春天的感觉很陌生,春天离他太远了,他不知道春天是什么样,晴天是什么感觉。

      但现在,就在此时。
      他侧过头,看着灯光下,那个低着头安静做题的女孩。

      简以寻想,春天好像有在靠近他。
      有个人,她和冬天一起来了。

      万物凋零的凛冬,他迎来了属于他的初春。
      my spring day。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lime bitter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
    作者公告
    v前隔日更,v后随榜,晚十点,喜欢就点个收藏吧~ 下本开《恋你回响》破镜重圆,求收!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