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宿敌之子成婚后｜番外》莲花说

4、童年

　　“呀，林珈珞，你把本子还我！”

　　燕王府的懿思堂，一个瘦弱的男孩被抢走教习本后，追到始作俑者桌前要说法。

　　“会还你，一会子上完课就给你！莫要急噻。”

　　叫做冷元朔的男孩气笑了，“你自己不写太师留的作业，来我这里抢，你怎么不去珣哥和琅哥那里？不就是欺负我吗？我要你欺负！”

　　“怎么着，就拿了怎么着？”

　　“林珈珞，你怎么可以这么顽劣，作业不写就算了，现在要抢我的，你！”

　　冷元朔扣着林珈珞的桌板，愤愤道：“太师前些日子教，言必诚信、行必忠正，让大家看看你这无赖模样，你是土匪吗？”

　　男孩很生气，这个太师他很喜欢，因此会认认真真完成太师要求温习的课业和作业。

　　就说昨天太师留的，要大家围绕治国齐家论写首诗，这对只有七岁的冷元朔来说有些难度。

　　但，自从知道骆宾王七岁一诗轰动全城后，冷元朔觉得，只要努力他也行！更加发奋读书，勤于练字！

　　最近听到燕王和林相夸赞，他更有动力了，就等着今天把题在本子上的诗交给太师，期待太师夸赞。

　　谁知，一切都被那可恶的林珈珞，给破坏了！

　　说起林珈珞，哪个不知林家二小姐是个小霸王？连燕王都说，林家两个女儿，一个是秀湖，一个是高瀑。

　　性格完全不一样就算了，老二偏偏会不少正经功夫，又是个伶牙俐齿的。

　　北幽人都知道，林二小姐要是吵不过，下一秒立刻拳脚伺候，唯她独尊！

　　待林二小姐开蒙后，林相要她在燕王府里跟着同龄的几个男孩一起学习，其中就包括冷公家二公子冷元朔。

　　冷元朔瘦瘦黑黑的，身子骨不太康健，一阵风就能送来风寒，一年四季总要倒下几回。

　　因此冷母总是要替儿子向太师告假，但太师在一众孩子里最喜欢冷元朔，因为他最认真。

　　虽因缺席前任太师的课业太多，反应不如其他孩子，但冷家的孩子就是能吃苦，冷元朔不光补上了差距，还知道主动寻书看。

　　现在才七岁就有自己一番见解，有些见识连太师都觉鞭辟入里，因此经常在众位学子面前夸赞冷元朔，孺子有为。

　　别的同窗都挺佩服冷元朔，散课后喊他跟着他们去打水漂放纸鸢。

　　“不去。”冷元朔收拾好包，急着回家接着看书。

　　“走吧，喊不动他。”

　　几个孩子都很聪明，但都没有像冷元朔这般认真，他们总说这小子自讨苦吃，明明靠着爹足够未来在燕国混个不错的差事，何必这般辛苦？

　　但人家好学，又有什么错呢？

　　只有一个人看冷元朔不顺眼，就是林二小姐林珈珞。

　　林珈珞现年也七岁，比冷元朔小了半年生辰，但个头却比冷元朔高小半头。

　　比起瘦得像黑猴的冷元朔，林珈珞真是天生丽质。

　　一张瓷白带些肉肉的小脸上，每个五官都那么好看，天生红唇，柳叶细眉，眼角又有颗美人痣，个头还高，放在小姑娘堆里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林相晚来得女，接近五十岁才有的林珈珞。

　　这位林二小姐恃宠而骄，不光吃穿用都是最好的，身边还跟了一堆小跟班。

　　不喜欢学习就在课堂混日子，反正爹爹舍不得打骂，爹爹会的那些她亦不感兴趣。

　　但新来的太师要求很高，林珈珞昨天没写作业，被太师用戒尺打了手心，到了今天还有点疼呢。

　　“手疼！写不了一个字。”林珈珞跺着脚和母亲郑英将军抱怨。

　　“过来练打拳。”

　　“好嘞。”

　　林珈珞学了半天打拳，拳风阵阵，真是爽快。

　　因此，林珈珞今天依然没有写作业。

　　什么治国齐家，还写诗，不不不，太高深了，不适合她。

　　就算憋在书案三天三夜也写不出一首打油诗。但今天不能再被太师打手心了，再打，抱不成拳了！

　　于是小姑娘凤眼一转，在堂内扫一圈，看上了坐在第一排最边上的“小学究”。

　　他肯定写了，就他了。

　　林珈珞起身，吹着口哨悠哉哉走到冷元朔桌子旁，趁他没反应过来，直接抽走本子返回座位。

　　这就是为何，冷元朔要站在林珈珞小桌案前要本子。

　　“谁说女孩子就要端庄的，给你看看什么叫鲜话的女孩，让你增长增长见识。我看你诗写得不错，字也不错，给我欣赏欣赏呗，又不影响太师对你的喜欢，是不是各位？”

　　“就从了吧，冷二公子。”林珈珞的跟班们起哄。

　　学堂里旁的书生窃窃私语，冷元朔不想听，只想要回本子。

　　“首先，不叫鲜话，叫鲜活，呆子，就算买杂书也得买誊抄正确的本子看，好不好？其次，王太师留的作业已经少多了，你写不出来，回家问问林相也能写出好诗，还能让晚辈和大家一起瞻仰，而不是你在这里蝇营狗苟给林相丢份！”

　　林珈珞顿时生气。

　　“冷元朔，你就是这么和你姐姐说话的！”“啪”的一声，林珈珞摔了冷元朔的本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高半头的气场一下子赢得主动。

　　“冷元朔，你别不识好歹，你林姐姐喜欢你作的诗，你得笑纳才是！”

　　“你！怎么可以这么无礼，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人！”

　　冷元朔到底还是有些怕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女孩，毕竟她看起来那么高，站起来的影子完全把自己笼罩了。

　　他见过林珈珞习拳打棍，她那母亲郑将军是燕王战场上的左膀右臂，曾率千骑女兵直捣西夏。

　　是以林珈珞是真有武力在身，但他没有！可恨这身子太弱，若能少生病，让他少喝汤药都算谢天谢地了！

　　但他好委屈啊，昨天写成诗的激动，被林珈珞轻描淡写湮灭，他明明没做错！

　　散课，冷元朔一如往常收拾包。

　　晨间的闹剧在太师进来平息。

　　王太师一眼便知是林珈珞拿了冷元朔的本子，但他重点夸了冷元朔的小诗后并没有罚林珈珞。

　　因此，冷元朔一整天都不高兴。

　　太师大概会去林相家里和林珈珞父母说道说道。毕竟能来燕王府读书的小孩，长辈都是燕王旗下的重臣，都很重视子女教育。

　　但冷元朔就是觉得一口气没抒发掉。

　　自己还是个男子汉吗，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要等到太师来了，才能平复？换句话说，为什么林珈珞说两句狠话，自己就想掉眼泪？

　　丢人，太丢人了！

　　一股恶气没抒发出来，冷元朔一脚踢飞一块石子，砸在自家门前的石狮子身上。

　　冷家府邸，冷元朔才迈进门槛，就见母亲邱氏端着碗在门里等着。

　　“朔儿，快来把这碗鸡汤喝了。”

　　“不喝。”冷元朔没胃口，着急进屋看书。

　　“又不听话。”邱氏抱怨着拦住儿子，按着肩膀就要灌，冷元朔躲闪着，接过汤碗一饮而尽。

　　邱氏看着朔儿单薄的身子骨，伤心叹气。

　　冷氏族是行商开钱庄的，一点都不缺钱，吃的用的都是挑最好的。

　　一开始给儿子吃的都是最好的补品，没想给儿子补到流鼻血，太医看过说不能乱吃。

　　吓得邱氏立刻安排清减饮食，结果就是，儿子长不出多几两肉，瘦瘦得连衣服都撑不起，风一大就病倒……

　　最近一太医建议，让冷二公子每天做做五禽戏。

　　是以邱氏每天等冷元朔回来后，看着他来一套五禽戏。

　　“娘我回院子里做，不在这。”

　　五禽戏动作太夸张了，冷元朔不好意思，每次都是关好自己小院的门，在母亲的注视下尴尬动起来。

　　但他会在睡前在夜幕下悄悄打一套。他太讨厌这副病恹恹的身体，很想它早点恢复健康，乃至结实。

　　晚膳后林相拉着林珈珞匆匆来到冷家，要林珈珞当着冷父冷母面向冷元朔道歉。

　　林珈珞上房揭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林相拉着老二到处道歉，都习以为常了。

　　是以，当听到这个女霸王懒懒吐出“对不起”三个字后，冷元朔忽感一阵烦躁。

　　冷元朔要的不是这种道歉，而是林珈珞发自内心觉得自己行为很无礼。

　　不好好学习的样子很不惜福，对，就是不惜福。

　　明明有这么好的条件，贫民子弟都没有太多的钱去买书或者是聘请大儒，林珈珞怎么敢身在福中不知福？

　　“林相不需要给小辈道歉，小辈认为，林妹妹应该给林相道歉。”一句话如破山的火药，在平静的中堂炸开。

　　“什么？”林珈珞以为今天已经大功告成了，过了今夜又是美好的一天，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敢当着父亲面将她！

　　冷父冷母：……

　　“朔儿小侄说得有道理，还是得郑重向贤侄道歉，是我对小女儿管教太松，回去定让拙荆好好罚她。”

　　林珈珞：这仇我记下了。

　　冷元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股子气还是卡在体内哪里，没有什么畅快之感。

　　反正日子一天天平平淡淡过去，让时间帮他忘掉这个插曲就好。

　　林相与冷父冷母讲了些别的就带着林珈珞走了。冷元朔耸耸肩回到他的小院，今天的课业还没温习完呢！

　　弦月隐去，繁星难寻，冷元朔见时辰不早，收书洗漱。

　　临睡前如往常一样，在碎石铺地打一套五禽戏。

　　脚边滚过来个石子，冷元朔没在意。

　　准备回房休息时，又飞来了块石头，差点砸到冷元朔。

　　“谁！”冷元朔警惕，在漆黑的夜四下张望。

　　无人回应，但接二连三来了好些石头，一看就是在挑衅。

　　冷元朔走向哪里，石子就砸在哪个方向。

　　“什么人在胡闹！”冷元朔怒斥，用尽了七岁男孩能发出的最愤怒的气力。

　　“还能是谁来找你？幸好你姐姐我能夜视，要不然真不好在黑夜里看到你。”

　　熟悉的声音，是那个惹事精，不过她怎么会出现自己的院子里！

　　“你在哪，自己出来，别逼我喊人找你！”

　　“哎，真没意思，姐姐我还想和你捉迷藏呢。‘老学究’，还打什么五禽戏？动作都不标准。”

　　林珈珞翻身下来站定，丢着手里的石子，走到冷元朔面前。

　　夜色隐藏好冷元朔羞红的脸，竟被她看到羞耻的一面，还说不标准！

　　他千防万防，防不胜防！这个林二，怎么随意翻人家墙？

　　不过比起这点，更多的还是疑惑和愤怒。

　　一个姑娘家，二更天翻到男孩的院子，知道她有功夫，但也别这么……报复吧？

　　“你来做什么？”眼看林珈珞朝着自己走来，冷元朔本能向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