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无相菩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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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山之上。
虽然高山倾颓之势暂缓，但是赵锦鲤眼见白衣僧人法相破碎，座下莲花不过半数，心下焦急不已。
幸而下面的亡魂似乎畏惧之前的佛光，不敢造次，他和白衣僧人才获得一丝喘息。
赵锦鲤紧紧盯着剩下的几片莲瓣，心里忙不停许愿：慢点掉，慢点掉……
可惜莲花似乎听不到赵锦鲤的祷告，每隔一息，便悠悠凋谢一瓣，看得赵锦鲤心惊胆战。
更可怕的是，方才好容易止住倾倒之势的树山，不知为何又开始摇摇欲坠。
一股猛烈的阴风自赵锦鲤身后吹来，一股不详的预感席卷了赵锦鲤，果然阴魂不散的亡灵像是割不尽的韭菜，又卷土重来。
一缕金光自僧人头顶浮现，呼吸之间便急遽长成一颗参天巨木，它的树干不断向下拉长，直至不可见的幽冥深处，它的枝条一直往上延伸生长，繁密的树叶撑满了幽冥，直至目光所见极限。
每七片树叶形成一只手掌状的复叶，一簇宛如七层琉璃宝塔的花束缓缓盛开其上，庄严肃穆，优雅脱俗，令人见之忘忧。
整棵树上都流动着耀眼的密文真经，每一片树叶若细细望去，其上细密玄妙的叶脉纹路仿佛自成一个世界。
赵锦鲤本就天灵之体，此前受柳听风“醍醐灌顶”之法，后又受白衣僧人点拨，加之亲见得见白衣僧人无垢琉璃法相降临，多番机遇加持之下，如今体内虽无半点儿真气，但各项梵门要义却在心中无师自通。
当他第一眼见到这株凭空出现的金色神树时，赵锦鲤脑海中便自动浮现出它的名字——无相菩提。
菩提本就是佛门圣树，传闻佛陀于此树下参悟得道。而唯有身具大智慧、大功德、大慈悲的高僧可修得无相菩提神通——其识海凝练为菩提之相，施展时圣树降临，法照三千世。
数不尽的佛家六字箴言在空中漂浮飞舞，如同降世甘霖，涤荡所有污秽，一众肆虐的亡灵顿时灰飞烟灭。
恢宏的佛光遍洒幽冥，直达最底下的黄泉。此前停滞不前的亡魂如同得到指引一般，面露解脱之色，哀鸣嚎叫之音顿消。
原本停滞的黄泉突然之间变得波涛汹涌，在无相菩提的佛光指引下，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挟着无穷无尽的亡魂向着夜海奔腾而去。
而伫立于无数亡魂之中的姜顽却依旧一动不动，两眼无神地望着巨木的方向，因为她此时魂陷另一层迷障之中。
她身边站立着一位身形模糊的男子，浑身上下都是一团黑色的雾气，没有固定的容貌和身形。
男子周遭三尺，所有阴魂自发退避，有不小心触及的亡灵，便被卷入黑雾之中，消失不见。
一旁的姜顽身上已经缠绕上了丝丝缕缕的黑色不详雾气。
男子仰头看着空中浮现的无相菩提，喑哑的声音自喉间响起，如磨石刮刀一样刺耳：“竟已证得菩提，却自甘沉沦，空耗梵行，真真痴人。”
可惜，一切不过徒劳啊，你再怎么厉害，还能斗得过天吗？
逆天而行，自取死路。千年前就是如此，千年之后依然如此。
就像自己在万丈幽冥之下蛰伏千年，居然等到了天灵之体和异火一同现世，这就是天意！
男子周身的黑雾便疯狂涌入姜顽体内，不一会儿姜顽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黑气之中，除了额间灵台那一粒宛如豆苗的微弱火光。
陷在自己迷障中的姜顽，已经答应让“谢青阳”进入她的灵台。
男子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微末之光，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不枉他等了这么久，只要他今天能得到异火，再寄生天灵之体，从此便可脱离黄泉，重返阳世，届时天上地下，再无人能拦得住他！
迷障幻境之中，姜顽听到谢青阳的回答，泪瞬间涌了上来。她的谢青阳一直如此，不问缘由，会永远站在她身边，哪怕他自己是要被牺牲的那个代价。
她的谢青阳，她最爱的夫君。除了谢青阳，谁还会如此待她？可是……
姜顽用力攥紧“谢青阳”的手，一股火热的烧灼感从姜顽手腕处传来，以至谢青阳整个手掌都被灼伤，冒出丝丝缕缕的黑烟。
姜顽看着眼前的“谢青阳”，眼神变得无比冰冷，“你怎么敢用他的脸来骗我？”
“谢青阳”故作不解的望着姜顽，“阿顽，你这是睡糊涂了吗？在说什么胡话，我就是谢青阳，你的夫君啊！”
姜顽手上猛地用力，一把握碎了对方的手骨，“别演戏了，谢青阳他宁可自己葬身幽冥，也绝不会弃剑而走的。”
谢青阳对剑有多好、多在意，姜顽全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
谢青阳会弃剑而走？
绝不可能！
“唉，等待千年的机缘就在眼前，我还是心急了。”“谢青阳”依旧微笑着看着姜顽，仿佛被异火炙烤、皮肉焦化、手骨尽碎的人不是他一样。
“是我托大了。”“谢青阳”语气略带遗憾。这女子的心境有些特殊，仓促之间构建的幻境迷障倒到底不够完美。
他注视着姜顽眼中的敌意和愤怒，知道自己不可能按照之前计划的那样顺利骗到异火了。
若不是直接剥离可能损伤异火的品级，他也不必费心布下迷障，诱惑姜顽对自己敞开识海。
既然不能智取，那就强夺吧，这个自己比较擅长。
姜顽却不等“谢青阳”动手，扯住对方的手臂后，另一只手直袭他咽喉而去。
“谢青阳”却不闪不避，被扣住命门也毫不紧张，“不过你就算识破也没有用，这里是我的‘自在之地’，从你见到这张脸，自己心甘情愿随我走进来的时候，你就没有机会再离开了。”
话音刚落，“谢青阳”便化作一缕青烟，从姜顽手下消散逃离，而后又在咫尺之外重新凝成身形。
“我是此间的主宰，这里时空万物，皆为我念力所化，你不过一缕孤魂，想要胜我，如蚍蜉撼树。你的生死，亦不过在我一念之间。”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无相菩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