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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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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地有些突然。
唐棠上一秒还在清洗自己的脑袋瓜子。
他在国内时,这种程度的伤口,如果被师父和一平看到了,他可能会得到无奈的规劝和温柔的照顾。
如果没被注意到,那伤口就会被简单地清理一下,然后在风中自行愈合。
但狗卷前辈看起来很纠结很严肃的样子,盘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在那里一边打字,一边修修改改,微绷的脸上映着屏幕微弱的光。
唐棠自认为是很贴心的,当然要给对方留下足够的空间和时间,于是他跑到对方的浴室里慢吞吞地清理自己被东堂葵开瓢的脑袋瓜子。
就在他清理得差不多,拎着湿漉漉的长发拧了一下水,开始思考“狗卷前辈到底什么时候好?我要不顺便洗个澡刚刚以头抢地好像身上也有灰尘但是没有换洗衣服话说直接在别人这里洗澡会不会不太礼貌”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非常突兀地,唐棠眼前一黑,躺在了床上。
明明现在应该是下午,朦胧的月色却从窗帘的缝隙中悄悄探进来,落在他脸颊上。
唐棠一脸懵逼,眼睛还未适应黑暗,就感受到身上靠着一个人。
在他差点蹦起来大喊非礼之前的0.001秒内,他的大脑从抽象的气味、呼吸、触感等等微妙的感觉中电光石火般聚拢起一个人物形象。
——这个感觉,好像是狗卷前辈耶……?
——术式攻击这一定是术式攻击…苍天啊高专宿舍也能有这么夸张的术式五条老师的面子在哪里放……
——天元呢天元怎么不干活?对得起日本人民交的税吗?话说天元是无偿劳动吧听起来好伟大……
——救命救命救命五条老师救命救命救命我还没学过这个五条老师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唐棠体表的温度逐渐上升,心脏如擂鼓般振动,宕机的大脑刚刚开启循环没多久。
感官敏锐的咒言师被突然变僵硬的枕头弄醒了。他毛茸茸的脑袋在唐棠手臂上蹭了一下,发出常见于被吵醒之人的抱怨般的哼唧声。
然后他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劲——这人大晚上跑去干什么了头发怎么是湿的?
经过短暂到几乎不存在的思考后,[狗卷棘]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决定睡醒再说。
意识到[狗卷棘]的想法,唐棠忍不住开口了。
虽然他本人是很高兴。
但就算是当替身进行先婚后爱的剧本,这样的进度也快过头了吧?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先从牵手开始……
重点是他现在头发还没吹干,第一晚就这样很丢人啊。
当然也有这明显是异常情况的原因。
唐棠扭扭捏捏地小声呼唤:“狗卷前辈……狗卷前辈……?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他感受到[狗卷棘]的呼吸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但是对方还是没有动弹,他猜测应该是不想理会自己所以在装睡。
他坚持不懈地喊对方的名字,并略微提高了嗓音:“狗卷前辈,狗卷前辈,狗卷前辈……狗卷前辈!”
“……”
人在困倦时,有人在旁边一直叨叨,那简直比苍蝇还烦人。
[狗卷棘]就算再不想破坏睡意,此时也忍无可忍了。
他略显暴躁地开口,声音不大,带着浓浓困倦的鼻音:“这么晚了,就别玩了…吧……”
说到后面,声音落下去,隐没在黑暗里。
某个人安静了两三秒,[狗卷棘]以为他通了人性,正打算顺着困意欣然入眠,紧接着就被揪着后领提了起来。
[狗卷棘]:“?”
只有一丝丝轻薄月光的寝室里,他被迫和在黑暗中朦朦胧胧看不清脸的唐棠“对视”。
熟悉的声音变得冷冷的:“你不是狗卷前辈你是谁?”
[狗卷棘]:“……”
这再困也被这人整醒了。
“你爹!”他简直要气笑了,一巴掌拍唐棠头上,“你小子睡不着觉哭着喊着求我哄你睡觉。”
被对方湿漉漉的长发蹭湿了手掌后又面不改色地想抹对方的衣摆上,结果中道崩卒被攥住了手腕。
唐棠以严谨的态度捏了捏这个可疑人物主动送上来的证据,感觉好像和狗卷前辈没什么区别,又好像小了点。
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他贴近对方的脸嗅了嗅,又仔细看了看对方写着不爽和无语的眼睛。
“嗯……是狗卷前辈的味道?”唐棠困惑地得出结论,接着坐直上半身拉开距离,“但是头发变短了……”
“你又玩什么呢?”
似乎是狗卷前辈又似乎不是狗卷前辈的人不可思议地说着话,不耐烦地膝盖压在被子上直起身靠近他,然后按着他的肩膀,上半身和呼吸都压得很近。
唐棠眼睛微微睁大,下意识想把对方甩出去,但心脏不受控制地在胸腔里狂跳,震得他脑子嗡嗡的,失去了最佳动手时机,只能听对方用好听的声音埋怨,熟悉的声音里带着亲昵。
“我枕头都被你弄湿了,你是不是今天摔坏脑子了?为什么不吹头发,伤口泡烂了怎么办?”
下一秒屋内亮如白昼,强烈的刺激唐棠不得不闭上眼,感受到原本贴着他的那个人又和他拉开了些距离,刚刚只是为了越过他开灯。
接着,他感觉下巴被轻轻抬起,有视线带着并不冰冷的审视落在脸上。
唐棠慢慢睁开一只眼,对上一双紫罗兰的眼瞳,眼尾略微上挑的弧度也熟悉到令他感到不安。
[狗卷棘]挑了下眉,发出意味不明的感叹声:“哇哦……你哪位?”
唐棠看着这个自己只在五条老师的相册中看到过的发型,视线下移,略过白皙脖颈上低调科技感的黑色choker,落在对方略显宽松的领口里隐约露出的痕迹上,又如蜻蜓点水般移开。
比那更深几层的红色在他脸颊和耳尖蔓延开,无数曾经看过的小说情节涌入脑海,唐棠轻咳一声,不太敢看对方的眼睛,唯唯诺诺、结结巴巴,感觉脑子一团浆糊:“……我好像……那个、好像是你的后辈…吧?”
“哇哦。”
[狗卷棘]从枕头旁边把手机摸过来,摄像头对准唐棠:“那你再叫声狗卷前辈听听。”
这个“狗卷前辈”好像和“他”关系很好的样子……
唐棠的脑子、脸和耳朵都像要被烫化一般晕乎乎的,对着摄像头生不起一点点反抗的念头,一句“前辈好”马上要脱口而出,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下去。
“但你不是我认识的狗卷前辈啊。”唐棠略带委屈地说。
他认识的狗卷前辈从来不会这样自然又生动地对待他。
“哦。”
[狗卷棘]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自然地收起手机。
唐棠盯了他脖子上的choker看了几秒,忽然问道:“你们,玩十年火箭炮了?”
[狗卷棘]略有点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choker:“今天去并盛的时候棠棠被砸中了,但十年火箭炮好像坏了,什么都没……”
他顿住了。
唐棠接道:“现在发生了。”
唐棠一脸深沉。
原来我和狗卷前辈走的是阴差阳错、虐恋情深的剧本,他想。
不管之前狗卷前辈什么情况,总之应该是那玩意的问题。
不然还能是又有五条老师,又有天元结界的高专内部出现诅咒了吗?
“想通了”的唐棠emo了,他扭身抱着推,在床上假装自己是一大株阴暗的蘑菇,然而他本可以背对着[狗卷棘],却选择侧身对着,让对方看见自己可怜兮兮的侧脸这一点已经算是暴露了。
“你们……害得我没办法和狗卷前辈结婚。”他幽怨地说。
[狗卷棘]:“……”
想笑又不好笑。
他“温柔”地安慰道:“你们本来就没办法结婚。”
唐棠:“……?”
唐棠呼吸一滞,酸热的眼眶几乎落下泪来。他立刻把头埋在膝盖上,用胳膊捂住脸。
[狗卷棘]看着他,大为震惊,歪下头企图去看他的表情:“……真哭啦?”
努力憋住眼泪的唐棠:“……”
这个狗卷前辈怎么回事!
☆
狗卷棘皱着眉打字,打完又删,删完又打,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丰富无比。
这个该说吗?那个该说吗?
哪个都不想说,但是不说怎么解释清楚?而且这么玄幻的事情有人相信吗?
你说咒术?咒术是绝对科学的,他们的教科书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原理呢。
就在他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羞耻时,浴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吓得狗卷棘一个手抖把消息发了出去。
换在普通的恋爱喜剧里这大概会推动情节的发生,但现代手机的聊天软件中是有“撤回”这个功能的,狗卷棘眼疾手快地利用这个智能手机的伟大发明撤回了那条消息,然后默默松了口气。
接着才把笔记本放在一旁,匆匆去查看唐棠在浴室里搞什么。
虽然理论上以那家伙的身手和能力,不应该出任何事。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大……”芥。
狗卷棘有点着急地打开门,看到一个家伙七仰八叉地放在地上呼呼大睡。
对方穿着一套看起来非常非常眼熟的睡衣,印象里是和另一个世界的他的是情侣款,脑袋上还缠着绷带,似乎是在刚刚的巨响时磕到以至于伤口崩开,血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绷带晕染浸透,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要不是此人的表情看起来睡得真的很香,这简直是大型凶案现场。
“……”
狗卷棘缓缓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