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是酸甜味》如风寄意

49、第四十九颗橘子糖

　　八点半，华灯初上。
　　周了情背对办公室落地窗，正沉浸式编写视频脚本。

　　“哒。”
　　玻璃杯轻轻落在手边，她抬头，是沈椋帮她重新加了水。
　　她于是道谢，又问起现在社交网络上对于酸甜的舆论。

　　沈椋微微扬起唇，笑说：“热度仍然居高不下，并且有了新的风向。”

　　周了情惊讶，直觉不是好的方向，索性拿起手机查看热搜榜。
　　这一看让她大吃一惊，竟然传起了沈椋是天目创始人养子的谣言。
　　谣言还说酸甜是给沈椋的考验，等酸甜真正做起来便会重回天目，沈椋也会回到总部升迁，从头到尾酸甜都只是一个跳板。

　　周了情觉得奇怪，“天目创始人有养子这回事难道很多人都知道吗？”

　　沈椋摇摇头，“他没有隐瞒，但也没有人尽皆知。”
　　“并且，对外其实更多的知道的是他有资助行为，知道他收养了小孩的比较少。”

　　那就很奇怪了，周了情想，但起码有一点可以确定，对方不光是冲着酸甜来的，更是冲着沈椋来的。

　　她正想着，沈椋却点开手机，打开几篇传播颇广的文章递到她眼前，周了情扫了两眼，发现都是关于纯国产品牌的广告。
　　她本想说下午时就已经看到有所谓纯国牌软文蹭热度的苗头，却在这几篇文章里发现了一个出现率极高的关键词：酿藏。

　　周了情一惊，霎时明白，这背后推波助澜的有酿藏的手笔，但是，他们又怎么知道天目创始人会收养小孩并且将沈椋也一起联想进去呢。

　　而这样一想，她又觉得有几分熟悉，“这，怎么好像，和上次一样呢？”

　　沈椋笑了笑，显然也想到了，“大概他们是真的很恨我。”

　　只是时间和缘由不同，手段与配合十分相似，加上酸甜最近的热度，比起上一次，声量大了不少。

　　周了情担忧：“那这样是不是会影响到天目？”

　　影响到天目，沈椋难辞其咎。
　　如果只是针对酸甜，她有把握此刻的准备能够化解大部分危机，但如果目标扩大到天目，这就不是她的能力范围了。

　　沈椋思考片刻，摇头说：“不会，他的目标肯定不是危及天目，关于季叔养子这一说，估计之后会有新的舆论转折点。”
　　“比如，”他顿了顿，“是我为了得到创始人青眼、为了在总部升迁，主动请缨重振酸甜证明自己。”

　　周了情恍然，的确，这样一来沈椋的形象下跌，也势必会影响到酸甜，而天目就会被摘出去了。
　　她沉思片刻，就目前的情况，酸甜目前不属于天目已经被变相证明，所以暂时处于安全状态。

　　“所以这场舆论就是证据。”沈椋笃定一笑，“大概不出两天，新的谣言就会发酵，然后紧接着，总部就会收到关于我玩忽职守破坏天目形象的举报信了。”

　　周了情抿唇，心道果然哪里的职场都少不了斗争，而这份斗争会随着战场变大而逐渐剧烈。
　　不久前宋迎给她的提议又在脑海中闪过，衡量利弊的天平也在此刻更偏了一些。

　　“要不，”沈椋看了一眼外面天色，“接下来去我家继续吧。”

　　周了情一怔，反应过来，这里是天目的办公楼，他们在这里加班关于酸甜的工作，确实有点怪异。
　　至于单独去沈椋家这件事，她倒没有什么想法，一是因为她应该已经去了许多回，二是因为此刻时间紧迫无暇顾及。

　　路上的短短十分钟，周了情都在构思视频脚本，于是一进家门，沈椋便引她去了书房。

　　书房还是比较陌生，周了情下意识觉得她没有来过，于是就听他轻笑一声，“你确实没有来过。”

　　周了情有些无奈，好像沈椋能读她的心似的，她忍不住望了沈椋一眼，就见他双眼含笑，温柔地说：“因为你很好懂。”
　　“也因为我总是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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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了情投降，忙打开电脑坐到书桌边，继续编写脚本。

　　沈椋离开书房，不久后端了一杯温热的花茶回来，周了情看见那是和公司同款的橘子图案玻璃杯，恍惚片刻撇开了眼。

　　书桌宽敞，足够两人一起办公，于是沈椋坐到旁边，打开电脑编写他对酸甜的记忆点和故事——
　　这是两人一开始说好的，集合双方视角，最后完善到一起。

　　周了情定了定心，专心投进工作。

　　她所想的借势而为，便是趁热拍摄一版酸甜的宣传片。
　　内容主要落在情感羁绊上，包括和沈椋的，也包括老员工，还有当年许许多多被资助、救济过的员工家庭。

　　或许赶不上最好的时机，但周了情还是希望能拍出这个视频。
　　作为曾经受资助的员工家庭子女，她想让更多人知道酸甜的温暖，以及两位老沈总的善意。

　　空调开着，不久前入夜，沈椋拿来毛毯给她披着。
　　随着时间推移，困意慢慢上涌，周了情只觉得脑袋一重，磕在了微凉的柔软物体上，却发出一声“咚”的响。
　　她瞬间惊醒，瞧见眼前白皙泛红的手掌——
　　“对不起！”她忙说。

　　她想起刚才的那声响，连忙拽住沈椋的手翻过来，果然白皙的关节上已经泛起了浓郁的粉，看起来磕得不轻。

　　见她皱眉，沈椋忙说：“只是看着夸张，并不疼。”

　　周了情仔细看了两眼，没有看到细小的伤口，却还是担忧地问：“应该不会伤到骨头吧？”

　　沈椋一怔，看起来有几分哭笑不得，但还是张开手指又收紧，重复几次后才说：“看，没有受伤。”

　　周了情这才放了心，随后又轻轻触碰他手心和手指，“你手怎么这么凉？”
　　不等沈椋反应过来，她拽下身上毛毯，伸手披到他身上，又拿起茶杯起身：“有咖啡吗，我有点困了。”

　　知道周了情在工作上的认真和坚持，沈椋没有阻拦她大半夜喝咖啡提神。
　　“我来吧。”他要起身，但被周了情按住了，“没事你就告诉我在哪就行。”

　　周了情低头，看见他的杯子也空了，便顺便拿起，“你要咖啡还是水？”

　　沈椋告诉她地方，又点点头说：“也给我咖啡吧。”

　　周了情应下，拿着两只玻璃杯走到厨房，在沈椋说的橱柜里找到冻干咖啡粉，她拿起两颗，关了橱柜。

　　倒掉杯子里的花茶残渣，清洗了杯子，再倒入咖啡粉，周了情打了个哈欠，忍住一波波上涌的困倦。
　　玻璃杯壁的水没有擦干，她没有在意，所以等接完水，她再拿起来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尽管反应极快地在半空接住了玻璃杯，也阻拦不住液体的惯性，从她腰腹往下，泼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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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僵在为接住玻璃杯而半蹲的姿势里，满腔困意霎时跑了个没影。
　　没想到不用咖啡，也完成了提神这个任务……

　　厨房墙壁上挂着不少毛巾，但她怕沈椋都是分门别类各有固定用处，于是只能开口喊：“沈，沈总——”

　　几乎是出声的瞬间，书房里边有了动静，看到人前先听到声音——
　　“怎么了？”

　　周了情于是只能回：“对不起，我弄脏了你的厨房。”

　　沈椋快步走进厨房，见到她一身咖啡渍霎时皱了眉，立刻上前拎起她腰腹处染了咖啡的衣服，“烫到了吗？”

　　周了情这才反应过来倒的是热水，她看一眼净水机上显示的温度，摇摇头，“四十五度还好，不算烫。”
　　说完他又问：“你们家拖把在哪儿，还有毛巾是哪一个，我帮你清理——”

　　话还没说完，沈椋已经拽住她手臂要往卧房走，周了情吓了一跳，立刻反手握住对方，没有挪动步子，“拖鞋底应该也沾到了——”

　　沈椋闻言低头一看，好像才注意到，于是又跑去玄关。
　　再回来时手上是一双新的拖鞋，和他们两人脚上的草莓橘子一点都不一样。
　　也是这时，周了情才发现，他们二人的橘子和草莓，似乎是情侣拖鞋。

　　“换上吧，”沈椋又扶住她手臂，“我带你去换衣服。”

　　周了情听话换上拖鞋，等跟着沈椋进了衣帽间，才发现他这里竟然有一排女装。
　　她刚升起好奇，便发现这些女装的款式十分眼熟，随即通过衣服上的橘子刺绣确认，这就是她十分喜欢的橘子小姐系列。

　　沈椋拿了件t恤和阔腿裤给她，在她的惊讶目光下，说：“这个橘子刺绣图案，是设计师买的授权，作者是我。”
　　“这是你今年的生日礼物，当时你不方便拿走，暂时寄存在我这里。”

　　话落，他一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垂了眼避开周了情的眼神，像是不敢对视，“你换吧，我去收拾厨房。”
　　说完他离开衣帽间，带上门走远了。

　　听见沈椋略显匆忙的脚步声，周了情有些莫名，但见衣帽间整洁有序，她想起沈椋家里优良的卫生情况，不禁猜测是对方爱干净，忍不了厨房里那一大摊脏污。

　　想到这儿，周了情迅速换好衣服，旧衣服随手塞进一只空白纸袋里，然后快步离开衣帽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