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颗橘子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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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傍晚，换了运动装的周了情一手运动包一手垃圾袋下楼。
“了情？”
扔完垃圾，听见有人喊，她转头看见同样一身运动装手提运动包的沈椋。
周了情不太意外，昨天先后收到沈椋和房东的联系，知道沈椋已经搬了进来。
两人楼栋一前一后，偶遇也正常。
她笑：“沈总要去拳击馆？”
沈椋点头，于是两人顺道一起。
今天周了情扎了高马尾，橘色发绳上是一颗小橘子点缀，显得俏皮又可爱。
沈椋目光落在那颗橘子上，沉默失神了片刻，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两人走得近了，周了情的运动包在两人之间，不可避免地磕碰到；她换了手拎，又注意到沈椋手上那只银镯，和上头怎么看怎么熟悉的丑橘子图案。
“沈总，”她出声提醒，“一会如果练拳的话，可以把镯子摘了，不然容易受伤。”
身侧人沉默不言，她疑惑抬头，便瞧见沈椋正垂眸看着她，“非工作时间，可以喊我名字吗？”
此刻时间接近六点，晚霞当空；沈椋微微逆了光，昏暗又绚烂的光线照在他侧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梦幻。
风吹起马尾，几根发丝拂到周了情脸上，叫她生出几分痒意。
她挠了挠脸，点头，“好吧，我尽量。”
沈椋弯唇笑了，又抬手给她看银镯，“这个镯子对我来说意义非凡，自从带上它开始，我就没摘下过。”
周了情啊了一声，刚想说那不摘也行，便听对方又道：“但如果你帮我收着，我可以摘。”
“豁——”她笑，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对我这么信任呢。”
沈椋沉默片刻，又笑着说：“是啊，这是我曾经很重要的朋友喜欢的东西，不过分别很久了，所以带在身上怀念。”
“你也是我很重要的朋友，给你保管，我才放心。”
周了情：……
怎么听起来，有点像情伤？
“沈，沈椋……”她手缩到背后，像怕牵扯进什么奇怪风波里，“这不会是什么初恋送的礼物，或者你的情伤吧？”
沈椋一顿，挑眉，“如果是呢？”
“那你还是别信任我了，”周了情忙摆手，满脸抗拒，“咱们就是很纯洁的朋友关系，我不想牵扯进去。”
沈椋：……
他长叹，看起来十分无奈，“你放心，不会的，而且它的来源，你以后会知道的。”
*
一进拳击馆，便有男人迎上来，十分热情地打招呼：“周小姐！”
周了情意外：“赵教练，今天李教练没在？”
赵教练全名赵铭，个子不高却有一身强壮肌肉，是拳击馆的金牌教练之一；周了情的教练是李欣彤，偶尔她不在的时候，会让赵铭带一下。
赵铭笑道：“她今天有事要忙，所以没在，你来打拳？”
周了情点点头，又同他介绍沈椋。
赵铭愣了愣，“这是你男朋友？”
周了情略感冒犯，简单解释，“朋友。”
“教练，”沈椋望向赵铭，“你们这边的收费标准是——？”
“哦哦，你跟我来。”
周了情指了指不远处的训练区，“我一般在那训练，你好了来找我。”
沈椋笑了笑，“好。”
等他办完卡再从更衣间出来的时候，周了情的热身已经做到动物流了。
拳击运动需要全身的配合，因此动物流这种可以锻炼全身力量、柔软度、稳定性和协调性的热身运动非常必要。
从简单一些的虫爬到渐渐打开全身的越来越复杂的动作，周了情姿势准确，呼吸平稳，做得不疾不徐，是一种拥有力量的美。
“周小姐很漂亮。”
身后传来声音，打断沈椋沉默的观赏。
他本不欲理会，却又听身后人说：“我们这里一众女会员，有的只是想减肥所以力量感不足，有的追求力量感，所以观赏性不佳。”
“但周小姐二者兼具，平衡把握得很好，所以人气很高，不少男会员追她。”
沈椋轻扬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是吗。”
“是啊。”赵铭走到他身边，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看起来有几分高高在上，“不过周小姐眼光高，普通的她看不上。”
“但周小姐这样的女人，确实能让男性更有征服欲，她有挑选的资本。”
“像你这样。”沈椋突然开口。
赵铭一怔，随即红了脸，摆摆手，像是要欲拒还迎一份天降奖励，“不，我哪——”
“哪也不配。”沈椋淡淡出声打断。
赵铭变了脸色，“沈先生，你在耍我？”
沈椋轻嗤一声，自上而下地瞥他一眼，“你不过一个乙方，在这大言不惭把甲方当货架上的商品挑肥拣瘦——”
“你哪来的自信？”
“你——”赵铭一慌，不禁看向四周。
沈椋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吐词清晰，若是有人离得近绝对听得分明。
确定没人在附近，赵铭堆了商业微笑，“沈先生，请不要恶意解读我的言论。”
“恶意解读？”沈椋冷笑一声，望向他身上堪称健硕的肌肉，“你这身肌肉，蛋白粉堆的吧。”
见赵铭气得面色发红，他便又道：“以后别光增肌了，补补脑吧。”
扔下这句，沈椋再不管他反应，朝周了情走去。
“了情。”
周了情动作一顿，“马上，最后一组。”
等她做完，沈椋开了瓶水递过来，她接过喝了一口，“办了年卡？”
“半年卡，”沈椋答，“健身卡，拳击的话我想约你那个私教的，但她今天不是不在么，所以他们说让我跟你先体验一下。”
周了情失笑，“看来你这矜贵的气质是一点藏不住，才半年卡就对你这么好啊。”
沈椋眯起眼看她，“明明是你面子大得很，一说是你带来的，都热情多了。”
“你就造谣吧，”周了情无奈，“而且你这酸溜溜的语气怎么回事？谁惹着你了？”
沈椋张了张嘴，最后轻叹一声咽进肚子里，“打拳前的热身做哪些？”
周了情擦了汗，“先跳个三分钟绳吧，然后动态拉伸，再是……”
她一个个教，沈椋也挨个照做。
于是她发现沈椋之前说的八块腹肌应该是真的，照他这个体能和熟练度，没有个几年累积，做不到的。
直到最后的动物流，沈椋做得便有些费力；等做完最后一组，他感觉全身的筋都快扭打到一起；先前看周了情做便觉得难，但没想到会这么难。
“你是真的厉害，”他忍不住夸，“我甘拜下风。”
“多做做你也行。”周了情拿一条干净毛巾扔他身上，“汗擦擦，觉得有点抽就歇会，我先去打一轮。”
说完她去找一旁的赵铭，迅速绑完绑带，再戴上护具跳上拳击台。
于是台下的沈椋坐起身，出神地望向台上出拳利落精准、步伐灵活轻盈的周了情，心中既是欣喜又是酸涩。
明明十年前，她还是个会被痛经痛到晕倒的纤瘦女生；没想到他不在的这十年，她便已经长得这般蓬勃、健康，又富有力量。
优秀得，他好像有些配不上了。
不，沈椋心中叹息，就算十年前，也一样是他配不上她。
*
“吱呀——”
“沈……同学？同学？醒醒——”
夜风渐起，高中教学楼的天台上，沈椋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罐酒，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有些晕晕乎乎。
混乱间他听见有人喊他。
是教导主任吗，他想，是的话希望主任快告诉妈妈，快让妈妈来骂醒他……
“沈椋！”那声音又喊，“醒醒！不能在这——”
沈椋听得心烦，一把攥住对方手腕，又得到对方一句吃痛的“疼”。
他清醒了几分，松了些力，睁眼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你——”是个女声，她好像有些慌乱，“怎么哭了？”
是……是妈妈吗？
浓烈的眷恋和委屈漫上心头，沈椋低声哭诉：“我为什么哭，你不知道吗？”
“沈椋，”对方无奈，“你是不是醉了？”
是了，是妈妈，妈妈最讨厌喝酒的人……
“怎么？”沈椋又笑，“我成了你最讨厌的醉鬼，生气了吗？！”
对方突然沉默，沈椋爆发，抓住对方的手，“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我？！”
对方开始挣扎，沈椋便松了力，压抑住心中情绪，然后痛苦又压抑地哭喊——
“对不起，我不该弄疼你，我不该发脾气……”
“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你明明说过最喜欢我，明明说过我很乖啊……”
“为什么，我这么乖，为什么，你就不要我了……”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没有不要你，你这么乖。”
“我喜欢你，我要你。”
他听见对方这样说。
不，她不是妈妈。
“你是谁？”沈椋扣住对方，“你凭什么？！”
“喜欢我？要我？”
“凭你，也配？”
对方在挣扎，沈椋却置之不理。
“你算什么，也敢以她的身份——”
“啪——”
脸侧传来火辣的痛，让他终于清醒；他松了力，借月光看清面前苍白的女孩面孔。
女孩冷着脸，“清醒了？喝酒被发现是大过，你自求多福。”
她说完转身离开，沈椋迟来的对不起淹没在晚自习的下课铃声里。
一道微弱光亮闪了他的眼，他不禁垂眸，捡起地上那只名牌。
高二一班，周了情。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颗橘子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