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溺（短篇合集）》原灯

2、第二章

　　原绍×游弋

　　1
　　今天是原绍和张家大小姐的订婚宴，同时也是游弋升入高三的日子。
　　原绍没想到，本该在学校学习的人，会一脸怒气的出现在他的订婚宴上，并将他堵在狭小的卫生间里强吻。
　　游弋的吻又狠又凶，好像要将原绍吃进肚子里一样。
　　“原叔叔，你……不是答应过我不结婚吗？”
　　撒完气的小崽子红着眼角从原绍的身上抬起头，委屈巴巴的问道。
　　如果不是刚体验过小狼崽吻他的那股狠劲，原绍可能就被他这幅样子骗过去了。

　　还记得游弋刚来原家的时候，就算他失手打碎了名贵的花瓶，怯怯的样子让原绍不忍心怪罪。
　　就算游弋在学校和人打架，原绍看着身上满是瘀痕的他，也不忍心责骂……
　　后来，在看见游弋故意将原绍的相亲对象送的领带用剪刀剪的稀巴碎，故意在半夜趁着原绍睡着时偷偷吻他的时候，原绍便从心底明白，这哪里是什么怯怯的小白兔，简直就是只小狼崽子。

　　原绍将游弋从自己的身上推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吗，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原绍低沉的嗓音中含着一丝丝疲惫，可是在气头上的游弋并没有注意到。
　　“如果不是我今天发现，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瞒到你结婚的时候吗，原叔叔？”
　　游弋的怒气是真的，委屈也是真的。
　　他不能接受他的原叔叔跟别人订婚，更不能接受他和原叔叔两个人的家中多出一个人，而他，变成了外人。
　　那晚，没有得到答案的游弋在酒吧待了一夜，而原绍在家等了游弋一夜。

　　2
　　第二天一早，满身都是酒味的游弋并没有去学校，而是回到了他和原绍的家中。
　　原绍靠坐在沙发上，旁边的茶几上放了一杯蜂蜜水，游弋没有由来的觉得，那是他的原叔叔专门给他倒的。
　　“原叔叔，你……一晚上没睡吗？”
　　游弋自知理亏，声音怯怯的问道，昨天质问原绍那强硬的语气不见分毫。
　　原绍并没有回答他话，只是敲了敲桌子，示意游弋将蜂蜜水喝掉，然后转身便进了厨房。
　　游弋盘腿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盯着原绍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原绍将做好的三明治和牛奶端了出来。
　　“来吃饭，吃完之后洗个澡，我一会儿送你去学校。”
　　游弋仰着头看向原绍，明明他就在旁边，却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是那么遥远。

　　原绍订婚后，张家大小姐并没有像游弋想的那样住进两人的家。
　　这个家里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只是到底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原来的原绍，不管晚上去干什么，回来晚了或者应酬需要喝酒，都会和游弋说一声。
　　毕竟游弋没有住校，晚上会回家。
　　而游弋知道后就会在家准备好蜂蜜水，像原绍等他的那晚一样，等着原绍。
　　但是现在，即使原绍整夜不回来，他也不会主动告知游弋，只是晚上派司机来学校接他，顺便告诉他原总今晚不回来了。
　　游弋知道原绍有很多房产，其他的房子他偶尔也会去，但是游弋一直认为只有他们两人一直在住的这处才能称之为家。
　　他问司机原叔叔晚上为什么不回来，司机是新来的，看不清他们两人之间的弯弯绕。
　　直说：原总今晚去张大小姐家吃饭啦，张家晚宴原总和张小姐可是主角。要我说啊，原总和张家大小姐太般配了……
　　车里太黑，他没有看到游弋那瞬间变僵硬的面庞，还在不停地说着。
　　游弋给原绍打电话，显示的却是关机状态，他难以想象住宿张家的原绍会和张家大小姐发生什么。
　　他不敢想。

　　原绍摆脱司机后，来到了张家门口。
　　晚宴已经结束，没有灯火照亮的街道黑黢黢的像要把人吞噬。
　　游弋抬头望向唯一亮着灯的那间屋子。
　　男人和女人亲吻的剪影在游弋的瞳孔出现，放大，印在了他的心上。
　　像是自虐一般，他在那里站了一整夜，屋里的灯熄灭后也没有离开。

　　3
　　高三开学的第二个月，游弋住校了。
　　这对原绍来说是个好消息，他曾经多次商量让游弋住校，一是为了他学习，二是为了断掉游弋对他生出的心思，或者说是为了断掉自己对游弋拥有的妄念。
　　游弋是突然要求住校的，原绍多次旁敲侧击问过他，为什么突然想住校，但游弋什么都不肯说。
　　原绍便没有多问，自以为游弋是因为学习紧张，为了节省时间才选择住校的。
　　但在之后的交流中，原绍感觉到游弋对他越来越冷淡了。
　　具体表现在他给游弋发消息询问他的学习状况，但总是隔那么两三天才回，要知道，原来游弋收到原绍的消息可是秒回的。
　　他从来没有让他等过那么长的时间。
　　原绍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受，在怅然孩子长大了的同时，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原绍开始频繁的联系游弋的班主任，询问游弋在学校的生活和学习状态，并且让老师不要告诉游弋，原因是害怕他的询问会影响游弋的学习状态。

　　一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距离游弋高考还有一个星期。
　　这一年的时间里，张家大小姐在晚宴上宣布自己另有所爱，大庭广众之下和原绍解除婚约。
　　那时原绍也在场，别人都在看原绍怎么应对这次的笑话，可他却举起手中的酒杯，远远地向台上的张家大小姐敬了一杯，仿佛早就知道事情的走向了。
　　游弋听说了这件事情后，第一时间跑去问了原绍。
　　得到原绍肯定的回答后，游弋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说了声好，然后就转身回屋学习去了。
　　没人知道，一向坚强的少年，在这晚眼泪沾湿了半边枕头。
　　虽然他有察觉到，原叔叔和张大小姐只是逢场作戏，但是他还是怕，怕自己的原叔叔真的和别的女人结婚。
　　那天晚上，他看见男女亲吻的画面后，脑袋一下子就短路了，过后才反应过来，那个男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原叔叔。
　　幸好，幸好原叔叔还是自己的。
　　既然原叔叔不想承认对自己的感情，那就假装自己对他没有感情好了。

　　高考那天，原绍亲自送游弋去考场。
　　在下车的时候，原绍为游弋加油打气，游弋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的心思。
　　“原叔叔，知道怎么为我加油我才能考得好吗？”
　　说完他没等原绍反应，便轻轻吻上了原绍的唇角。
　　随后便推开车门向考场跑去，只留下坐在驾驶座上脸懵的原绍。
　　三天的考试过得很快。
　　原绍之前答应游弋高考完之后带他去旅游的，但是因为太忙了，所以直到出分的前一周才腾出来时间。

　　4
　　这次的旅行原绍本来想全程包办的，可游弋却说想自己安排，因为原绍工作很累，也为他的学习操了很多心，这次想让他好好放松一下。
　　原绍看着游弋认真的表情，笑着点头同意了。
　　嘴里还说着“我们阿游终于长大了，小崽子知道疼原叔叔了”这类话。
　　却没想到，他口中的小崽子，在旅游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这次旅行的目的地是青岛。
　　原绍到了之后才发现，游弋订的是海景大床房，只有一张床。
　　虽然游弋刚来到原家的时候，两人一直住的是一间房，但是在游弋上高中的时候，在他发现游弋对他的想法后，就分开住了。
　　这是三年来，两人第一次睡一张床。
　　游弋洗澡的时候，原绍透过淋浴间的磨砂玻璃往里看，游弋年轻而富有力量的身影在他的眼前若隐若现，让原绍有点口干舌燥。
　　等到游弋出来的时候，原绍坐在落地窗前的吧台上，旁边放着两杯红酒。
　　游弋的浴袍半散着，露出了大块腹肌，他的头发半干，昏黄的灯光下，原绍竟然在游弋身上看到一丝性感。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海浪的声音翻滚，是很适合谈心的夜晚。
　　游弋走到原绍旁边，拿起了桌上的红酒杯。
　　看着原绍刚抬起来想要阻止他的手，游弋低声道：
　　“原叔叔，我都成年了，应该能喝酒了吧？况且，这杯酒不就是给我倒的吗？”
　　游弋小口的喝着酒，空气安静的有些凝滞，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原绍喝完最后一滴酒的时候，听见了游弋的声音。
　　“原叔叔，我喜欢你，是认真的”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我知道你和张家大小姐订婚只是为了合作，我也知道你在我高三的时候频繁向班主任询问我的学习和生活情况，当时我不回你消息，是因为你订婚不告诉，也没有告诉我订婚的实情。我那时候感觉，你真的不在乎我，好像有些事情我不配知道，不配参与你的生活，所以我拒绝告诉你我的消息。”
　　“原叔叔，你喜欢我吗？我想听真话。”
　　游弋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再对原绍的回答充满期待，这次的询问，好像只是一个平常的问题。
　　游弋看着原绍的眼睛，原绍的眼睛不是普通的茶色眼睛，而是纯黑色的，他的眼睛里好像盛了千言万语，但最终却保持了沉默什么。
　　“不早了，快去睡觉吧”
　　原绍说完就要转身离开，但是游弋牵住了他的手。

　　5
　　“原叔叔，承认对我的感情就这么难吗？”
　　这句话传到原绍的耳朵里不像是问句，反倒像是一种乞求。
　　昏暗的灯光下，游弋的表情脆弱又卑微。
　　原绍的心摹的疼了一下，在学校那么骄傲，那么意气风发的小崽子，怎么在自己面前就变得这样卑微呢？
　　原绍妥协了。
　　在游弋期待的眼神中，原绍回牵住了他的手，紧紧地。

　　这个动作的讯号，游弋秒懂。
　　他一扫刚才的脆弱，脸上的表情瞬间活泼了起来，然后一下子跳起来扑到了原绍的身上。
　　“所以，原叔叔是承认喜欢我了吗？”
　　原绍在游弋期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一声“嗯”从原绍的嗓音中发出，带着一点破碎的美感。
　　在游弋听来，那声音像是天籁。

　　两人在昏黄的灯光下对视，暧昧因子在空气中流动。
　　游弋缓缓吻住原绍，慢慢恬适他的嘴唇，想要撬开原绍的牙齿。
　　原绍张嘴的那一刻，游弋感觉到自己的主动权在丧失，但他没有抵抗。
　　游弋曾多次在黑夜中幻想过原叔叔主动亲吻自己，却想象不到是怎样的感觉。
　　如今梦成真了。
　　原叔叔的吻很温柔，像春风一样让人迷失其中，也能轻易让人情动。
　　不只是游弋，原绍也在两人的亲吻中丧失了理智。

　　他抱着游弋向大床走去，男人的劣性因子在此刻显现出来了。
　　原绍不太温柔的将游弋扔到床上，然后压了下去，他将脑袋埋在游弋的脖颈上喘着气，却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游弋好像明白原绍心中所想。
　　“原叔叔，可以的”
　　原绍的眼角发红，“你确定？”
　　“嗯，确定。”
　　游弋的声音虽然沙哑却满含坚定。
　　原绍吻上了游弋的眼睛，像是在亲吻着一件易碎的宝贝。
　　他的吻渐渐向下，手抚摸上了游弋的后背，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越下越大，海浪翻滚的声音盖住了室内旖旎的声音。

　　这次旅行之后，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
　　高考出分的前一天晚上，游弋在晚上抱着枕头敲响了原绍卧室的门，原绍看着站在门外不走的小崽子，只能叹口气让他进来。
　　到原绍床上的游弋以出分紧张为借口，时不时对原绍动手动脚，结果自然没逃过一顿教训。
　　半梦半醒中，游弋听到原绍问自己“还紧张吗？”
　　游弋想骂出声，但是他真的没有力气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骂。
　　第二天，游弋醒来后已经中午十点多了，高考查分系统早就打开了。
　　698分。
　　够上国内的顶尖学府了。
　　本该是件高兴的事情，但原绍和游弋却因此大吵了一架。

　　6
　　说是吵架，其实就是游弋在单方面的冷战。
　　游弋的分数足以去京都上数一数二的大学了，但是他非要留在本地。
　　原绍不想因为自己让游弋失去更好的学习资源和更优秀的未来。
　　但是游弋根本听不进去，劝急了还会质问原绍“你就是不喜欢我，就是想让我走得远远的不回来，就是想摆脱我，然后去找你的张大小姐李大小姐”
　　无理取闹却又满是委屈。

　　这次之后，游弋再也没有理过原绍。
　　他原话是这么说的“你一天不松口，我就一天不理你。”
　　游弋真的说到做到。
　　虽然他依旧和原绍住一个房间，但是两人之间的空隙都能过汽车了。
　　游弋每晚睡觉之前都在想“他怎么还不来哄我，还不来抱我？”然后就生着闷气睡着了。
　　他不知道的是每天等他睡着后，原绍会叹口气，然后亲吻他的嘴角，将他抱在怀里。

　　在游弋第三次从酒吧醉醺醺回来后，原绍妥协了。
　　依旧是一杯蜂蜜水。
　　“脑子清醒了吗？”
　　游弋虽然满身酒味，但眼神还算清明。听到原绍的话后，他点点头。
　　“你之前问我喜不喜欢你，喜欢，怎么能不喜欢呢？
　　可能是我说喜欢的次数太少了，才让你有这么深的不安全感，以为让你出去上学是为了摆脱你。
　　怎么会呢？
　　阿游在我心里啊，永远是最重要的。
　　我也是会害怕的，害怕你会不喜欢我，更害怕拴住你之后，你怨恨我，怨我没让你见过更大的世界。”
　　少年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了比他大12岁的手，原绍眼里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成了大人的模样，连握着他的那双手都能让人感觉到安全感。
　　“原叔叔，傻不傻啊，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啊
　　不会有不喜欢你的那一天的，永远喜欢你”
　　然后两人接了一个充满酒味的吻，混杂着游弋身上少年的味道，第一次让原绍有了实感。
　　“所以，原叔叔，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吧”
　　“你好，我的小男朋友。”
　　原绍和游弋是分不开的，而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明天。

　　游弋最终还是去了京都上大学，为了让他的原叔叔安心，也为了证明自己是不会为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的。
　　在游弋上大学期间，不管忙到多晚，两人每天都会通电话。
　　原绍有时候忙完工作后，就会去学校看游弋。两人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学校旁边的酒店，每次见面两人就做的天昏地暗，酣畅淋漓。

　　在游弋毕业的一周后，原绍忽然联系不上他了。
　　刚开始是游弋对原绍说自己要去参加一个活动，可能会比较忙，原绍便也没在意游弋不回消息这件事。
　　直到第五天，游弋依旧不回消息，而且电话也不接，原绍的心彻底提了起来，他很害怕游弋出什么事情。
　　他给游弋的室友打电话，对方支支吾吾只说游弋很安全，至于他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原绍怎么也问不出来了。
　　在他焦急给助力打电话订机票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刺眼的白炽灯变成了暖黄色，背后响起了日思夜想的声音。
　　“原绍，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他转过身，看见游弋一身黑色西装，手捧着一束玫瑰花，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温柔又很深情。
　　原绍接过那束红艳的玫瑰，点了点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