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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夕阳落进海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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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鸿宇最近他坐镇杭州总部,财务部忙得像田里拉犁的黄牛,他重新委托了一家审计公司清算资本,万般部署筹谋,以不变应万变。
齐实转告之后,陈鸿宇的疑心病越来越重,陈家老宅的每一个人都在他的监视之下,Alan恨不得实时更新朱轩的最新动态给陈鸿宇,可惜半个多月过去了,朱轩一如往常云淡风轻,电话微信都不太频繁。陈鸿宇颇感疑惑,甚至以为齐实谎报军情。
朱轩这边按兵不动,大伯家倒是吵得不可开交,嚷嚷着要分家。老爷子生下三男一女,除了陈鸿宇父母早已移民国外不问家事,其余三家全都不服气,要老爷子一碗水端平。
陈鸿宇听到这样的话,当场笑出声来。别说平分家产了,就是随便从手里落个小公司,不出三年就能关门倒闭。
因这些甩不掉的狗皮膏药,陈鸿宇索性连面子都不装了,除了老爷子那儿每月必需的汇报和孝敬,家里乌泱泱的事他一概不过问。
徐弋阳去济州岛,陈鸿宇自然一手掌握。在他眼里,徐弋阳还是那个遇着事只知道逃避的软性子,猜测那木日发现了纹身与徐弋阳产生分歧,自己偷偷跑到小岛上疗伤,等想明白世上只有他陈鸿宇才是最可靠的对象,很快又会乖乖回到上海。
之前失忆,陈鸿宇怕他想起来影响了自己事业;不过现在全想起来了也好,陈鸿宇不用提心吊胆得装大尾巴狼,要不是徐弋阳,他还狠不下心解决那些愚蠢的叔伯。
CEO办公室,陈鸿宇前脚准备打开邮件审阅进程,后脚Alan脸色不虞地推开门。
“陈总,广东那边的分公司不太对,几家银行今天下函要集体撤资,现金流撑不过两个月。”
陈鸿宇眉头紧锁,招招手让他把电脑抱上来,“广东?是之前在大伯名下的建工集团?”
“是。银行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风声,说陈家易主是为了转移国内资产,二话不说全都撤资。”
“呵……他们是怕换了人吃不到回扣吧。”陈鸿宇看多了势利眼,一脸鄙夷道,“急着给下马威,恬不知耻。”
“陈总需要定去广州的机票吗?”Alan不愧是大内第一总管,俯下身贴心安排,“明天是周六,他们在今天下函应该是在等你安排。”
陈鸿宇瞥了他一眼,“去安排吧,顺便把饭店也定一下。”
济州岛的第二个周末,徐弋阳跟老板学了几款调酒。
岛上的橘子很甜,徐弋阳最拿手的一款叫“夕阳落进海里”——三十毫升朗姆酒,三十毫升蓝橙力娇酒再加十毫升柠檬汁一起Shak,取一个大肚圆玻璃杯,倒入鲜榨橘子汁,最后缓缓淋上混合好的透蓝色酒液,一杯融合了当地环境与风味的鸡尾酒便做好了。
每天的黄昏落日,徐弋阳会坐在楼顶的露台上小酌一杯,鸡尾酒入口微涩,后劲又被橘子的酸甜盖住,微醺上头酒精的作用下,大脑变得迟钝,他会享受没有烦恼的片刻,仿佛灵魂也变得轻盈,想象自己是翻跃在浪花里的海豚,一下跳得很高,一下又扎进海里。
岛上连续下了好多天的雪,听店主说往返国内的航班停了不少,徐弋阳不知怎么想的,有些欣喜有些失落……
现在只有纪年在和他保持联系,很多次徐弋阳都忍住去询问那木日的消息,他很希望时间和距离能让他尽快忘记这段孽缘。
临近圣诞节,老板娘买了很多节日氛围的装饰,徐弋阳下楼时夫妻两正在往壁炉边搬圣诞树。
“需要帮忙吗?”
男店主从圣诞树后面探出一个脑袋,“铃铛挂在门上,圣诞袜贴在窗户上,还有些小挂件等我们装好圣诞树挂上来。
徐弋阳欣然从一堆花花绿绿的装饰物里挑出一对金色铃铛,仗着自己人高,垫着脚把铃铛挂在高处。
老板娘操着一口半洋不洋的普通话,竖着大拇指夸他,“人长得高就是好啊!”
“哈哈,也只能派这些用长了。”徐弋阳笑着继续干活,贴了圣诞老人,贴了新年快乐,顺便把星星灯串好了挂在吧台上,本来清新文艺的小餐厅摇身一变热闹不少。
“诶弋阳,有你可替我们省了不少事。”老板娘不吝夸奖,笑眯眯地和他用蹩脚中文交流,“你是我在这个店里见过最帅的客人。”
“闲着也是没事。”徐弋阳正蹲在树边和他们一起挂道具,闻言冲她眨了眨眼,“你说我这个颜值能不能在韩国出道?”
老板娘凑了过来,假装压低声线说道,“那肯定,我觉得你比车银优都帅~”
“哈哈哈哈……”
……
“弋阳,马上过年了,你要回去吗?”
“回去……吗?”徐弋阳挠了挠头,还没决定好,“你们回中国吗?”
男店主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开到年关,回去一个星期后再回来。”
徐弋阳唔了一声,“好,我提前安排,重新找个酒店。等你们回来了我再来续住。”
“诶我不是这个意思。”男店主摆手忙解释,“我想说如果你回去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走,还不想回去的话可以留在这里帮我们看店。”
徐弋阳愣了一会才明白,有些意外,“你们……不介意我单独留下?这么放心的吗?”
“这有什么不……”话未说完,店主抬头望向大门。
刚挂上的圣诞铃铛发出一串清脆的声响,老板娘脸上冒出两个甜甜的梨涡,她起身朝门口招了招手,欢迎道,“阿尼哈塞哟~”
“你好,请问这里是橘岛夕阳餐厅民宿吗?”
徐弋阳正挂着拐杖糖果的手顿住了,熟悉的低沉声线,浑厚又磁性,他缓缓转过身望着门口来人。
那木日带着绒线帽,鼻尖冻得发红,穿着长及脚踝的黑色羽绒服,鞋底一圈泛黄的雪水,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挎在双肩包上,风尘仆仆看样子在外面溜达了很久。
徐弋阳慢慢站起身,那木日的眼神也渐渐亮了起来,老板娘仍在殷勤地招呼他,“是的是的,中国来的吗?我们会说中文快进来吧!”
那木日没说话,盯着徐弋阳慢慢坐上座位。?老板夫妻两这才看出来他是冲徐弋阳来的,很识趣地给那木日打了一杯咖啡,接着问他需不需要办理入住。
“他在这里住多久?”那木日指着徐弋阳问店主,“给我开一样的时间。”
“啊?”店主为难地看着徐弋阳,拿不定主意。?徐弋阳却觉鼻头一酸,“开吧,到你们回国的那天。”
说完他飞快地跑上楼,生怕眼泪在进房间之前落下来。
十分钟后,那木日拿着房卡上楼,住在徐弋阳隔壁。
徐弋阳安静地听着动静,等那木日敲他房门的那一刻,立刻拉开了门。两个人立在门口相顾无言,只深深地凝望对方,最后那木日向前一步把徐弋阳揽进怀中。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徐弋阳把脸埋进他胸口,眼泪渗进鹅绒,黑衣服湿了一片。
那木日鼻尖蹭着他的柔软的发丝,“你上网IP地址在韩国,列表新关注了一个餐厅,我早就知道了。”
徐弋阳语塞,他又想起店主的话,真正爱你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我怕你一直不回来,只能自己来找了。”那木日深吸一口气,把人真正抱进怀里,才觉得心安,“那日,我好想你……”
看到他,徐弋阳才明白,之前的失落是为什么,因为自己隐约的期待,没有满足便会空虚。
夕阳落进海里,太阳沉入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