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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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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文最近很不好过,集团一笔临近到期的90亿贷款,在尝还后,再申请新贷,居然不通过了。
更要命的是,这给集团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外头毫无存在感的财经周刊,竟以此为据,编造一堆唱衰胜鼎集团的言论。
这带来的后果,是直接影响到即将到期的连续7笔国内外债务,债权方和投资人几乎同时来电询问,倘若事态再控制不住,双方逼上门来,六千多亿的债务将会把胜鼎集团压垮。
如此重压下,他一个早上的会议都没办法淡定。
糟心事还不止这些。
回到办公室,下面的人给他汇报,说之前接洽的买家对度假村和酒店打包售卖一口价86亿的价格不满意,对方现在想买银滩大楼。
李嘉文差点骂脏话。
银滩大楼是集团最优质的资产,周围全是成熟的商圈配套,人流量巨大,一年的租金就有十几亿的纯利润。
这群人是觉得胜鼎穷途末路到得贱卖资产断尾求生的地步?
“没诚意的买卖,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虽然如此,李嘉文还得为钱的事忧心。想要拿到资金,无非就是银行贷款,找投资资金和售卖资产筹集资金三种方式。
如今银行贷款行不通,大概找投资资金也没指望。唯一的办法,就是售卖资产筹集资金了。
到他这一代,竟然混到要卖集团产业来求生的地步,李嘉文心力交瘁。
其实也有不必非到那一步的选择,关键点在李庭修那里。
李庭修这几年涉足投资圈,战果累累,手握丰厚资金,和众多基金管理人还有各国财团都有密切联系,若有他牵桥搭线,区区几千亿的债务只是小问题,可关键,要怎么劝动李庭修?
先把股票质押给他倒是可以,毕竟当初签好了协议,不管他手上股权多少,都不能插手集团运营。待集团账户宽裕了,再把股票买回来就可以了。
可怎么跟他开口?
他那一点亏都不能吃的性子,怕是得刮他几层肉。
李嘉文心事重重,这时候手机响了,是桃西的。
这个小姑娘,总能见缝插针给人添堵。
他捏了捏酸痛的太阳穴,接起。
“叔叔,我是桃西,现在给您打电话会影响到您吗?”
“没关系,我刚开完会,有什么事?”
“能不能拜托叔叔的律师给我爸爸带几句话?”
“你不是请了律师?”
说到那个骗子,桃西眼泪又出来了:“那个人是骗子,他骗我能找关系救爸爸,其实他连爸爸的面都没见过。”
“你爸爸现在在协助刑侦,不是那么随便就能见的,我可以试试看,你想跟他说什么?”
桃西想跟爸爸说的话太多了,想问他在里面吃得饱不饱,睡得安不安稳,想让他不要担心,她会乖乖在家里等他回来,会好好学习,好好吃饭,好好生活,考上好的大学……
这些话只是在心里冒出来,她就忍不住热泪盈眶。
但她明白,这些话都不适合在这时候说,爸爸听到这些,只会更担心。
“想让爸爸把别人的钱都退回去,就算以后过苦日子也没关系。”
李嘉文沉默。
“虽然那个骗子律师骗了我的钱,但也说了句真话,他说退赃能减刑,那样等到我大学毕业,爸爸也正好出来了。”桃西说着,哽咽了。
“我会让律师转告你爸爸。”
“谢谢叔叔。还有一件事,上次您说公司账目被警察带走了,但是我爸爸好像有另外的账本。”
“另外的账本?”电话那端嗓音微抬。
桃西心尖都颤抖了,她捏紧手机,指甲一点一点抠刮着边缘,生怕露馅儿了。
“是的,不过我不知道这个账本在哪里。”
她不知道李庭修为什么这么告诉她,还有这个另外的账本到底存不存在,但目前为止,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不笨,能感觉到李叔叔不想淌这趟浑水,大概是担心殃及到胜鼎集团,试想公众若是知道胜鼎集团跟一个疑似“诈骗”的公司老板交情匪浅,那新闻不知道还得怎么八卦。
虽然至今为止,她还不太相信爸爸是真的骗了别人。
“你怎么知道你爸爸有另外的账本?”
话锋犀利又迅速,桃西第一次直面感受到李叔叔作为上位者的威压,竟听出来他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桃西被他的问题逼到墙角,生平第一次紧张到手心冒汗。
她不会说是从李庭修那儿知道的,不然按照他们兄弟彼此仇恨的关系,若是知道她跟李庭修有接触,没准直接撒手不管爸爸的事了。
“我听爸爸说过。”桃西心跳飞速,像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
“他还说了别的吗?”
“没有了。”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桃西长松口气。
好奇怪,李叔叔为什么在听到她说爸爸有另外的账本时,语气怪怪的?
好像很生气似的,按理说,不应该高兴吗?
桃西想不通,索性不想了,被骗的钱还要想办法拿回来,一想到那骗子的嘴脸,她这会儿胸口堵得难受。
计划依旧是去律师所门口守株待兔,她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虽然报警可行,但她找律师的目的是走关系救爸爸,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她担心败露了影响爸爸,于是只得自己解决。
说实话,她很害怕,她毕竟还是小孩,要跟一个社会阅历丰富,又还是律师的无赖男人讨公道,身材体力智力口才,她哪一点都比不过,唯一能赌的,只有他可能还有良心。
出发前,桃西先去药店买了创可贴,她的脚后跟昨天蹭破了皮,今天她换了双平底鞋,船袜没有包到后脚跟,走起来刮着疼得厉害。
蹲下身贴好,突然听到身旁有道低沉的声音。
“拿药。”
桃西抬头,竟然是唐杰。
这个角度,堪比在山脚遥望喜马拉雅,死亡角度拉满。
桃西先是悚了几秒才平复下来。
看到她,他似乎也有点意外。
药剂师看他凶相,不敢耽搁,飞速按着纸条将药递给他。
桃西不好一直沉默,于是开口:“您买药吗?”
“嗯,你住附近?”
“是的。”桃西实在不知道还能和他聊什么,也怕打扰了他惹来不快,“那么我先走了。”
转身之际,他突然说:“你爸爸的事,你管不了。不要再被人骗了。”
桃西奇怪他怎么会突然这么说,刚要继续问,可他人已经走了。
回到酒店的娱乐房,一局麻将又结束了,屋里响起洗牌的声音。
唐杰把药给李庭修。
李庭修接了,声音不急不缓:“所以,您几位,谁先说?”
同桌的几个老总彼此交换了眼神。
这次组局,几人主要是想谈他手上胜鼎集团的股份,胜鼎集团虽然深陷泥沼,但市值不小,是实打实的大象肉,谁都想趁机上来咬一口。
之前听风声说,李庭修想出股权,于是大伙儿就凑一起,想先拿下他手里那份,再慢慢进行下一步动作,把胜鼎易主。
可牌局都开了半个多小时,他们不开口,李庭修也不说。
原本他们是想等他主动开口,他们就可以坐地压价,可看他并不着急的样子,心里都在犯嘀咕。
牌洗好,包厢里安静得只有机器细微的空响。
下一秒,牌垒好,送上桌面。
翡翠绿的麻将一溜排开,灯光照下来,映照着年轻男人英俊淡漠的面庞,他无所谓地抬起眼,随手拿起一张麻将把玩着。
姿态悠闲随性,赏心悦目。
见话都说开,几人也都不端着了,笑了笑。
“话说,自从李嘉文接手后,胜鼎是一年不如一年。几年前的胜鼎,真是风光,才传出点股权交易的风声,大机构和财团卯着劲儿竞价加钱。可眼下这个情况,李总想出胜鼎的股权,怕是没有以前容易了。”
李庭修挑眉:“那您觉得该怎么卖好?”
“这个嘛,当然是李总说了算。”
“几位都想买?”
“我们是很有诚意的。”
“可以。您开价,我看看合不合适。”
“这——”那人没想到转一圈,皮球又踢回这边。
按理说,只有卖家先开价,买家才可以根据卖家出价做出调整,现在李庭修却让他们先出价。
他的想法,自然是价钱越低约好,但低得过份伤和气,高了又测不准李庭修的底价。
很难开口。
“没想好?”不等几人开口,李庭修话锋一转,嗓音凉薄:“玩我呢。”
“不是这样。”
李庭修的为人他们也都了解,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出手干脆利落,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带着点不要命的狠劲儿。
见他似要翻脸,赶紧圆场。
“我们是担心给不出李总的心理价位。”
李庭修睨他,笑:“怎么?您还想十来百万买走不成?”
那人脸一臊,没想到活到这年岁,还被一个年轻人调侃,一时间又气又恼。
“看来,您几位都没想好。这样贸然把我约出来,很伤脑筋啊。”
李庭修幽幽起身。
“12亿。”
李庭修弯了弯嘴角,把手中的麻将放回原处。他从唐杰手里拿过将药盒,扔在桌面。
“没什么好招待的,这些就给您几位清清心。”
那赫然是一盒下火药。
上了车,李庭修的手机也响了,他接起来。
“李庭修,你非要跟我作对吗?”
压抑的咆哮声传过来,李庭修悠哉悠哉靠上椅背,身心舒畅。
“大哥,这么大声音,我会被吓到的。”
“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停止报复?如果你是记恨迁墓的事,我跟你道歉。家里没有恶意,就是想给郭姨找个更安稳的地方。”
李庭修沉默两秒,冷笑:“话真多。”
李嘉文叹气:“爸这次醒来,身体就大不如前。他经常念叨你,你找时间回来看看他。”
“打电话给我就为了说这些蠢话?”念叨他?是咒他快点死吧。
李嘉文感觉和他沟通特别困难:“好,之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不提。我现在就想问你,就这么恨我们吗?恨到要毁掉胜鼎?那我把位子给你,你可以收手了。”
李庭修听着他这番话,笑了:“你的位子?你一天才挣多少个钱?大哥,不会求人,回去让爸好好教教你。”
掐断电话,唐杰从后视镜里看他。
“李总,现在是需要桃向南的另一份账本才可以让李嘉文坐牢吗?”
“坐什么牢,桃向南会揽下罪责。”李庭修嗤笑一声,“那点东西,不过在李嘉文吃的饭里洒点钉子。”
桃西再次来到律师所,却得知那位骗子律师离职了。
她懵懵往外走。
这下连最后一个联系方式都断了,以后怎么讨回被骗的钱,她也不知道。
桃西头好疼,好茫然,完全找不到头绪接下去该做什么。
她漫无目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一辆黑车停在她面前。
桃西惊奇抬头,又是李庭修。
“庭修叔叔。”
好奇怪,他不上班吗?怎么感觉他每天都开着车在路上转悠。
不过认识那么久,她都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他这个脾气肯定是上不了班的,去了职场就是气老板的份,那他又不能在集团任职,看他穿的都不便宜,还有那么多豪车。
低头看,今天的车是宾利。
她见过他笼统就几次,至今看到他的出行车就有劳斯莱斯、迈巴赫还有今天的宾利。
车都这么大排场,不知道他住的地方得有多富丽堂皇。
桃西自顾自头脑风暴,完全没注意到这一切都没逃过男人的眼睛。
“在想什么呢?”
桃西抬眼,目光落进男人玩味的眼眸。